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之一
本章節 2372 字
更新於: 2024-03-13
橘黃的落日下，一台漆黑轎車在無人的街道上行駛著，裡面是正在駕駛的男子與金髮琥珀眼的青少女。
「茗，整理好心情了？」
前座的司機沿著後座鏡看向斜後方的女高中生，先是問道。
他的身長略高，約高出椅背半個頭，棕色的狼尾卷髮披在肩上，深棕色的眼瞳裡盡是擔心。
除了沒有西裝這一點，其餘的紅領帶、長袖西裝和黑皮鞋都是平日上班的正裝，胸前別著世界超能力組織的徽章，徽章下面還刺有自己的名字——鐘牧。
「……組長……」
「我之前說了叫鐘牧就好。我們年紀沒差多少，喊組長反倒換我不習慣了。」
鐘牧露出苦笑，聲音又溫柔幾分。
「只要妳穩住心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像平常對練那樣子面對他，我們就有勝算。」
「……鐘牧組長，到底我還是不懂。」
谷茗冷不防的一句說辭，讓鐘牧的嘴角抽動一下。
「短時間捕捉大量周遊的戰鬥數據，利用『超能力封印』暫時解除他的一種超能力；如果還不能放倒，就在他取回超能力的同時，逼迫他使用『瞬間移動』躍進亞空間裡……」
鐘牧移開視線，正好換成谷茗看著他。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我到今天都不曉得……不曉得周遊背後在想什麼。」
「……」
「我想盡力，也會盡我的全力，但這幾個月訓練下來，我感覺不到那種……周遊會認定我是『唯一很有潛力的對手』的理由。」
「有沒有可能，其實妳已經變強了許多，只是妳把標準想的太高了？」
「也有這種可能……但是。」
谷茗手抓在前座肩膀的位置，漫無目的地盯著遠方。
「鐘牧組長以前說過，發出數倍於自身力量的『倍力』，這類超能力使用者的平均極限是發動十倍力量，而我從開始鍛練到現在，卻最多只能發動六倍。」
車停在紅燈前。沒有等鐘牧回話，她倒回座位上，自顧自地說下去。
「假如我真有他說的那般有足以挑戰他的能力，那我不可能連這點限制都突破不了……我是這樣理解的，所以我才不明白。」
鐘牧沒有回頭或者抬眼看後座鏡，谷茗一時看不見他的表情。
停頓好幾秒，燈都已經變成通行了，駕駛人發動車子，這才緩緩開口。
「……我說阿，說不定待會——」
「說不定待會兒，妳就會突破自己呢？」
話音未落，車內響起一陣陌生但又熟悉的聲音，讓正在加速的車瞬間打滑一下，鐘牧受到驚嚇，但又馬上把車駛正。
「……！是……」
「繼續開你的，開到目的地。你還記得地點在學校吧？」
發話的人與谷茗同處在昏暗的後座，在他收起翹著的腿，抓住前座椅背指揮鐘牧的時候，一片夕陽灑過車前玻璃，抹亮他的眼部區域。
「……周遊。」
雖說聽聲就能辨認，在谷茗發覺那雙瞇起的眼正與她對視時，卻還是打了個冷顫。
周遊——一個面色蒼白、渾身無力的青年，他看似凌亂的黑髮，有序交錯的髮絲卻透露理性而清晰，墨黑的短髮間，一雙漆黑的瞳色中透著無限混濁的狂妄，穿著乾淨整齊的白紋長袖襯衫，修長的休閒黑褲一直延伸到腳腕之上，皮鞋在陰影處仍暗暗有光。
就是今天要戰勝的人，曾到處殺人、用炸彈毀滅城市、舉止癲狂的瘋子……正坐在谷茗的另一邊。
儘管她已經盡可能的在克制，卻仍不能阻止發冷的四肢，以及臉部輕微的冒冷汗。
而他在影子裡，谷茗隱約能感覺到他在嗤笑。
「怎麼了？不用緊張，在抵達高中前我不會做任何事的，除非你們先動手。」
聽到「除非」後的警告，谷茗才鬆開握緊的手，改而抓著自己的大腿，控制自己很難不顫抖的嗓音。
「……你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從『我想盡力』那裡開始聽的……吧？我在半路上就看見你們了，只不過一時抽不開身，所以直到剛才才坐在車頂上聽。」
兩人默而不語。
前半段他沒聽到可說是巧合，又或者實屬幸運，總之谷茗再也不敢在戰前多嘴了。
見他們不打算接話，周遊便繼續說。
「所以，妳覺得自己沒有潛力？但很抱歉，我一向看人很準確，識人從不看他們的紙面表現如何。」
他尖細的視線，既像老練的獵人看穿獵物的心思，又像絲線般纖細的針，細尖細尖直而緩慢地扎進谷茗的心裡。
「因此我認為妳所謂的『沒有突破』有兩種解決的結果：一種是被逼至絕境時，突然覺醒什麼能力……妳懂的，就是那種小說主角才會有的特權，我個人也比較期待這種，畢竟這樣才出人意料。」
周遊挪開視線，她僵硬的吸吐凝固的空氣，而對方的手指正在空中比劃，比出二的標識。
「另一種我不太欣賞的，就是妳擔心我在附近偷聽而謊報，並保留了部分實力作為最終手段，比如製造出『倍力』強度不夠的假象，在我疏忽的時候一發定勝負……如何？我的推測正不正確？」
「——所以你到底跑來做什麼？總不可能是等的太無聊，又沒東西打發時間才來的吧？」
鐘牧終於還是看不下去，替差點喘不過氣的谷茗出聲。
聽見他的挖苦，周遊倒是沒憋住笑。
「噗……該說是你沒仔細想嗎，茗可還沒完全信任你們。」
「……是嗎？」
「不是……他在挑撥離間。」
谷茗好不容易恢復平穩，並用低下的聲音接著否認。
「還有，不準用我的名字稱呼我。」
周遊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鐘牧沒有透露責怪或者懷疑的態度，只是平淡地問了句。
周遊顯然沒聽進去。他伸展了下四肢，一陣呻吟後，手撐在窗沿並托住臉。
「嘛，不管是哪種結果，都不影響我享受接下來的過程，就讓我期待妳能帶來多大的驚喜吧。」
只聽見「咻」的一聲，等谷茗再看過去，原來周遊坐的地方已不見人影。車到左轉處，夕陽光改沿著谷茗的側邊窗戶照進，光線剛好射在那個位置，點亮留在那的白紙黑字。
字體略微輕浮，華麗中帶有些許工整，但基本能看懂。
「『校門裡邊見』……什麼意思？」
「大概是怕尷尬吧，距離學校還有幾分鐘……真是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鐘牧的語氣顯然放輕鬆不少。
「所以，還是照原本的計畫進行？」
「恩。雖然他突然竄進來說些有的沒的，但我知道妳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妳。」
組長面露苦笑，語氣一下子溫柔許多，與方才跟周遊對談的幾句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整個計畫能否成功，這座城市可否免於毀滅，都需要靠妳了。」
谷茗沒有答應，只是輕輕握緊雙手。
「我沒有足夠的近戰能力，所以在不遠的隱匿處支援妳，一旦封印成功了，妳也能馬上明白。」
說完，鐘牧便駕車開始加速，直朝目的地，再無對話。
「茗，整理好心情了？」
前座的司機沿著後座鏡看向斜後方的女高中生，先是問道。
他的身長略高，約高出椅背半個頭，棕色的狼尾卷髮披在肩上，深棕色的眼瞳裡盡是擔心。
除了沒有西裝這一點，其餘的紅領帶、長袖西裝和黑皮鞋都是平日上班的正裝，胸前別著世界超能力組織的徽章，徽章下面還刺有自己的名字——鐘牧。
「……組長……」
「我之前說了叫鐘牧就好。我們年紀沒差多少，喊組長反倒換我不習慣了。」
鐘牧露出苦笑，聲音又溫柔幾分。
「只要妳穩住心態，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像平常對練那樣子面對他，我們就有勝算。」
「……鐘牧組長，到底我還是不懂。」
谷茗冷不防的一句說辭，讓鐘牧的嘴角抽動一下。
「短時間捕捉大量周遊的戰鬥數據，利用『超能力封印』暫時解除他的一種超能力；如果還不能放倒，就在他取回超能力的同時，逼迫他使用『瞬間移動』躍進亞空間裡……」
鐘牧移開視線，正好換成谷茗看著他。
「理論上是可行的，但我到今天都不曉得……不曉得周遊背後在想什麼。」
「……」
「我想盡力，也會盡我的全力，但這幾個月訓練下來，我感覺不到那種……周遊會認定我是『唯一很有潛力的對手』的理由。」
「有沒有可能，其實妳已經變強了許多，只是妳把標準想的太高了？」
「也有這種可能……但是。」
谷茗手抓在前座肩膀的位置，漫無目的地盯著遠方。
「鐘牧組長以前說過，發出數倍於自身力量的『倍力』，這類超能力使用者的平均極限是發動十倍力量，而我從開始鍛練到現在，卻最多只能發動六倍。」
車停在紅燈前。沒有等鐘牧回話，她倒回座位上，自顧自地說下去。
「假如我真有他說的那般有足以挑戰他的能力，那我不可能連這點限制都突破不了……我是這樣理解的，所以我才不明白。」
鐘牧沒有回頭或者抬眼看後座鏡，谷茗一時看不見他的表情。
停頓好幾秒，燈都已經變成通行了，駕駛人發動車子，這才緩緩開口。
「……我說阿，說不定待會——」
「說不定待會兒，妳就會突破自己呢？」
話音未落，車內響起一陣陌生但又熟悉的聲音，讓正在加速的車瞬間打滑一下，鐘牧受到驚嚇，但又馬上把車駛正。
「……！是……」
「繼續開你的，開到目的地。你還記得地點在學校吧？」
發話的人與谷茗同處在昏暗的後座，在他收起翹著的腿，抓住前座椅背指揮鐘牧的時候，一片夕陽灑過車前玻璃，抹亮他的眼部區域。
「……周遊。」
雖說聽聲就能辨認，在谷茗發覺那雙瞇起的眼正與她對視時，卻還是打了個冷顫。
周遊——一個面色蒼白、渾身無力的青年，他看似凌亂的黑髮，有序交錯的髮絲卻透露理性而清晰，墨黑的短髮間，一雙漆黑的瞳色中透著無限混濁的狂妄，穿著乾淨整齊的白紋長袖襯衫，修長的休閒黑褲一直延伸到腳腕之上，皮鞋在陰影處仍暗暗有光。
就是今天要戰勝的人，曾到處殺人、用炸彈毀滅城市、舉止癲狂的瘋子……正坐在谷茗的另一邊。
儘管她已經盡可能的在克制，卻仍不能阻止發冷的四肢，以及臉部輕微的冒冷汗。
而他在影子裡，谷茗隱約能感覺到他在嗤笑。
「怎麼了？不用緊張，在抵達高中前我不會做任何事的，除非你們先動手。」
聽到「除非」後的警告，谷茗才鬆開握緊的手，改而抓著自己的大腿，控制自己很難不顫抖的嗓音。
「……你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從『我想盡力』那裡開始聽的……吧？我在半路上就看見你們了，只不過一時抽不開身，所以直到剛才才坐在車頂上聽。」
兩人默而不語。
前半段他沒聽到可說是巧合，又或者實屬幸運，總之谷茗再也不敢在戰前多嘴了。
見他們不打算接話，周遊便繼續說。
「所以，妳覺得自己沒有潛力？但很抱歉，我一向看人很準確，識人從不看他們的紙面表現如何。」
他尖細的視線，既像老練的獵人看穿獵物的心思，又像絲線般纖細的針，細尖細尖直而緩慢地扎進谷茗的心裡。
「因此我認為妳所謂的『沒有突破』有兩種解決的結果：一種是被逼至絕境時，突然覺醒什麼能力……妳懂的，就是那種小說主角才會有的特權，我個人也比較期待這種，畢竟這樣才出人意料。」
周遊挪開視線，她僵硬的吸吐凝固的空氣，而對方的手指正在空中比劃，比出二的標識。
「另一種我不太欣賞的，就是妳擔心我在附近偷聽而謊報，並保留了部分實力作為最終手段，比如製造出『倍力』強度不夠的假象，在我疏忽的時候一發定勝負……如何？我的推測正不正確？」
「——所以你到底跑來做什麼？總不可能是等的太無聊，又沒東西打發時間才來的吧？」
鐘牧終於還是看不下去，替差點喘不過氣的谷茗出聲。
聽見他的挖苦，周遊倒是沒憋住笑。
「噗……該說是你沒仔細想嗎，茗可還沒完全信任你們。」
「……是嗎？」
「不是……他在挑撥離間。」
谷茗好不容易恢復平穩，並用低下的聲音接著否認。
「還有，不準用我的名字稱呼我。」
周遊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鐘牧沒有透露責怪或者懷疑的態度，只是平淡地問了句。
周遊顯然沒聽進去。他伸展了下四肢，一陣呻吟後，手撐在窗沿並托住臉。
「嘛，不管是哪種結果，都不影響我享受接下來的過程，就讓我期待妳能帶來多大的驚喜吧。」
只聽見「咻」的一聲，等谷茗再看過去，原來周遊坐的地方已不見人影。車到左轉處，夕陽光改沿著谷茗的側邊窗戶照進，光線剛好射在那個位置，點亮留在那的白紙黑字。
字體略微輕浮，華麗中帶有些許工整，但基本能看懂。
「『校門裡邊見』……什麼意思？」
「大概是怕尷尬吧，距離學校還有幾分鐘……真是的，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鐘牧的語氣顯然放輕鬆不少。
「所以，還是照原本的計畫進行？」
「恩。雖然他突然竄進來說些有的沒的，但我知道妳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妳。」
組長面露苦笑，語氣一下子溫柔許多，與方才跟周遊對談的幾句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整個計畫能否成功，這座城市可否免於毀滅，都需要靠妳了。」
谷茗沒有答應，只是輕輕握緊雙手。
「我沒有足夠的近戰能力，所以在不遠的隱匿處支援妳，一旦封印成功了，妳也能馬上明白。」
說完，鐘牧便駕車開始加速，直朝目的地，再無對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