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１＃Ｑ版的白色北極熊

　　今天是陳樺傳給澄賢的聯名商品開放販售日。

　　儘管上次已經買了糰子，但所謂一個不嫌少、兩個不嫌多，而且就算澄賢有一大堆娃娃傍身，他依然執意要擁新人入懷，由此能見他的狂熱程度——

　　奈何這商品的銷售日，落在一個對他來說與平時相悖的處境。

　　禮拜五通常他沒什麼行程，早上下午各一個必修後就結束，可這不代表他不會有其他私事，例如系會的部分事項他還是要管，就得利用中間的閒暇時間去處理，不料這次的瑣事特別多。

　　到頭來，他就呈現一個「沒有特定在忙什麼，只是也沒空檔去休息」的狀態，中午吃完午飯又直接接續下午的課堂，害他少見地萌生了想翹課的心。

　　明知飲料店的合作聯名不打飢餓行銷，有些分店甚至都還會多次進貨，也不能忽視萬中之一的風險，能盡早出門去拿一個回來才是正解，因此他多少會急。

　　等到老師一喊下課，他馬不停蹄就往宿舍的方向快步前行，動畫裡的一溜煙衝走某種意義上得以擬真，畢竟有些橋段終究會借鑒現實。

　　進到房間裡東西放下，他快手抄起車鑰匙，待辦的事情在課堂分心時確認過都打點好了，可以安心地出門購物，打開門卻剛好跟那高大的身影碰在一起。

　　手裡拿著一個大塑膠袋的時予愣了愣，看似是正要敲門，萬萬沒想到門先從另一邊打開了，收回手的當下莫名尷尬。

　　「怎麼了嗎？」

　　不過澄賢倒沒這問題，從他的角度看就是時予來找他而已，雖說時間上挺巧，而被他詢問的時予怔完，趕緊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我有東西要給你。」

　　「給我？」澄賢聞言不由懵然。

　　好端端的要給我什麼東西啊？還是我有借過時予什麼東西嗎？基於有些人會把「還」說成「給」，他腦子裡是這麼在揣測，一邊看著時予把手裡的塑膠袋遞過來，殊不知東西不只一樣。

　　當被藏匿在後方的飲料主體闖入視線時，澄賢內心的心湖猶如一時激起千層浪，難不成……這段話尚沒下文，袋子裡那朝思暮想的抱枕已經出現在眼前。

　　「記得你好像想要這個，早上出門經過就先幫你買了。」

　　瞧著時予說這話的模樣，緊張得面紅耳赤，讓澄賢的臉隨著秒針轉動，也忽然熱熱的，雖說內心裡難免想吐槽他一句，嘴砲他「還真是巧呢」來看看他會如何應對。

　　「……謝謝。」

　　但是，怎麼能這樣嗆送禮給自己的人呢，況且還送到了心頭上，高興都來不及，澄賢感覺腦袋裡的思緒逐漸坨了下來，糊糊的像棉花糖。

　　看男孩靦腆到不說話的樣子，想必是成功了吧，時予這麼想著，事實上，他送澄賢這抱枕不僅僅是作為禮物討人歡心，同時也是一個賠禮。

　　回溯到穿西裝那晚，最後吻手的動作確實是越矩了，他事後想想都覺得不妥，所幸那其實只是借位，也還好就是個借位，否則後患無窮。

　　一旦真親下去，澄賢估計會呼他巴掌，往後把他當變態看，到時候逗人家的本意就成了騷擾，時予前後有拿捏好分寸，雖然澄賢依舊是生氣了……

　　就大概——跟他冷戰了五分鐘吧。後面就恢復正常、手自始至終也還是給他牽著，這使得氣氛冷清之餘，時予還有種厚顏無恥的竊喜，有關氣噗噗的澄賢還是很寬縱他這點。

　　只不過，該扳回顏面的還是要扳，失禮在先，他要是不做點什麼挽救，就是位白目的輕浮男了，恰巧在守株待兔的過程中，本人自行把討好的契機拱了上來。

　　查了一會資料，飲料店十點開，澄賢九到十二點有一堂必修，而他早上空堂，下午也比澄賢早下課，遂請伊傑等人看好澄賢免得出差錯，自己就順水推舟買禮物去。

　　為此，估摸著要排隊的緣由，他等澄賢去上課後，就去飲料店的門口等待，也幸好他去得早，快開店時外面擠了一大堆人，皆是瞄準那些系列商品來，晚一點今天的計畫就要落空了……

　　何況在這之後，送出前的關頭也是個大問題，話說不好會讓這份禮物顯得非常有壓力，導致一切徒然，他可不願自身的心意到頭來灰飛煙滅，戰術性先行示弱。

　　「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但我……」「不會啦。」

　　用以緩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澄賢截斷，原本是想說怕他很忙，不過不講也無妨，澄賢細想就能想到，再者心意已然傳達到了。

　　「你先進來。」

　　因著在房間門口說話太過張揚，加上拿著禮物難免擔憂被偶然經過的路人誤會，澄賢把時予領進了房間，回到座位上開包抱枕。

　　抱枕的實體是一隻Ｑ版的白色北極熊，它的手臂做成向上的模樣，恍若是在討抱，因此澄賢也著實抱了看看，蓬鬆軟綿，毫無加工品的異味。

　　確認了物品狀況無虞，澄賢尚有點對這隻熊的到來感到不真實，此時時予將那杯飲料遞入了他的視野中，是一同要送出手的禮物。

　　「這個也給你。」

　　「嗯？怎麼連飲料都要給我？」由於澄賢只要抱枕，以致他在這的看法是時予可以買自己想喝的飲料，話雖如此，他仍舊接過了飲品。

　　至於為何造就這種情況的緣由，也唯有那一個走向，兩人心裡有數，木已成舟，時予說話又開始吞吞吐吐了。

　　「因為……飲料是買你喜歡的。」

　　杯子裡是香香甜甜的奶茶，一聽到這話，哪怕連一口都還沒喝，就似乎已經感覺到甜意，澄賢微低下頭來，翻攪的心緒不停起伏，彷彿有一隻手在他的心門上胡亂敲打。

　　「……謝謝，太感謝了。」他把下頷埋在熊的後面，赧然地道謝加誇讚，「不過我只跟你講過一次，你居然還記得起來。」

　　不記起來的話就太不上道了。時予心裡是用這句話回應，嘴上用另一套說法撩撥澄賢。

　　「這是我應該要做到的。」

　　此話一出，儼然一副剛交往的男朋友發言，不像是曖昧對象了，眼下的澄賢早就把上禮拜對時予發脾氣的事拋諸腦後，不如說他也顧不得這個，胸腔裡清晰的鼓動佔據主場。

　　如同回彈的彈力球，每一下都充足有力，他是切切實實地對時予會記得他說的話感到很高興，高興到一個難以言喻的程度，可能就連時予都不會了解吧。

　　這算是澄賢的私心，除了討厭或過於生疏的人，哪有人不會為對方記得自己的事情而感到欣喜，畢竟這明面宣示著有被誰給在乎著，是他一直都很嚮往的一件事。

　　說白點，算是理想型的條件吧，這跟接下來時予的假定相左，不是受了傷才如此，雖說也的確有兩個因素加深了他對那未來的某個人能做到這事的期望。

　　從小就被親生父母遺忘生日，明明事先提醒過卻還是忘光光，講過至少說句生日快樂就好，也是沒有做到，長大還被那兩對情侶閃……

　　他當真是羨慕，看著他們說著一大堆彼此記得要做到的無聊小事，就算不可能每件都做到，可只要有做到一件，他就止不住的眼紅。

　　縱使這種渴望會被瓜分掉，陳樺跟身邊的朋友會記住他的事，但從澄賢的思想來解釋，他們不是不重要，卻始終不能相提並論，立場上是無法對等的。

　　不懂這個理由的人要說貪心也罷，只是澄賢是真的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雖然沒有人能理解吧，關於一個太常被當作擺設品或展覽品的人所忍耐的心情……

　　自始就知道時予是喜歡他才這麼做，可造成壓力那些什麼的，澄賢沒有心思去想這麼多，單憑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早就是千恩萬謝了。

　　對他而言，誰都難以明白這在他心中有多大的意義。

　　「……你不開心嗎？」

　　直至時予出聲，澄賢無意間歛下的眼瞳漸漸地恢復清明，剛剛幾乎要陷進盤絲洞般的心緒裡頭，抬起臉連忙撇清突如其來的揣測。

　　「沒有啊，我、我很感動啊。」他扯了扯五官，一頭霧水地反問回去，「我有怎麼樣嗎？」

　　真話在別人的耳裡不見得也會被這麼認為，時予盯著他盯了一會，而後一語不發地搖了搖頭，看似要收回先前的疑問。

　　實際上，他是不曉得該回什麼好，本來他送這個是想讓澄賢高興、想看澄賢笑的，結果笑是笑了，無奈那比起本人說的感動，仍然更多的是傷感。

　　說句不合時宜的話，一瞬間這場本該曖昧的追求送禮，反倒變調成一種憐憫，面前的男孩緊緊抓住這少許的溫暖，對微小的施捨就感到無比滿足。

　　言而總之，時予自認這個禮物有達成補救跟加分的目的，可是距離預想效果偏了不少，猜想是跟澄賢以前的事情有關，排除特例沒別種可能了。

　　一路走來他少不了忍氣吞聲，時予從男孩的過往對這成語不能再更深刻感受到，總歸自己有他人幫助的上帝視角，在做出幾個不著邊際的推論後，只能暫且接受現狀。

　　儘管事情的發展不如預期，他也沒資格說人家難搞，反正最終是正面取向，就再加把勁吧，現下的局面是給後續做的鋪墊，時予嘗試著繼續往前一步。

　　「那個，你這個假日有空嗎？」

　　「怎麼了？」澄賢下意識應了句。

　　「社團大樓那邊設了聖誕樹，我想跟你一起去看。」

　　鄰近聖誕節的時候，社團大樓的一樓中庭就會抬來一顆裝飾過的樹，附近還會散落很多保麗龍盒做的禮物箱，算是Ｕ大跟得上節慶的一個表現，據說晚上去非常有氣氛。

　　今年的聖誕節在下禮拜三，不過是十七周了，那時候的澄賢想必會在圖書館念書吧，不想阻礙到他的時序安排，於是時予就提前到明後天來。

　　還在情緒裡的澄賢聽言，又不禁羞澀了幾分，時予即使對他的反應有別樣心思，可由他的觀點看，時予目前就是踩在他心目中最大加分項之一的位置上。

　　如今對方轉頭又乘勝追擊地順勢提出這個邀請，他再鐵石心腸也沒辦法拒絕。

　　「就我們兩個嗎……」

　　視線再次垂下，他低聲呢喃著，寧可揣著明白裝糊塗，也要用這樣的方式再確認一次，時予縱使不太明瞭他為何這麼問，但不介意再說得更清楚些。

　　「嗯，就我們兩個。」

　　語畢，沒過多久，澄賢便小雞啄米似地點了兩下頭，答應了這形同約會的邀請，時予心頭一喜，隨後把出去的時程定在了明晚。

　　並且在討論的當中，時予原先毫無覺察，是在回自己房間的靈光一閃間，他猛地瞭然到澄賢在前一個問題所做的試探，讓那份喜悅中多了些慌亂。

　　這是……打算要和他認真起來了嗎？時予做出這個揣測的剎那，不由自主地就想一股腦相信，因此躁動的心好一陣子都沒冷靜下來。



６１．ＥＮＤ



【作者後記】

......澄賢有點爹不疼娘不愛耶。
是不是又有人要丟我刀了（Ｘ

時予無心插柳踩到澄賢的最大加分項
不過兩個人對此的想法不太一樣
頻道還沒對上

至於最後那是決定要正式約會了吧？
多做確認就是要認真來啊
ＧＯＧＯＧＯ　ＸＤＤＤ

下一次見面是禮拜六唷８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