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殘殺
本章節 3977 字
更新於: 2024-05-04
中心區作戰指揮室里，林曉威正在和部下張瑞討論戰情。
本來，林曉威認為那幫土匪根本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搞得像是在台灣打仗一樣。但排長張瑞在聽到特警打算突擊別墅，打擊盤踞在那裡的疑似東突恐怖分子時，便立即要求召開作戰會議。
「這並不是我誇張，也不是我懷疑你大隊長的能力。」張瑞的眼神堅定。
「那你能說說是為什麼嗎？」林曉威的表情證明著他並沒有特別相信張瑞的話。
看出林曉威心底的張瑞像是做好了準備一樣，當即一下子將自己胸前的衣服毫無顧忌地逐漸拉開，軍服的裡外內襯很嚴實，他邊拉邊說：」這是一年前，我們特警隊突襲疆獨恐怖分子據點時所受的傷。那是發生在喀什的事情.....當日的事，對我來說，已不是記憶猶新，而是噩夢連連！迄今，我甚至都還會夢到那天發生的事情。——手雷彈片，插進去一毫米，還是穿著防彈衣的情況下。「
張瑞的牙齒隨時都在難以掩飾自己的頹勢之下經常咬到嘴唇，說話間，衣服終於被全部拉開，他結實胸肌左側的一條帶著肉眼可見的縫合痕迹，迎合著他的話語，呈現在了林曉威的眼前。
「恐怖分子拉響了炸彈，企圖和我們同歸於盡。那次組織突擊的隊長，我多年的戰友，因為離爆炸點太近，當場身亡。而我，也被炸彈波及，當即失去知覺。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裡，嘴裡還戴著氧氣面罩。軍醫告訴我，彈片差一點就碰到了心臟，那樣的話，你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見林曉威的表情有所變化，張瑞將衣領又慢慢扣了回去：「那天，我們活捉了一男一女兩名恐怖分子。我因為受傷，也被中央記了二等功，這是我一生的榮譽。我因此也獲得了從新疆調往北京的機會。後來，我們特警隊也跟隨中央參加了一個月前的中心區平叛戰鬥，我同樣置生死於度外。」
「我明白了。」林曉威的眼神由之前的質疑，徹底變成了信任：「好吧。這次也是對疆獨恐怖分子的行動，為了此次的勝利，我們一定要準備萬全，以避免一年前發生的嚴重傷亡事故！」
......
於是，原本被安排緊急出發的特警隊被叫停。林曉威選擇和張瑞一起探討當下的情況。
「這棟別墅並不小，而且恐怖分子似乎用一些鐵絲網建了一層防禦工事，而且根據前期偵察，他們可能還跟其他土匪發生過衝突，死了不少人。現在的人所剩無幾，在二十人以內。不過，他們似乎也裝備有自動武器，所以我們不能小看！」張瑞指著地圖，並報告著偵察部隊帶來的情報。
「嗯。所以，我建議，所有人必須穿上重型防彈衣，凱夫拉防彈頭盔，再加上突擊組裝備防彈盾牌！——從別墅四面圍攻，正門和側門必須同時突入，不給恐怖分子逃跑的機會！而且突入之後立馬扔閃光彈，干擾他們使用武器甚至手榴彈的機會！清掃戰場時，對敵對目標，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不知什麼時候林曉威被激起了作戰情緒，他將「全部消滅」四個字加上了重重的音調，但似乎都還不覺得足夠有魄力。
張瑞聽到「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時，表情平淡，既沒有震驚，也沒有懷疑其命令是否過激。此刻，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副駭人的畫面。那也是自己幾乎每個月都至少會做一次的噩夢之畫。
「歡迎，來一盤喀什正宗特色菜——爆炒共匪，怎麼樣？」
......
張瑞每次都會看見那個戴著維族高帽的黑皮膚店長，惡魔般大笑著的嘴唇里露著漆黑的牙齒，拉開的手榴彈拉環里，記錄著自己的生命通往天國的倒計時。最終，他緊握被子被嚇醒，抓著的地方已經被冷汗浸透，左胸的傷口居然在隱隱作痛。
「喂！喂！！你怎麼了？」
林曉威推了張瑞幾下，張瑞這才回到了現實。
「你沒事吧？剛才你怎麼神魂顛倒？是受什麼刺激了嗎？」
「哦，沒事，沒事。」張瑞定了定神。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當初太過仁慈，沒有馬上對那個恐怖分子開槍，才致使隊長陣亡，自己受傷，噩夢折磨自己一年都不得安寧。——若是這一次，他也絕對不會反對林曉威的「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的命令。
「你放心吧。」林曉威以為自己猜透了張瑞的心思，「你一定是擔心我們這次會不會有什麼傷亡——我告訴你，我們是武裝特警！我的教官在那時就告訴我，我們的宗旨，就是絕對避免任何傷亡，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作為一個縈繞在恐怖分子頭上的幽靈，讓他們聞風喪膽！這次的突襲，我們具備壓倒性優勢！就憑他們那幾根燒火棍，能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一個排的特警隊，三十五名特警，攜帶了各種裝備，槍精彈足，排頭的突擊組還裝備著重型全身防彈盾牌，其防彈力度，哪怕是點50口徑的狙擊步槍，都難以打穿。
——————————
（與此同時，陳斌據點）
今早起來，陳斌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他對所謂玄學和迷信嗤之以鼻，但這次卻不得不讓他改變。
昨晚，他居然夢見自己的妻子趙麗雅在凄慘地哭，他被嚇醒，又想起了之前在圍欄喪屍一戰中看見變成喪屍的趙麗雅的情景。他認為自己已經克服了末日世界里的殘酷，他堅信自己並沒有因此而精神崩潰，但這個夢卻似乎在告訴著他什麼。
「通知下去，全隊緊急轉移！」陳斌不等眾人睡醒，便通知小麗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隊長，出什麼事了？不是說準備好了，明天再走嗎？」
陳斌一時沒說話，因為他也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不祥預感，到底只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趙麗雅託夢給他，告訴他再不走就遲了。
最終，陳斌做出了抉擇：「不管了，帶上必要的裝備，馬上走！」
......
「文峰，我們真的得走？」小葉心有不甘，又有些留念地看著這棟別墅。
喪屍爆發前，這樣一棟奢侈到普通人十輩子恐怕也買不起的地方，多少讓人有些動容，特別是在這裡也住了半年，儘管環境不算良好，卻也算在這個提著腦袋生活的末世里，給了所有人一個勉強能安睡的家。
朱文峰狠狠打了小葉一下：「好了！別墅，美女，金錢，富貴，算什麼？丟了以後還有，只要人還活著，就有能夢想的資本！——別他媽的還賴在這裡，說不定，我們的擔心會變成事實，金華那小子，會真的引來軍隊對我們進行清剿！」
正當眾人打點完畢，準備離開這座他們住了半年的別墅時，處於別墅附近的小山坡上，一個被擴音器放大數倍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墅裡面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唯一出路！所有的人，聽到指令后，丟下所有武器，雙手舉高，走出別墅，我們將立即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之前還在懷念的小葉，這下和眾多人一樣，瞬間覺得自己的兩腿間，就已經濕了一大片。
是的，眾人雖然和喪屍，土匪戰鬥了大半年了，但這一刻來臨時，眾人的士氣還是垮了。
「小麗！快點爬下！！」
朱文峰在仔細觀察半山腰上出現的一隊特警之後，衝上別墅四樓，把正拿出狙擊步槍校正的小麗，一個飛撲壓倒在了地上。
片刻之後，一聲槍響，子彈穿四樓大窗，打穿了半個內室牆壁。
敵方狙擊手！
小麗嚇出一聲冷汗。自從自己跟著朱文峰學會狙擊以來，他們還沒有碰見過土匪幫派里持有狙擊槍的人，所以以前很多土匪和喪屍都在自己這個擁有絕對的監視權之下成為待宰羔羊。但居然這次她會成為獵物。
「聽著！他們應該是特警部隊，有專業的狙擊手！慘了，我還懷疑我們走早了，現在看來，我們他媽的是走晚了！」
此刻，除了陳斌，小麗，和朱文峰，所有團隊里剩餘的人，都沒有了鬥志。隨著山坡上特警隊的逼近，眾人都知道，這次他們面對的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警隊，可不是以前的喪屍或者土匪，這恐怕不是陳斌拿著大喇叭穩定局面，就能激起眾人鬥志能解決的問題。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聽到三樓傳來淅淅瀝瀝的龍龍的哭聲，朱文峰頓時覺得他已經快要按不住身下的小麗。
「陳斌，陳斌，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朱文峰一只手摁著小麗，另一只手拿著對講機，拚命呼叫著陳斌。他深知，對方狙擊手已經瞄準了四樓，任何人一抬頭，肯定會被打穿腦袋。眼下，就算三樓的孩子餓死，恐怕也得保大人的命。
終於，對講機里傳來了陳斌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在。」
「現在該怎麼辦？」朱文峰剛剛說出這句話，就發現自己是強人所難了，當下，如果說要有什麼辦法，只能期待奇迹出現了。這次他們面對的可是軍隊級別的特警啊，就算是他們沒有經歷喪屍那一戰，五十多個老弱病殘，只怕也難以和他們抗衡。
須臾，對講機里傳來了一個聲音：「談判。」
「什麼？」朱文峰似乎並沒有聽懂陳斌的意思。
「談判！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期待對方能手下留情吧，我們不可能打得過他們，不行的話，就投降吧。——喂，等等，等等！你他媽的幹什麼？！喂——」
朱文峰聽到對講機里的陳斌聲音開始變得急促。他知道已經出了大事，但他並不敢抬起頭來。
此刻，別墅的大門被人撞開，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六歲大的女孩，邁著急促的步伐，沖了出去。
是閆青，還有女兒羅娜。
喂！陳斌想要衝出去阻攔，但他很快知道這將引火燒身。
閆青，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還有我的女兒！救我，救我們！你們，你們是警察嗎？還是解放軍？！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閆青將手揮在半空中，高聲呼喊著，臉上，帶著微笑。
解放軍，或者警察，是來救我們的吧？雖然昨天陳斌和小麗他們一直在談軍隊可能過來的事情，並且還一直憂心忡忡。我為什麼覺得這並不需要擔心呢？現在，應該還不算是黑暗的世界吧。雖然我差點被壞蛋強姦，但我不是也被他們這群善良的人救了嗎？我的女兒，還有我，現在最需要軍隊的照顧，他們是人民解放軍，人民警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幫助我們脫離喪屍苦海！
「我們是好人，喂，我們是——」
砰！
閆青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感覺，一股濃厚的鮮血，噴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視野，在這一刻定格。她的手，在這一刻驟停。最後從神經傳遞到視網膜的畫面，是半山腰上尚未燒盡的半棵枯樹，而最後的觸覺神經，讓自己尚能感受到的溫暖，是女兒羅娜的一絲長發。
這不是血第一次噴濺在她的臉上，但這一次，是她自己的血，自己從被子彈貫穿的胸腔里，噴濺出來的血。
「媽媽，媽媽！！媽媽！！！」
閆青圓睜的雙眼，帶著離去的不甘，染血的嘴角，掛著生前的微笑。女兒羅娜，搖著母親汩汩出血的屍體，放聲大哭。
半山腰上，張瑞架著88式狙擊步槍，槍膛里正退出一枚碩大的彈殼，調整好的風偏修正，與距離修正，帶著死亡氣息的瞄準鏡，此刻正從閆青的身上移開。
不管敵方目標是否投降，全部消滅。
本來，林曉威認為那幫土匪根本沒必要如此興師動眾，搞得像是在台灣打仗一樣。但排長張瑞在聽到特警打算突擊別墅，打擊盤踞在那裡的疑似東突恐怖分子時，便立即要求召開作戰會議。
「這並不是我誇張，也不是我懷疑你大隊長的能力。」張瑞的眼神堅定。
「那你能說說是為什麼嗎？」林曉威的表情證明著他並沒有特別相信張瑞的話。
看出林曉威心底的張瑞像是做好了準備一樣，當即一下子將自己胸前的衣服毫無顧忌地逐漸拉開，軍服的裡外內襯很嚴實，他邊拉邊說：」這是一年前，我們特警隊突襲疆獨恐怖分子據點時所受的傷。那是發生在喀什的事情.....當日的事，對我來說，已不是記憶猶新，而是噩夢連連！迄今，我甚至都還會夢到那天發生的事情。——手雷彈片，插進去一毫米，還是穿著防彈衣的情況下。「
張瑞的牙齒隨時都在難以掩飾自己的頹勢之下經常咬到嘴唇，說話間，衣服終於被全部拉開，他結實胸肌左側的一條帶著肉眼可見的縫合痕迹，迎合著他的話語，呈現在了林曉威的眼前。
「恐怖分子拉響了炸彈，企圖和我們同歸於盡。那次組織突擊的隊長，我多年的戰友，因為離爆炸點太近，當場身亡。而我，也被炸彈波及，當即失去知覺。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裡，嘴裡還戴著氧氣面罩。軍醫告訴我，彈片差一點就碰到了心臟，那樣的話，你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見林曉威的表情有所變化，張瑞將衣領又慢慢扣了回去：「那天，我們活捉了一男一女兩名恐怖分子。我因為受傷，也被中央記了二等功，這是我一生的榮譽。我因此也獲得了從新疆調往北京的機會。後來，我們特警隊也跟隨中央參加了一個月前的中心區平叛戰鬥，我同樣置生死於度外。」
「我明白了。」林曉威的眼神由之前的質疑，徹底變成了信任：「好吧。這次也是對疆獨恐怖分子的行動，為了此次的勝利，我們一定要準備萬全，以避免一年前發生的嚴重傷亡事故！」
......
於是，原本被安排緊急出發的特警隊被叫停。林曉威選擇和張瑞一起探討當下的情況。
「這棟別墅並不小，而且恐怖分子似乎用一些鐵絲網建了一層防禦工事，而且根據前期偵察，他們可能還跟其他土匪發生過衝突，死了不少人。現在的人所剩無幾，在二十人以內。不過，他們似乎也裝備有自動武器，所以我們不能小看！」張瑞指著地圖，並報告著偵察部隊帶來的情報。
「嗯。所以，我建議，所有人必須穿上重型防彈衣，凱夫拉防彈頭盔，再加上突擊組裝備防彈盾牌！——從別墅四面圍攻，正門和側門必須同時突入，不給恐怖分子逃跑的機會！而且突入之後立馬扔閃光彈，干擾他們使用武器甚至手榴彈的機會！清掃戰場時，對敵對目標，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不知什麼時候林曉威被激起了作戰情緒，他將「全部消滅」四個字加上了重重的音調，但似乎都還不覺得足夠有魄力。
張瑞聽到「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時，表情平淡，既沒有震驚，也沒有懷疑其命令是否過激。此刻，他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副駭人的畫面。那也是自己幾乎每個月都至少會做一次的噩夢之畫。
「歡迎，來一盤喀什正宗特色菜——爆炒共匪，怎麼樣？」
......
張瑞每次都會看見那個戴著維族高帽的黑皮膚店長，惡魔般大笑著的嘴唇里露著漆黑的牙齒，拉開的手榴彈拉環里，記錄著自己的生命通往天國的倒計時。最終，他緊握被子被嚇醒，抓著的地方已經被冷汗浸透，左胸的傷口居然在隱隱作痛。
「喂！喂！！你怎麼了？」
林曉威推了張瑞幾下，張瑞這才回到了現實。
「你沒事吧？剛才你怎麼神魂顛倒？是受什麼刺激了嗎？」
「哦，沒事，沒事。」張瑞定了定神。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當初太過仁慈，沒有馬上對那個恐怖分子開槍，才致使隊長陣亡，自己受傷，噩夢折磨自己一年都不得安寧。——若是這一次，他也絕對不會反對林曉威的「無論是否投降，全部消滅」的命令。
「你放心吧。」林曉威以為自己猜透了張瑞的心思，「你一定是擔心我們這次會不會有什麼傷亡——我告訴你，我們是武裝特警！我的教官在那時就告訴我，我們的宗旨，就是絕對避免任何傷亡，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作為一個縈繞在恐怖分子頭上的幽靈，讓他們聞風喪膽！這次的突襲，我們具備壓倒性優勢！就憑他們那幾根燒火棍，能對我們構成什麼威脅？」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一個排的特警隊，三十五名特警，攜帶了各種裝備，槍精彈足，排頭的突擊組還裝備著重型全身防彈盾牌，其防彈力度，哪怕是點50口徑的狙擊步槍，都難以打穿。
——————————
（與此同時，陳斌據點）
今早起來，陳斌隱約有些不詳的預感，他對所謂玄學和迷信嗤之以鼻，但這次卻不得不讓他改變。
昨晚，他居然夢見自己的妻子趙麗雅在凄慘地哭，他被嚇醒，又想起了之前在圍欄喪屍一戰中看見變成喪屍的趙麗雅的情景。他認為自己已經克服了末日世界里的殘酷，他堅信自己並沒有因此而精神崩潰，但這個夢卻似乎在告訴著他什麼。
「通知下去，全隊緊急轉移！」陳斌不等眾人睡醒，便通知小麗下達了自己的命令。
「隊長，出什麼事了？不是說準備好了，明天再走嗎？」
陳斌一時沒說話，因為他也並不知道自己今天的不祥預感，到底只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趙麗雅託夢給他，告訴他再不走就遲了。
最終，陳斌做出了抉擇：「不管了，帶上必要的裝備，馬上走！」
......
「文峰，我們真的得走？」小葉心有不甘，又有些留念地看著這棟別墅。
喪屍爆發前，這樣一棟奢侈到普通人十輩子恐怕也買不起的地方，多少讓人有些動容，特別是在這裡也住了半年，儘管環境不算良好，卻也算在這個提著腦袋生活的末世里，給了所有人一個勉強能安睡的家。
朱文峰狠狠打了小葉一下：「好了！別墅，美女，金錢，富貴，算什麼？丟了以後還有，只要人還活著，就有能夢想的資本！——別他媽的還賴在這裡，說不定，我們的擔心會變成事實，金華那小子，會真的引來軍隊對我們進行清剿！」
正當眾人打點完畢，準備離開這座他們住了半年的別墅時，處於別墅附近的小山坡上，一個被擴音器放大數倍的聲音傳了過來。
「別墅裡面的人，聽好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唯一出路！所有的人，聽到指令后，丟下所有武器，雙手舉高，走出別墅，我們將立即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之前還在懷念的小葉，這下和眾多人一樣，瞬間覺得自己的兩腿間，就已經濕了一大片。
是的，眾人雖然和喪屍，土匪戰鬥了大半年了，但這一刻來臨時，眾人的士氣還是垮了。
「小麗！快點爬下！！」
朱文峰在仔細觀察半山腰上出現的一隊特警之後，衝上別墅四樓，把正拿出狙擊步槍校正的小麗，一個飛撲壓倒在了地上。
片刻之後，一聲槍響，子彈穿四樓大窗，打穿了半個內室牆壁。
敵方狙擊手！
小麗嚇出一聲冷汗。自從自己跟著朱文峰學會狙擊以來，他們還沒有碰見過土匪幫派里持有狙擊槍的人，所以以前很多土匪和喪屍都在自己這個擁有絕對的監視權之下成為待宰羔羊。但居然這次她會成為獵物。
「聽著！他們應該是特警部隊，有專業的狙擊手！慘了，我還懷疑我們走早了，現在看來，我們他媽的是走晚了！」
此刻，除了陳斌，小麗，和朱文峰，所有團隊里剩餘的人，都沒有了鬥志。隨著山坡上特警隊的逼近，眾人都知道，這次他們面對的是一支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警隊，可不是以前的喪屍或者土匪，這恐怕不是陳斌拿著大喇叭穩定局面，就能激起眾人鬥志能解決的問題。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聽到三樓傳來淅淅瀝瀝的龍龍的哭聲，朱文峰頓時覺得他已經快要按不住身下的小麗。
「陳斌，陳斌，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朱文峰一只手摁著小麗，另一只手拿著對講機，拚命呼叫著陳斌。他深知，對方狙擊手已經瞄準了四樓，任何人一抬頭，肯定會被打穿腦袋。眼下，就算三樓的孩子餓死，恐怕也得保大人的命。
終於，對講機里傳來了陳斌有氣無力的聲音：「我在。」
「現在該怎麼辦？」朱文峰剛剛說出這句話，就發現自己是強人所難了，當下，如果說要有什麼辦法，只能期待奇迹出現了。這次他們面對的可是軍隊級別的特警啊，就算是他們沒有經歷喪屍那一戰，五十多個老弱病殘，只怕也難以和他們抗衡。
須臾，對講機里傳來了一個聲音：「談判。」
「什麼？」朱文峰似乎並沒有聽懂陳斌的意思。
「談判！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了，期待對方能手下留情吧，我們不可能打得過他們，不行的話，就投降吧。——喂，等等，等等！你他媽的幹什麼？！喂——」
朱文峰聽到對講機里的陳斌聲音開始變得急促。他知道已經出了大事，但他並不敢抬起頭來。
此刻，別墅的大門被人撞開，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六歲大的女孩，邁著急促的步伐，沖了出去。
是閆青，還有女兒羅娜。
喂！陳斌想要衝出去阻攔，但他很快知道這將引火燒身。
閆青，她到底想幹什麼？！
「我，還有我的女兒！救我，救我們！你們，你們是警察嗎？還是解放軍？！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閆青將手揮在半空中，高聲呼喊著，臉上，帶著微笑。
解放軍，或者警察，是來救我們的吧？雖然昨天陳斌和小麗他們一直在談軍隊可能過來的事情，並且還一直憂心忡忡。我為什麼覺得這並不需要擔心呢？現在，應該還不算是黑暗的世界吧。雖然我差點被壞蛋強姦，但我不是也被他們這群善良的人救了嗎？我的女兒，還有我，現在最需要軍隊的照顧，他們是人民解放軍，人民警察，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幫助我們脫離喪屍苦海！
「我們是好人，喂，我們是——」
砰！
閆青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感覺，一股濃厚的鮮血，噴在自己的臉上。她的視野，在這一刻定格。她的手，在這一刻驟停。最後從神經傳遞到視網膜的畫面，是半山腰上尚未燒盡的半棵枯樹，而最後的觸覺神經，讓自己尚能感受到的溫暖，是女兒羅娜的一絲長發。
這不是血第一次噴濺在她的臉上，但這一次，是她自己的血，自己從被子彈貫穿的胸腔里，噴濺出來的血。
「媽媽，媽媽！！媽媽！！！」
閆青圓睜的雙眼，帶著離去的不甘，染血的嘴角，掛著生前的微笑。女兒羅娜，搖著母親汩汩出血的屍體，放聲大哭。
半山腰上，張瑞架著88式狙擊步槍，槍膛里正退出一枚碩大的彈殼，調整好的風偏修正，與距離修正，帶著死亡氣息的瞄準鏡，此刻正從閆青的身上移開。
不管敵方目標是否投降，全部消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