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群記

狗群記
2017.11.11
不論在什麼狗屁主義的社會裡，人與人都是操他媽的平等的，即使有癲狂的愚人堅持將人類分成三六九等，但奉行人文主義的我一向偏愛諷罵這類觀念，如今竟也明白了些其中道理。
倘若說：「吵我睡覺的人沒有人思，是最下等的人。」
這便捲入了某某主義的漩渦裡，既然沒有思想，怎麼稱之為人？似乎哪裡見過的話，套用起來，於靜午在教室裡遊走、嬉戲的已然不是人了，也畢竟不能說是動物，應該是一段簡單至極的神經節，或是一張晶片，裡面儲存著機械的、有規律的行為程式。媽的，抬舉你們，且喚你們作狗。
不幸的人被上帝壓在大鍘刀下。我憤恨自己無能的家庭，把我置於狗群中不管不問，我日夜不眠，日夜驚懼，血劍頂著我的頭皮，粘滿血絲的眼球突出，充滿恨意地盯著狗。我的休憩時間少得偉大，少得傳奇。天空掛著太陽，我坐在板凳上頭痛；天空吊著月亮，我躺在板床上頭痛。我被狗欺，被狗笑，心悸病把我撕得不成人樣，失去人樣的我，讓狗們的懼人之心鬆懈了，我承載著人的靈魂與狗共生。
教室罷，宿舍罷，狗臊不可避，我嗅著臭，看著惡，狗眼閃著光，狗嘴咿呀吱唔地叫。低等動物下賤的身影來來往往，欲眠的我聽見了狗心的躍動，狗們談狗事，放狗屁，交流「狗」活的心得，狗們的梅花腳印碾遍我全身，呲牙咧嘴地拉狗屎，雙目白虛地奉行著狗道主義。
狗們！狗們！
你們低俗的論調令我笑斥，我的偉闊思想與你們格格不入，公狗那挺拔的、盤曲著血管的陰莖與我何干呵！母狗們低垂、暗紅、搖搖欲墜的乳房又與我何干呵！憑什麼逼迫我看著你們交配！
噓——狗們睡了。
將我欺辱盡後，它們腐臭的皮毛貼於地，耳朵抽動兩三下，睡了。
運球的狗靜了，放歌的狗靜了，闊談的狗靜了，我在狗群中淌著血，扯著褲子，跨過一條又一條狗，似將死之人。狗群靜了，狗群不盡。它們還會再醒來，興致高漲地叫喚，不論人舉著多少挺機槍也殺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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