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個願望

古清峰接到紀平的電話，紀平告知他，向華會說服秋陽前去國外接受治療的。
古清峰滿意的掛上電話，事情的發展就如他所想的一切順利，他會提議讓秋陽到國外接受治療，目的就是為了讓秋陽可以徹底斷開孜川的一切。只要能讓秋陽離開那裡，那秋陽才能真正的有前途似錦的未來。所以這次是上天給秋陽機會，也是給他機會。
向華看著正在專心巡視枇杷林的秋陽，十一月的枇杷樹已開滿了花，有的甚至已經開始長出了小小的果實。
「會冷嗎？」秋陽看著裹著圍巾的向華。
向華搖搖頭。「不冷！」向華為了證實自己沒有說謊，她把雙手放在秋陽的臉頰上。
果然很溫暖，秋陽微微一笑，他把向華擁進懷裡。「向華，答應我，別離開我。」
聽秋陽這樣說著，向華驀地一驚，她艱難的舉起手拍拍秋陽的後背。「秋陽，你也答應我，就算我不在你身旁，你也能照顧好你自己。」
秋陽鬆開向華，一臉狐疑地看著她。「妳要離開我！」
「沒有！怎麼可能！我是說假設、如果。」向華擠出笑容。
「不需要假設、不需要如果。」秋陽的語氣有點不悅。
「好好好，不需要、不需要。」向華安慰著他。
最近的秋陽，很容易因為一件小事就發起脾氣來，真的很像幼兒，需要大人的哄騙。
聽向華這麼說著，他又開心的轉頭繼續巡視枇杷。
看著太陽漸漸西沉，向華呼喊著秋陽該回去了。
秋陽牽起向華的手走向農用車，行至一半向華停下腳步，她看著倆人腳下長長的影子。「秋陽，為了獎勵你最近都有聽我的話去看醫生，我許你三個願望，你說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滿足你。」
「真的嗎？」秋陽一臉開心的看著向華。「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向華點點頭，她看著秋陽，他看起來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最愛的玩具一樣，一臉興奮。
「那第一個願望是，我想吃妳煮的菜。」秋陽滿臉期望的看著她。
同時間向華想的卻是秋陽會回答：我想要妳！
不一樣了嗎！我的秋陽到哪去了？
「向華、向華！」秋陽見向華沒有反應，他搖晃著她。
聽見秋陽的呼喊，向華回過神。
「向華，妳沒事吧！」秋陽很擔心。
「放心！我沒事。你說你要吃我煮的菜嗎？」
秋陽點點頭。
「好，我做給你吃。」
隔天晚餐上，向華做了兩道菜，一道是紅燒肉，一道是夫妻肺片。
「嫂，妳也會做夫妻肺片呀！」夏荷夾起來嚐了一口。「好吃！」
「這是我第一次做這道菜，我問二嬸和李奶奶做法的。」
「對呀！向華多認真呀！秋陽，這道是向華特地為你做的，你趕緊嚐嚐。」張翠招呼秋陽快嚐嚐味道。「還有夏荷，妳該多跟向華學習，她學東西多快呀！」
夏荷聽她母親這麼說著，一邊吐舌頭一邊用嘴型模仿張翠說話。
秋陽嚐了一口夫妻肺片，瞬間他嘴角微微勾起。
那一瞬讓向華以為他的秋陽回來了。
「向華，真的很好吃！」秋陽笑的相當燦爛。
「好吃就行了，大夥快吃吧！免得飯菜都涼了。」紀平招呼大家趕緊動筷子。
向華看著吃得很歡的秋陽，難道他吃這道菜感覺不到她的心意嗎！
晚上洗完澡後，向華幫秋陽吹著頭髮，冬天的深山特別冷，尤其是在晚上，所以洗完澡後必須要馬上把頭髮吹乾。向華邊幫他吹頭髮邊跟秋陽這麼說著。
「妳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為什麼還要特意跟我說一次？」秋陽不懂為什麼向華跟他說這些。
「提醒你而已，搞不好有機會你到了比較冷的地方，才不會不小心讓自己感冒了。」向華梳著秋陽的頭髮。
「我為什麼會到比較冷的地方？」秋陽不明白向華為什麼這麼說。
「沒，因為最近天氣冷，我提醒你而已，我怕你冷而不自知。你看，你又只穿一件衣服而已。」向華拉著秋陽的衛衣。
「我只要抱著妳就不冷了。」秋陽抱起向華，將他的頭深埋進向華的頭髮裡。「向華，夫妻肺片很好吃，謝謝妳！」
聞言，向華眼前的視線模糊了。所以，他知道涵義！
「我可以許第二個願望了嗎？」秋陽鬆開向華。
「可以，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向華強忍住剛才的淚水。「不要問我為什麼，只許答應我。」
「好！我答應妳。」秋陽眼帶笑意看著她。
「你要答應我，即使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可以照顧好你自己。」
秋陽聽向華又提起了這件事，他相當的不高興。「我不是說了沒有假設沒有如果，為何妳一直提這件事！」秋陽別過臉。
「秋陽，我只是想到萬一我娘家有事，我必須離開你幾天，我會擔心。答應我！不要讓我擔心。」向華將秋陽的臉轉過來。「答應我，這並不難吧！」
「好！我答應妳！」秋陽忽然用他那一雙深邃幽暗的眼睛盯著向華。
這一刻向華不知道秋陽在想什麼，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秋陽！」向華試著喚回他。
「我可以許第二個願望了嗎？」秋陽依然盯著她。
「好，你說。」
「我想和妳去外地旅行，只有妳和我。」秋陽輕聲地說。
向華想起紀平告訴她，古清峰要安排秋陽到英國開刀，取出血塊，接著在那休養。
「好！我答應你，我們去英國好嗎？」
「英國？」
「對！英國！最近我媽的一個朋友，剛從英國回來，說冬天的英國很美，所以我很想去那看看。」向華不得不編一個謊。
「好！既然妳想去，我們找時間去，順便彌補我們的蜜月旅行。」秋陽將額頭抵在向華的額頭上。
向華強忍著悲痛不斷的點頭。
秋陽側著頭吻向了向華的唇，他感覺到女孩的唇在顫抖，他以為她會冷，下意識的吻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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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秋陽就要去英國了，向華將秋陽的行李整理好，她仔細地看著是否有遺漏什麼。
秋陽看著專心整理行李的向華，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向華，妳在這整理，我去一下果園看看，還有，回來時我會去全叔那，麻煩他這幾日幫我照看一下果園。」秋陽想起去國外的這幾日，果園必須託付別人幫忙照看，因為紀平每天都忙著處理許多村裡大大小小的事，所以肯定沒辦法分身乏術，而夏荷也是忙著她的辣椒田，所以他只能麻煩全叔了，全叔的果園就和秋陽的果園相鄰，所以麻煩他是最適當的。
看著秋陽的背影，向華不由得鼻頭一酸。
「向華，這樣好嗎？」紀平突然出現在院子裡。
向華轉過身。「既然已經決定了，就必須進行到底。」
「可是，到時候，妳不上飛機，秋陽不是就知道了。」
「我會在他上飛機的前一刻再離開。」向華堅定地看著天空的太陽。
「那萬一他發現古清峰呢？」這是紀平最擔心的事。
「他外公不是不會一起去英國嗎？」向華記得紀平之前告訴她，古清峰並不會同行。
「古清峰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他原本說不會跟著秋陽，但是現在他卻說他要去英國開會！」紀平覺得古清峰就是刻意的。
向華擰著拳頭，她沒想到古清峰居然是信口雌黃的人。她明天一定要將古清峰隔絕在秋陽上飛機之前。
「你們在說什麼？」夏荷瞪大眼睛，她簡直不敢置信她所聽見的事情。
「夏荷！妳…妳幾時出現的？」紀平有點慌張。
「爸，你和嫂在說什麼？為什麼哥的外公也要去英國？還有嫂，為什麼妳不和哥去英國？你們不是要一起去英國玩嗎！」夏荷她憤怒地朝門口跑去，她要去和秋陽說這件事。
向華見夏荷往門口跑去，她急忙將夏荷拉住。「妳不能告訴秋陽！」
「為什麼？嫂，為什麼妳要這樣做？妳那麼在乎哥，為什麼妳要把他丟給他外公！」夏荷幾近嘶吼的聲音。
「就是因為我在乎他，所以我必須這麼做。」向華苦澀地看著夏荷。「難道我不清楚他有多恨他外公嗎！我比誰都在乎他，我比誰都清楚他，所以我必須要做出對他最好的選擇。夏荷，秋陽的心理疾病如果繼續留在這治療，只會愈拖愈久愈難以治癒，唯有換個環境才有治癒的機會，我只能試一試了。」
夏荷神情複雜的看著向華。「嫂，難道妳放的了手嗎？」
「…」這句話問到向華的心坎裡，的確！這幾天，她不斷的向自己的內心喊話，放手是為了讓秋陽有機會可以康復；放手是為了讓秋陽的未來有更多不一樣的可能性，她相信古清峰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讓秋陽有個不一樣的人生。「夏荷，我累了！妳知道要照顧一個像孩子般長不大的大孩子有多辛苦嗎！我也是人，我需要休息，秋陽如果去了英國，他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療，而我也可以喘一口氣，一舉兩得，不好嗎？」
「嫂！」夏荷無法置信，向華會說出這種話來。
「如果妳想告訴秋陽，妳就去說吧！但如果妳希望他好，我希望妳就此打住。」向華也不再廢話了，她沒狠下心，夏荷會沒完沒了的。她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進入房間。
「夏荷，我想向華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這麼做的，妳也別怪她說狠話。」紀平試著勸說他女兒。
「我知道！嫂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我只是替…替她難過而已。」夏荷也紅著眼眶進去自己的房間。
隔天清晨五點天還沒亮，紀平就載著秋陽和向華往機場去。
夏荷跟秋陽道別。「哥，你要保重喔！不管遇到什麼問題，你要記住，我都會支持你的。」
秋陽不明白為何夏荷說的好像他會出去很久一樣。
在車上秋陽一路握著向華的手，對於可以和最愛的人一起去旅行，他滿心期待。
到了機場，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向華和秋陽先在一旁等待時間的到來。向華一直注意著四周圍，她害怕古清峰會出現，打亂她的計劃。
「向華，等我們回國，妳還欠我一個願望。」秋陽殷切地看著向華。
「好！我等你回來。」向華撫摸著秋陽的臉龐。
「是等我們回來！」秋陽提醒她。
機場廣播著要搭乘飛機前往英國的旅客，可以前往登機門準備登機。
秋陽牽著向華的手，心情愉悅地走向登機門，就在進入登機門的前一刻向華停了下來，秋陽疑惑地看著向華。「怎麼！忘了東西嗎？」
向華情緒複雜的看著秋陽。
秋陽看著向華的神情，頓時所有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秋陽，原諒我，我不能和你去英國。」向華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說出來。
「為什麼？」秋陽恐慌的看著她。
「對不起，秋陽，我答應你外公，讓你去英國好好的接受治療，所以我不能和你去英國。」
秋陽緊緊攥住向華的手。「妳答應我，妳不會離開我的，難道妳忘了！」怪不得，最近向華總是說一些要離開自己的話，原來她是真的要離開他。
「我沒忘！但我這麼做真的是為了你好。對不起！」向華的眼淚已經快止不住了。
「不行，妳不能丟下我。」秋陽伸出另一隻手拉住向華。
「秋陽先生，該登機了！」此時秋陽身後出現兩個穿著西裝的人，他們將秋陽架起，迫使秋陽拉著向華的那一隻手鬆開。
「對不起，秋陽。」向華只有不斷的道歉。
「江向華！」秋陽心裡急的大聲喊出向華的名字。他另一隻手緊攥住向華的手，他蹙眉直盯著向華，頭似波浪鼓般直搖不停。向華已經無法看著秋陽了，她緊咬著下唇，眼眶泛著紅，壓抑著不讓眼淚奪眶。她伸出手慢慢地將秋陽的手指一指一指的扳開，邊扳開腦海中邊出現「結了婚，就不許離婚」的畫面。
「江向華！」秋陽痛苦地呼喊著，他想藉由自己悲痛的聲音喚迴向華。
扳開秋陽的手指後，向華轉身不再回頭的朝前方離去，她對秋陽在身後呼喊著她的聲音置若罔聞。
秋陽被穿西裝的男子帶進了登機口，秋陽的聲音不再響起，這時的向華早已淚流滿面，她的心都碎了，她想著她最愛的人應該會恨她一輩子吧！
向華走出機場外，她抬頭看見飛機經過太陽劃過天際，她用手遮住太陽，她知道從今往後她的世界將不再有陽光的照耀，因為是她親手毀了這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