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棺、空墳墓

瞬間癲狂起來的竇澄宇，此時此刻所有的舉動都讓旁邊的傅清柔為之震驚。
只見竇澄宇發瘋地挖著謝良胤石棺蓋板，用手指硬撓不開，索性跑回車上的工具箱裡，拿來一個扁嘴螺絲刀。
硬生生地借力撬開謝良胤的石棺蓋板。
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按耐不住思念的竇澄宇，早就想再看看謝良胤的遺容。
這正好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仔細想想，人死燈滅，死灰無法復燃，死了三年的謝良胤怎可能還會有正常的遺容在那。
如果有，那一定不得了。
就在他使勁搬開之後一看，眼前的一幕瞬間讓他呆滯在原地。
空棺，棺材是空的。
「怎麼可能？ 他的屍體... 不... 他的棺材裡怎麼可能沒有屍體...」
竇澄宇壓抑住情緒的激動，腿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臉上的驚訝之色遲遲無法散去。
傅清柔上前也瞧了幾眼，情緒倒是很平靜，似乎不以為然的感覺。
「他的屍體呢？」
她看向他，問道。
「我不知道... 我是親眼看著他們下葬的，不可能...」
按照當地的習俗，當年還是未婚的竇澄宇是不可以觸碰逝者的棺材的，但卻是親眼看著棺材下葬，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像是碎裂的果核，謝良胤躺在黑暗的石棺裡，從未託夢過。
「你別激動，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弄錯了...」傅清柔實在是編不出什麼能安慰人的話。
只好離譜起來。
「難道，他沒死？」話音剛落，原本激動而遲遲無法平靜的情緒，逐漸變得緩和起來。
似乎，在他心裡，這個摯愛的人，成為心裡無法磨滅的光。
只是，忽然之間，這縷光突然又出現在心海裡。 一點微弱而暗淡的光，足以照亮他整個昏暗的世界。
也就是說，這會兒他逐漸變得不再鬱鬱寡歡起來。
謝良胤終究是和自己不一樣的人。
認識謝良胤的時候，對方才十幾歲。 十幾歲的謝良胤，散發著年輕到幾乎要照耀全世界的臉。 白T恤和淺藍色牛仔外套里，是日漸挺拔的骨架和肌肉。
小男生的十幾歲，更像是長個子時咔嚓的聲音。
整個學院裡唯一一位被人追逐喊打的人。 酗酒的父親經常跑去學院，在縱目睽睽之下揍他。
家庭陰暗，可是後來卻搬離那個破舊的小屋子，住進了一棟不錯的高樓房。
一切又變得不一樣了，這是他認識的謝良胤。
竇澄宇坐在地上，心裡又逐漸涼成一片。
不敢相信謝良胤這麼個倔脾氣的人，會遭到屍骨無存的地步。 他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才變成如此下場。
「既然屍體不見了，那我們就... 報警吧。 」
傅清柔將坐在地上的竇澄宇扶起來，輕聲說道。
「對... 對... 是要報警。 」他把工具從地上撿起來。
還有沒燒完的蓮花金，全都丟進火堆里。 無意識地拉著傅清柔的手，驅車離開香山公墓。
回去的路途，在車上。
「他死了那麼久，我想應該不太可能會...」傅清柔說完，也很驚訝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如果真的沒死，倒是真的好。」竇澄宇心裡面回答著。
以前的在學院吃飯的食堂裡，總是擠滿了許許多多的人。
竇澄宇由於是教授，端著飯菜隨便找個位置都會有人願意讓個位給他。 但他心裡卻想著另外一個人。
於是他對著躲在角落裡，擠不進打飯隊伍的謝良胤招招手，叫他過來這邊。
竇澄宇故意打成足夠二人份的飯菜，看著不怎麼吃飯的謝良胤吃。
謝良胤因為長了智齒的緣故，吃飯一直吃得很慢。 竇澄宇已經跟周圍的人，打了好幾次招呼，轉過頭看他。
他都只是坐在那嘴巴一直在動，飯菜卻一直未曾減少。
目光呆滯，低頭死死盯著方才，像是裡邊要長出花來，竇澄宇好幾次提醒對方時間差不多要到了，他這才反應過來。
食堂裡的人幾乎剩下清潔工阿姨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我們這才吃完離開。
竇澄宇想不出，以他這樣畏首畏尾的性格，怎可能會跟什麼人過不去。 如果有，除了他的父親謝成新會打罵他，其餘的人還真的想不到。
中途開著車，他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給警方，並告訴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電話那邊的警方也是一臉茫然。
聽過偷人錢財，取人色相的，殺人分屍的，還真沒有聽說過人死了幾年屍體還能丟了的。
實在是太荒謬。
起初接電話的警官一致以為竇澄宇是精神疾病患者，打這麼一通電話是在惡作劇。
「你說什麼？ 棺材裡的屍體不見了？ 還是死了三年？ 怎麼可能？！ 」
那名年輕警官壓根就不信竇澄宇口中的天方夜譚，他是個唯物主義者，對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絕無相信的可能。
「還請您找人去香山公墓看看吧。」竇澄宇的態度堅決，語氣與表情仍舊嚴肅起來。
這名警官才半信半疑地接下這個奇怪的案子。
竇澄宇放下一手放下手機，一手抓著方向盤，臉色鐵青。
一旁意識到狀況的傅清柔笑著說道。
「他是怎麼死的？」
竇澄宇沒有回答，而是不斷走神，不斷地陷入一些謝良胤殘存在他腦子裡，支離破碎的記憶。
「你就這麼把滿是粉筆灰的手往我頭上蹭嗎？」 謝良胤淡淡地笑著，說話語氣倒是很奇怪。
「我洗過手了... 你這麼說話真的是...」竇澄宇眉頭緊皺，有點生氣。
「真是什麼？」謝良胤拍了拍頭髮，冷冷的表情，「真是不溫柔是嗎？ 」
旁邊籃球場男孩激烈打球的吵鬧聲。
像是突然闖入他們兩人另外一個世界裡的碰撞，只要他們不停下來，對方也不停下來。
一個是不愉悅的吵鬧聲，一個倒是很愉悅的。
突然回過神來的竇澄宇把臉轉過去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的傅清柔。
「你家住在哪裡？ 我先送你回去吧。 」
「就在回香街道。」
「回香街道？」竇澄宇滿臉詫異，很不解。
「嗯。 怎麼？ 有問題嗎？ 」
「你也住那邊。」
對方的意思顯而易見，傅清柔假裝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好巧，你也住那裡。」
他不由得撥動車上的轉向燈的開關，從大道轉入林蔭的城市小道。
這條一路通往回香街道的城市小道，兩旁的梧桐在烈日的陽光下，照耀得發光。
跌落滿地的葉片，仍舊還沒有城市裡的清潔工，過來將它清掃乾淨，黃的、紅的、綠的，緩慢地潰爛在清晨的露水裡。 空氣裡散發著一股樹葉的清香味道。 十分讓人著迷。
「還是先去附近的員警局裡報案先吧。」傅清柔坐在副駕駛，補著妝，提醒道。
「說的也是，是應該去。」竇澄宇抬起眉毛。
「等去過員警局以後，我再送你回家吧。」
「沒事，也不著急。」
傅清柔似乎沒有那麼迫切的想要回家，倒是對謝良胤的死十分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