07.迷魂藥的真相

本章節 5756 字
更新於: 2024-08-01
  進入深夜,窗戶的縫隙之間閃過一道黑影,黑影輕易闖入屋內,他快步往另一個房間衝去,突然他停下腳步,因為在走廊上早就有個人站在走道中央等著他。
  黑色的人影露出興奮的表情,挺起手上的長槍往查爾斯的胸口刺去。
  查爾斯拔出長劍擋開突刺而來的長槍,他的力道讓對方很驚訝,比上次在交手時還要大上許多,而且查爾斯還展現出更快更靈活的劍術,彷彿是警告,他輕鬆削下自己耳旁的一縷頭髮。
  紅色的髮絲伴隨著血液飄散在空中,同時間走道上的燈光亮了起來,回頭一看是穿著睡衣披著一件透明絲質披肩的托莉。
  「隨便闖入魔法師的家可是很危險且致命的。」
  托莉的語氣隱藏著戲謔與嘲笑,拿著長槍的暗殺者臉頰上有一道疤痕滲著鮮紅的血,與他的頭髮同樣的顏色讓人印象深刻,面對前後包夾的劣勢,他非但沒有露出任何畏懼或示弱的表情,而是輕鬆擦去臉頰上的血,露出好戰的微笑,舉起長槍指著查爾斯。
  「你果然是我目前為止所接到的任務中最完美的獵物!」
  查爾斯一點都沒被他的氣勢所壓制,而是冷靜回應:
  「現在看來你比較像獵物,竟然是來取我性命的人,就報上名來吧。」
  說到名字,氣氛突然變得古怪,原本殺氣騰騰的氛圍瞬間變得輕鬆自在,紅髮的暗殺者摸了摸下巴,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傭兵有名字嗎?」
  查爾斯沒有回答,反倒是托莉說出了暗殺者的名字。
  「紅髮的馬克,擅長使用長槍,是影子公會的傭兵,專門負責高位貴族或富豪的暗殺。」
  馬克抓了抓頭髮,似乎沒想到竟然有個人能認出自己。
  「想不到我這麼出名了,看來要換個長相才行。」
  「我是從你的頭髮跟武器猜出來的。」
  托莉輕蔑笑了一下。
  「沒想到你會這麼老實承認自己的身分,我也只是從可能的人選中隨便猜個最有可能的人而已。」
  馬克拍了拍手,抓了抓頭髮。
  「真是聰明又有心機的女孩啊,魔法師都這樣嗎?還是你天生個性就是如此?」
  托莉知道馬克只是在拖時間想在談話時找出他們的空隙,於是托莉對著查爾斯下令。
  「查爾斯,還不快點動手?」
  查爾斯似乎對被命令這件事情有些反抗,也就是這一瞬間的遲疑,馬克抓到這個機會,他把長槍往查爾斯身上丟去以此拉開了距離,隨後往還來不及反應身體能力上不可能跟自己想抗衡的托莉衝去。
  查爾斯對突然飛來的長槍只能極力閃躲但這已經讓馬克有足夠的時間往托莉的方向突圍,看著托莉同樣只能往旁邊閃開,查爾斯立刻理解馬克的意圖。
  查爾斯快步追上,不理會跌坐在地上的托莉,跟著他來到了托莉跟雪莉的房間,馬克也顧不得還在睡覺的雪莉,他直接推開房門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查爾斯咬了下牙,在心裡默默祈禱事情不要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但果不其然,只見馬克抓著還在沈睡的雪莉,手上拿著匕首,查爾斯額冒冷汗,只能舉著劍對峙,希望雪莉能醒來打破之間的平衡,但同時又不希望她醒來,讓她在這段旅途感受到揮之不去的恐懼。
  托莉也在不久後跟上來,她看到雪莉被狹持,臉色一改剛才戲謔輕鬆的模樣,而是認真且憤怒。
  「放開雪莉。」
  當然,馬克可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威嚇就鬆手。
  「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吧?那把劍放在哪?」
  「現在不在我手上,暫時交給倫德爾先生了。」
  馬克有些生氣,他稍微加大了對雪莉雙手的束縛,但她還是沒有醒來。
  似乎是察覺到查爾斯顧慮著雪莉,托莉在他旁邊小聲解釋。
  「雪莉是被我施了魔法,不到明天早上是絕對醒不來的。」
  查爾斯這才放下心來,但還不能鬆懈。
  「把劍交給你就會放了雪莉嗎?」
  馬克似乎對查爾斯這麼天真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僅僅只是這麼一瞬間的呆滯,就讓查爾斯抓到機會,他在瞬間棲身上前,馬克反射性揮舞手上的匕首在查爾斯臉上劃了一道疤痕。
  查爾斯趁著這個空隙,一個撲身抱著雪莉瞬間撞破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
  看著兩人倒在地上,馬克準備跟著要從窗戶跳出去追擊,只是破碎的窗框突然被粗壯的樹枝包覆,原來是托莉施展了魔法,馬克氣急敗壞正想回頭先處理托莉,但是他發現托莉背後所散發的怒氣,他很清楚對付認真起來的魔法師並不是可以全身而退的情況。
  托莉背後出現數個魔法陣,從魔法陣裡面閃現出激烈的光芒,馬克從口袋裡面拿出一顆石頭,石頭同樣閃現出同等的光亮,把衝向馬克的光線沖散。
  「原來是魔法屏障的石頭啊。」
  強烈的激光把雪莉的房間轟出一個大洞,馬克趁此機會跳了下去,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的背後閃現一個人影,側眼一看,是滿身傷痕的查爾斯,不過他的氣息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彷彿完全換了一個人,他粗暴的拆下馬克的肩胛骨使他骨折,看著他露出痛苦的表情,查爾斯竟然發出瘋狂的笑聲。
  接下來他舉起右手,那隻手臂爬滿了令人作噁的斑點,就在他的手掌要抓住馬克的臉時,突然他的動作停了下來,馬克回了一拳打在查爾斯的臉上然後跟他拉開距離。
  那瞬間的恐懼讓馬克冷汗直冒,對著查爾斯問:
  「你到底是誰?」
  查爾斯沒有回答,而是舉起右手,周遭的空氣急速壓縮變成一把長劍,他露出癲狂的笑容往馬克衝去,而在這時天空降下一道雷擊,托莉很清楚知道這是倫德爾的拿手魔法,但是雷擊卻是打在查爾斯身上。
  查爾斯身邊雖然有風之障蔽保護,但雷擊還是讓他的行動麻痹,馬克還有些遲疑要不要趁這機會回擊,隨後倫德爾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傭兵的小鬼,回去跟公會說這次的越界我可以當作沒看到,快滾!」
  倫德爾突然冷笑了一下。
  「不過你也可能只是被利用而已,傭兵就是這麼可悲的存在。」
  馬克不知道倫德爾什麼意思,但現在並不是逞ㄧ時之勇的時候,因為纏繞在查爾斯身上的麻痺電流逐漸被掙脫,他才是真正的怪物。
  馬克一個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倫德爾把劍丟給查爾斯,只見查爾斯身上的暴戾之氣漸漸消退,但也同時感受到電擊的傷害而昏倒在地。
  托莉這時抱著還在沈睡被查爾斯放到樹蔭下的雪莉,仔細一看雪莉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查爾斯有必要為了一個完全不在乎的人做到這個地步嗎?托莉在內心不禁懷疑,查爾斯只是單純假借私奔來當作逃家的理由?
  看著滿身傷痕倒在地上的查爾斯,她咬著嘴唇,總覺得完全輸給他了,但同時也更想知道查爾斯真正的想法。
  倫德爾敲了一下托莉的頭,用著責備的語氣:
  「看你幹了什麼蠢事,還不把兩人帶回房裡休息!」
  托莉最多只能抱著雪莉回房,查爾斯則是被倫德爾用魔法運回房裡。
  
  隔天一大清早,雪莉一睜開眼,看見的是查爾斯的側臉,她瞬間清醒,無法順利掌握眼前的情況,在她還在混亂的時候,托莉彷彿早就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來,她瞬間抓起雪莉的手臂讓她離開床邊的查爾斯。
  跟著托莉來到餐廳,看著桌上已經放著熱騰騰的早餐,不過風格顯然跟平時不一樣,畢竟這段日子都是由現在還在房裡睡覺的查爾斯來準備餐點。
  「很久沒在早餐吃這麼豐盛了。」
  查爾斯的早餐通常都是清淡的生菜沙拉與麵包配上牛奶或茶飲,今天則是準備了濃湯與牛排還有一些美味熟食。
  「平常總是吃些清淡吃不飽的東西,所以雪莉才會這麼瘦啦!」
  雪莉其實比較喜歡查爾斯的風格,不過現在托莉的臉色很沈重,並不是談這些事情的時候。
  「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查爾斯會睡在我的旁邊?」
  托莉一聽到後面那一句話就想衝上樓直接把查爾斯掐死。
  托莉用力放下手上的茶杯,用著恐怖的笑容說:
  「把那件事情忘掉,那會是你一輩子的污點。」
  其實雪莉並沒這麼想,而且在來這裡的路途上或多或少都有同床過,也很信任他的人格並不會對她亂來。
  雪莉也吃了幾口,不過應該是因為真的不習慣早餐吃太多,所以還剩下一大半。
  「那麼能說明一下嗎?昨天在我睡著時發生什麼事了?」
  對於雪莉的問題,托莉考慮著要不要回答,但想起昨天查爾斯並不希望在這趟旅途中給雪莉不愉快的回憶,於是最後決定直接提議自己的提案。
  「雪莉,你要不要乾脆留下來?你也沒有什麼理由一定要跟查爾斯旅行吧?而且還有追捕追殺等危險。」
  雪莉無法反駁托莉的話,只要繼續留在這裡可以得到保護而且也能慢慢解開誤會,快則半年就能回家了吧?又可以繼續跟露莉雅學習裁縫跟設計。
  但是,那也只是學習露莉雅而已,始終不會培養出自己的獨特風格,而且跟著查爾斯對她來說可以趁此到各地旅行拓展視野甚至認識更多地方的人,也是非常誘人的機會。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想跟著查爾斯到處旅行,我想到各處看看,有機會也想跟爸爸見上一面等等,不過最重要的是……」
  說到最後雪莉似乎稍微碰到隱藏在內心底下的聲音,但被托莉及時阻止了。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
  托莉臉上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整理好情緒,露出微笑。
  「那麼快點整理行李吧。」
  雪莉只能默默把托莉為自己準備的早餐吃完,以表歉意。
  
  另一邊其實查爾斯早就醒了,他只是在等雪莉離開,而他等的人也早就在旁邊等了。
  查爾斯坐起身來,看著身上到處都是傷,不禁感慨。
  「很久沒受這麼嚴重的傷了。」
  其實查爾斯身上主要的傷是大面積的擦傷與撞傷還有碎玻璃的割傷,在跟馬克的對決當中他可是完全佔上風毫髮無傷,不過那是多虧托莉有幫忙施加一些魔法才能壓制他,論實力大概是不相上下而已。
  倫德爾瞇著眼睛,他根本不關心那些皮肉上的傷痕,而是注視著查爾斯的右手,那些黑色污垢的斑點變得更大而且顏色更深。
  「你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吧?」
  倫德爾的話讓查爾斯尷尬抓了抓頭髮。
  「我其實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少來了,你會這麼大方把劍交給我們研究的原因不就是因為你知道劍裡面的靈魂早到附身到你身上了吧?這也是你旅行的真正目的?」
  查爾斯搖了下頭。
  「最初只是單純想了解家族的歷史而已,其他事情都是順便的。」
  倫德爾看著查爾斯的眼神,並沒有說謊或隱瞞,查爾斯的初心就是如此單純。
  「那麼現在呢?是為了那個女孩?」
  倫德爾摸了摸雪白的鬍子。
  「你對那女孩的照顧早就超乎尋常了,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查爾斯哈哈苦笑起來,反問了一句:
  「魔法師都那麼神奇嗎?」
  「不,如果只是普通的魔法師也不過就跟普通人一樣,我可是大魔法師,怎麼有可能有事情能瞞得過我?」
  查爾斯稍稍鬆了口氣:
  「所以你連我家族的秘密都知道了?」
  「就算我建議別去調查你也不會答應吧?不過你決定要去蘭島是正確的選擇。」
  「去那裡本來就是原本的規劃……」
  查爾斯的話有些心虛,倫德爾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
  「少找藉口了,是為了那個女孩吧?」
  查爾斯無法否認,現在去蘭島肯定有很高的機率會遇到追兵,雖然不會是像今天這樣的暗殺者,但是家族的追兵一定會有人在那埋伏。
  如果真要選擇的話應該會選擇容易隱藏行蹤的鋼鐵都市英吉利。
  「不過你也建議我去蘭島的原因是什麼?」
  「那邊是宗教的起源也就是與神最近的地方,或許能稍微減緩你身上魔力的侵蝕吧。」
  查爾斯看著右手上的斑點,突然他對著倫德爾問:
  「如果那個靈魂完全復甦了,魔法師會出手嗎?」
  「魔法師基本上不會插手你們普通人之間的事情,就連剛才我也是放過那個傭兵不是嗎?人類千萬別老是指望有人能幫你們處理善後。」
  查爾斯苦笑了一下。
  「看來要做最壞的打算才行,有推薦的人選嗎?」
  「你早就想好了吧?適合送你最後一程的人。」
  「畢竟有個人很討厭我,這也是滿難得的經驗。」
  查爾斯走下床,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大衣,正準備走出房,倫德爾突然說了一句:
  「臭小鬼,不要死了啊,我很樂意在之後喝你的喜酒。」
  查爾斯回頭看了一眼倫德爾,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
  「迷魂藥的真相……」
  倫德爾沒說什麼,查爾斯只能當作默認,也不追問,直接走出房門。
  
  三天後的清晨,查爾斯的身體完全康復,在這段期間他不僅沒有怠惰商店的事務,甚至打點好之後半年的商品進貨走向,還有經營的規劃都寫成計畫書了。
  不過他沒有把那些跟商店有關的資料交給托莉,而是直接拿去給倫德爾,連同圖書室的鑰匙也在昨天一併歸還。
  查爾斯把雪莉送上馬車,重新確認一次行李後走到馬車前面準備啟程,卻有個人早就在等他,不過查爾斯似乎早就料到了。
  「果然你也要來啊,不跟雪莉打個招呼嗎?我想她會很高興的。」
  托莉羞紅著臉,隨便找了個藉口。
  「我只是因為雪莉說好要為我做的魔法袍還沒做好,所以才跟來的!」
  「那麼你要現在就進馬車跟雪莉抱怨嗎?我可以負責駕駛,絕對不會打擾你們。」
  查爾斯貼心的安排卻換來托莉的拒絕。
  「下一個休息站自然會跟雪莉見面再跟她解釋就好了。」
  查爾斯跳上駕駛座,拉起韁繩,前面兩匹馬踏著穩定的步伐前進。
  走了一段路以後已經離芬里爾有段距離,托莉這才開口說出她真正的想法。
  「我是擔心雪莉才跟來的。」
  其實不用說也知道,查爾斯只是有些意外她會對自己坦白說出來。
  「而且我討厭你,更討厭你跟雪莉在一起,有機會我就會帶著雪莉離開,只要有一點點危險我就會這麼做。」
  查爾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讓本來就有些尷尬的托莉氣得捏了捏他的臉頰。
  「有什麼好笑的?」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對我說這些而已,如果我是你的話,根本不會說這些事情而是直接帶走雪莉。」
  托莉鼓著腮幫子。
  「因為雪莉決定跟著你旅行我才暫時妥協而已!但是只要一有危險,我就會不顧一切帶走雪莉,這是最後的底線!」
  查爾斯無奈嘆了口氣,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正想拜託你這件事情。」
  托莉不懂查爾斯話中的意思,查爾斯似乎是故意不給她仔細思考的時間,突然轉移話題。
  「關於迷魂藥的配方秘密,就當作你願意幫忙保護雪莉的交換條件吧。」
  「我才不是為了那種東西才保護雪莉。」
  雖然嘴上那麼說,但還是很好奇自己找了那麼多年的迷魂藥到底是什麼配方,而為什麼查爾斯能找到。
  「這只是我意外的發現而已,我在圖書室遇到一個人,所以才發現這個秘密。」
  「你說的是負責整理圖書室的人偶嗎?」
  查爾斯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
  「迷魂藥最大的秘密,最重要的配方是喜愛之人的心臟。」
  托莉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倫德爾老師……」
  「你都不曾懷疑嗎?倫德爾是唯一一個使用過迷魂藥的魔法師,卻不曾見過他的妻子吧?」
  「難道那個人偶……」
  托莉不禁想起在過去圖書館認真查找資料時,在圖書室櫃檯靜靜翻看書本細心照料自己的女人,總是帶著溫柔親切的微笑,精準指出圖書室每本書所在的地方。
  查爾斯沒繼續說下去,而是把話題巧妙帶到蘭島的傳聞。
  「聽說蘭島是最接近神的地方,你們魔法師也這麼認為的嗎?」
  「魔法師大多是無神論者喔。」
  托莉突然笑了出來,氣氛瞬間和緩了許多。
  「難不成你相信有神存在嗎?」
  兩人隨口聊了起來,似乎是兩人之間不時傳出的笑聲引來在馬車內的雪莉感到好奇,稍稍從馬車的小窗戶看了一眼,看見了查爾斯跟托莉有說有笑的情況,雪莉坐回馬車內的椅子上,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為什麼托莉會跟來?兩人談話的畫面揮之不去,內心有一種非常討厭的心情湧現,看到一半的經營管理的書也放到一旁,雪莉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感,為了避免去深究那種感情的由來,她閉上眼睛放空思緒,讓自己把情緒沉澱下來,等到休息站後再聽他們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