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 Snuggle.

Ｓ猛地睜開眼睛，場景已然回到小琉球的警察局內，天花板上的吊扇仍然在旋轉著，試圖驅趕著室內的悶熱空氣，但那慘絕人寰的哀嚎還旋繞在耳邊，心如刀割的痛楚依舊埋於胸中。

好暈，好想吐，夢中殘餘的反胃感仍揮之不去，手上甚至還留著黏膩的血腥觸感。

「妳醒……怎麼了嗎？」Ｋ注意到躺在沙發上的Ｓ醒來之後臉色便不太好看，立刻放下手邊保養到一半的槍械來到她身邊。

「廁所，扶我去廁所……」Ｓ虛弱地坐起身來，一身冷汗。

Ｋ不由分說地抱起同伴跑到警局內的廁所，而Ｓ便是對著馬桶一陣猛吐，把稍早的午餐全送進了下水道。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Ｋ輕輕拍著她的背，語氣中盡是不解與心疼，卻在他看見Ｓ手背上的令咒之後陷入了沉思。「難道說……妳夢到了什麼？」

Ｓ沒料到就算夢醒了，身體的不適感居然還能留下，而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多隱瞞什麼了。

「……嗯。我看到了你的過去。」Ｓ有氣無力地說著。「不得不說，真他媽難受的。」

「抱歉，我應該要提早告訴妳，御主與從者之間一旦有了令咒的連結，據說便會以夢境的形式分享一部分的記憶……」Ｋ顯得有些內疚，溫柔地攙扶Ｓ回到辦公室的沙發上。

「……這麼重要的事情，羅德怎麼沒告訴我？幹他媽的奸商……」Ｓ無力地躺回沙發上，一邊擦掉額上的汗水。「拿水給我。」

接過水後，Ｓ漱去滿嘴的嘔吐物臭味，看上去神色終於恢復幾分。

「……妳看到了哪些片段？」Ｋ忍不住出言提問，臉上不由得多了點陰鬱。

「你覺得哪部分的回憶最糟糕，我就是看到那一段。」Ｓ搖搖頭，試著把那些不堪入目卻又鮮明無比的記憶從腦海裡刪去。

「……是嗎。」Ｋ低下頭，似乎是也回憶起了那段腥紅色的往事。「那妳或許也知道了，我會變成這樣的過程。」

「是啊，我全看到了。」Ｓ扶起Ｋ的臉，緋紅的眸子正映照出他滄桑的顏。「但我也知道了為何你會如此珍視我，不願讓我冒生命危險的理由。」

Ｋ睜大雙眼，而後別開視線。

「嘿，看著我。」Ｓ坐起身來、硬是把他的臉轉向自己。「我安慰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因為看到你不為人知的秘密就改變對你的想法？不如說我可因此更了解你了，這不是很好嗎？」

「……透過這種方式了解一點也不好吧。」儘管平時便是一副毫無情緒起伏流露、宛如機器般運作的工作狂，但此刻Ｋ的聲音比以往都還要沒有活力，更像是台連電力都要耗盡的機器，更像是……核心剛被他人硬生生挖開，頓失動力的道具。

「與其從你身上問出來，或許令咒也認為直接讓我看到你的記憶會更加有效率吧。」Ｓ嘟著嘴唇說道。「怎樣？不擅長被別人看透嗎？」

「但妳大可不必去承受那些痛苦，那是……連我都不願回想起的回憶啊。」此刻Ｋ終於再次望進Ｓ的眼裡，那片蒼藍之中是讓同伴承受無妄之災的愧疚、是深埋心中苦痛回憶被挖出的沉重，更深處的是……祈求著被他人接受理解的渴望。

啊啊，我終於能夠接觸到你的內心了。

Ｓ拍拍沙發，示意Ｋ坐到她的身旁。

「……你聽我講個故事喔，可能會有點難理解，畢竟我書讀得很少嘛，就別苛責了。」Ｓ一改話題，清清喉嚨之後自顧自地說起了一篇與其說是故事，更像是一曲不為誰人所知、不為誰人歌頌的無名之詞。

「人類文明長久的歷史以來，最一開始被創造出的兩種道具，便是繩索和棍棒。繩索用來將好的事物拉近、讓人們連繫在一起，棍棒用於將不好的事物驅離、使自己孤立起來。兩者皆是人類最早的朋友，有人類的地方就有繩索和棍棒。」

Ｓ停頓了一下，眼看Ｋ只是靜靜地聽著，便接著說了下去。

「我們倆曾經都只是個普通人，直到那些狗屎爛蛋不請自來地拜訪，將我們與他人牽起的線盡數斬斷，順帶把我們剁成碎片，再用名為時間的膠水胡亂地黏起來。
從此之後，我們成了兩個孤單的點，只是兩個與任何人都無法建立聯繫的點。
直至這次聖杯戰爭，我們終於有機會互相了解彼此，將我們切碎的過去在此刻變成了能夠使我們互通的橋樑，曾經孤立我們的『棍棒』如今成為聯繫我們的『繩索』。」

不可否認的，人類就是一種該死的群居生物，處處需要他人或是他物的幫忙，才得以活下去。就算是隱居山林的人也渴望著與什麼事物建立連結、牽起繩索，無論那是寵物、花草或是土地，一旦牽起了繩索，人們便不再孤單。

沒錯，無法與任何事物聯繫的點，最終將會被世界排斥、被孤寂吞噬、被虛無抹殺。

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語帶不解地說。「……妳的意思是，要我們對於自己的過去懷抱感謝之心嗎？」

「不不，怎麼可能會感謝那種事情啊，又不是抖Ｍ。」Ｓ擺著手急忙澄清。「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沒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過去了，但也是因為如此，我們現在才能像這樣子抱在一起啊。」

「但……如果命運能夠被改變呢？妳不會想要去改變自己的過去嗎？」

「我們能改變的只有未來，不是嗎？」Ｓ搖搖頭。「這是活了快三十年的我的感想啦，你比我活得久太多了或許有不同觀點吧，但我認為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去後悔也沒什麼意義。」

「若聖杯能夠做到呢？」Ｋ直勾勾地望著Ｓ的雙眼問著。

「聖杯這種可以讓一個奸商買來利用的東西，我才不相信它能夠跟阿拉丁神燈一樣完成誰的夢想。」Ｓ反駁著。「要不是它能夠作為你完成心願的目標，我根本不想要和那種來路不明又神祕兮兮的破爛杯子扯上關係好嗎。」

「……是嗎。」Ｋ不禁露出苦笑，而後輕輕地回摟了Ｓ。「是啊，後悔也沒辦法改變什麼。」

「嘿嘿。」Ｓ將頭倚在他的肩上。「你也沒辦法後悔跟我連上繩索囉。」

一個被許多魔術師費盡千辛萬苦所追求的奇蹟之物，此刻卻被一個麻瓜說是破爛杯子，要是其他人聽見了可是會笑掉大牙的。

但在這裡的是兩隻被命運捉弄地慘不忍睹的傷獸，只要能夠互相依偎、舐去傷痛，只要知道自己的身邊有對方陪伴著，這樣就足夠了。

儘管仍然會忌妒其他比自己過得還要更幸福的人們，仍然會忍不住想要出手去切斷他人身上纏滿的聯繫繩索，但或許只要記得自己與他有著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強烈聯繫，這種恨不得別人好的作惡心便會收斂一點吧。

Ｓ偎在Ｋ的胸膛前，讓專屬於他的氣味充斥自己的鼻腔，原先佔據著全身的不適感已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牽動著情緒的悸動。

「你知道現在應該要做些什麼嗎？」靠在Ｋ身上撒嬌的Ｓ說道。「我們數到三一起說。」

Ｋ雖然覺得疑惑，不過也不疑有他地跟著Ｓ一起數數。

一、二、三——

「和隊友聯繫——」「做愛！」

「……」兩人面面相覷，男人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女人則是投以譴責的眼神。

「現在的氣氛這麼合適，你怎麼會覺得要先忙公事啊？」Ｓ的語氣裡隱蘊著責備。「床頭吵、床尾和，應該有聽過吧？」

「我們也沒有吵架啊，而且那個和指的應該是和好而不是交合吧？」Ｋ也不遑多讓，雙手堅守著自己被對方覬覦的下體。

「我中文不好，這個和跟那個合我才分不出來。」Ｓ賭氣地嘟著嘴唇說道，伸手就準備把衣服和褲子給脫了。「一句話，要不要做？」

「……等我們今晚的任務結束之後再做可以嗎？我必須要溫存魔力，妳也有事情得做。」眼看再不出聲同伴都要開始扒自己身上的衣服了，Ｋ連忙做出承諾，一邊動手幫Ｓ把衣服穿好。

「你說的喔，不能反悔哦。」Ｓ喜孜孜地笑著，溫順地整理服裝儀容，拿起手機準備和黛莉拉聯絡，好像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得到Ｋ的讓步而作勢要霸王硬上弓的。

不過事實上的確是如此，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看來明早確定有一場砲可以打囉，耶。

「……唉，反悔沒有用對吧？」


接近下午四點時，Ｓ打給黛莉拉的電話才終於通了。

「欸、啊，對不起，我剛剛沒能接到電話，怎麼了嗎？」另一頭的黛莉拉慌慌張張地回覆，「發生什麼了？」

「哈～囉～」Ｓ將招呼拉得很長。「跟那個王八蛋……咳嗯，羅德談的順利嗎？這邊撿到了一點好東西可以給妳喔～」

「還可以。」黛莉拉聽上去是鬆了一口氣，看來刻意讓自己聽起來輕鬆一點也對隊友有幫助。「有些預料外的交易……但應該不影響我們的合作。詳細的之後會再討論。」

「預料外？那個王八蛋坑了妳什麼嗎？」Ｓ聽到預料外的交易先往糟糕的方向設想，畢竟不久前羅德才讓她氣憤不已。

「也不是……」黛莉拉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接著說。「只是要幫羅德先生保護一些東西。」

「稍微確認一下好了，是跟高雄那邊的狀況有關的事情嗎？」Ｓ試探性地詢問。

「嗯……應該不是？不會離開小琉球，時限只到勝利者出現為止。」

「不是啊？沒關係，當我沒問吧。」不是跟高雄那邊的狀況有關嗎？畢竟她們可以說是局外人，但羅德應該還是會找她們一同討伐泰戈爾的吧，這點等一下碰面時再確認也無妨。

「……那個、好東西是？」黛莉拉小小聲地提出疑問，Ｓ這才想到自己還沒有告訴她這裡的收穫。

「說到好東西啊，我把警察局搶來用囉～島上的監視攝影機都在掌控之中，而且還有手銬和手槍能用，帶幾個過去送妳？」雖然黛莉拉是魔術師，但相對地雨婷可不是，羅恩應該是吧但也不定有扯開金屬製手銬的能力，多幾個人帶總是無妨。

「……欸？」聽起來黛莉拉一時之間傻住了。幹嘛，借警局來用應該不是那麼大不了的事情吧？「欸？啊，警、警察局嗎？」

過了片刻她便恢復冷靜，重新接上話題。「嗯，如果能借我幾把槍就幫大忙了。手銬……對從者來說要解開應該很簡單，不過或許在什麼時候能用上也不一定。」

「那妳可以慢慢地往島中央的警察局這邊過來了，還能順便討論之後的行動。」Ｓ邊說邊把玩著手中的手銬。「題外話，手銬也很適合用在床上運動喔，如果妳有需要的話啦。」

「我知道了，等我跟兄長大人會合便一起過去……欸、啊、欸？」聽見Ｓ後面說的話，黛莉拉像是壞掉的唱片機一樣開始跳針。

「這個、我、我不需要……」結巴了一陣子她才勉強說出一句話。

「不需要啊，呵呵。」她的反應跟自己預料的很像，真可愛。「好啦不開玩笑了，等妳過來吧。」

「嗚……」她發出可愛的咕噥聲，話語也因為失態而變得小聲。「嗯，我知道了，晚點見。」

Ｓ心滿意足地結束了通話，逗弄這種純情的女孩子真的很有趣。

至於在黛莉拉一行人到達這裡之前要做些什麼呢？要給她的武器也都事先準備好了，午覺起來之後稍微檢查過監視器畫面也沒有顯著的變化。

她把惡作劇的念頭轉移到了那個自他們進來警局之後便昏迷不醒的員警身上。

有一隻神奇寶貝叫做胖丁對吧？牠會唱催眠曲把目標催眠之後在對方的臉上塗鴉惡作劇，不如就把這盡忠職守跑來警局的員警當作示範吧。

過了不久，黛莉拉與薩列爾騎著機車帶著靈體化的從者來到島嶼北方的警局，在警局內的Ｓ與Ｋ也注意到了她們的到來。

「打擾了。」黛莉拉輕輕推開警局大門，薩列爾則是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哈囉。」正在用麥克筆在昏睡的警員臉上塗鴉的Ｓ聽到黛莉拉的招呼聲，便抬起頭來回應，不過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來拿東西了嗎？」

「嗯，麻煩妳了。」黛莉拉點點頭，視線倒是隨之移到正在被塗鴉的員警身上，「我聽羅德先生說過了，Ｓ小姐也會一起對抗泰戈爾。」

「哦對啊，我們自然是要協助討伐泰戈爾那傢伙的。」嗯，看起來這個老二畫的很漂亮。Ｓ完成她的曠世巨作之後，把麥克筆蓋起來隨便扔在桌上，便起身去拿要交給黛莉拉的手銬跟手槍。

她拿著兩副手銬跟一把台灣警員制式的90手槍走到黛莉拉面前，雖然型號老了點，不過將就著用吧。「來，給妳。槍會用對吧？」

「嗯，謝謝妳。」黛莉拉的目光從那個員警身上移開，伸手接過手槍確認了一下，「……會，不過兄長大人比我更擅長。」

她偏頭想了想之後還是將手槍交給了薩列爾，接著再看了看手上的手銬，好像是在研究該怎麼銬起及解開。

「這些大概都是對人類比較有用啦，不過殺人總比殺英靈方便對吧？」Ｓ看黛莉拉在檢查手銬時補充說著。「啊說到這個，搞不好警局裡面還有多出來的防彈衣能給妳用，要找看看嗎？」

她看了看黛莉拉的身材，或許還能找到一件大小合適的防彈衣，但合不合身就不好說了，感覺胸前一定會很緊。

自己倒是完全不會有這種困擾呢。唉。

「不，這些對我很有幫助……防彈衣？」收起手銬的黛莉拉抬起頭眨了眨眼，「好……！」

看上去她非常感興趣。

「像我這麼瘦小的人都能找到合適尺寸的防彈衣了，妳跟薩列爾應該都找得到吧？」Ｓ領著黛莉拉到警局地下室的裝備儲藏間。「嘛，自個兒來吧。」

黛莉拉在裡頭翻找了一下，發現已經沒有堪用的防彈衣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過於老舊、散發霉味的防彈衣，或是尺寸不符的。

「欸，沒有防彈衣了嗎？」Ｓ在黛莉拉身後探頭探腦地。

「嗯，似乎是沒有了。」黛莉拉點點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那也是沒辦法囉，小琉球畢竟是離島，沒什麼用上的機會所以也沒有補充用的吧。既然武器整理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有打算先去教訓誰嗎？」Ｓ邊說邊走回監控中心。「以戰力來說應該是米蘭達那邊最麻煩，但雨婷那裡人多、而且可能令咒也多了一點，要小心他們的Assassin。」

「雨婷小姐也與羅德先生簽定對抗泰戈爾先生的協議了，米蘭達……是那名金髮的電子巫師嗎？」黛莉拉跟在Ｓ的後頭一起走上警局二樓的監控中心，不過從她的反應聽起來像是第一次聽說米蘭達的名字。「他們的從者很難對付，從外觀上來看應該是關公，但相對耗魔量肯定也大，而且職階是berserker，能打拖延戰是最好的了。」

「目前應該會先以今晚的戰鬥為主。說起來雨婷小姐那邊我沒有接觸過，只覺得從者看起來像是個中國人，Ｓ小姐知道些什麼嗎？」

「雨婷的從者是廖添丁，是個曾經在台灣島上活躍過的盜賊，但我不清楚他有什麼能力；電子巫師米蘭達的從者的確是關公，這個我倒是知道，是個在台灣備受尊崇的神明。」Ｓ邊看著監視器畫面邊回答。

「說到雨婷，妳今天有跟她們碰面嗎？有沒有看到阿龍？」

「在與羅德先生商談時，有見到雨婷小姐與Assassin，但阿龍先生……」黛莉拉搖了搖頭，「……我想，他的情況兄長大人應該比我知道得更多。」

她邊說邊默默地看向從進警局之後都沒發言過的薩列爾。

「是喔，那雨婷手上有令咒嗎？」Ｓ抬起頭來看薩列爾。阿龍你嘛幫幫忙，都被打成那樣了就早點死一死吧，人世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御主還是那個男的，不是代表出來交涉的女人。」薩列爾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曉得你們昨晚做了什麼，但Assassin可還活的好好的呀。」

「嘖，沒死啊。」Ｓ明顯表現出厭惡感。「阿龍昨天被Ｋ的寶具重傷，但還沒死我也是很意外，大概是蟑螂吧不然怎麼打不死。不過連出來都沒出來，可能是沒有行動能力了吧。」

「既然對他的死那麼耿耿於懷，不如在準備防禦工事的時候直接背刺不就得了？」薩列爾平時完全不發表意見，但倒是語出驚人。「二騎對上一騎，遑論對方還是不擅正面戰鬥的暗殺者。」

只要全力攻擊御主那邊，Assassin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吧。要打的話，肯定是這邊的贏面比較高。遑論對方看起來手頭的令咒挺多的。若能搶得，那麼要以兩騎擊敗泰戈爾一流也是信手拈來吧。

「唉唷，好主意欸。」Ｓ一手握拳敲在另一手的掌心。「昨天她們還剩下六個平凡人的小弟，額外再算上一個擁有魔眼的雅妮絲特……但我們這裡還是有英靈上的人數優勢。」

「那麼事不宜遲，來準備一下吧。」她開始調動監控中心的電腦畫面，打算調查島嶼西北部一帶的街頭，如果有找到昨天看到、載著小弟的廂型車，也就代表雨婷勢力應該在那附近了。

「欸？」黛莉拉顯然有些意外，應該是認為薩列爾的大膽提議不該被Ｓ輕易接受吧？

抱歉啦，這邊對他們的恨意可是非常高的，恨不得把她撕碎餵野狗呢。

「……魔眼使？」黛莉拉停頓一陣子之後對於雅妮絲特的部分提出了疑問。的確，她們或許跟她從來沒有接觸過。

「啊，雅妮絲特是雨婷那邊撿到的一個小婊子，印象中她是查德的女兒，跟我有點私人恩怨。」Ｓ持續用電腦在調查環境。「比較麻煩的是她有可以短暫限制行動的魔眼，不過她不良於行了，要是能夠貼近的話應該可以手到擒來。」

「如果能活捉到她的話最好，我有些好康的想留給她。」Ｓ邊說，邊露出不懷好意的邪笑。

「……那傢伙的、女兒？」薩列爾露出驚喜的表情，嘴角咧開。「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別開玩笑了。那個男人，怎麼可能還留有子嗣。」他用力刨抓著自己耳際邊的頭髮，如同發狂一般說著。「有趣，真是有趣。在這個垃圾般的世界，竟然還有人想愚昧地伸出手，頂替那個垃圾般的男人嗎？」

「嗚。」Ｓ顯然是被薩列爾的反應嚇到了。平時一句話都不好好說、屌而啷噹的樣子，現在突然狂笑起來是會讓人想報警的……等等，這裡就是警察局啊。

黛莉拉在薩列爾突然大笑時也嚇了一跳，縮起了身子緩緩看向薩列爾。

「我不知道你們和她之間有什麼恩怨，但那也不重要，我也沒有興趣。她的所有權就由我拿下了。」這個男人如此宣告。「父債子女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薩列爾此時的表情顯得平靜如止水，卻又能夠在眼神中找出蘊含其下的熾熱瘋狂。

「呃……我可以理解成你會幫我宰了她對吧？那就、給你囉？」Ｓ不是沒看過這種偏激的瘋子，所以她深知這種人很難搞，能不去碰他們的逆鱗就別碰，但……她也不是很想把雅妮絲特的宰殺權限無償讓給薩列爾，何況又不是跟他很熟。「答應我，讓她不得好死，能的話留隻小腿給我吧。」

「屆時有什麼分什麼囉。」薩列爾隨口回應，看來是對警局內沒有了興趣，逕自走了出去抽煙。至少他還知道在室內抽菸很不禮貌。

「……看來你的兄長也是個不好惹的人物。」剛剛便一直跟在旁邊的Ｋ此時緩緩開口。「就像是會行走的未爆彈一樣，危險又不可控。」

Ｓ聽得出來Ｋ話中有話，不過字面上也沒有什麼其他意思了。

「……是嗎。」聽見他人對薩列爾的想法，黛莉拉微微低下了頭，「兄長大人以前不是這樣的……」她小聲的說。

「對啊，的確不好惹。」Ｓ確定薩列爾走到聽不到對話的距離之後才開口回應。或許魔術師都是這種性格？Ｓ印象中遇上的魔術師不是偏執的瘋子就是孤僻的怪人，難道是只有這種性格的人適合當魔術師嗎？

她看看旁邊顯得有點失落的黛莉拉，不過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安慰人家，只好轉換一下現場氣氛了。

「嘛，不過我也是顆不受控的未爆彈啊，怎沒聽你嫌棄過我？」Ｓ不顧黛莉拉還在旁邊，她坐在辦公椅上、伸長雙腿把Ｋ勾到自己身前。「還是因為你沒得挑了，只好繼續待在我身邊？」

Ｋ無奈地聳肩，胡亂揉了揉Ｓ的頭髮後就離開去保養裝備去了。嘛，大概是要自己別想太多吧，而且旁邊有人就更別奢望他會多做什麼親密的舉動了。

「……你們感情真好。」看著Ｓ跟Ｋ的互動，黛莉拉稍微笑了一下，轉換掉了方才的心情，「關於雅妮絲特小姐，能再跟我多說一點事嗎？」

「嘿嘿，也還好啦。」Ｓ搔搔頭，雖然跟誰親密、在何時何地她都不是很在乎，但被別人提到偶爾還是會害羞的。

「雅妮絲特啊……」是說現在應該可以說到還在當羅德的護衛時的事情了吧？反正都不再是護衛了。「她是在我第一天晚上守衛羅德的交易時首次出現的臭婊子，說自己是查德的女兒要找羅德算帳。當下是沒有怎樣啦我也沒放在心上，但她在第二天出來攪局就是她的問題了。」

「說什麼要搶走查德的遺體跑出來亂，被我跟Ｋ抓住，卻又被雨婷買走……她媽的想到就氣，早知到那時候直接殺掉就好。」

「……居然是被雨婷小姐買走的嗎。」黛莉拉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這樣啊。」

Ｓ看看此時的黛莉拉，好像在想著些什麼，是在思考這樣的瘋女人該怎麼應對嗎？

「被她用賤價買走了，真是的。」想到這裡，Ｓ有點不悅地用指頭敲著桌面。「大概是當時我下手不夠狠吧，現在雅妮絲特可是恨的我牙癢癢的。」

「我知道了，謝謝妳。」黛莉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妳接下來是要調查雨婷小姐他們的動向嗎？」

「所以為了避免以後又被偷襲，所以先發制人打雨婷他們吧。」Ｓ繼續用監視器探索整個島嶼。「先找出他們的位置，我也比較方便安排狙擊點。」

黛莉拉點點頭同意了這個主意，「知道了，那就麻煩妳了。」

「……那我也、試著去做一些準備。」思考了片刻之後，黛莉拉便也打算暫時先離開警察局，「有什麼消息再用手機通知我，六點見。」她淺笑著跟Ｓ道別。

「好啊，路上小心，好好照顧妳哥哥喔。」Ｓ仍看著螢幕，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道別。

她走出警局之後不久，便聽見機車揚長而去的引擎聲，警局內部頓時只剩下Ｓ敲打鍵盤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