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本章節 3381 字
更新於: 2023-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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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不出口，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了？」
唐育哲從惡夢中驚醒，四周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讓唐育哲一時分不清這裡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如果是現實又是哪個現實？是三十二歲的現實還是小說裡十七歲的現實？
他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在作夢？申海藍的那句質問像夢魘一樣糾纏著他。
他為什麼回答不出來？他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地回答申海藍他還喜歡他？他明明一直思念著他啊……
他悔恨地抱著頭，想不通為什麼說不出口，沒注意到自己弄掉了夾在食指上的測生命值的儀器，惹得床邊的機器發出「嗶、嗶、嗶」的警告聲。
門口有兩個人比護理師更快一步衝了進來。
「你沒事吧？」兩個人都跑到床邊還異口同聲地問他有沒有事。
唐育哲怔住了。
申海藍和何俊民也同時對看了一眼，何俊民退了開來，站到牆邊但眼睛仍緊盯著他，神情慾言又止像是非常擔心他一樣。
唐育哲也一直看著他，直到申海藍開口：「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唐育哲才將視線放回他身上，然後很輕地搖了搖頭。
「真的嗎？」申海藍仍是不放心地仔細看著他臉色，直到護理師進來再次證明他真的沒事，申海藍才澈底地放心下來。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差點要害死你了。」申海藍拍著胸脯，鬆了一口氣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那手有點涼。唐育哲想。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感覺應該是醫院，但完全純白的環境卻讓他感到莫名不安。
醫院不是長這樣的，而且好安靜，剛剛的護理師出去後就再也聽不到除了他們以外的人聲，但醫院不該這麼安靜。
「你溺水了。」何俊民開口道，他雙手插著口袋，眼神充滿質疑地看向申海藍道：「奇怪，申海藍你不是人魚嗎？怎麼有你跟著，阿哲還會溺水？」
原來他溺水了嗎？唐育哲看向申海藍，想到他在海裡和他告白，而他還沒回答就先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申海藍垂眼，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只淡淡地道：「俊民，你可以先出去嗎？我還有事想跟阿哲說。」
唐育哲突然有點緊張，申海藍是想繼續之前海中告白的事嗎？
何俊民擔心地看了唐育哲一眼，表情出現掙扎，似乎不太想放唐育哲一個人和申海藍在一起，但他又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只有腳像生根似地牢牢釘在原地，動也不動。
「俊民？你不出去嗎？」申海藍又瞟了何俊民一眼，聲音裡竟透出些許冷意。
唐育哲覺得奇怪，好像申海藍並不是他認識的申海藍一樣。
何俊民欲言又止了會，終究找不到藉口可以留下，只好道：「我在外面，有事喊我。」腳步再怎麼遲疑，慢慢地還是走出病房，將白色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當病房門一關上，空氣中的溫度頓時下降了不少，唐育哲突然感到一陣哆嗦，正納悶病房的冷氣怎麼變強了？
他縮了縮身子，看著申海藍問：「你要說什麼？」
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變得像深海一樣暗不見底，唐育哲不禁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下，但病床不大，他這一個動作讓他險些掉了下去。
「小心點。」申海藍眼明手快地扶住他背，讓他往自己身邊靠。
唐育哲在他身上聞到了大海的味道，然後他發現即使他已經坐穩了，但申海藍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突然就這樣抱緊我嗎？」申海藍說。
唐育哲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這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你把我當成了誰？」
不等他回答，申海藍又繼續說：「當我告訴你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想的是誰？」
「我……」
唐育哲想解釋，申海藍卻像是早已有篤定的答案，打斷他的話道：「你不是唐育哲，對吧？」
他是什麼意思？唐育哲睜大了眼睛，想掙開申海藍的懷抱，申海藍卻緊緊抱著他不讓他離開。
「不對，你是唐育哲……」申海藍的聲音不知怎地有些陰沈，「但，你不是我的阿哲。」
唐育哲啞口無言。他怎麼會知道這個？
不對，故事裡的唐育哲是以他自身為原型創造的，所以他是唐育哲，「他」就是唐育哲本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是唐育哲。」唐育哲堅定地說。
申海藍放鬆了對他的禁錮，將他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讓他可以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然後又說一次：「你不是我的阿哲。」
被故事裡的申海藍用著和現實中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說「你不是我的阿哲」，讓唐育哲覺得悲傷。
「你怎麼能說我不是你的阿哲呢？」
在申海藍走後的一千多個日子裡，他時時想念著他，害怕遺忘，他就用書寫記錄下來，他們第一次相遇、申海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笑的時候是怎麼笑的，他把記憶中的申海藍用小說的方式記錄下來，他的每本故事雖然名字不同，但原型都是他。
所以……他的對象也應該是他。
「我一直都是你的阿哲啊……」
「可是……你說不出你喜歡我。」申海藍點出了殘酷的事實。
唐育哲又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了，甚至覺得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變型。
「我本來也以為你是我的阿哲，我以為你知道我要回來所以在那裡等我……但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你很像我的阿哲，但你不是他。」
「你……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講的話完全不像故事中的申海藍會說的話？唐育哲難以理解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不再如湛藍的大海般澄澈，像暴風雨來襲般的大海暗不見底，他看著唐育哲，一字一句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我從王國回到陸地，本來想回來找我的阿哲，卻發現我回到了我第一次上岸的那一天……」
「你說……你回來？」唐育哲一陣錯愕，這故事結束在唐育哲自殺的那一刻，人魚王子只寫到他完成任務回到大海，根本沒寫到他有回來。
所以現在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我答應過阿哲會回來。」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冰冷，白色的空間也慢慢暗了下來，一股不祥的感覺流過唐育哲心裡。
「不，你怎麼會……」故事怎麼會變成這樣？人魚王子居然真的回來？但因為故事沒有後續的內容，所以人魚王子回到他上岸的第一天……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只想知道我的阿哲怎麼了，為什麼你會取代我的阿哲，我的阿哲又去了哪裡……」申海藍的眼流露出悲傷，那是失了所愛的眼神。「所以我一直在觀察你，忍不住想貼近你，因為你和阿哲如此相像，我以為是時光倒轉讓我重回和阿哲相遇的那時候。」
「但不對，你不是他，直到我看到你寫在筆記上的小說，我才隱隱約約知道答案……」申海藍的聲音變得森冷無比。
他在筆記上寫了什麼？唐育哲不斷地回想，卻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斷，他有記錄自己寫過的東西的習慣，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將小說的結局寫在筆記上讓申海藍看到了。
「我向你告白後，就更確定這件事。如果是我的阿哲，他會接受我的告白，並告訴我他喜歡我……但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所以你回答不出來。」
唐育哲默然。他也意識到故事裡的申海藍和過世的申海藍再如何相似，他們終究是不同人，所以他喜歡的不是他。
甚至對於過世的申海藍他也沒能把握能堅定不移地說喜歡他，因為……
申海藍接下來說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沒能再往下深想「因為」後面要接什麼，他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那是對於愛情的褻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讓我的阿哲死了！」申海藍的表情變得猙獰、扭曲，眼神充滿憤恨。
唐育哲從未見過申海藍這樣的表情，他雖然嚇一跳，卻不害怕。
也許，他早就在等申海藍對他生氣的這一天。
他平靜地回道：「因為他該死。」
申海藍果然憤怒地拉住他的衣領，吼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最了解他……」唐育哲彎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因為我就是他啊……」
他這個人卑鄙又虛偽，總是裝得自信又高傲的模樣來掩飾心裡沒人愛的自卑。明明申海藍不斷地告訴他「他愛他」，他卻不敢相信，總是一再地想辦法去測試申海藍的真心，這是他保護自己不再受傷的方式，卻忘了申海藍也會受傷。
在他把申海藍傷得遍體鱗傷，最後連生命都失去，他才肯相信他對他的愛是真的。
但卑鄙又膽小的他在害死申海藍之後，不但一直苟活著，還厚顏無恥地喜歡上別人……
唐育哲才是這世界上最該死的人……他怎麼有資格去愛？他怎麼配得到愛？
「不！你不是他！」申海藍死死揪著唐育哲的衣領，將他撲倒在地上，雙眼憤怒得幾乎要迸出火花。
看起來就像是要將唐育哲生吞活剝了一般。
白色的空間變得像暴風雨來臨的海水般混濁不堪，空氣中凝滯著一股潮濕壓抑的氣氛，重得如深海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唐育哲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即使張開嘴呼吸也吸不到空氣，但他心裡卻覺得平靜，甚至覺得本該如此，或許他就是應該死在申海藍手上。
他的臉色漲紅，因難以呼吸而痛苦，眼神卻是祥和，靜靜地等待申海藍下一步奪取他牲命的動作。
申海藍哀痛欲絕地伏在唐育哲身上：「把阿哲還給我，你不知道我失去他有多痛苦……」
申海藍要的是故事裡和他相愛的阿哲，不是他。
聽見申海藍的話，他綻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我怎麼會不懂呢？失去所愛的痛苦，我已經承受了三年了啊……」
——「你說不出口，是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了？」
唐育哲從惡夢中驚醒，四周是白色的，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床單，讓唐育哲一時分不清這裡究竟是夢還是現實，如果是現實又是哪個現實？是三十二歲的現實還是小說裡十七歲的現實？
他現在到底是醒著還是在作夢？申海藍的那句質問像夢魘一樣糾纏著他。
他為什麼回答不出來？他為什麼不能理直氣壯地回答申海藍他還喜歡他？他明明一直思念著他啊……
他悔恨地抱著頭，想不通為什麼說不出口，沒注意到自己弄掉了夾在食指上的測生命值的儀器，惹得床邊的機器發出「嗶、嗶、嗶」的警告聲。
門口有兩個人比護理師更快一步衝了進來。
「你沒事吧？」兩個人都跑到床邊還異口同聲地問他有沒有事。
唐育哲怔住了。
申海藍和何俊民也同時對看了一眼，何俊民退了開來，站到牆邊但眼睛仍緊盯著他，神情慾言又止像是非常擔心他一樣。
唐育哲也一直看著他，直到申海藍開口：「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唐育哲才將視線放回他身上，然後很輕地搖了搖頭。
「真的嗎？」申海藍仍是不放心地仔細看著他臉色，直到護理師進來再次證明他真的沒事，申海藍才澈底地放心下來。
「嚇死我了，我以為我差點要害死你了。」申海藍拍著胸脯，鬆了一口氣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但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那手有點涼。唐育哲想。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感覺應該是醫院，但完全純白的環境卻讓他感到莫名不安。
醫院不是長這樣的，而且好安靜，剛剛的護理師出去後就再也聽不到除了他們以外的人聲，但醫院不該這麼安靜。
「你溺水了。」何俊民開口道，他雙手插著口袋，眼神充滿質疑地看向申海藍道：「奇怪，申海藍你不是人魚嗎？怎麼有你跟著，阿哲還會溺水？」
原來他溺水了嗎？唐育哲看向申海藍，想到他在海裡和他告白，而他還沒回答就先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申海藍垂眼，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只淡淡地道：「俊民，你可以先出去嗎？我還有事想跟阿哲說。」
唐育哲突然有點緊張，申海藍是想繼續之前海中告白的事嗎？
何俊民擔心地看了唐育哲一眼，表情出現掙扎，似乎不太想放唐育哲一個人和申海藍在一起，但他又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只有腳像生根似地牢牢釘在原地，動也不動。
「俊民？你不出去嗎？」申海藍又瞟了何俊民一眼，聲音裡竟透出些許冷意。
唐育哲覺得奇怪，好像申海藍並不是他認識的申海藍一樣。
何俊民欲言又止了會，終究找不到藉口可以留下，只好道：「我在外面，有事喊我。」腳步再怎麼遲疑，慢慢地還是走出病房，將白色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當病房門一關上，空氣中的溫度頓時下降了不少，唐育哲突然感到一陣哆嗦，正納悶病房的冷氣怎麼變強了？
他縮了縮身子，看著申海藍問：「你要說什麼？」
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變得像深海一樣暗不見底，唐育哲不禁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下，但病床不大，他這一個動作讓他險些掉了下去。
「小心點。」申海藍眼明手快地扶住他背，讓他往自己身邊靠。
唐育哲在他身上聞到了大海的味道，然後他發現即使他已經坐穩了，但申海藍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你突然就這樣抱緊我嗎？」申海藍說。
唐育哲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提這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你把我當成了誰？」
不等他回答，申海藍又繼續說：「當我告訴你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想的是誰？」
「我……」
唐育哲想解釋，申海藍卻像是早已有篤定的答案，打斷他的話道：「你不是唐育哲，對吧？」
他是什麼意思？唐育哲睜大了眼睛，想掙開申海藍的懷抱，申海藍卻緊緊抱著他不讓他離開。
「不對，你是唐育哲……」申海藍的聲音不知怎地有些陰沈，「但，你不是我的阿哲。」
唐育哲啞口無言。他怎麼會知道這個？
不對，故事裡的唐育哲是以他自身為原型創造的，所以他是唐育哲，「他」就是唐育哲本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是唐育哲。」唐育哲堅定地說。
申海藍放鬆了對他的禁錮，將他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讓他可以看著他的臉、他的眼睛，然後又說一次：「你不是我的阿哲。」
被故事裡的申海藍用著和現實中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聲音說「你不是我的阿哲」，讓唐育哲覺得悲傷。
「你怎麼能說我不是你的阿哲呢？」
在申海藍走後的一千多個日子裡，他時時想念著他，害怕遺忘，他就用書寫記錄下來，他們第一次相遇、申海藍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笑的時候是怎麼笑的，他把記憶中的申海藍用小說的方式記錄下來，他的每本故事雖然名字不同，但原型都是他。
所以……他的對象也應該是他。
「我一直都是你的阿哲啊……」
「可是……你說不出你喜歡我。」申海藍點出了殘酷的事實。
唐育哲又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了，甚至覺得整個空間都在扭曲變型。
「我本來也以為你是我的阿哲，我以為你知道我要回來所以在那裡等我……但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你很像我的阿哲，但你不是他。」
「你……你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講的話完全不像故事中的申海藍會說的話？唐育哲難以理解地看著他。
他的眼睛不再如湛藍的大海般澄澈，像暴風雨來襲般的大海暗不見底，他看著唐育哲，一字一句說出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我從王國回到陸地，本來想回來找我的阿哲，卻發現我回到了我第一次上岸的那一天……」
「你說……你回來？」唐育哲一陣錯愕，這故事結束在唐育哲自殺的那一刻，人魚王子只寫到他完成任務回到大海，根本沒寫到他有回來。
所以現在發生什麼事了？
「因為我答應過阿哲會回來。」
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冰冷，白色的空間也慢慢暗了下來，一股不祥的感覺流過唐育哲心裡。
「不，你怎麼會……」故事怎麼會變成這樣？人魚王子居然真的回來？但因為故事沒有後續的內容，所以人魚王子回到他上岸的第一天……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只想知道我的阿哲怎麼了，為什麼你會取代我的阿哲，我的阿哲又去了哪裡……」申海藍的眼流露出悲傷，那是失了所愛的眼神。「所以我一直在觀察你，忍不住想貼近你，因為你和阿哲如此相像，我以為是時光倒轉讓我重回和阿哲相遇的那時候。」
「但不對，你不是他，直到我看到你寫在筆記上的小說，我才隱隱約約知道答案……」申海藍的聲音變得森冷無比。
他在筆記上寫了什麼？唐育哲不斷地回想，卻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斷，他有記錄自己寫過的東西的習慣，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將小說的結局寫在筆記上讓申海藍看到了。
「我向你告白後，就更確定這件事。如果是我的阿哲，他會接受我的告白，並告訴我他喜歡我……但你喜歡的人不是我，所以你回答不出來。」
唐育哲默然。他也意識到故事裡的申海藍和過世的申海藍再如何相似，他們終究是不同人，所以他喜歡的不是他。
甚至對於過世的申海藍他也沒能把握能堅定不移地說喜歡他，因為……
申海藍接下來說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沒能再往下深想「因為」後面要接什麼，他也不敢再往下深想。
那是對於愛情的褻瀆。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讓我的阿哲死了！」申海藍的表情變得猙獰、扭曲，眼神充滿憤恨。
唐育哲從未見過申海藍這樣的表情，他雖然嚇一跳，卻不害怕。
也許，他早就在等申海藍對他生氣的這一天。
他平靜地回道：「因為他該死。」
申海藍果然憤怒地拉住他的衣領，吼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因為我最了解他……」唐育哲彎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因為我就是他啊……」
他這個人卑鄙又虛偽，總是裝得自信又高傲的模樣來掩飾心裡沒人愛的自卑。明明申海藍不斷地告訴他「他愛他」，他卻不敢相信，總是一再地想辦法去測試申海藍的真心，這是他保護自己不再受傷的方式，卻忘了申海藍也會受傷。
在他把申海藍傷得遍體鱗傷，最後連生命都失去，他才肯相信他對他的愛是真的。
但卑鄙又膽小的他在害死申海藍之後，不但一直苟活著，還厚顏無恥地喜歡上別人……
唐育哲才是這世界上最該死的人……他怎麼有資格去愛？他怎麼配得到愛？
「不！你不是他！」申海藍死死揪著唐育哲的衣領，將他撲倒在地上，雙眼憤怒得幾乎要迸出火花。
看起來就像是要將唐育哲生吞活剝了一般。
白色的空間變得像暴風雨來臨的海水般混濁不堪，空氣中凝滯著一股潮濕壓抑的氣氛，重得如深海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唐育哲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即使張開嘴呼吸也吸不到空氣，但他心裡卻覺得平靜，甚至覺得本該如此，或許他就是應該死在申海藍手上。
他的臉色漲紅，因難以呼吸而痛苦，眼神卻是祥和，靜靜地等待申海藍下一步奪取他牲命的動作。
申海藍哀痛欲絕地伏在唐育哲身上：「把阿哲還給我，你不知道我失去他有多痛苦……」
申海藍要的是故事裡和他相愛的阿哲，不是他。
聽見申海藍的話，他綻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微笑。
「我怎麼會不懂呢？失去所愛的痛苦，我已經承受了三年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