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交易
本章節 4074 字
更新於: 2023-08-21
血液般的紅。
楓葉般的橙。
夕陽般的黃。
青草般的綠。
天空般的藍。
海洋般的靛。
羅蘭般的紫。
七種顏色於他眼前無盡地旋轉，變化成不同明亮的色彩，彷彿擁有生命，想藉由色澤的改變傳達無聲的話語。
他困惑地看著眼前奇炫的色彩，想去瞭解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無論他花了多久時間，卻無法理解他們想傳達的內容。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七種顏色旋轉得越來越快，變化的程度越來越強，如果先前是低語的呢喃，現在就是高聲的吶喊，他們於他身旁永無止境地旋舞，似乎要舞至永恆。
這時他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歌聲，宛如天使讚頌神的恩典，這時一片炫目的白光環繞他的周圍，將環繞他的七色全部消除殆盡，此時他彷彿聽到他們消失前的悲鳴，但或許是錯覺，因為顏色怎會說話呢？
於是，他睜開了雙眼。
「文律哥哥，你睡得還舒服嗎？」
文律睜開雙眼後，發現自身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艾爾芙正注視著他，此時他感覺到地板有些許搖晃，因此對她說：「這是哪裡？」
「你現在身處於郵輪上，這裡有許多休閒設施，泳池、劇場、電影院、健身房、購物中心等設施任你挑選，你有沒有很期待呢？對了，因為你睡的時間有些久，所以體能會有些退步，這是正常的現象，只要你下床多走些路，應該很快就能康復。」
文律用手撐住床邊後起身，發現雙腳變得有些虛弱，每步走起來都感到艱辛，於是問道：「你說我睡了多久？」
「你總共睡了七天，若我不喚醒你，你將會持續沉睡，再也無法甦醒。」
聽完艾爾芙的回答，他知道幾件事，第一件就是艾爾芙已經背叛了虹。第二件是現在位於難以救援的海上，想要脫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第三件則是他剛剛確認，就是他不能使用能力感應她的心靈，彷彿體內的異能被某種事物給抑制住，讓他無法運用它。
「你們將我抓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是想研究我的能力，還是拿我來威脅虹呢？現在的我是個無法運用異能的人，就像是一個平凡人，無論你們是想要研究或是將我當作談判的籌碼，我都派不上用場，不如你們把我放回去，讓我繼續擔任心理師，我的收入就當成我的贖金，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文律哥哥，你真是個有趣的人，要是你能早醒幾天陪我，那該有多好。只是你醒來的時間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只有懷特才可以。至於你無法使用能力的原因，是我們用藥劑抑制你的異能，你的能力並沒有消失。」
「懷特？他跟白星有關係嗎？」
「懷特是白星的創辦人，也是目前白星的領導者。」
「白星不是異能者的敵對組織？你身為異能者怎會背叛虹而加入白星呢？」
「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來不屬於白星，但也不屬於虹，我只屬於懷特一個人。我就是因為要幫他實現理想，才會加入虹之七色，幫他注意曉夜姐姐的一舉一動。」
「你為什麼要特別注意曉夜呢？因為他是虹的聯絡人嗎？」
「你說的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來自血緣的羈絆吧，因為他是懷特的女兒。」
「他怎會是懷特的女兒呢？」
「這句話是真是假，你可以去問他，今晚他就會抵達這艘船。」
文律本以為艾爾芙在說謊，或是故意開玩笑，但是聽她說話的語氣並非如此，縱使他現在無法用心靈感應來得知話的真假，但他相信這句話應該是真的，但是他無法接受，因為這句話若是真的，那白星與虹之間的鬥爭將淪為一場荒謬的戲劇，先前無數人的犧牲又算什麼呢？
就在文律思緒起伏時，艾爾芙將一張白色卡片遞給他，然後說道：「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你可以先去用餐，然後趁機參觀這艘船，你只要用這張白卡就可以使用所有設施。除此之外，晚上七點會舉辦一個晚宴，你可是我們重要的貴賓，你務必要準時出席，若你遲到的話我想你會很遺憾的。」
「你為何這麼說？」
「因為今晚舉辦的是虹色饗宴。」
「你說的虹色饗宴是什麼呢？」
此時艾爾芙的嘴角流露一抹曖昧的微笑，說道：「你不是那種閱讀故事時會先看結局的人吧？我事先跟你透漏內情，就太不識趣了，所以不用著急，因為你很快就會知道的。我待會還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晚上再見。」
艾爾芙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就在她打開房門時，他叫住了她。
「等等，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要幫助懷特對付所有異能者呢？你不也是異能者嗎？」
聽到他的問題，她佇足於打開的門邊，門外透入的光線讓他不由得瞇上雙眼。她回過頭來凝望著他，但由於逆光的緣故，他無法看清她臉龐所浮現的表情。
「因為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她的聲音傳達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呢？
就在他想找出答案時，一聲沉重的撞擊聲響起。
門，關上了。
文律連忙走出房間，想尋找她的身影，但走廊上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他的影子沉默地陪在他身旁。
文律心想還是先解決眼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先去用餐，至於其他事之後再想。但是他沒有想到一件事，就是這艘船的體積超乎他的想像，本來他以為只不過是一艘中型郵輪，但在他尋找餐廳位置的過程中，他發現這艘船原來是目前世界上排名前百大的豪華郵輪，名叫希望之星。
當他走進餐廳時，他發現宛如置身於天堂，因為這裡的擺設典雅堂皇，並且提供各國的頂級料理，而這些料理皆可用卡片付帳，於是他用卡片點了各式餐點與一瓶法國紅酒，然後開始品嚐這豐盛的一餐。
就在文律沉浸於餐點帶來的愉悅時，他注意到前方有一位身穿黑色連身裙的少女朝他走來，然後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說道：「你就是林文律吧？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用餐時不想被人打擾，如果是佳人的話就不在此限。」
「那麼你認為我有資格打擾你嗎？」
黑衣少女將臉龐靠近他的面前，他發現眼前的她看似年輕，但她成熟的神韻與她青春的容顏並不相襯，但是他讓他聯想到一個人。
文律拿起酒杯後搖晃，讓琥珀色的瓊漿散發出一股果香，說道：「要是眼前的人吸引了目光，也會令人食不知味。」
「身處於這種狀況下還有心情說笑，看來你適應環境的能力還不錯。」
「如果能每天品嘗頂級料理，享用所有休閒設施，妳讓我終生住在這艘船上，我也心甘情願。」
文律啜飲一口紅酒，讓酸甜的果香於口中化開後說：「這艘船不愧是叫希望之星，它為我的人生帶來嶄新的希望。」
「呵呵，希望之星？這個名字真是可笑，真虧他想得到這個諷刺性十足的名字。」
「妳說的他是指白星的領導人懷特嗎？」
「沒錯，就是那個人。看來艾爾芙對你說了不少，那麼你應該也曉得現在身為人質的處境。」
「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抓錯人了，我並不認為我有成為人質的價值，因為虹怎麼可能會為了無足輕重的我而被威脅呢？」
「他們並沒有抓錯人，因為你的異能是非常有價值的，這對他的計畫有很大的幫助。就算不論你的異能，光是你本身就具有足夠的份量動搖他的判斷。」
「你說的他是誰呢？」
「這問題的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心中的答案有很多個，你要我選哪一個呢？」
「你可以選擇全部啊。」
「難道他不是指一個人嗎？」
「我剛才可沒說過他是指一個人，你現在就處於整個計畫的中心，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這場棋賽就無從開始，因為你可是這場棋局中一顆重要的棋子，就相當於騎士的地位。」
「我怎麼覺得那是一個炮灰的角色。」
「如果以你現在這種任人宰割的狀況，的確很有可能在這場棋賽被當成棄子。不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脫離這場棋賽，成為一位為自身信念而戰的騎士，但相對的你必須給我一樣東西作為交換，這個條件你可以接受嗎？」
「你要的東西不會是我死後的靈魂吧？」
「我要的不是你的靈魂，而是你收割的靈魂。」
「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是很認真的。」
此刻黑衣少女站起身後將身體往前傾，讓她的臉龐停在他的面前，那雙深邃的黑瞳似乎正注視著他的心。
「我能看到於你心中翻攪的黑暗，那股黑暗能量應該是你的心靈經年累月吸收他人負面情緒的產物，雖然你現在努力想壓制它的存在，但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撐不住了，到時你將被黑暗所吞噬，迎來毀滅的終局。其實我蠻想看到一個人從平常邁向狂妄，因為那是一個值得觀察的過程，只要想到人如何破除現實既有的框架，以一己之力對抗社會的普遍價值，你不覺得是一件浪漫的事嗎？」
「我想會有這種想法的人已經不屬於平凡人的範疇了。」
「或許吧，不過為什麼要當平凡人呢？是因為本來就屬於平凡，還是因畏懼與別人不同而選擇平凡？亦或是自以為是平凡人呢？」她用食指觸碰他的鼻尖，問道：「你是屬於那一種呢？」
他沒有回答。
「想要當個平凡人其實也是個平凡的決定，不過身為異能者的我們本身就是異質的存在，而這樣的存在本來就並非平凡所能包容的，如果你想當個平凡的異能者，你將會在平凡的世界與異質的自我間的矛盾中不停地掙扎，唯有死亡才能讓你勞苦的靈魂得到安寧。現在讓我們回到正題，待會我會解除壓抑你異能的限制，讓你恢復原本的能力，至於代價——」
「等等，我並沒有答應你，而且我也不曉得代價是什麼？」
「代價就是你從別人心中所吸收的黑暗能量，那些能量對你的心靈來說是毒藥，但對我而言是能量的來源，所以對你我而言這是個雙贏的交易。」
「你是指你能吸收我心中的黑暗能量，然後將其當成自身的能量使用？」
「沒錯。」
「你要怎樣吸收呢？」
「就像這樣。」
她用雙手抓住他的臉頰，接著他感覺到一條蛇鑽入他的口中，吸吮他心中所有的一切，憤怒悲傷憂鬱絕望這些靈魂的碎片宛如他的獵物，不斷地被吞食著，然後轉化為他的養分，滋養那深沉的黑。
「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美味，多謝你的招待。既然代價都付了，現在就讓我恢復你的異能。先跟你預告，在恢復的過程中你的頭會感到劇痛，但是不用擔心，因為那是你的腦部正藉由高速的新陳代謝來排除異能抑制劑所產生的感覺，很快就會過去了。」
黑衣少女說完話後就將手放在文律的頭上，此時他突然感到劇烈的頭疼，全身的毛細孔排出大量的汗水，那股炙熱彷彿奔流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吧。」
「你是曉夜的姊妹嗎？」
「姊妹？我並不是。」
「不過我覺得你與他長得有些相像。」
「是嗎？」
這時黑衣少女的臉上浮現些許柔情，似乎回憶起什麼，但是文律並沒有注意到，因為頭疼已經超越他忍受的極限，接著他發出一聲悲鳴，然後頭部落在桌面上。
「你就休息一會，為今晚的宴會做好準備，至於他就拜託你了。」
就在此瞬，她不再是一位少女，而是一位母親。
不過也只在這一瞬間。
「現在就讓我找個地方，期待今晚精采絕倫的演出。」
她眼中閃耀著漆黑的光澤，滿懷對混沌的渴望，然後愉悅地說道：「到底是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是你還是他呢？」
少女的笑聲宛若搖晃的風鈴聲，響徹堂皇的大廳，不絕於耳。
楓葉般的橙。
夕陽般的黃。
青草般的綠。
天空般的藍。
海洋般的靛。
羅蘭般的紫。
七種顏色於他眼前無盡地旋轉，變化成不同明亮的色彩，彷彿擁有生命，想藉由色澤的改變傳達無聲的話語。
他困惑地看著眼前奇炫的色彩，想去瞭解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無論他花了多久時間，卻無法理解他們想傳達的內容。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七種顏色旋轉得越來越快，變化的程度越來越強，如果先前是低語的呢喃，現在就是高聲的吶喊，他們於他身旁永無止境地旋舞，似乎要舞至永恆。
這時他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歌聲，宛如天使讚頌神的恩典，這時一片炫目的白光環繞他的周圍，將環繞他的七色全部消除殆盡，此時他彷彿聽到他們消失前的悲鳴，但或許是錯覺，因為顏色怎會說話呢？
於是，他睜開了雙眼。
「文律哥哥，你睡得還舒服嗎？」
文律睜開雙眼後，發現自身躺在一張單人床上，艾爾芙正注視著他，此時他感覺到地板有些許搖晃，因此對她說：「這是哪裡？」
「你現在身處於郵輪上，這裡有許多休閒設施，泳池、劇場、電影院、健身房、購物中心等設施任你挑選，你有沒有很期待呢？對了，因為你睡的時間有些久，所以體能會有些退步，這是正常的現象，只要你下床多走些路，應該很快就能康復。」
文律用手撐住床邊後起身，發現雙腳變得有些虛弱，每步走起來都感到艱辛，於是問道：「你說我睡了多久？」
「你總共睡了七天，若我不喚醒你，你將會持續沉睡，再也無法甦醒。」
聽完艾爾芙的回答，他知道幾件事，第一件就是艾爾芙已經背叛了虹。第二件是現在位於難以救援的海上，想要脫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第三件則是他剛剛確認，就是他不能使用能力感應她的心靈，彷彿體內的異能被某種事物給抑制住，讓他無法運用它。
「你們將我抓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是想研究我的能力，還是拿我來威脅虹呢？現在的我是個無法運用異能的人，就像是一個平凡人，無論你們是想要研究或是將我當作談判的籌碼，我都派不上用場，不如你們把我放回去，讓我繼續擔任心理師，我的收入就當成我的贖金，這樣不是兩全其美嗎？」
「文律哥哥，你真是個有趣的人，要是你能早醒幾天陪我，那該有多好。只是你醒來的時間不是我可以決定的，只有懷特才可以。至於你無法使用能力的原因，是我們用藥劑抑制你的異能，你的能力並沒有消失。」
「懷特？他跟白星有關係嗎？」
「懷特是白星的創辦人，也是目前白星的領導者。」
「白星不是異能者的敵對組織？你身為異能者怎會背叛虹而加入白星呢？」
「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來不屬於白星，但也不屬於虹，我只屬於懷特一個人。我就是因為要幫他實現理想，才會加入虹之七色，幫他注意曉夜姐姐的一舉一動。」
「你為什麼要特別注意曉夜呢？因為他是虹的聯絡人嗎？」
「你說的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來自血緣的羈絆吧，因為他是懷特的女兒。」
「他怎會是懷特的女兒呢？」
「這句話是真是假，你可以去問他，今晚他就會抵達這艘船。」
文律本以為艾爾芙在說謊，或是故意開玩笑，但是聽她說話的語氣並非如此，縱使他現在無法用心靈感應來得知話的真假，但他相信這句話應該是真的，但是他無法接受，因為這句話若是真的，那白星與虹之間的鬥爭將淪為一場荒謬的戲劇，先前無數人的犧牲又算什麼呢？
就在文律思緒起伏時，艾爾芙將一張白色卡片遞給他，然後說道：「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你可以先去用餐，然後趁機參觀這艘船，你只要用這張白卡就可以使用所有設施。除此之外，晚上七點會舉辦一個晚宴，你可是我們重要的貴賓，你務必要準時出席，若你遲到的話我想你會很遺憾的。」
「你為何這麼說？」
「因為今晚舉辦的是虹色饗宴。」
「你說的虹色饗宴是什麼呢？」
此時艾爾芙的嘴角流露一抹曖昧的微笑，說道：「你不是那種閱讀故事時會先看結局的人吧？我事先跟你透漏內情，就太不識趣了，所以不用著急，因為你很快就會知道的。我待會還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晚上再見。」
艾爾芙說完話後隨即轉身離開，就在她打開房門時，他叫住了她。
「等等，讓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要幫助懷特對付所有異能者呢？你不也是異能者嗎？」
聽到他的問題，她佇足於打開的門邊，門外透入的光線讓他不由得瞇上雙眼。她回過頭來凝望著他，但由於逆光的緣故，他無法看清她臉龐所浮現的表情。
「因為我們是不應該存在的。」
她的聲音傳達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呢？
就在他想找出答案時，一聲沉重的撞擊聲響起。
門，關上了。
文律連忙走出房間，想尋找她的身影，但走廊上早已空無一人，只剩下他的影子沉默地陪在他身旁。
文律心想還是先解決眼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先去用餐，至於其他事之後再想。但是他沒有想到一件事，就是這艘船的體積超乎他的想像，本來他以為只不過是一艘中型郵輪，但在他尋找餐廳位置的過程中，他發現這艘船原來是目前世界上排名前百大的豪華郵輪，名叫希望之星。
當他走進餐廳時，他發現宛如置身於天堂，因為這裡的擺設典雅堂皇，並且提供各國的頂級料理，而這些料理皆可用卡片付帳，於是他用卡片點了各式餐點與一瓶法國紅酒，然後開始品嚐這豐盛的一餐。
就在文律沉浸於餐點帶來的愉悅時，他注意到前方有一位身穿黑色連身裙的少女朝他走來，然後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說道：「你就是林文律吧？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用餐時不想被人打擾，如果是佳人的話就不在此限。」
「那麼你認為我有資格打擾你嗎？」
黑衣少女將臉龐靠近他的面前，他發現眼前的她看似年輕，但她成熟的神韻與她青春的容顏並不相襯，但是他讓他聯想到一個人。
文律拿起酒杯後搖晃，讓琥珀色的瓊漿散發出一股果香，說道：「要是眼前的人吸引了目光，也會令人食不知味。」
「身處於這種狀況下還有心情說笑，看來你適應環境的能力還不錯。」
「如果能每天品嘗頂級料理，享用所有休閒設施，妳讓我終生住在這艘船上，我也心甘情願。」
文律啜飲一口紅酒，讓酸甜的果香於口中化開後說：「這艘船不愧是叫希望之星，它為我的人生帶來嶄新的希望。」
「呵呵，希望之星？這個名字真是可笑，真虧他想得到這個諷刺性十足的名字。」
「妳說的他是指白星的領導人懷特嗎？」
「沒錯，就是那個人。看來艾爾芙對你說了不少，那麼你應該也曉得現在身為人質的處境。」
「我覺得他們應該是抓錯人了，我並不認為我有成為人質的價值，因為虹怎麼可能會為了無足輕重的我而被威脅呢？」
「他們並沒有抓錯人，因為你的異能是非常有價值的，這對他的計畫有很大的幫助。就算不論你的異能，光是你本身就具有足夠的份量動搖他的判斷。」
「你說的他是誰呢？」
「這問題的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心中的答案有很多個，你要我選哪一個呢？」
「你可以選擇全部啊。」
「難道他不是指一個人嗎？」
「我剛才可沒說過他是指一個人，你現在就處於整個計畫的中心，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這場棋賽就無從開始，因為你可是這場棋局中一顆重要的棋子，就相當於騎士的地位。」
「我怎麼覺得那是一個炮灰的角色。」
「如果以你現在這種任人宰割的狀況，的確很有可能在這場棋賽被當成棄子。不過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讓你脫離這場棋賽，成為一位為自身信念而戰的騎士，但相對的你必須給我一樣東西作為交換，這個條件你可以接受嗎？」
「你要的東西不會是我死後的靈魂吧？」
「我要的不是你的靈魂，而是你收割的靈魂。」
「你應該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是很認真的。」
此刻黑衣少女站起身後將身體往前傾，讓她的臉龐停在他的面前，那雙深邃的黑瞳似乎正注視著他的心。
「我能看到於你心中翻攪的黑暗，那股黑暗能量應該是你的心靈經年累月吸收他人負面情緒的產物，雖然你現在努力想壓制它的存在，但我想你應該很快就會撐不住了，到時你將被黑暗所吞噬，迎來毀滅的終局。其實我蠻想看到一個人從平常邁向狂妄，因為那是一個值得觀察的過程，只要想到人如何破除現實既有的框架，以一己之力對抗社會的普遍價值，你不覺得是一件浪漫的事嗎？」
「我想會有這種想法的人已經不屬於平凡人的範疇了。」
「或許吧，不過為什麼要當平凡人呢？是因為本來就屬於平凡，還是因畏懼與別人不同而選擇平凡？亦或是自以為是平凡人呢？」她用食指觸碰他的鼻尖，問道：「你是屬於那一種呢？」
他沒有回答。
「想要當個平凡人其實也是個平凡的決定，不過身為異能者的我們本身就是異質的存在，而這樣的存在本來就並非平凡所能包容的，如果你想當個平凡的異能者，你將會在平凡的世界與異質的自我間的矛盾中不停地掙扎，唯有死亡才能讓你勞苦的靈魂得到安寧。現在讓我們回到正題，待會我會解除壓抑你異能的限制，讓你恢復原本的能力，至於代價——」
「等等，我並沒有答應你，而且我也不曉得代價是什麼？」
「代價就是你從別人心中所吸收的黑暗能量，那些能量對你的心靈來說是毒藥，但對我而言是能量的來源，所以對你我而言這是個雙贏的交易。」
「你是指你能吸收我心中的黑暗能量，然後將其當成自身的能量使用？」
「沒錯。」
「你要怎樣吸收呢？」
「就像這樣。」
她用雙手抓住他的臉頰，接著他感覺到一條蛇鑽入他的口中，吸吮他心中所有的一切，憤怒悲傷憂鬱絕望這些靈魂的碎片宛如他的獵物，不斷地被吞食著，然後轉化為他的養分，滋養那深沉的黑。
「比我想像中的更加美味，多謝你的招待。既然代價都付了，現在就讓我恢復你的異能。先跟你預告，在恢復的過程中你的頭會感到劇痛，但是不用擔心，因為那是你的腦部正藉由高速的新陳代謝來排除異能抑制劑所產生的感覺，很快就會過去了。」
黑衣少女說完話後就將手放在文律的頭上，此時他突然感到劇烈的頭疼，全身的毛細孔排出大量的汗水，那股炙熱彷彿奔流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
「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吧。」
「你是曉夜的姊妹嗎？」
「姊妹？我並不是。」
「不過我覺得你與他長得有些相像。」
「是嗎？」
這時黑衣少女的臉上浮現些許柔情，似乎回憶起什麼，但是文律並沒有注意到，因為頭疼已經超越他忍受的極限，接著他發出一聲悲鳴，然後頭部落在桌面上。
「你就休息一會，為今晚的宴會做好準備，至於他就拜託你了。」
就在此瞬，她不再是一位少女，而是一位母親。
不過也只在這一瞬間。
「現在就讓我找個地方，期待今晚精采絕倫的演出。」
她眼中閃耀著漆黑的光澤，滿懷對混沌的渴望，然後愉悅地說道：「到底是誰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是你還是他呢？」
少女的笑聲宛若搖晃的風鈴聲，響徹堂皇的大廳，不絕於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