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亞梓鎮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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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1-01
夜色剛剛降臨到大地上不久。
已經提前支起帳篷,做好露營準備的一行人望著天空中浮現出的銀河,不約而同地發出累死我了這樣的感嘆。
他們是自王都聖帕克斯堡出發,前往拉森納伯爵領亞梓鎮的一支商隊。對於急著趕路的冒險者、軍隊和加急件配送來說,一般會利用魔晶石卡車之類的舊世界載具;但是出於費用考慮,對於他們這種將一般貨物從一地送到另一地的商隊,仍舊更常使用不消耗魔晶石的馬車。
他們已經在路上花了七天時間,亞梓已經近在眼前了。
但雖然旅途的終點就在眼前,他們的神經卻更加緊繃起來。原因就在於,這附近幾十公里的地方就是被稱之為「拉爾凱爾廢墟」的魔獸聚集地。雖說一般情況下,強大的定居種魔獸不會離開自己的居住地,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不會有離群者出現。
倘若只是一兩隻乙等魔獸,這支傭兵隊的防衛力尚且還能應付,但是萬一出現甲等或是集群移動的魔獸,那就只有丟下貨物立刻逃命這一個選項了。所以雖然眾人都嚷嚷著疲憊,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放鬆自己。
負責保衛商隊的傭兵團成員和商隊成員都圍坐在篝火旁,等待火堆上的大鍋里煮著的湯沸騰。
「喂,你們看沒看見剛才頭頂有什麼東西?」忽然有名商隊成員問道。
「你累傻了嗎?」他的同伴嘲笑說:「這一片漆黑的夜空,怎麼可能看得見東西?」
「是真的!我剛剛看到星星被擋住了。有什麼東西剛剛飛去樹林那邊了,估計挺大的呢。」
聽到被質疑,那名商隊成員不禁激動地自證清白。
「別在那裡頭腦發昏了。我看你是餓的。」另一名傭兵團成員笑著再度攪了攪開始冒出氣泡的大鍋:「馬上可以吃了,大家快拿碗來。」
「哦哦!」眾人聽見這話都趕忙起身湊近大鍋。
可就在這時,附近林木線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有什麼正在快速接近。正拿著碗的眾人不禁動作一頓。
「是敵襲!」
突然有人大聲喊道。隨後是一聲火器的槍響,擔任哨位職責的獵兵開火了。
「快拿起武器!」傭兵團隊長大聲喊道。
然而下一秒,自樹林中分開灌木而出的巨大身影將他們震驚到再也無法繼續下一步動作。
一只體型比一般個體大上數倍的巨大食人魔正朝著他們大踏步走來。
「保護馬車,快點離開這裡!」商隊隊長第一個反應過來,馬上下達命令道。
「魔術士、散兵,馬上遲滯它!其他人,拋棄拿出來的東西,立刻上馬車準備撤退!」
判斷即使是眾人合力也難以徹底擊殺對方的傭兵團隊長也立刻下令道。
就在眾人雖然慌亂但仍舊有序地準備利用食人魔速度不佳的優勢逃離此地時,森林另一側的樹林中,一大群身影浮現了出來——十幾隻長著牛頭與巨猿身體的牛猿獸正以迅雷般的速度猛衝向正拚命逃竄中的馬車。
隨著馬車被衝撞得粉碎,牽引馬車的馱馬也發出極其痛苦的叫聲倒在地上。
在那之後,數不清的魔獸自樹叢中現出身影。
「啊……這、這是——啊!!」
自猛烈衝撞中蘇醒過來的傭兵發著顫抖的聲音,看向眼前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剛剛被命令牽制食人魔的魔術士和獵兵們已經成了魔獸的口中餐,只剩下連帶著血肉的胳膊還兀自在食人魔的嘴邊搖蕩。
被拋飛至魔獸群面前的其他同伴們還試圖起身逃離,卻被半獸人們抓住身體活活撕裂成兩半。
慘叫聲與人們的血肉被生吞活剝之聲成為了最後被他所聽到的聲音。因為隨後,他自己也被一只牛猿獸一口攔腰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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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節之後又過了幾天的清晨,貝菈推開旅店的木窗,向窗外望去。看來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好天氣。
夜明節已經結束,貝拉也終於處理完上次自廢墟收穫的魔獸素材。繼續留在亞梓也毫無意義了,更別提此處還有一個名為拉尼婭的公主在虎視眈眈等著自己暴露行蹤。
貝菈的計劃是等下去探險者公會看一看有沒有護送商隊去王都之類的委託,如果有的話就跟隨商隊一路北上,途中正好可以好好看看日之南王國的風景民俗;如果沒有的話,則慢慢乘坐掃帚飛去王都。反正旅行用的東西也幾乎都買齊了,何時出發都不是問題。
除此之外在出發前去阿爾莎家前向守門的衛兵傳達自己即將離開的消息吧。
畢竟阿爾莎算是貝菈在這個時代第一個認識的人,悄無聲息離去的話貝菈也有些於心不忍。當然,倒不必真的進宅邸里告辭,只是找個人傳達,用不了多少時間。
整理好放在錨點子空間中的旅途用品和食物后,貝菈到樓下向店主辦理退房手續並告別。
「這幾日承蒙您照顧了。」
「這就準備走了嗎?」店主大叔看著獨自一人的貝菈,頗有些擔心地問道。
「夜明節也結束了,我也該走了。」
「接下來準備去哪裡?自己一個人不要緊吧?」
「放心吧,我會和商隊一起去的。」
聽見貝菈的回答,店主像是放下心來一樣點頭。
「如果以後再來亞梓,務必到敝店賞光。」
「那是當然。」貝菈微微笑道:「至少還算是乾淨呢。」
「你這麼說我還有些困擾呢。至少給我個食物還算不錯之類的評價啊。」
店主也笑了起來。
「總之像貝菈小妹你這樣可愛又美麗的客人幾年也見不到一個。畢竟只是些行商或者探險者來來往往。總之歡迎你隨時再來!」
貝菈點頭再度致意,隨後便踏出旅店的大門。
街道上此刻已經人來人往。雖然還是能感受到向她投射來的好奇目光,但是貝菈並不怎麼在意。穿過街道與廣場、以及前幾日還充斥著遊人的鴨溪花街,沿著那一日阿爾莎帶領的方向再一次來到探險者公會前,貝菈不禁有些感慨。
這裡是她來到這個時代的開端,匆匆數日便要離開了。當然,她自己也很清楚,不僅僅是亞梓,其實哪裡都不屬於自己。
貝菈踏進公會大廳,察覺到氛圍有些不太對勁。所有人都慌慌張張地,公會職員和探險者們還在竊竊私語,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
其中有一個前幾日沒見過的禿頂肌肉男,穿著和安潔莉娜類似的高階公會職員服裝,向周圍發號施令。
「啊,是貝菈小姐!」
忽然背後有人叫自己。
貝菈轉過頭去看對方,原來是前幾日幫自己收購第一次獵來的魔獸素材的櫃檯職員。
「出了什麼事情嗎?」貝菈向對方詢問說。
「嗯,很糟糕的事情。今天清晨,我們剛剛開門的時候,守門的衛兵帶著一個渾身是傷而且不省人事的探險者跑來我們這裡。我們趕忙給他治療,然後用魔法喚醒他,才知道是離亞梓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大批集群魔獸,襲擊了他所在的商隊。他受命騎快馬過來求援,結果半路上被單個魔獸埋伏,從馬上摔下來時受了很重的傷。儘管如此他還是趁魔獸吃馬的機會逃脫,一路跑回來報信。」
「但是這樣的話,即使是想要去救那個商隊,恐怕也……」
「對。求援者在路上耽擱了時間,恐怕商隊已經全員覆沒了吧。但是如果沒有他的求援,其他出城的人可能也要一頭扎進魔獸群里。現在出城的路徑都關閉了,在公會和領主那邊得出評估結果之後恐怕有的忙呢。」
「要去剿滅魔獸嗎?」
「看樣子是要先派人出去偵察。抱歉我得先走了,貝菈小姐似乎很強的樣子,不妨去問問那邊的公會會長,他應該會知道更多的。」她指的就是那個光頭肌肉男。
貝菈向對方點頭致謝,櫃檯職員小姐就立刻回到裡面的房間去了。
魔獸群……真是不趕巧。貝菈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不過即使所有路徑都停了,也不影響貝菈自己離開,只是她也有些掛心不下這裡的情況。
看著肌肉男會長完成手頭的指示,貝菈正想要靠近對方,結果卻被從裡面房間急急忙忙跑出來的副公會長安潔莉娜撞了個正著。
「啊,是你!」安潔莉娜猶豫了一瞬,立刻衝過來拉住貝菈。
「你不拽著我,我也不會跑的。」
「抱歉,我太心急了。現在情況不太妙。」安潔莉娜放開貝菈后說道。
「具體情況我聽別的職員說了,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
「現在在等第二批偵察隊伍,都是些實力一般但是腦子靈光跑得快的人。」
「第二批?」
「是的,之前還有一批。那一隊人只是遠遠確認了有大批魔獸的情報屬實。他們實力不高,沒辦法做詳細數量調查。第二批次則是去詳細調查到底有多少魔獸。有可能這次的魔獸群遠超以往的規模。如果等下偵察小隊的報告能夠與情報相互印證的話,則有可能是暴走潮,也有可能是……」她似乎心有餘悸般頓了頓:「可能是魔王再次現世了。」
貝菈馬上回想起之前看過的傳說。
「雖然我知道魔王的傳說,但是為什麼會聯想到那上面去?」
「因為對於亞梓來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安潔莉娜簡潔地對貝菈講述了一下以往的魔王現世。亞梓雖然遠離國家邊境,是平和但閉塞的內陸小鎮,但是實際上也保有著相當數量的軍隊。原因在於,亞梓鎮處在魔王城通往王都聖帕克斯堡的關鍵要道之上,是魔王軍所面臨的第一個大型城池。
正因為如此,亞梓才與其他僅構築了馬馬虎虎防禦工事的內部領地城市不同,有著厚實城牆,隨時待命的魔晶石弩炮,反射魔法與投擲物的護盾結界,以及數百名伯爵領警備士兵。除了第一次魔王現世將王國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外,之後的每一任魔王的一部分軍隊都會在亞梓城下被死死拖住,直到勇者將魔王討伐。
所以在當下的時間點出現魔獸群的暴走潮,自然而然會被懷疑是魔王在背後搗鬼。事實上包括安潔莉娜在內,城內的很多人在幼年時都經歷過上一次魔王現世,這其中也有現任領主拉森納伯爵。這一次的偵察與討伐行動似乎也是來自領主的委託。
「如今公會內人手不足。除了貝菈小姐你之外,現在還在亞梓的D級以上探險者就只有三個人。其他傢伙都沒辦法單打獨鬥勝過魔獸,不可能指望他們完成任務。」
「越聽越覺得麻煩了……」
「請別嫌麻煩,這是關乎到整座城鎮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拜託你了。不論是不是魔王現身,完成任務之後都會支付報酬的」
貝菈不由得嘆了口氣。報酬什麼的根本就無所謂,如果是國家間的戰爭,哪怕是這座城鎮就在眼前被毀滅掉,她也不打算插手;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魔獸的暴走潮,出於一些理由她並不想置身事外。
「我要怎麼做?」
「你不拒絕我嗎?」
「額、你希望我拒絕嗎?」貝菈傻眼地反問道。
「因為貝菈小姐似乎不是那種會坦率的類型呢。」
「請不要把自己說得很了解我一樣。算上今天在內,我們也只是第三次見面而已。」
安潔莉娜尷尬地乾咳兩聲:「那個,對不起。之前試探你有關失蹤探險者的那些話。」
見到貝菈搖頭表示沒放在心上,她繼續解釋:「公會現在希望高等探險者們做的,是如果確認暴走潮屬實,就不能放任不管。但是如果在野外殲滅也不現實,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帶著一部分能力還算不錯的E級探險者游擊,遲滯和減少魔獸數量。不需要攻擊大型集群,只需要驅逐掉落單的個體即可。如果能夠將魔獸潮暫時誘導至不同於亞梓的方向就更好了。在這期間,其他無法承擔戰鬥任務的探險者會和伯爵領士兵一起疏散周圍鄉鎮的平民到亞梓來避難,同時布置城防工事。」
「如果驅除了那些魔獸,道路就會重新開放嗎?」
「你準備要離開亞梓嗎?」
「本來是這麼打算的。」
安潔莉娜聽了貝菈的話,略帶疲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那可真要感謝那些魔獸來得正是時候。倘若再晚上一兩天,貝菈小姐不在亞梓了的話,我們可是要失去重大戰力的。」
「但是真的好嗎?你們沒有實際見過我的魔法吧。就這麼簡單地把我算作重要戰力,不怕所託非人嗎?」
「……」安潔莉娜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貝菈是在明知故問。
她與安潔莉娜早就知道阿爾莎的身份了。由阿爾莎保舉的人,不可能是弄虛作假的。
見到對方仍沒回答,貝菈於是補充道:「我在猶豫要不要答應你的原因也在於此。安潔莉娜小姐願意信任我當然很好,但是其他三名D級探險者真的願意和我這樣的人搭檔嗎?就更不用提那些E級探險者了。我也不打算去說服他們信任我。」
貝菈幾乎沒在亞梓的探險者們面前活躍過,所以絕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她的等級是D,至今都還沒遇到「這傢伙年紀輕輕的就拿到D級,絕對是花錢或者靠關係升上來的!」這種質疑。但是如果開始和其他高等探險者組隊,雙方就必須互相信任,那麼質疑也一定會隨之而來。貝菈懶得應付這種證明自己的橋段。如果非要去驅逐魔獸,貝菈寧願自己一個人來干。
「你的意思是?」安潔莉娜總算聽出了貝菈的言下之意。
「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干,不需要和其他人搭檔。」
「即使是貝菈你的話,遇到危險時有一些援手也總是好的吧?」
「一點也不好。弱小的隊友會礙手礙腳。」
「我說你啊,就算再怎麼強也不能自負哦,這可不是區區幾隻半獸人——」
「安潔莉娜,那個就是前幾日到亞梓來的D級探險者嗎?」忽然遠處傳來男人的喊聲。中氣十足,是粗獷的男人聲呢。
安潔莉娜聽到那人叫自己,立刻變得彷彿一個頭兩個大。
「是的。她就是。」
「什麼!?這麼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你跟我說她是D級?」
來了來了,大庭廣眾之下的質疑橋段。貝菈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看向大聲嚷嚷的男人——哦,是剛剛被說是公會會長的光頭肌肉男。
「她確實是實打實的D級探險者哦,布拉德會長。」安潔莉娜擺出一副皮笑如不笑的表情,回答說:「是阿爾莎小姐親、自、推薦的呢。」
「哦、哦。」一聽見阿爾莎的名字,叫做布拉德的公會會長似乎立刻矮了一截。
「我正在給她解釋等下的任務,請您稍等。」
看來身為副公會長的安潔莉娜與公會長之間的地位差距並不明顯。不過經過她倆一通嚷嚷,聚集在貝菈身上的目光便一下子變多了。有疑惑、好奇、不屑和更多的——驚艷。沒辦法,長成這個樣子也不是自己決定的。
「如果沒有其他要注意的事情, 我準備去外面等。什麼時候出發呢?」決意要趕快離開這裡的貝菈問。
「不行,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和大家一起出去。我絕對不允許像你這樣優秀的魔術士白白送死。你等下。」
說著,安潔莉娜向貝菈身後的某處招了招手。貝菈望去,看到一名公會職員在混亂中引著幾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帶著兜帽,看不清面容,但是從婀娜多姿的體態來看是個女的,剩下的兩人則是裝備精良的男性。
「我來介紹一下,這幾位是很接近D級的E+級探險者,算是我們這裡的中堅力量。這位是哈爾,獵兵。」
「你、你好。」被介紹到的年輕男孩滿臉通紅,張嘴打招呼的第一句話就結結巴巴的:「我是哈爾·弗里茲,十九歲,還沒有女朋友。擅長用火器,但、但是也會一些術式魔法,在以前的隊伍里主要負責偵察。請你多多指教。」
誰問你有沒有女朋友了?貝菈給了他一個白眼。
「咳。」安潔莉娜也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趕忙介紹起下一位:「這位是凱因斯,魔術士。」
「你好,我是凱因斯·德·瓦爾尼根。似乎你也是魔術士,接下來請你多多指教我的魔法。」
對方平平淡淡但毫不遲疑地做了自我介紹。這個男人似乎有三十歲上下,溫文爾雅,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感覺與剛剛那位年輕人的平民氣質截然不同,看來是有一定財力的富商家庭或者是哪裡的貴族出身呢。
貝菈選擇掛上一絲微笑低頭致意。雖然餘光還是能留意到,那個男人在看到笑容后的一瞬間陷入失神,但是貝菈對他的評價還算不差。至少比那個愣頭愣腦的年輕人強吧?
「哦,順便補充一下。雖然凱因斯先生是魔術士,但是戰鬥方式比較……特殊?」安潔莉娜補充道:「等下你就能看到了,建議你不要把他當做標準的魔術士對待。」
貝菈早就注意到凱因斯沒帶著短法杖,但是腰間卻有一柄似乎是騎兵用的手半劍之類的長劍。另一側皮帶扣上則掛著一個大袋子,看不到裡面是什麼。一般的魔術士裝備與貝菈刻意打扮出來的類似,一柄短法杖加一柄緊急時刻備用的短劍。與貝菈相比對方反而更像是用劍的劍士了。
然後還剩下最後一名女性探險者。安潔莉娜轉向她,但還沒等開口,她便已經把兜帽摘下。
餘下兩人雖然直到剛剛都和她在一起,但似乎是因為一直帶著兜帽不曾留意過面容,看到對方的真面目后不禁都愣住了。
這位女性探險者有著尖尖的耳朵,年齡看上去比貝菈略微年長,大約十七八歲。眼瞳是深邃的煙灰色,皮膚白凈光滑,一頭醒目的金色頭髮,單就容貌來看,也算得上是端正秀麗中的頂流。貝菈覺得她有些似曾相識,不過在精靈之鄉拉拉威亞見過的精靈實在太多,所以貝菈最終放棄搜尋記憶了。
她所有的容貌特徵也代表著她的種族——高地精靈。
奠基日後現身的精靈族有三支,分別是:高地精靈族,又稱上精靈;低地精靈族,又稱下精靈;以及皮膚黝黑的山精靈族,也被稱為黑暗精靈。
這三個種族中,前者容貌按人類標準來看都是金髮白皮膚的俊男靚女,平均壽命高達500年,魔力資質優秀,但天生不喜歡和人類共處,更願意居住在茂密的森林中,是年齡欺詐的常客。
低地精靈族則沒有什麼特定的居所喜好,平均壽命相較於上精靈也更短,但是也至少有150年上下。雖然膚色也比較白凈,但並沒有固定的發色,也並不一定多麼好看。事實上長相慘絕人寰的下精靈也大有人在。
至於山精靈,與上精靈最大的區別就在於膚色黝黑,比起魔力,身體素質更為優秀,近戰能力非常強橫。
如果說今天現身的這位女性精靈族探險者是下精靈或者山精靈倒也罷了,畢竟他們天生不介意和人類雜居,但偏偏出現的卻是不怎麼喜歡人類的高地精靈,甚至還是E等級的中階探險者,這讓眾人都吃了一驚。就連一向冷靜的貝菈都感到了訝異。
「你們好。我叫芙露米·莫米奇·拉拉威亞。妖精使。請叫我芙露米就好。」女性精靈似乎早已預料到眾人的吃驚,事不關己般自我介紹說。莫米奇啊……
「等下等下,為什麼上精靈會到這裡來啊?你們不是都住在森林裡的嗎?」名叫哈爾的獵兵吃驚地說。
「……」
見到芙露米有些困擾的樣子,安潔莉娜趕忙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哈爾先生,別太多干涉別人的私事。這位芙露米小姐的能力非常優秀,你儘管放心與她一起戰鬥,除此之外的事情就別太過問了。」
「對、對不起。我只是很少見到有上精靈的探險者,抱歉讓你困擾了。」哈爾被安潔莉娜批評,撓了撓後腦,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致歉。
芙露米則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我習慣了。有些個人的原因,所以離開故鄉。」
彷彿回答了什麼,但是實際上就是什麼也沒解釋。
三人的自我介紹完畢后,都看向貝菈,似乎是在等著安潔莉娜介紹。
「這位是貝菈小姐。如你們所見,也是魔術士。」
「等一下。我有個疑問。」叫做芙露米的女性精靈舉手問道。得到安潔莉娜點頭同意后,她繼續說道:「雖然我是妖精使,與魔術士有些差別,但是大體上還是類似的。算上我和凱因斯先生以後,這一隊就有三個同級別的魔術士了。既然如此,將我們中的一人分去別的隊,然後換成其他特長的不是更好一些嗎?」
「哦,關於這點我正要說明。這位貝菈小姐與你們不同,她是D級探險者,將會負責帶領你們。而且這次主要是以遠程騷擾牽製為主,魔術士多一些也無妨。」安潔莉娜如此說明道。
但是想也知道,這個解釋換來的不是理解,反而是更多的吃驚和困惑。
看來他們都將貝菈理解成是和自己一樣的E級探險者了。
「騙人的吧?這種比我還小的小女孩,居然是D級?」哈爾不禁大叫道。
凱因斯雖然有吃驚的表情,但是並沒多話,但是打量貝菈的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恍然大悟。到底是擅自明白了些什麼啊?雖然猜也猜得到,恐怕看到貝菈的服飾后擅自將貝菈當做是什麼貴族千金也說不定了。畢竟這個國家的貴族有著遠超平民的魔法資質,年紀輕輕能夠成為高階探險者也並非難事。
貝菈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將麻煩兩個大字扣在了他們臉上。
芙露米則略微皺起眉頭,死死盯著貝菈看,但是並沒有說什麼。當貝菈有些疑惑地看回去時,她反而將目光不著痕迹地轉開了。
「其他兩支隊伍也基本上組建完畢了,現在請稍事休息,做好準備。預計將在不一會兒的十點前後出發。」安潔莉娜向眾人傳達了指示后,對貝菈表示「後面還有事情要忙,就一切拜託了。」然後匆匆忙忙離去了,留下不知所措的E+級三人組和頗有些不滿的貝菈。
「既然如此,諸位,要不要去那邊的桌子附近整理裝備,順便決定組隊時的職責分配?」凱因斯率先打破了沉默提議道。雖然按照安潔莉娜的意思,統領隊伍的應該是級別最高的貝菈,但是貝菈向來都是獨自行動,倒是樂得有人替自己張羅下一步要做什麼。眾人沒有什麼意見,便紛紛來到一旁的桌子附近整理裝備。
貝菈沒有什麼可做,從法杖到短劍都是裝飾品,因此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其餘三人擦拭刀劍和整理應急物品。
「這裡級別最高的是貝菈小姐,你來決定大家的職責吧?」凱因斯看到貝菈無所事事的樣子,於是一邊擦拭著手半劍一邊提議道。
「我擅長的是單獨行動,對於指揮團隊並不擅長。看起來凱因斯先生你更有經驗,就請你按照大家的特長分配職責吧。」
凱因斯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就先說我自己的戰鬥方式。正如眾位所見,我使用的這柄長劍是一柄能夠傳導魔力的魔劍。所以我既可以施放魔法,也可以強化身體近身戰鬥。」
「魔劍士嗎?」上精靈芙露米挑高眉毛看著他手中的劍。
「你可以這麼認為。因此,我提議由我來負責中衛,應付可能出現的近身戰鬥。」
「你是魔術士吧?放棄火力輸出只打近戰好嗎?」
「比起施放魔法,我本人對劍術格鬥更加擅長。此外,已經有貝菈小姐和芙露米小姐你們二位在了,少我一個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原來如此。保留魔力以備不時之需的意思嗎?」芙露米問道。
凱因斯點點頭,然後看向正在給手中火器的槍栓涂油的哈爾。
後者理解了他的意思:「那麼我就負責前衛偵察。反正就只有我一個獵兵。」
這不可能有什麼爭議,沒人會把用弓箭和火器的獵兵塞到別的位置上。
「那麼小姑娘你呢?」凱因斯再度點頭同意,然後問向貝菈。
「就如凱因斯先生所說,我就待在後排丟丟魔法好了。我想妖精使小姐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芙露米聳聳肩:「沒辦法,我們妖精使本來就不像你們人類能夠精確射擊魔法。如果有我的精靈術打不倒的強敵,請貝菈小姐你多多援助了。」
人類魔法是通過構建魔法陣,向其中填充魔力來發動的。因為是直接操作自身魔力,所以較為精確,威力巨大,在有確實命中時往往能對目標造成成噸的傷害。但是當構建大規模魔法時,憑空構建出的魔法陣本身就會消耗掉無法被忽視的魔力量,略顯效率不足。為了解決這個缺點,通常魔術士會放棄在中上級魔法時最常利用的意念構建法,而是利用其它一些魔法介質提前繪製魔法陣,節約魔力開銷。比如各個城鎮的結界魔法,就屬於大魔法的一種。
而精靈術則與人類魔法相反,是由與魔素妖精有著緊密聯繫的精靈一族,通過役使魔素妖精而行使的一種力量。由於在法術中直接役使自魔素中誕生的魔素妖精,通常威力更為強勁,但難以根據使用者的意願進行控制。所以行使精靈術的妖精使更加擅長操作大規模法術。同時,精靈術的施放都需要與周圍的魔素妖精進行交流,換句話說就是需要類似初學者施放魔法一般的長詠唱,但是卻沒辦法像熟練魔術士一樣縮短詠唱時間。
人類魔法和精靈術各有優劣,如果精靈族妖精使和人類魔術士配合作戰的話,就會變成相當麻煩的組合。
凱恩斯將涂過油的手半劍插回劍鞘,然後也同貝菈一樣坐回到椅子上:「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前衛哈爾先生,中衛我,後排負責主力輸出的是貝菈小姐與芙露米小姐的方式編組。我想兩位女士會合作愉快的。拜託你們了。」
眾人都點頭表示沒有異議。
「這次既然是游擊牽制,那麼就務必保證移動速度。諸位都是中高等級的高手,應該都能夠施展一定程度的【身體強化】吧?」
眾人再次回應表示沒問題。
計劃基本上告一段落。待到準備出擊的幾支隊伍基本都準備完畢,安潔莉娜也適時現身了。
「那麼諸位出擊的探險者,請到這邊來。」
貝菈與其餘的三人起身湊到安潔莉娜附近。一同過來的還有另外三支隊伍,也都是裝備精良的老手探險者。光從外表難以判斷哪個是負責領頭的D級探險者,不過他們似乎都是熟人,互相打著招呼。
貝菈這一隊的哈爾與凱因斯也同其他隊伍的人點頭致意,但是芙露米同貝菈一樣無動於衷,似乎她也是外來的探險者。
「誒?小妹妹,你怎麼也在隊伍里?」
忽然有人問道。貝菈循著聲音看去,對方有著顯眼的紅色爆炸頭,拿著短法杖,似乎是之前在公會遇見過的男人。
「我是卡沃爾·斯通納夫。之前在委託板前說過話來著!」爆炸頭男見貝菈似乎不太記得自己的樣子,有些遺憾地再度自我介紹。
『』省省吧,卡沃爾!人家小姑娘根本就不記得你!」與他同行的熟人們開著玩笑揶揄他。
貝菈則回憶起自己嫌棄卡沃爾自說自話的搭訕一事,不禁心中苦笑。
「真是湊巧呢,卡沃爾先生。原來您也要出擊嗎?」
「再怎麼說我也是D級探險者,不能放著外面的村民們不管啊。話說回來,貝菈小妹妹也在這裡,難道說……」
「咳咳。請容許我再度向諸位致謝。」這時候,安潔莉娜開口了。貝菈很感激她及時打斷對話,向卡沃爾微微點頭致歉,立刻看向安潔莉娜。
」在這樣危機的關頭,正是有你們挺身而出,才使得我們的故鄉亞梓能夠固若金湯。我沒有更多的要求,只希望眾位平安歸來。特別是貝菈小姐,請一定注意安全,不然阿爾莎小妹會傷心的。」
看到安潔莉娜看著自己,貝菈稍稍點頭回應她的關切。但是其他隊伍看到貝菈,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搞什麼嘛,讓這麼小的女孩子上陣。」
「好美……」
「別對比你小十幾歲的少女發情啊!!」
「她既然在這幾支隊伍里,難道說她的級別在E以上?」
「那身打扮,莫非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貝菈暗嘆一口氣。別說多餘的話啊,安潔莉娜副公會長。
隨後安潔莉娜無視了眾人的反應,拿出一份地圖。
「魔獸群似乎是來自拉爾凱爾廢墟方向,也就是亞梓的東北方。廢墟與我們這之間有一座村莊,目前已經在領主大人的命令下開始撤離。但是距離完成撤離還要一段時間,因此需要你們將目前直奔亞梓和那座村子而來的魔獸群引導至兩側,設法遲滯住它們。公會會提供魔晶石卡車將你們送至那座村子附近。貝菈小姐的隊伍負責最左翼,卡沃爾先生的隊伍和梅耶小姐的隊伍請負責中間,最右翼則希望由胡利安先生的隊伍負責。有問題嗎?」
「請問需要遲滯多久,以及完成任務后如何撤離回亞梓?」一位女性探險者問道。
「當疏散基本完成後,會通過敲響教會的鐘三次來通知諸位。撤離時沒辦法精準定位各位的位置,為了避免浪費時間被魔獸群追上,請大家完成任務后請自行返回城內。在你們返回城內之前鎮子的東、北兩座大門將不會完全關閉,等到你們都返回或者發現魔獸群逼近時再徹底關閉。」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被魔獸群追趕著到了城牆下,城門是不會開啟的,對吧?」芙露米這時候提出了自己的推斷。
安潔莉娜點了點頭。一股沉重的氣息在眾人之間涌動起來。
「很抱歉,徹底關閉城門后還需要施加防禦魔法才能擋住魔獸群的衝擊,所以在城牆上直視到魔獸群后就必須立刻開始關閉城門的程序了。」
「這是要拋下我們不管嗎?」有一名男性探險者問道。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事實上按照上次的經驗,魔獸群會感知到城內巨量……餌食的存在,所以大概會放棄繼續追趕你們而直奔著城牆而來。這時候就由城牆上的士兵們進行攻擊吸引注意。請你們繞過鎮子,向西南方向直線前進,這樣應該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眾人面面相覷、
安潔莉娜補充道:「如果出現了以上的情況,請務必不要返回亞梓,直接前往附近的城鎮。如果不是魔王現世的話,亞梓鎮的城牆是不會輕容易陷落的。只要增援的王國軍抵達,一切都會回歸平靜。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人再提出問題。
安潔莉娜於是率領眾人走出公會大廳,四輛已經啟動了引擎的魔晶石卡車正等著他們。
「城內不是不允許行駛魔晶石車輛嗎?」哈爾問道。
「特殊狀況,必須儘快抵達預定地點,領主大人已經下過許可了。」
就在其他人魚貫登上卡車車斗時,安潔莉娜拉住貝菈的衣袖叮囑道:「請一定要注意安全。」
貝菈並沒有去看她的臉,但已經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了。
或許出於是將看上去年紀尚小的自己捲入險境的愧疚,貝菈還被塞了一個小小的包裹。
等到卡車運行起來,通過城門向著魔獸群方向而去時,車廂內安靜地可怕。除了魔晶石引擎百年未變的嗡嗡聲和輪胎駛過破舊馬路時發出的沙沙聲之外,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他們都知道這次的行動兇險萬分。稍稍一個不慎,被魔獸群包圍的話,就只有被生吞活剝的下場。就如同之前在公會時安潔莉娜所闡述的那樣,E級探險者的通常是在廢墟中避開大群敵人,伺機行動,圍攻落單的魔獸。換句話說,他們只是草原上的鬣狗。只要人數夠多,爪子和牙齒足夠鋒利,就算是大象也可能殺死。但如今迫於形勢,他們不得不去和成群的獅子戰鬥。
這種氣氛讓貝菈想起了三十年大戰期間被送上戰場的年輕人們。彼時的他們,一定也是在沉默中走向自己的死亡吧。
趁著車子還未抵達目的地,貝菈打開安潔莉娜塞給自己的包裹。裡面放著幾瓶消毒藥水還有乾糧。或許是看到貝菈只帶著武器就出發了而感到擔心吧。真是多餘。
雖然這樣想著,貝菈還是輕輕哼笑了一聲,閉上眼睛放空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急剎車的刺耳聲音,突如其來的慣性將車斗里的探險者們猛地向前拽去。
「哎呦!」
「搞什麼鬼!?」不知是誰大聲抱怨道。
「啊!!!!」
前方遠處傳來了慘叫聲。
眾人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出了什麼事?」坐在最後方的芙露米將頭探出車斗向前看去。
這時駕駛員慌張地大聲示警:「是撤離隊被襲擊了!前方有魔獸,快下車!」
探險者們慌亂抄起武器,一齊向車斗後方涌去。
「別擠!一個一個下車!」凱因斯大聲喊道。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待著車子里只會逃無可逃,想趕快離開車子,反而更加擁擠起來。
等到所有人都勉強下了車,在道路上一字排開時,剛剛卸下他們的魔晶石卡車們立刻掉頭,一溜煙逃了回去。
「喂!」哈爾立刻大聲喊道。然而魔晶石卡車駕駛員根本不理睬他們,只顧著將油門踩到底,拚命逃竄。僅僅數秒鐘的時間,車子就已經消失在了道路拐角。
探險者們已經能夠看見遠處的田野中滾滾煙塵正猛撲向他們。
「這是什麼游擊啊!前面那座村子絕對已經淪陷了吧!」
其他隊伍的人大聲喊道。
「不妙。魔獸群的移動速度遠超出預期,估計撤離隊伍已經全軍覆沒了。」凱因斯說道。
「似乎是。」芙露米眯著眼睛贊同道。
「各位,看起來將魔獸群引導至遠離村子的目標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就憑我們的腳力絕對沒辦法比魔獸群更快返回亞梓。」做出判斷的凱因斯馬上高聲說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
「立刻散開,邊後撤邊阻滯魔獸群。現在奢求回到城牆後面已經不可能,按照預定方案繞開亞梓,向其他城鎮撤退吧!」
「好!」
「拜託了!」
眾人沒有遲疑,立刻按著分組選定四個方向散開,然後向遠離魔獸群的方向後撤開來。
「祝你們好運!」
「你也是,凱因斯!給我活著回來!」遠遠的某支隊伍中,有人這樣高聲回答道。
凱因斯不禁咧開嘴角微笑起來。
魔獸群的最前鋒已經顯露在凱因斯等人的目光之中。四人立刻施展【身體強化】,向著亞梓方向邁步疾馳。
不過敵方打頭陣的是以速度著稱的丙級魔獸牛猿獸。即使是將身體強化術練到登峰造極之人,也無法在速度上贏過牛猿獸。只見它們手腳並用高速向前衝過來,只是瞬息之間就將距離縮短到能看清獠牙的程度。然而它們馬上被尚未離開太遠的其他隊伍的石彈魔法擊飛了。之所以牛猿獸被定義為丙級,就是因為其不堪一擊的防禦性。哪怕是學徒級魔術士,都能輕鬆將單隻牛猿獸擊斃。近戰可能會稍微困擾,但是熟知牛猿獸的戰士不需要和它們的衝擊硬碰硬,等著對方自己一頭撞上樹木或者岩石就能輕鬆將其斬殺。
但是,這是單隻的情況下。
幾隻打頭的牛猿獸被瞬時擊殺,但是還有數十隻跟在它們後面向著眾人猛衝過來。
其中有至少十五隻直奔凱因斯小隊。
「朝我們來了!」
負責殿後的哈爾立刻高聲示警,與之同時他手中的半自動火器也打出了急促地兩點射。
「被閃開了!」
「芙露米,能拜託你暫時擋住它們嗎?」位於哈爾後方的凱因斯喊道。
芙露米立刻停下腳步,開始快速低聲呢喃。
「諾姆啊諾姆,張開你的懷抱,擋下那些踐踏土地的可憎之人吧!」
話音剛落,芙露米再度邁開腿全速逃跑,而她身後一面不高不低的土牆突然出現在牛猿獸群面前。打頭的幾隻躲閃不及,一頭撞了上去。
「哞!!」
牛猿獸發出了慘叫聲,顯然受傷不輕。但是它後面的牛猿獸猛然起躍,輕鬆突破了芙露米的妖精術。
「趁現在,哈爾!」
「好!」
又是幾輪雙發點射。即使雙方都是在全速奔跑之中,仍有數只牛猿獸脖子中彈,撲通一聲翻到在地,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
它的同伴們還在不停地向前突擊。凱因斯似乎看見其中一只的嘴邊還兀自掛著不知是誰的胳膊,一邊滴著鮮血一邊越靠越近,距離他們已經只有數十米了。
哈爾和芙露米不停地發動著攻擊,確實地一只接一只擊倒對方。
然而轉瞬之間,還是有幾隻接近了他們。但是更令他們感到不安的是,不遠處的灌木叢里正不停地冒出不同於牛猿獸的其他魔獸。
是魔化野狼群。
「可惡!他們太快了!準備近身戰!」凱因斯大聲下達著命令。然而即使是經驗老道如他,語氣中也難免帶上焦慮。
一顆巨大的火球自天空之上墜落而下。
當火球接觸到地面時,發出了轟然巨響。樹木在一瞬之間倒伏於地,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土石崩飛至半空之中。
至於牛猿獸和魔化野狼群,早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衝擊波和翻騰著的火焰逼近凱因斯和哈爾等人之前就被某種不可見的防壁阻擋下來。他們身後僅數步之遙的地面化作了一片焦土。
「這、這是……」在漫長的震驚與沉默之後,待在後方妖精使芙露米首先張開嘴。
凱因斯與哈爾都動作僵硬地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剛剛撲面而來的火焰似乎將他們的勇氣都消磨殆盡了。看來比起剛剛近在咫尺的魔獸,這一發爆炸來得更恐怖一些。
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名一直站在隊伍最後方,穿著深色外套,百褶長裙,被遮陽帽半遮住面孔的銀白色頭髮少女 。
「你、你做了什麼?」半晌之後,哈爾嗓音沙啞地問道。
貝菈輕輕攤開雙手。
「不是我哦。我可是連法杖都沒拿出來。比起這個,有時間問問題,不趕緊邁開步子逃命嗎?」
少女輕聲笑著,但是並沒有人有心情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