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悲劇

　　戰場濃煙滾滾，使視野能見度又差了許多。

　　焦躁不安的奧托和埃麗卡心急如焚地四處張望，試圖從煙霧中尋找光芒，確認金髮青年是否安然無恙。

　　「可惡！路恩正在戰鬥，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奧托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惱怒，悔恨的拳頭重重地擊在石塊上，卻不感疼痛。

　　染血的匕首分明具有殺傷力，卻因自己的實力與敵人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無法給予助力讓戰局產生實質性的改變。他內心明白，此刻能做的最大幫助即是不成為路恩的絆腳石，這場戰鬥中也不存在任何機會讓旁人介入，所以只得躲於遠處無奈地觀望著。

　　聽聞褐髮青年悲憤的話語，埃麗卡沉痛地一望藍髮男人，思緒紊亂有苦難言，一心只想儘快找個陽光灑落之地將其遺體安葬。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奧托忽然憶起與災厄之主合作的艾迪歐家族，泯滅人性輔佐邪惡力量做盡喪盡天良之事的家主。

　　倘若要挾此人，是否有辦法找出怨靈的弱點？此時因災厄之主與路恩的戰鬥範圍大而危險，宅邸秩序應當有些混亂才是，趁亂潛入其中或許可行，如此一來即便無法上場共同迎擊也可給予幫助。如果能再遇見布希是再好不過，他的透明化相當實用，也許能利用此能力偷襲災厄之主，讓埃麗卡暗中替路恩治療創口與恢復體力。

　　商量過後二人將阿奇爾的遺體移至角落，並躡手躡腳地展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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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那兩隻不堪一擊的老鼠還是決定過來嗎？」站在窗前的家主見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朝宅邸接近，冷哼一聲不屑地道。「看來是沒認清自己的實力在哪。」

　　方才離開祭壇後家主便收到災厄之主的傳話，其明確地表示將與受咒之人展開戰鬥，包含宿主在內不會留下任何活口。

　　然而，家主得知後心中並未泛起漣漪，即便親血脈即將死於鬥爭，也無法軟化他的鐵石心腸，更遑論是一絲的同情心。他道，反正宿主的人選多的是，死幾個人都無妨。

　　隨後他來到臥室窗邊目睹全程，並命令士兵不得前去插手，除非已活得不耐煩就儘管被捲入血雨腥風的擂台。之所以未從遠方射殺褐髮青年與短髮女人則是因災厄之主的喜好，它的樂趣之一便是折磨不幸的人類，看他們在痛苦中掙扎並央求放一條生路就越發興奮，並不斷地施加壓力與恐懼，然後殘忍地吞噬靈魂。

　　話雖如此，卻有兩個不知利害的傢伙趕著來送死，那可無法視而不見了。

　　「記得那丫頭是治癒師吧？優先殺了她，把能量者澈底剷除，讓他們得不到治療。」家主冷血地下達命令，一旁的男人應聲後旋即離開。

　　家主的命令很快便傳到其餘士兵耳裡，講求效率行事的他們也迅速於樓梯上方包圍闖入的二人。

　　前一刻還順利無阻，下一秒敵人卻湧現眼前，奧托頓感大事不妙，這才驚覺一舉一動或許早在先前就已遭到監視，大意了！此時陷入困境，該如何保護埃麗卡？該如何全身而退？他的腦中立即閃現疑問。

　　「讓開！我要找你們的主人！」他強壓心中擴散的恐懼，努力克制顫抖的雙唇，極力保持鎮定強勢的態度想藉此掩飾慌亂的情緒。

　　「執行任務，殺了他們。」其中一位似隊長身分的男人冷若冰霜，不給予任何交涉的機會，只是冷漠地吩咐，周圍部下隨即將箭矢瞄準二人的致命點。

　　見狀，埃麗卡臉色驟然蒼白，急促地喘氣，睜大的雙眸爬滿驚駭，這一瞬，她閃過後悔的念頭。

　　僅是短暫的一秒，卻如數年般長久。

　　「埃麗卡快跑！」奧托放聲吼叫並掏出匕首衝向敵人，決定用生命保護夥伴的安全，盡可能地拖延時間好讓她離開宅邸內。

　　埃麗卡旋即轉身奔下樓梯，許是過於驚慌失措竟意外踩空階梯，伴隨一聲驚叫後摔倒滾落至地面。她艱難地坐起身想逃跑，可扭傷的腳踝卻傳來陣陣疼痛難以站立，而眼下情況也不容許她為自己治療。

　　眼看敵人即將放箭，奧托倒抽一口氣後飛也似的轉身衝向她，打算以肉身為其擋箭。

　　「埃麗卡！」

　　剎那間，急如星火的身影消失在眾人視線裡，於空疾馳的十來支箭矢劃過他方才的位置射向坐在地面的女人。

　　「不要啊——」埃麗卡驚愕失色地慘叫，尖銳呼喊聲迴盪室內，連空氣也染上她的恐懼與焦慮。橙色眼眸中倒映閃著冷光的箭矢，由遠而近，像極死神撲面而來。

　　「啪！啪！啪！啪！啪！」

　　「呃⋯⋯」鋒利的箭矢爭先恐後地插入她的體內，從額頭乃至於雙足皆成箭靶，強勁的力量甚至讓她向後倒下，重重地撞擊石英磚地板。

　　突然，倒地的身軀騰空浮起，同褐髮青年方才那樣憑空消失。

　　下達吩咐的男人微瞇起雙眸，抬手制止欲想追擊目標的部下，冷道：「不必追了，能量者必死無疑。」

　　畢竟是塗滿劇毒的箭矢，毒素會快速地蔓延開來，麻痹並攻擊體內細胞與器官，致死率是百分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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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角落一隅，三道人影逐漸浮現。

　　奧托佇立於藍髮男人遺體前，雙臂橫抱血流如注的短髮女人。他就這麼地站著，一動不動似失了魂，琥珀色眼瞳寫著悔恨，愴然淚下，每一顆淚水都是對自己的恨。

　　「真的很抱歉，我太晚趕到了。」片刻，一旁的布希開口致歉，對於發生這樁憾事也是萬分不捨。

　　他原先還不知情，恰巧經過時聽聞動靜聲便湊近一看，赫然發現女兒的夥伴們處於生死關頭，基本上是毫無退路。情急之下他立即使自身與奧托透明化，可仍是輸於箭矢的速度。

　　「與您無關，是我的錯，不應該帶著埃麗卡闖入敵營⋯⋯是我害死她的，我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奧托哽咽地怪罪自己，自責於心中源源不絕地滋生佔據所有情感，像是在對自己咆哮。

　　他低首，懷中女人微張的眼皮下是驚恐的雙眸，飽受驚嚇的她在面臨死亡時是承受何等壓力？創口有多疼痛？然而，終是迎來悲劇，當胸前再無起伏、身體再無反應——埃麗卡已然死去。

　　奧托輕輕地將埃麗卡放下，闔上她的雙眼、拔除她身上的箭矢，讓她與阿奇爾在這一刻能夠彼此相伴。驀地，他泣不成聲、後悔萬分，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覺難過的無法呼吸。

　　布希見狀神情黯淡幾分，只是輕拍其雙肩，讓他留在原地待命，別再踏入宅邸。

　　「我已透過管道書信告知金斯利老爺這裡的狀況，包含路恩少爺一事在內。相信他們很快會前來支援、剷除罪惡，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見證這場戰鬥，那將會是改變歷史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