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不會成為坐以待斃的公主

本章節 5687 字
更新於: 2024-06-03

紛飛的鮮血濺濕了思齊的衣裳,卻絲毫無法減緩她的動作,邪魅的笑容在血滴的點綴下顯得格外妖艷,宛如無法碰觸血玫瑰一般,她在生死的夾縫中翩然起舞。

在那名道士還未察覺自己的喉嚨已被割開之前,思齊便抓住他的手腕,蜷曲起自己的身軀,以一種向前傾倒的姿勢將自己的喉嚨割開。

因為思齊無法確定自殺後自己要多久才能醒來,因此她選擇在自殺時讓自己的身體處於倒下時頭會撞擊地板的姿勢,這樣身體能力自我治療後就一定能撞醒自己。

頭顱受到衝擊的瞬間,思齊的意識回魂,反手將刀刃往面前最近的敵人揮去,而敵人終於意識到思齊的兇殘,連忙從後面抱住思齊箝制住她的行動。

思齊腳後跟輕輕一挑,正中後方敵人的襠部,緊接著她奮力一轉,在刀刃揮中從旁側突擊的敵人之時,她以牙為刃將後方敵人的喉嚨撕咬而開。

趁著自己轉身的力道,她向後用力一踢,將側身被刀刃劃傷的敵人踹飛的同時,又再度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人類在瀕死時,腦袋會分泌大量腦內啡等激素來刺激身體產生快感,這通常來說是臨死前的掙扎,能使得身體在死前最後爆發。

這本因是身體本能最後的掙扎,但卻因為思齊使用能力的緣故,令此種激素帶來的最後狂歡不會因為死亡而停止,反而會讓思齊在復活之時繼承這份歡愉。

每殺一人,每死一次,思齊的腦內便狂歡的更加徹底,沒有理智束縛的快感,令思齊的身體異常的敏銳,任何接近她的人事物,都將一視同仁的被死亡眷顧。

轉瞬間,所有在思齊半徑內10公尺以內的中邪人員,就通通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望著已經恢復原狀的千心,思齊的理智並沒有跟著回來,而是回味著剛剛那在生死夾縫中,奪走他人與自己性命的快感。

「哈啊......哈啊......」興奮的身體止不住顫抖,紅潤的雙頰止不住喘息,自身體內部擴散的暖流向下腹部奔去,那高漲的潮水便自思齊的大腿內側緩緩流出。

思齊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高潮,僅是跪坐在原地享受餘韻,但殺人與死亡帶來的快感更勝性愛,一旦沾染上便無法脫逃。

這些現象,偽鬼王通通都看在眼裡。

不......更準確的說,是因為「眾人相信」的信仰之力而誕生的鬼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鬼王才是真的鬼王。

鬼王自有意識至今,從未見過這種狀況。

祂本以本能行動,照著都市傳說的方式降下詛咒,不知不覺間就有了自我的意識。

而就在翎涵看穿祂的幻覺之時,祂第一次產生了疑問這種感情。

為什麼她可以識破自己的幻覺呢?明明正常來說會被自己幻覺迷惑的人是不可能察覺到的啊!

緊接著,無數的第一次向著鬼王襲來,第一次被碰觸到,第一次被毆打,第一次追逐第一次逃跑第一次思考要如何追捕獵物。

這些體驗,使鬼王感受到異常的新鮮感,祂甚至因為自己捕獵成功而感到惋惜,因為那如夢似幻的時間結束了。

直到祂看見思齊為了救翎涵而自我割喉為止。

為什麼消化不掉這個人?為什麼我無法吞噬那個以玻璃碎片自我割喉的少女?為什麼她的身上牽著一條紅線?

無數的疑問無一刺激著鬼王的感官,祂把玩著無法消化的翎涵靈魂,盤踞在綜合大樓上不斷思考著,就在祂迷惘之時,祂意識到了那紅線的存在。

解鈴還須繫鈴人,產生意識不久的鬼王下意識的認為,那紅線的存在便是自己無法消化翎涵的問題。

祂研究了紅線後發現,上面的力量超乎了自己的想像,是某種「必然」的存在使得自己沒有辦法消化翎涵。

既然如此,那就讓那個必然實現不就好了嗎?但鬼王無法解讀「必然」的內容,只知道那是自己無法掌握的力量。

於是鬼王為了消化翎涵,也為了感受更多的未知,便將紅線放了出去,期待紅線能讓事情出現轉機。

與此同時,鬼王偷偷地將自己的一部分也附在紅線上,以此獲得了紅線與思齊之間的對話內容。



原來如此,「與某人永遠幸福的在一起」的必然嗎?

那麼,只要我將她們兩個都吞噬掉,在我的體內融合,有沒有辦法成立那個「必然」呢?鬼王如此思考著,祂當然不知道結果會如何,能消化掉當然更好,但假設無法消化,將無法消化的兩人從此放在自己的身邊作為玩具把玩也不賴。

不只如此,祂甚至知道了思齊他們的作戰計畫,以及破除自己幻術的方法。

因此,思齊他們在踏進綜合大樓的領域內時,自己的本體早已被幻覺所置換,鬼王也得以使用幻覺來攻擊他們。

感受痛苦,感受絕望,感受死亡,這樣人類會有什麼反應?會有什麼作為?要怎麼對抗我?

鬼王的好奇心來到了最高點,以思齊為玩具的遊戲也來到了最高潮,祂以殺掉千心作為引爆點,終於讓思齊完全喪失了理智。

然而,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

無法奪舍,無法控制也不受幻覺影響的思齊。

正朝著鬼王的本體,毫不拖泥帶水的前進著。

---分隔線---

我睜開雙眼,眼前的景象卻令我感到相當陌生。

一片一望無際的夜空,還有與其對應著,沒有邊際的白色大地,隨著地平線延伸到我看不見的盡頭。

我努力回憶著自己在出現在這裡之前是在幹什麼。

我記得自己好像在綜合大樓對抗鬼王,學長說我不受鬼王幻覺影響所以可以直接去砸石頭,然後......然後......

剛爬到綜大二樓我就被一拳揍倒了。

這是什麼遊戲王的爛梗嗎?不受效果影響的怪獸就用戰鬥破壞解場就好?我記得我在那之後被一群道士圍毆亂踩,給學長的求救信號都沒傳出去幾次我就沒意識了。

那我被踩死了嗎?這是天國?學長沒有用能力來救我哦?

就在我迷惘之際,有個聲音突然叫了我一聲:「千心!」

雖然並不是個很熟悉的聲音,不過我還是馬上就認出來了。

是翎涵學姊的聲音。

我回過頭,發現是呈現半透明的翎涵學姊以跟我一樣的坐姿坐在地上。

此時我才注意到,我自己的身體也是半透明的。

「我死了嗎?」我脫口而出的話語似乎嚇到了翎涵學姊,她馬上揮了揮手說:「呃,是,但也不是......應該說,你被思齊救活了才對。」

被學長救活了,那就代表我的求救信號有出去對吧?雖然要是太久沒有我的消息,學長應該也會跑過來救我吧?

「......我大概理解了,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會在這個空間談話。」既然我沒死,那麼照理來說我應該要直接醒來才對吧?

「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想說要叫醒你就鑽進了你的身體,結果就到這裡來了。」翎涵學姊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啊?不是都被吃了嗎?怎麼還能自由行動的?

我突然間想到,既然我被學長給救活了,也就代表我確確實實的死掉了對吧?

那麼,我現在也應該要因為「接近死亡」而覺醒陰陽眼了吧?而事實上也是如此,正常的我根本不可能看見半透明的翎涵學姊吧?

......就假設我真的覺醒陰陽眼好了,那眼前的這個翎涵學姊,是真的還是鬼王假裝的?

「......學姊,能再說明一次部分積分的口訣嗎?」

「蛤?」似乎是沒有預料到我會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翎涵學姊傻住了。

「呃,u抵v等於uv減v抵u,千心你要的是這個嗎?」雖然愣住了一下,但學姊見到我異常認真的表情後,還是正確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對,抱歉學姊,我只是想確定妳不是鬼王假扮的。」我輕聲低頭道歉,就算是曾經的情敵,也是一個學姊,該有的禮貌我還是有的。

「沒事的,倒是這種方法真是聰明,鬼王這種妖魔鬼怪大概完全不會懂微積分吧?」翎涵學姊佩服般的說道,但我覺得會想到這種解決方式的人也蠻妖魔鬼怪的。

「......就我所知學姊妳應該是要被鬼王吞噬掉的,那為什麼現在的妳能坐在這裡與我對談呢?」既然確認了是本人,那我也不拖泥帶水,把想問的問題說出口。

「我也不是很懂,但因為思齊......對啦!」學姊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一樣拍了下手,接著對著天空比手畫腳的說:「思齊她現在完全抓狂了,瘋狂殺人+自殺,我也是因為鬼王去專心對付思齊了才恢復意識的,千心,現在只有你能去阻止思齊繼續濫殺了!」

學姊的話語丟下了相當可怕的震撼彈,我甚至一度懷疑我自己聽錯,但配合前後文來看,學姊說的話又沒有聽錯的可能性。

但我就開始懷疑起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了,怎麼學長突然就發瘋開始殺人了,但我突然想起學長剛剛中邪的時候以歇斯底里的方式大哭大吼著,我就能夠理解學長的作為了,大概是又中邪?

不對啊,既然學長有辦法自殺,那就代表殺人這件事情是他的自由意志做出來的,畢竟學長自殺後會暫時不受幻覺影響,而且殺人的目的是什麼......

欸?

......不會吧?

想到這裡,我突然得出一個十分合理但相當恐怖的結論。

自殺是會被鬼王吞噬的。

而我現在沒有被吞噬,甚至被學長治療好了。

為什麼?

可能因為鬼王不能吞噬被他殺的人?

得出這個結論的學長,為了避免大家中邪自殺被吞噬,所以搶先把他們都殺掉(然後治好)?

我感覺我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學長平常雖然會做一些蠢事,但這種明顯違背善良風俗的做法,學長真的實行了嗎?

我感覺我認識的思齊在成為正常人的道路上漸行漸遠,而我卻只能在原地等待她回頭。

大概是我不小心露出了苦澀的表情,學姊連忙揮手說道:「沒,沒事的,千心只要你醒來就一定能喚醒思齊了!」

接著,學姊她伸出了拳頭,正對著我,宛如在等待我與她擊拳一般的說:「去拯救思齊吧!」

我苦笑了一聲,明明需要被拯救的公主是妳才對啊!這種破壞氣氛吐槽我沒有說出口,而是伸出了拳頭,輕輕地與她碰拳後道:「交給我吧!」

---分隔線---

「啪搭。」我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倒在一片面積大的恐怖的血泊之中。

更超現實的是,在我周圍不遠處圍繞著一群同樣倒在血泊上的人,他們身上沒有明顯外傷,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除了幾乎全身都沾上了血液以外,基本無傷。

好了,那麼學長現在在哪裡呢?我本來還在想要用能力輕輕拉拉手環看看力道的位置在哪裡,隨後我便發現根本不需要這麼做。

因為被學長殺掉的又救活的屍體們,正一具一具的橫躺在地上,以一種獵奇版糖果屋麵包屑的方式指引著我學長前行的路徑。

然而就在我追蹤學長的足跡之時,我越來越覺得事情的不妙。

學長殺掉的人會不會太多了?

而正當我還在思考這些人到底從哪裡生出來的時候,在我身旁的屍體突然動了起來,我忍不住孬種的尖叫了一小聲,卻發現那人根本沒在看我。

不只如此,在這個區域前前後後的身體通通都站了起來,往某個方向走去。

......這是剛恢復意識就被鬼王控制了嗎?出於好奇,也出於自己想要看看鬼王到底在搞什麼飛機之時,一陣刀光劍影掠過,轉瞬間,剛剛還站著的所有屍體就又倒了下去。

那抹身影無常無形,紛飛的亂髮因血沾染而比以往都來得烏黑亮麗,鮮紅的雙瞳在夜裡閃耀著死亡光芒,妖艷的身姿僅是一瞬便將所有的生命都收割殆盡。

緊接著又是一瞬,那些被殺掉的屍體外傷通通都復原了。

我愣在原地,而她則如狩獵者般舔舐起自己刀刃上的鮮血,目光轉到在場唯一站立著的我身上。

「學......」我還沒有把她當稱呼說出口,她的手掌便先一步地覆蓋住了我的面門,我反射性地將其揮開,卻發現她右手上的凶刃已要直取我的咽喉!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我使用能力強行將她的左手以最大的力量往自己的身上拉來破壞她的姿勢,被破壞平衡與姿勢的學長眼見刀刃無法觸及我,便改變攻勢藉著被我拉到身邊的力量扭轉自己的身體,往我的腹部用力踹上一腳。

雖然說是使用女生的身體,但那股力道還是讓我無法承受的向後飛了出去,受到衝擊的我一瞬間吸不到空氣,整個人都倒在地上蜷曲乾嘔著。

好痛......好重......好......

思齊,是我啊,是千心啊!就連這樣解釋的話語都說不出口,才剛見面就被如此重擊,我只能望著慢慢往我身上走過來的思齊,我的身後已是敞開的窗檯,完全沒有退路可走了。

就像是被死神步步進逼一樣,我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被戀人殺死。

那刀刃揮下之際,人生的走馬燈在眼前匆匆閃過,明明就知道自己接著還是會被思齊救活,但要迎面死亡所帶來的恐懼卻還是如此刻骨銘心。

啊啊,這還是那個曾經對我溫柔無比,任何事情都會包容我,以苦笑來面對我任何任性要求的思齊嗎?

我並不知道思齊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一定很痛苦吧?妳的表情,妳的作為,妳的一切都與溫柔的妳大相逕庭啊!

那麼,那麼,那麼!

一旦思齊清醒過來後,發現自己曾親手殺掉過我,一定會更加懊悔萬分吧?

那是絕不可以讓現在的思齊再承受的重擔,是不可以橫越的底線,是讓學長陷入無盡崩潰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能死。

至少,不能被思齊殺死。

一想到這裡,我再度驅使我那已經近乎無法動彈的身軀,望著眼前不斷閃過的走馬燈,我握緊了拳頭,誓要阻止思齊把我殺死。

就在刀刃落下之際,我驅動了思齊的能力。

拉動了那早在數年前,我們之間就有的默契。

學長(思齊)會在我(千心)的鞋子裡偷藏撲克牌。

這點即使我們交換了身體,也依舊沒有變化。

我使勁地拉動被思齊踩在腳下的兩張撲克牌,而因為這股力量的影響,思齊的身體失去了平衡,用力地向後倒去。

而為了避免思齊直接讓後腦勺著地,我再度使用能力拉動手環,使她不會直接撞擊地面。

然而,就在思齊失去平衡之際,我卻看見她的眼神依舊充滿著殺氣。

即便我化解了這波攻勢,只要無法喚醒思齊,那麼不論我承受她幾次攻擊,始終都無法阻止她想殺掉我啊!

那麼......

我將手上的力道加大,並逕自向後跳去。

我的身後,是敞開的窗檯。

出乎意料之外的行為,使得思齊的表情,很明顯的變了。

大概是瞬間明白我想做什麼,她那殺戮的瞳孔逐漸放大,接著猛然收縮。

鬼王只能吞噬自殺之人的靈魂。

我想思齊大概是想著只要讓她殺掉所有人就不會有事了吧?

這樣的想法是正確的,是理性的,是在現階段來說最符合效益的一步棋。

可現實不是下棋,充滿理性的算計不合人性,在經過殘殺過後的思齊也明顯已經失去人性。

因此,即使那是最佳的一步,我也要讓思齊再也無法下出這一步棋。

所以我......

向後跳窗而出。

好了,妳要怎麼做呢思齊?

不......妳根本沒有選擇。

在我跳窗那一刻,我就已經算是「自殺」了。

來吧,不來救我的話,我就要被鬼王吞噬囉?

所以拜託了,回來吧,回到那個......

我所認識的,最溫柔的思齊。

「千心啊啊啊啊啊啊!」

在我完全飛出建築物的那一刻,我終於聽見思齊呼喚了我的名字。



在落日剛剛沒入地平線的最下緣之際。

有一對情侶如同創世紀一般在空中使勁相互伸手想抓住彼此。

並自那棟被稱作鬼王巢穴的大樓上。

一躍而下。

---分隔線---
小番外:
『雖然故事沒有明說,不過我為了擋住那個瘋狗的腳步,特地把魁儡們布置成超大一圈,這樣那個瘋狗殺到12點鐘方向的時候我去操控3點鐘方向的傀儡,殺到3點鐘方向的時候我去操控6點鐘方向的傀儡,循環往復,才終於把她困在13樓。』

「......當鬼還真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