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父

「母親，我今天撿到了一個人。」通常回到家，知歸就會跟聲之魔女說今天他所遇到的事情，不過今天這個開頭有點特別。
聲之魔女微愣，抬頭看向知歸。他正坐在門口清理鞋子上的泥濘。

「這幾天一直下雨，不少村民家裡的木製傢具都有點發霉，村長就趁著今天天氣好，讓一些人上山砍木頭。我就找木材的過程中，在某個山洞裡發現一個男人，」知歸停了停，拿起鞋子對著燈光看了一下：「那個人看起來精神不太好，一直發抖，好像餓了好幾天，全身髒兮兮的，身上也有一些擦傷」
「也許是遇難了。」聲之魔女這樣回應。聽起來似乎不是很嚴重的事，聲之魔女就將目光放回書本上。

知歸穿起鞋子，走進屋裡：「看樣子的確是。我跟他說沒兩句話他就暈過去了，可能是看到人就放鬆了吧！所以我就把他背回村子裡了。」
已經十五歲的知歸發育得非常好，他已經比聲之魔女高出一顆頭。聲之魔女將近一百七十公分高。再加上妖怪的血統讓他在力氣上比同年紀的孩子大很多，所以背一個成年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應該不需要我過去看看吧？」
「我想是不需要。」

不過隔天一早，村裡還是派人過來請聲之魔女去看一下那位男人的狀況。
男人當時暫時被安置在村長家，聲之魔女抵達時，男人已經清醒過來。一見到他，聲之魔女便驚訝得瞪大雙眼，並且愣在原地不敢向前。她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村長笑道：「他跟知歸很像對吧？」
聲之魔女沒有回應，只是微微點頭，她才接著走上前，幫男人檢查了身體狀況。
「狀況還好，只有脫水、營養不良、過度疲勞的情形，並沒有生命上立即性的危險，只要多補充水分、營養跟多休息就好了。」檢查結束後，聲之魔女向村長說明男人目前的狀況。
「這樣啊，真是謝謝您了。」

「對了，我可以取一點血液嗎？我想多檢查看看他有沒有傳染病，會不會危害到村民的健康。」聲之魔女一邊提議、一邊從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一些器具。
村長看到那些器具，緩緩退了幾步：「呃……我幫您問問看他本人的意願。」
經過溝通之後，男人願意讓聲之魔女取一些他的血液。畢竟這個村子的人願意幫助他，他就不能給這個村子帶來麻煩。

但聲之魔女想要取這名男人血液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要檢驗他跟知歸的血緣關係，檢查傳染病只是順便。畢竟他們兩個實在是太像了，她甚至可以合理懷疑這名男人就是知歸的生父。這種巧合讓聲之魔女忍不住多做揣測。
不過她心裡還是希望是她自己多想了，畢竟這種機率也是微乎其微。
等到傍晚知歸回家，聲之魔女就以研究的名義跟知歸要他的血液。知歸二話不說就伸出手臂讓聲之魔女抽血。

「對了，我今天有去看你救的那個男人。」聲之魔女一邊將抽出來的血平均分到三隻試管內，一邊輕描淡寫地提起今天的事。
知歸一楞，壓著棉花止血的手差點鬆開：「妳見到他了？」
「是啊。他跟你長得真像。」
「……」知歸沒有回應。
聲之魔女回頭看向知歸：「怎麼了？在想什麼？」
雖然聲之魔女可以透過她的能力直接聽到知歸的心聲，但是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做，因為聲之魔女相信知歸會自己跟她說。

「……我在想，他會不會是我的親生父親。」如聲之魔女所料，知歸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到知歸這麼說以後，聲之魔女輕輕勾起微笑：「正好，我有取到那男人的血液。」
其實聲之魔女稍稍放心不少。畢竟偷偷摸摸地做這種檢查，到時候要是有了什麼出乎意料的結果，豈不是都只能憋在心裡不能說出口，那真折磨人。

「誒？！」知歸趕緊湊到聲之魔女身旁，只見聲之魔女用來做研究的桌子上擺了六個試管：「真的？妳怎麼弄到的？」
「不要小看魔女。」聲之魔女拿起其他器材，不願多說她怎麼取到那名男人的血液，並且難得地勾起不同於以往的笑容，那是她小小使壞後常有的表情：「我現在要檢驗你們兩個是不是有血緣關係。」
「……母親，妳是不是不正經的書看太多了，想要用滴血認親的方法檢查？」
「才不是用那種不科學的方法。」聲之魔女差點將手中器材掉到地板上。

經過一連串步驟後，再加上聲之魔女用自身的魔力催化，結果用不了多久就出來了。
看著結果，聲之魔女忍不住失笑：「不是很意外呢！……不過萬一沒有任何關係的話，我反而會比較意外。」
雖然看不懂檢驗結果，但是知歸從聲之魔女的結論也可以猜得出來：「母親這話是……」
不等知歸把話說完，聲之魔女就先告訴知歸：「那男人就是你親生父親，所以……你自己決定吧！」
知歸一語不發，只有點頭。

隔天一早，聲之魔女起床時已經不見知歸人影。他只留下一張字條。

「母親：
我這幾天就先留在村子裡照顧他，等到他恢復健康之後，再跟妳說我最後的決定。知歸留」
讀完後，聲之魔女就用酒精燈將字條燒掉。
沒事的，只是回到最原本的狀態而已，知歸也早該回到他的親人身邊的。聲之魔女這樣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