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第一節
本章節 12448 字
更新於: 2023-09-09
◇ ◇ ◇
「上課了、上課了,把課本打開,翻到上一次教的地方。上次教到哪?喔對,還要點一下名······」
腳步跟在上課鐘聲的後頭,任課教師匆匆忙忙的走進教室,呼喊著要學生們拿出課本,準備接下來的課程,然後詢問一下授課內容的進度,再想起還沒確認上課人數是否到齊······即便忙碌、慌亂,但一切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坐在教室靠走廊邊後排位置的游肆語,如同平常一樣乖巧的遵守教室禮節,上課鐘響後回到座位上坐好。應任課教師的要求,肆語伸手進課桌抽屜,拿取與本課程相映的國文課本。
今日也非特別的一天,拿出課本不過是日常的舉動,但課本的厚度卻明顯與以往相比不對勁,好似裡頭夾著什麼頗有厚度且具有彈性的物品。
對此不尋常之事肆語起了疑心,隨即翻開課本裡突兀的那一頁,然後在那一頁驚見裝著貌似是蟑螂的黑色物體的透明袋子。
「嗚啊!嗚啊啊······」
見到平時隨手翻開的課本裡出現詭異的東西,肆語嚇得立即將那透明袋子甩往地面,驚慌失措的慘叫起來,反射性的從椅子上起身,看著落於地面的東西露出嫌惡的表情。肆語沒想到竟然會遇上這種荒謬之事。
而落往地面的透明小袋子翻滾了幾圈,停在肆語的座位前方的同學面前。因為肆語突如其來的舉動已經影響到其他同學,使得同學們也反射性的將目光往肆語身上聚集。
「唉額······什麼東西。」
「哇啊,那啥?」
「喂欸欸欸,山小、山小?」
鄰座的同學們先注意到肆語的異狀,再來發現掉落地面的不明物體,最後才察覺到危險性而跟著肆語一起驚呼。
「怎麼了同學,是什麼事情需要站起來講嗎?還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學生們的慌亂馬上也引起任課教師的注意。教師把視線從手中的點名簿抬起,因為在狀況外而詢問一眼看過去唯獨站起身的肆語,了解一下究竟是何事需要這般大驚小怪。
「我、我······」
然而肆語自己才是最想知道發生什麼事的人,面對教師的問題,肆語吞吞吐吐根本回答不出來,驚恐的和教師對望,腦迴路完全打結而滿頭大汗。
沒等肆語想到該如何解釋,在肆語座位後方的同學立即探出頭,看仔細地上的透明袋子,然後露出看到污穢物的噁心笑容,還伸手拍一下肆語的肩膀。因為透明的袋子並非袋子,而是一個裝著白色液體和蟑螂的保險套。
「欸乾,那個是保險套,裡面還裝著白白的液體和蟑螂耶。喔齁,我知道了,游肆語你就是在課本裡面夾這種邪門東西,所以考試分數才高得跟鬼一樣的嗎?哈哈哈······」
一眼辨認出引起騷動的掉落物是什麼,同學不客氣的大聲疾呼。毫不在乎場合以直白的開玩笑口吻嚷嚷著,隨便推斷肆語會弄掉這東西的原因,自以為有趣的胡扯瞎講,不認為自己應該有良心的落井下石。
「啊?不是,我沒有,不是我······」
突然被觸碰到身體的肆語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噁心感,害怕得縮起身體且情緒變得更加恐慌不安,一時之間完全忘了要替自己辯解,只能無奈又冤枉的搖頭否認。為了這種荒唐的意外受到注視和嘲笑,肆語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什麼東西,原來那是蟑螂嗎?嗚喔呃呃!」
「那是保險套喔乾!那白白的該不會是那個啊······」
「哈啊啊?咿呀嗚啊啊啊!」
揭曉了掉落物的真面目,鄰座的幾位同學才反應過來,被噁心到雞飛狗跳,各個從座位上起身逃竄,在肆語座位前方的同學還直接跳上課桌。整個教室驚聲尖叫四起,各種奇妙的狀聲詞都派上用場,為噁心的物品做最好的形容。
「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的課本裡會有這種東西,是誰故意放進來惡作劇的吧······」在遭受捉弄、陷害還被嘲笑和嫌棄的窘境下,肆語心裡思考著可能造成此事的原因。焦躁的東張西望猜測誰是肇事者,委屈的話肆語不敢直言,幕後黑手的身分只能由肆語自己尋找,因為吐露心聲會引來犯人不滿,反而會被以玩笑話反駁,導致越描越黑。
「哼哼,婊子就是婊子,平常裝得好像一個乖乖牌、不敢跟異性接觸的好學生,私底下卻偷偷找男生約炮。一定是因為東西用一用夾在課本裡忘記,現在不小心弄掉,尷尬了,哈哈。」
「真的很尷尬,這種東西竟然夾在課本裡,而且還長了蟑螂,是放了多久?好噁,笑死。」
隔著兩排座位的位置,一個名叫夏有蕥的同學和他座位後方的同學竊竊私語著。正好在肆語和他們對上眼時,他們刻意要說給肆語聽似的,用詆毀名譽的言論解釋肆語引發的騷動,甚至不在乎這麼說是否會被旁人或任課教師聽見。
然而親耳聽到這種毀謗的說法肆語卻不敢反駁,因為反駁了只會引來更多注目和爭執,只能裝作沒聽見或者祈禱他人沒聽見。
有蕥是一個頭染金髮、喜好打扮的千金大小姐,本性算不上壞,但就是比較嬌生慣養,只中意和願意奉承自己的人交好。有蕥和肆語曾經是朋友,因為不擅交際的肆語在班上屬於受冷落的弱勢,「樂善好施」的有蕥則不吝於提供人際上的援助,並藉此讓肆語依賴、不得不服從。不過兩人淡薄的友誼已經只存在於上個月,現在肆語只是個被有蕥針對的惡作劇對象,可怕的是,連肆語自己也不清楚為何有蕥會反目成仇。
經過近期這段時間的壓迫、欺凌、折磨,肆語唯一知道的只有,和有蕥起衝突對自己完全不利,反而會讓有蕥被朋友們護航,然後聯合起來圍攻肆語。
違抗有勢力的人就是一種自殺行為。
即便肆語猜到幕後黑手的身分,也沒有膽量公然揭發,只能吞下這口氣,眼巴巴的看著惡人逍遙法外。
「安靜、安靜,現在是上課時間,有什麼事情下課再吵,我們的課文還有很多要補充的東西沒有講,我們的進度已經落後了,不要為了這種小事耽誤上課時間。同學你去拿掃把把東西處理掉,課本如果沒辦法再用看要不要跟旁邊的同學借,我們繼續上課。」
見班上同學們鬧哄哄的,任課教師立刻管理起秩序,拿著手中的課本用力拍兩下講桌,引起吵鬧的同學們的注意。身為一名稱職教師不會讓學生有機會放縱,俐落的吩咐肆語快去把問題解決,讓學生們安分的歸位坐正,好講述接下來博大精深的文學課程。
教師的解決方式雖讓過度反應的同學們冷靜下來,讓幸災樂禍、口出惡言的同學閉上嘴巴,化解了肆語尷尬的立場,卻沒有追究事情真相,委屈和恥辱仍舊給肆語自己吞。
對於惡作劇留下的殘局,同學們只以漠視的心態看待,因為沒人想為了這種事情惹禍上身,成為下一個被害者。肆語必須自己清理掉在地上的禍端,即便對噁心的事物感到恐懼、害怕,也沒有人會主動伸出援手幫忙處理,何況教師已指名要肆語自己解決,這是沒辦法的事。
心裡的不滿無法傾訴,肆語惶恐的看著地上的污穢物,懼怕得連眼球都在眼眶裡顫抖,但是肆語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意志力。咬牙忍著想吐的感覺,盡快去拿掃帚和畚斗清理掉,然後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忘掉此事回到座位上。
畢竟專心上課才是學生的本分。
就這樣,被害者吞下了苦悶,換來一整個教室的和平、寧靜,就算下次仍有可能再發生相同的災難,那也是以後再思考的事情了。只要現在能平心靜氣的上完這堂教育學生素質與涵養的課程,沒有人會對此有異議。
然後風平浪靜的迎來下課鐘響,在短暫的十分鐘裡吸收五十分鐘的師長教誨。
但這些事對肆語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正當同學們於座位前後閒聊,談論一點也非嚴肅的話題,忘記了上堂課的前五分鐘發生的事,肆語默默的離席,靜悄悄逃出這間同等社會縮影的教室。即便有人在肆語身後不悅的說著:「哼,逃跑了」,這也不重要。
不顧及任何人的視線和三言兩語,肆語快步奔跑向學校的禮堂後方。這裡有個隱祕且狹小的園藝造景區,平時鮮少有人會經過此地,隔絕了令人煩躁的人群吵雜聲,是整個學校最靜謐清幽之處。
當肆語遇上不愉快之事,想要逃避一切時,就會躲到這個地方,倚靠樹旁歇息、清靜一會兒。但這裡本來只是肆語偶然找到的,一個適合寫生的校園景觀,後來在有蕥和他的朋友們的霸凌下,肆語漸漸把這裡當作是藏身之處,成為了屬於肆語的祕密基地。
「呼······好險還有這個地方能躲著。」在校園裡跑了一小段路後,肆語終於能倚靠著樹幹休憩,坐在草皮上安心的吐一口氣,慶幸著終於遠離那些危險的人事物。
遭遇了莫名其妙的事件,總是要有個發洩情緒的出口。肆語抱著自己的書包,從裡頭拿出一個人形布偶,小心翼翼的雙手扶著布偶的身體,直視布偶的臉頰,肆語滿臉的鬱悶便轉為平靜的表情。
「今天夏有蕥他們又做了很過分的事,他們把假蟑螂跟洗手乳放進保險套裡面,然後夾在我的國文課本裡。剛才國文課的時候被我翻到,結果搞到引起全班的注意了。還有坐在我後面的那個男的,明明什麼事都不知道,還故意講話講得很大聲,說得好像事情真的是這樣,還隨便伸手碰人······」
把人形布偶當作垃圾桶一般的吐露抱怨,肆語沒頭沒尾的對著布偶講述剛發生過的事。雖然事發當下情況混亂,但事情經過已烙印在肆語的腦裡、清楚深刻,甚至可以有條有理的完整回顧。
「唉,夏有蕥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麼過分的事了,之前是把雞骨頭丟在我的桌子上,上個禮拜還在我的抽屜裡塞紙屑······我明明知道肯定是夏有蕥他們做的,他們每次都故意在旁邊說風涼話。雖然我也想過要跟老師告狀,但是我沒有證據,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承認,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本來看著布偶讓肆語的心情平復了些,但一傾訴心聲來便想起過去種種委屈。悲憤的情緒湧上心頭,肆語的表情又漸漸垮下來,憂鬱的低下頭蜷縮在樹旁。
因為沒有證據而求助無門,肆語只能像現在這樣獨吞屈辱,和一個布偶談心解悶。
「剛開學的時候夏有蕥就來跟我搭話,本來還以為我們會變成朋友的,結果在期中考之後,夏有蕥就跟其他女同學越來越要好,最後就換我被排擠在外。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討厭,應該是因為我的態度比較冷淡的關係吧?雖然我本來就不太想和任何人交好,但是我也不想結仇。人類真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放鬆下來的個人空間讓肆語毫不客氣的坦白直說,對人際關係抱怨也好,對自己的價值質疑也好,甚至是對「人類」本身感到不滿。肆語寧可說給布偶聽,也不想和其他人類討論這種事。比起被他人提出意見反駁,果然還是能完全接納傾訴的布偶更值得成為傾聽者。
但是肆語一連串的抱怨產生過多負能量,並且像機關槍一樣具有連續轟炸性,最後終於連布偶都聽不下去,從肆語的手中逃掉。
「Stop——!小語你對著我的造型娃娃說這麼多,它也沒辦法幫你什麼啊。而且如果你並沒有討厭那個有蕥姐姐,就應該去問他本人,為什麼要突然疏遠你才對。自己一個人窩在這裡想破頭,也不可能知道為什麼吧?」
「嗚呃······」
一個棕色頭髮、有著如水晶般深紫色瞳眸的小男孩憑空出現在肆語面前,眨眼間小男孩就將肆語手上的布偶拿走,要肆語就此停止抱怨——與其無止盡的訴苦,不如起身去解決問題。小男孩雖然行為冒失,但是說出口的話非常成熟、一語中的。
被突然現身的小男孩嚇到,肆語尷尬的愣住,雙手還維持拿著布偶的姿勢,抬眼接收來自小男孩的理性諫言。肆語自己也清楚一昧抱怨是無用的,但是有一個發洩口,果然還是會想多說些話,哪怕只是說說而已,也不希望被打斷。
「這種事怎麼可能直接問本人,而且都已經被討厭了,還去跟對方說話反而會踩到雷吧?依照夏有蕥的個性,說不定問了也只會回我『你自己想想啊』······之類的。如果他們有那麼容易處理,我也不用煩惱了,況且我只是和娃娃講講,也沒有特別想解決······」
抱怨的話講得正起勁就被打斷,雖然小男孩說得有理,但肆語也有無法正面對抗問題的原因。即便實際上是本來就無意對抗。
「真的是拿你沒辦法,明明還沒有嘗試過,只是因為自己想一想覺得不會成功,就放棄試著和有蕥姐姐和好,小語你要再堅強一點啊。」
見到肆語如此消極、不願振作的樣子,小男孩立刻再一次反駁肆語的負面情緒,雙手插腰斥責肆語不該自暴自棄,用銳利但溫柔的眼神示意肆語不要封閉自我。
「而且從你小時候我就在你身邊了,我給你的意見不曾反過來傷害你,明明有可靠的吉令陪著你,小語可以再多依賴一下吉令的。這個娃娃並不只是能夠聽你說話而已,還能夠召喚我來陪你啊。」
對自卑的肆語說完道理後,接著是充滿暖意的支持。吉令並非普通的小男孩,而是一個不知從何時開始就陪在肆語身邊的不明靈體,和人類死後能被陰陽眼看見的靈魂不一樣,吉令只有肆語能見到,不僅不會找麻煩,且像是守護神般總是替肆語解答困惑、帶來美好幻想。因此吉令是肆語在這個世上唯一完全信任的事物。
而傾聽怨言的布偶是以吉令為原型,所縫製出來的實體替代物。雖然吉令是能被肆語觸碰到的,但是吉令是否會現身完全由吉令自己控制,當肆語臨時想和吉令說話時,就會對布偶開口、召喚。在旁人看來就是肆語和布偶說話,不至於是和空氣對談,相對正常合理一些。
「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現在並不想引人注意,只想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度過高中,上了大學以後再開始過新的生活。我現在真的沒有餘力管人際關係,何況本來一開始就是夏有蕥自己找上門的,又不是我去招惹他的,我也拿他沒辦法······」
吉令的好意肆語都明白,不過對肆語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有人陪伴、度過難關,而是擁有不須和他人有所交集的生活。然而現在肆語需要解決人際關係問題,但是又不想主動接觸他人,進退兩難的肆語能做的只有,窩在隱蔽的草叢裡躲避災難。
「唔唔,小語你真的講不聽耶。如果你想過平靜的生活,當然要解決跟有蕥姐姐之間的問題,不然有蕥姐姐一樣會來找你麻煩。你要是逼著自己忍耐,到時候一次爆發又做出傻事該怎麼辦?繼續退縮下去,事情反而會演變得更糟糕。」
對於肆語選擇逃避的解決方式,吉令完全不同意,雙手插著腰表達憤怒。為了肆語脆弱的心理著想,一定要嘗試擺脫憋著痛苦的生存法,即便強迫肆語去做不願做的事,吉令也得不斷鼓勵、成為助力,引導事態往安全的方向發展。
因為一直以來吉令都是這麼做的。
「我就是不想再做出傷害任何人的事,所以才想要遠離所有人。至少先度過一段平靜的時間,忘記自己犯下的罪,然後再重新做一個好人。何況跟夏有蕥和好繼續當朋友,被他了解了我的事,反而只會更危險而已吧?我不想被發現我可怕的一面······而且,我這麼容易把話說溜嘴的人,要是哪天和別人聊了心事,說不定就會不小心什麼都說出來了。」
說到可能重蹈覆轍的事,又是滿滿的委屈。肆語曾犯下違背良心的罪孽,對自己的警戒心讓肆語把自己封閉,像是把心靈關進牢籠裡,避免無法克制的心理狀態又犯下罪刑。待有一天服刑期滿,再釋放出來才保險。
無法諒解自己的肆語話說得越來越激動,甚至從草地上站起身,把內心裡顧慮的事,全部告訴眼前能傾聽一切的吉令,哪怕所說的話可能也全是逃避的藉口。只因為聽見這些話的對象是吉令,肆語才能毫不避諱的坦白。
而吉令也才能為肆語指引更好的方向。
「我不知道,我現在完全沒有信心能面對任何人,我還是繼續躲起來,等他們覺得欺負我不好玩了再說······」
無所適從的肆語抱怨完後,承認自己沒有想法、沒有對策,抱頭苦思然後又把屁股蹲回去草地上,懦弱的表現放棄和命運抵抗。但因為聽見這種喪氣話的對象是吉令,肆語相信吉令絕對會予以鼓勵,才能毫無保留的不勉強自己逞強。
「沒關係啦,如果小語覺得現在還沒有辦法面對這些事情,讓你勉強你自己也無濟於事。你在顧慮的事吉令都明白,但吉令還是希望你能慢慢走出舒適圈,去跟周圍的人們接觸。因為小語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嘛,只要小語願意去努力,一定什麼事都能迎刃而解的。」
彼此的對話愈加沉重,看著肆語仍舊無法原諒自己、無法放開心胸的鬱悶表現,吉令不忍讓肆語再為了悲慘的過往而繼續停滯不前,便以安撫和鼓勵的話回覆無所適從的肆語。
要鼓舞一個因為恐懼人們、無法走出陰霾的孩子,強迫他振作起來是沒用的,吉令很清楚肆語只是需要一些能增加信心的話。為了讓肆語聽清楚重點,吉令跟著坐在草地上的肆語蹲下,並且用友善的語氣和溫柔的表情對待落寞的肆語。
「而且,傷害人的並不是小語,做錯事的是吉令,是吉令當下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才會發生那種事,所以小語不必覺得自己沒辦法再接觸他人。跟有蕥姐姐的事,可以安心去面對的。」
鼓舞的話接著的是吉令小聲的反駁,吉令不認為肆語需要自責,該承擔罪孽的應該是當時給予指令的吉令。肆語該彌補的只有,和有蕥莫名其妙就破裂的關係。
「我才不是什麼聰明的好孩子,只會乖乖讀書、畫畫,然後沒有生活能力,哪裡聰明、哪裡好了?說到底你還是希望我去跟夏有蕥和好嘛。」
看著吉令誠摯的提出建言,肆語也難以再說任何喪氣話,只好抱著雙腳縮起身體嘴裡嘟囔,像是在抱怨吉令都說些好聽話來達成鼓勵的目的,但心裡則是很高興能得到支持。
「當然要和好啊,因為我不想看到小語被欺負。」
被肆語指責只是在花言巧語,吉令不滿的皺了眉頭,理直氣壯的駁回肆語的想法,並且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吉令無庸置疑是個溫柔善良的孩子,眼眶裡晶瑩明澈的紫色眸子就是證據,證明吉令是發自內心的顧慮肆語,所以肆語才能總是在吉令面前誠實相待。
「其實我覺得暫時保持現在這樣也無所謂,做出那種事我卻沒有被送進監獄就不錯了。就算你說這是你下的指令,但做事情的仍然是我,我覺得我受到一點懲罰也好,能夠繼續過一般的生活我已經很幸福了,雖然會讓你這麼擔心我,不過讓你擔心我也可以當成是你的懲罰吧?」
吉令認真的表情讓肆語不禁恢復笑容,光是看著吉令操心樣子,肆語就感覺到安心許多,原本憤怒的情緒也完全平息。
為了讓肆語振作的心意已經傳遞了,肆語平淡的陳述目前的想法,解釋打算暫時姑息有蕥的惡行的原因,最後淘氣的替自己和吉令找出一個不會有爭議的說法。如同吉令所說,肆語的確是聰明的好孩子,靈敏的思考迴路能解決想法不同的問題。
「唉······如果這一切只是在做夢就好了。」
輕聲道出心中感慨,正因為這一切都是必須面對的現實,所以才更希望是一場夢。和吉令的對談讓肆語冷靜許多,一聲嘆氣吐出怨念後,肆語將雙眼的視線拋向禮堂後方的這片狹小天空,喧囂的現實生活暫時也跟著丟往空曠的藍天,這樣就能以平靜的心去看待,忘了自己也是活在現實裡的人。
呆呆望著肆語說完計畫,吉令認真的當個傾聽者,蹲在肆語的面前以默認答應,替肆語擔心就是吉令做錯事的懲罰。但是對吉令來說,即便不如此認為,吉令仍舊會守在肆語身邊無償的付出。
「嗚喔!你不要突然撲上來啊。」
「小語就是這樣子,寧可讓自己受到委屈,也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明明只要把全部的錯都怪罪給吉令,你就可以放下過去展開新生活了。雖然只是在做夢的話就可以當作沒發生任何事,但是人生本來就是要去面對困境、解決困境才能夠成長,所以絕對不要說『如果是在做夢就好了』這種話,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夢裡,吉令都希望小語能幸福啊。」
在肆語分神沒有防備之下,吉令突然的就撲上肆語的身體,像個向母親撒嬌的孩子一般抱緊肆語。
吉令忽然的舉動讓肆語慌亂的驚呼一聲,隨後吉令便自顧自的闡述肆語的缺點,埋怨著肆語自卑過度而處事懦弱,用責備的口氣希望肆語別獨攬罪責。
心靈上的成長是肆語欠缺的,成長的過程中歷經困難則是必須的,只要能成長得不畏任何事,肆語追求的平靜(幸福)自然會到來。放下自身的束縛,追尋未來的可能性,正是吉令想鼓勵肆語做的事。
「吉令······」
聽著撲向自己過來擁抱的吉令所闡明的真心話,肆語感到訝異,不管是什麼樣的惡人,在吉令眼裡似乎都能被解釋成一個溫柔的人。大概是因為吉令真的是個守護神,才能用神明的角度和善的看待肆語,並將溫暖傳入人心裡。
「你說的也對,如果要做夢的話還是要做好夢比較好。」
為回應吉令帶來的溫暖,肆語終於發自內心的展露笑容,雙手摟住吉令的腰緊緊擁抱。悲傷且孤寂的孩子已經被治癒,現在已經能夠積極的面對一切困境。
「呼呼,吉令就知道小語果然是個好孩子,好孩子當然要做美夢才對。吉令也會繼續陪在小語身邊,繼續想辦法幫小語完成美夢。」
肆語想要重新振作的心情吉令也感受到了,知道自己沒有白費力氣給肆語鼓勵,吉令便做著符合自己的形貌的舉動,如同一個小學生般的在大哥哥的懷裡盡情撒嬌。
互相給予溫暖的擁抱,大概就是這世界上最棒的獎勵了吧?
「呼······好了,我們不要淨是聊這些難過的事。難得過來這裡,就趁機會好好畫圖一下吧。」
相互取暖得差不多後,肆語放開抱住吉令的手,神采奕奕的提議想畫圖,看來煩惱已暫時一掃而空,還有想要創作的心情。
身為畫家,有點想法了就事不宜遲,肆語馬上動身翻找起自己懷裡的書包,立刻就想拿出紙筆來作畫。
「嗚喔,小語等等啦······」
被肆語放開的吉令才正要坐起身,馬上又撲回肆語的懷裡,擋住肆語伸向書包的雙手,阻止肆語拿取繪畫的工具。
「怎、怎麼了?幹麻又撲上來,我不可以畫畫嗎?」
書包和雙手都被吉令壓著,肆語疑惑的停止自己的動作,完全弄不清吉令的意圖。靈感可是容易消逝的東西,肆語並不想被吉令阻止畫畫,捏了一把汗質問。
「不是不可以,但是小語一畫畫起來就會太專注,我都被召喚出來了卻要被你冷落在一旁,有時候也該換小語陪我嘛。比如說看你想要畫什麼,讓我來畫然後送給你。」
從肆語的懷抱裡抬起頭,吉令仍舊壓住書包不放,如水晶般閃耀的紫色眼眸像在發光似的望著肆語。說明自己做出怪異舉動的理由,吉令彷彿一個向人討疼愛的寶寶,不甘寂寞而干涉肆語的行動。
但是吉令也沒打算白白被疼惜,主動提出願意為肆語做的事。吉令對肆語的思緒瞭如指掌,知道什麼事物對肆語來說最有吸引力。
「呼呵,你明明就不是三歲小孩還這麼愛撒嬌。不過也好,我好像有一段時間都沒有看你畫畫了,偶爾靜下心來看你畫圖應該很療癒。」
見到吉令為引起注意,故意裝作一副嬌憨可愛的模樣,肆語忍不住輕聲的笑,吐槽吉令不需要如此浮誇的求表現。
因為肆語並非從小就喜歡繪畫,而是被吉令發覺這項技能後,長期受到吉令的鼓舞和教導,肆語才成為一個熱愛繪畫且擅長繪畫的人。 所以能再拜見恩師的畫技,肆語當然求之不得,欣喜的答應讓吉令展露身手。
「欸嘿嘿,既然小語這麼期待,那麼吉令就不客氣的來大展身手了,要看仔細喔。」
得到肆語點頭應許,吉令笑容燦爛的表現欣喜,立刻起身蹦蹦跳跳的晃到肆語面前。然後吉令優雅的伸出左手,做出像是在變魔術一般的手勢,然而這是真實的魔法,在剎那間魔法就傳送至吉令的右手,變出一枝水彩筆。
魔幻般的繪畫時間將要開始,吉令在原地華麗的自轉一圈,面向頭頂上的晴朗藍天,然後再將右手伸向天空,水彩筆的尖端朝著被當作畫布的天地景物一揮。四周的地平線像是出現幻覺似的冒出白光漸漸壟罩大地,彷彿瞬間從現實世界進入夢境之中,萬物都變成了水彩畫,吉令的魔法能自由切換虛與實,帶肆語來到所謂的「美夢」裡。
「啊啊······不管看過幾次你弄這個,還是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呢。」
看著吉令所施展的魔法,肆語不自覺驚嘆的張開口,無法不對這美好的虛幻世界感到喜愛。每一次來到這裡都值得期待,每一次都會被奇妙的景象震驚得站直身體,嚮往能更近距離觸碰這個世界。
「呼呼,雖然小語你好像很喜歡來這裡,不過美好的事物得到太多反而會失去價值的,所以還是像這樣偶爾來一趟比較有新鮮感對吧?囉唆的話吉令就不多說了,小語想要畫什麼東西呢?」
吉令回頭看向雙眼閃耀著光輝的肆語,提醒肆語別太過著迷虛幻的事物,無時無刻都在指點迷津是吉令和肆語相處的常態,因為吉令是肆語仰賴的指標。當然吉令最重要的任務還是保持友善、和藹,用單純天真的模樣給予肆語想要的東西——且不只是表面上的欲求之物。
「唔嗯,讓我想想······既然要讓你來畫的話,那麼我想看你畫老鷹,要畫出牠在天空自由飛翔的樣子。」
大方的吉令供給肆語選擇,為回應吉令的用心,肆語當然得把握這個機會挑選希望讓吉令揮筆的東西。認真思考的肆語不自覺就把視線拋向夢幻世界裡的天空,眼神滿懷希望的開口,首要想得到的不外乎是此刻最渴望擁有的事物。
「小語想要我畫老鷹啊······嗯嗯,的確看到這片藍藍的天空,就會想看到上面有鳥在飛翔呢。果然還是要多畫一點東西,讓整個天空都熱鬧起來。」
接收到肆語的要求,吉令笑容滿面的答應,馬上就理解肆語想如此畫的用意。
吉令腳步輕快的走向藍天,將筆尖對著空中最寬敞、空無一物地方,施展魔法般優雅的勾勒出老鷹的輪廓,不花幾秒鐘的時間就上了色,並且將老鷹的形貌描繪得栩栩如生。然而這老鷹不只是畫得活靈活現,眨個眼後就從藍天之中飛出來,自由自在的拍動翅膀翱翔。
圖畫變成的老鷹飛得極快,迅速的從肆語和吉令的頭上飛過,還迎來了一陣清爽的風,讓肆語不知不覺視線就隨著飛翔的老鷹移動,目不轉睛的看著老鷹颯爽的身姿。
這副景象雖不科學,但絕對會令一個活在無聊塵世的人沉迷其中。生活中無法得到的夢幻想像,在這個虛幻世界都能實現,因為是虛構的,所以也沒必要在乎是否合乎常理,只要開心就好。
「哇啊······真的飛起來了呢,好厲害。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過我還想要在看更多。吉令,你能再多畫一點什麼嗎?」
目瞪口呆的肆語合不攏嘴,讚歎的看著眼前夢幻的景象,肆語淡粉色的眼珠裡彷彿映照著希望般明亮。看不膩的魔法似乎把肆給語變成了純真的孩子,為這種不切實際的事展露笑容。
想要得到美好事物的心情變得急切,肆語伸手拉著吉令的衣袖,忍不住催促起來,想盡快看見這片天空被畫得生意盎然。
「呼哈哈,小語好像真的很喜歡吉令畫這些東西,不過就算你不說我也想再多畫一點。嗯,既然有藍藍的天空,那至少應該再畫一些棉花糖在上面飄才對······」
見到肆語這孩子一般的反應,吉令忍不住眉開眼笑,受到肆語如此的愛戴,讓吉令也想多展現點自己的神奇畫技。畢竟難得有一片蔚藍的天空在眼前,不稍微裝飾一下可說不過去。
放眼望去的空曠草皮和晴朗藍天,只是多添幾朵棉花糖而已肯定不夠。雖然什麼都能畫進去,一時之間卻不知從何下筆才好,吉令托著下巴稍稍思索了一下,隨後馬上露出想到好點子的表情。
發揮創意的繪畫何須深思熟慮?想到什麼就畫什麼,所謂的「限制」在這個虛幻世界是不存在的。構圖並不重要,精細度只是在強人所難,光影變化隨心所欲就好,想畫什麼先動手絕對不會錯。
「看我的,哼哼哈。」
沒有擬定草稿就再次下筆,吉令的手臂輕輕一揮,就讓低矮的小草上長出一片色彩繽紛的鮮花,綠油油的草地隨即變得萬紫千紅、令人目不暇給。不過吉令的創作尚未完工,拿著畫筆的手又伸向天空,吉令背對著肆語往剛畫好的花海裡衝進去。
吉令的巧手非常不可思議,沿著吉令所奔跑的方向,空中就畫出了透明、無形的風,吹動花海掀起波瀾,無數飄揚的花瓣像灑在藍天裡飛舞。
「哇啊······吉令,等等我。」
花瓣和涼風拂過肆語的臉龐,才喚醒被吉令拋在身後驚嘆的肆語。這幅畫是吉令為了肆語而繪製的,肆語總不能繼續呆呆站在場外的草地上,追隨吉令的腳步,肆語也快步跑進這片花海裡。
這場夢境才正要進入精彩的部分,怎容許錯過呢?
「嗯······好像還畫不夠呢。再加一點飄來飄去的氣球,然後畫個五線譜,在上面寫一些音符······」
用魔法繪製的壯闊美景已經令人驚豔,但是吉令仍覺得想像力尚未發揮足夠。追隨在吉令身後的肆語還沒能搭上話,吉令又再次舉筆輕輕揮動,追加許多肆語沒有要求的東西。
不一會兒神奇的筆尖下就冒出許多氣球,隨著風兒與花瓣四處飄蕩,接著又從搖擺的花海裡飛出蝴蝶和蜜蜂。牠們紛紛飛向吉令即興作曲的樂譜,帶走譜上所有的音符,然後各司其職似的發出聲響,在空中演奏吉令剛寫出來的曲子。
有的打節拍、有的吹奏笛子、有的靈巧彈奏琴鍵,蝴蝶和蜜蜂不尋常的開啟昆蟲音樂會,奇幻不真實的譜出和諧的樂章。吉令寫的曲子在夢幻中帶有獨特的溫柔,輕快響亮的風格令人神清氣爽,不自覺就會陶醉在溫暖、舒適的音符浪海之中,平靜了自身波瀾動盪的現實鬱悶。
「欸——原來還可以這個樣子玩的嗎?吉令你果然很有創意呢。不過這個旋律我從來沒有聽過,感覺好像也不是有名音樂家作的曲,難不成作曲者就是吉令嗎?」
不可思議的畫面讓肆語感到萬分驚喜,以長聲的讚歎褒揚吉令所創作的藝術,陶醉在優美的旋律之中卻不知曉旋律的名稱,然後才意識到極有可能根本尚未取名。
「呼哼哼,神通廣大的吉令當然不可能只會畫畫而已。雖然不是很厲害的作曲家,不過在樂譜上畫幾個音符而已對吉令來說只是小case喔。」
肆語這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使得吉令更加得意洋洋,挺著胸雙手插腰表示很高興能被吹捧。吉令的存在本身就違背了常理,意外的多才多藝似乎也非奇怪之事,畢竟要為人帶來歡喜,總是用同樣的把戲可是會很容易看膩的。
「吶啊,小語你看,現在我們有很多氣球,還有漂亮的花花跟蝴蝶、蜜蜂們,而且好聽的音樂也沒有少,這樣是不是很像在辦嘉年華會一樣呢?」
「呵呵,好像吧,不過對我來說能看到你畫畫就足夠了。」
讚揚和褒獎的話都已說得足夠,吉令開心的向肆語展示這回奇妙的畫作,細數空蕩蕩的藍天上增添多少裝飾,這些都是吉令想贈送給肆語的「心意」。
接收吉令如此不求償的付出,肆語雖然發自內心感到幸福、感動,但是神情仍透露著藏不住的憂鬱。吉令無償的奉獻會讓肆語不安,擔憂會有必須償還的一天,擔憂會有突然消失的一天——擔憂自己會因為太過依賴而害怕失去。
有時候人就是會在得到幸福的時候無法接受事實,不希望因為快樂而忘記了如何承受痛苦,回到原本低潮的處境時會更加無法接受。
不過肆語的憂慮全都看在吉令眼裡。
吉令認為這只是肆語自己多心了。
因為吉令從來不會給肆語無法清醒的美夢——
而是給肆語能放在心上的美夢。
「小語,要不要一起跳舞呢?」
看著沒有完全提起精神的肆語,吉令伸出手微笑開口,宛若一個小紳士般的提邀請,炯炯有神的雙眼想將「請打起精神來」的心情傳達給肆語。
「跳舞?雖然現在的氣氛是蠻適合的,可是這裡又不是什麼舞會大廳,而且我也不會跳舞啊。」
吉令突發奇想的提議讓肆語頭
上冒出問號,對吉令竟然會有這種想法感到疑惑。肆語沒有留意到吉令的眼神和用意,尷尬的感覺先拒絕了吉令的邀請,為自己並沒有像吉令一樣多才多藝而苦笑。
「呼哈哈,小語你在想什麼嘛。這裡可是美好的夢境裡面啊,想要做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到,不會跳舞也可以突然變得很會跳舞的。而且這裡的確不是正式的舞會,也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隨便跳跳、跳開心的就好啦。」
多餘的憂慮讓吉令忍不住笑開懷,肆語擔心的事在夢裡面是都不會發生的,這種問題留在現實世界就好。
吉令搖搖頭糾正肆語消極的思考模式,吉令已經非常認真的想逗肆語開心,若不是吉令做得不夠好,就是肆語太遲鈍沒有仔細體會吉令的付出,去嘗試改變自己的態度。但是不管肆語是否能察覺,吉令都不會停止給予鼓勵,仍會再一次向肆語伸手,直到肆語徹底感受到這份友善。
「嗯,你說的也是,一起跳舞吧。」
被吉令點出犯傻的地方,肆語這才意識到自己糾結的事完全不重要,不管是現實或是夢境,也應該都不需要因為自身的顧忌而卻步。
是啊,怎麼會在夢裡顧慮這種無謂的事情呢?
明明自己也很清楚應該要回應吉令所付出的善意,變得更加努力、堅強才對。
就算自己的努力、堅強全部都是白費力氣,但是至少在這場夢裡得到了回報,還有一個願意為此誇獎、讚賞自己的「人」存在著。
即便那個人只是虛幻的存在,至少他讓這一切作為變得並非無意義。
拋下無趣的現實限制,肆語終於敞開心胸,搭上吉令伸過來的溫熱手心,面帶笑容和吉令一起在花海裡踏步,隨著輕柔的微風和悠揚的旋律擺動身子。
不會跳舞也無妨,被吉令溫暖的小手牽著,肆語就彷彿突然領悟了簡單的舞步,如同吉令所說的「在夢裡想要做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到」。兩人歡快的手拉手漫步,暫時遺忘厭惡的事,投身在美好的虛幻世界裡享受不受拘束的自由時光。
這就是吉令所擁有的奇妙治癒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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