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

「我只是個『必敗的弱者』，『永遠的失敗者』。」榮恩懊喪地說。

「你不就是贏不了塞繆爾嗎？你在同輩間的實力已經是最強，還有什麼不滿的？」

「唔……倒不是有什麼不滿。只是我必須變得更強才行。」榮恩吐了那麼多苦水，本應有很多不滿才對。但他卻說不出來。

「但你也說不出有什麼滿意。」

「那又如何？」

「你得找出問題的癥結，才能解決問題。你仔細想想，你說你的不幸與塞繆爾有關。那究竟他是如何令你不幸？他做了什麼？」

「他什麼都沒對我們做過。」榮恩思量片刻後說。

「那你們為什麼討厭他？」

「因為其他人總是拿我們來比較。不管我們做出了什麼成績，都會被塞繆爾比下去。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徒勞的。這就是他們一個一個地離去的原因，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從榮恩的語氣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沮喪。

「所以說你們只不過是想得到認同罷了。而塞繆爾成為了你們得到認同的障礙。你們的怨氣就自然而言轉移到他身上了。」

「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都是事實。」

「但你們有想過塞繆爾有多無辜嗎？」

「那我們就不無辜嗎？」

「你們都無辜。正因如此，你們才更應該互相體諒才對。」

「我明白。這也是我繼續留在他身邊的其中一個原因。但我們還是無法體諒他。因為他是我們的不幸中，重要的一環。」

「那要怎樣？殺了他嗎？」

「當然不能。他也是我們戰神一族不可或缺的一環。」

「你們不也是嗎？」

「不一樣。他比我們重要多了。」

「他是核心，你們是零件。有核心沒有零件，就好比一個有靈魂，沒有肉體的幽靈一樣。相反，那便是一個沒有靈魂的驅殼。」

「我明白。所以我才會在他身邊，履行我作為侍從的職責。」

「你都明白。卻還是心有不甘。」

「沒錯。因為與他相比，我們都一文不值。」

「你一直說你們比不過他，那是誰定義的？戰王？長老？父母？同輩？族人？還是你自己？」

「都是……吧。」

「你說，你跟我說的話裡，哪裡包含了你的意志？」

「那當然全部都是我的意志了。」

「不，全部都不是。你想勝過塞繆爾和變強，是因為你想討父親的歡心和認同。只要他認同了你，你就沒有理由再逼自己變強了。」

「不對……」

「那你為什麼在獲勝之後，看向你的父親？」

「那是……那是因為……」

「你想留在塞繆爾身邊，也是因為你父親的話。你是在想，既然自己無法讓父親認同，你就按他說的去做，那麼他就會認同你了。」

「不對。」

「你根本就不是發自內心想追隨塞繆爾的。」

「不對！能在未來的戰王手下工作，是我的榮幸！」

「但從你的樣子來看，我完全看不出你在塞繆爾手下工作，是一種榮幸。」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在我眼中，你們和塞繆爾都只不過是，圍在父母身邊，撒嬌爭寵的小孩子而已。」

「什麼!?」

「你們應該多想想你們心裡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你們的實力不會因為他們的不認同而降低。只會因為你們不認同自己的實力而降低。所以你們根本不用太在意思他們的認同。」

「你不懂！沒有他們的認同，變強還有什麼意義？」

「不，你倒轉了。只要你有實力，你才能做出使人認同的實績。不是因為有人認同，你才有實力。」

「不……」

「你的踏腳石，是昨天的你；你的敵人，是今天的你；你的目標，是明天的你。不是其他的什麼，是你自己！」

「我？」

「沒錯。一時的目標並不恆久，以自己為目標才能永無休止地變強。」

「以自己為目標嗎？」

「還有就是你太在意過去了。不管你有多不幸，如果你不想方設法改變這個局面，你將一生都活在不幸之中。」

「我知道。」

「你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和想要怎樣的生活吧。要是我們能幫上忙的話，你就告訴我們吧。」

「謝了。」

「那就回去吧。塞繆爾應該差不多做好飯了。」

「呃？」

「呃什麼？你還不想回去嗎？」

「用走的？」

「難道你要飛回去？」

「……」

「怎樣了？」

「這裡不是夢境嗎？」

「不是。睡糊塗了？」

「……」

「你該不會是以為這是在作夢，才跟我說這麼多的吧？」迪諾按捺不住笑意，在榮恩面前像恥笑般大笑起來。

「忘記我剛才說的！」

「我偏不。」看到榮恩羞憤的樣子，讓迪諾笑得更肆無忌憚。

「你找死！」

「停！別怪我不提醒你。你這一下打下來，觸發了手環裡的護盾，你就會被判定為惡意傷害其他學生而被勒令退學的。」迪諾像是拿著免死金牌一樣，鄭重地說。

「你！」

「放心，我會保密的。回去吃飯吧。你不餓嗎？」迪諾笑道。

「餓。」榮恩無氣無力地說。

無計可施之下，榮恩只好不情不願地跟迪諾回宿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