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心胸變得開闊了
本章節 4215 字
更新於: 2018-10-27
「第一天上課，有沒有被人為難啊？」洗完澡的藍季杉，全身冒著帶著濕度的熱氣，裸著上身，只穿了一件睡褲，無視趴在床上看雜誌的小老弟在不在意，很不客氣半壓在他身上。
原本乾透的Ｔ恤，迅速地吸收了水氣，溫濕感讓皮膚的主人皺起眉頭。「三哥！」他不滿地發出抗議聲，動動身體，想擺脫壓在背上的哥哥。
「欸，我難得回來，跟你來一下肌膚之親，你這什麼態度！」
肌膚之親也不是把人家當浴巾在用吧。藍六閔頭上冒出一堆糾結的黑線。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今天還好嗎？」
「嗯，阿翔坐在我後面。」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藍季杉翻了個身，看著上鋪的床板，「喔。」
還以為哥哥會說什麼的，結果反應是意外的平淡。「我很好啦，不用擔心我。」他很認真地說著，卻換來嗤笑。
「我知道你會很好啦，阿翔會好好『照顧』你的。」他賊賊地笑著。
好好『照顧』？藍六閔疑惑地看著哥哥的側臉。這麼放心？那傢伙可是……。
突然想起暑假的回憶，他臉一紅，不動聲色地將臉埋進雜誌裡，怕驚動到儼然已經在恍神的兄長。
說起來，他以為阿翔會有很多朋友，意外的沒有。肯定是阿翔對別人都愛理不理的。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阿翔身上，找著搭話的時機，找著可以做朋友的機會。
一個學期過去，他對阿翔的認識就是：好像沒什麼事可以為難得到他。但阿翔並沒有因為這樣就一臉臭屁。
他總是很沉靜，臉上老擺著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表情，只有在別人惹到他的當下，才會微蹙起眉頭，顯然自己大概是太笨了，才會讓他三不五時就對著自己露出不耐的表情。
總是有點擔心，深怕有天真惹火了阿翔該怎麼辦？
而早些日子，他真的惹毛阿翔了，他也記得那陣子的阿翔很暴躁，好像自己一定要隨時在他身邊，給他看得到，摸得到。雖然不是很懂那時候為什麼要這樣限制著自己。
他也知道去了杏海，阿翔鐵定會暴跳如雷，但他還是去了，除了想見曉薇是一回事，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阿翔的底限。
那天，他被賞了一個耳刮子，很痛嗎？依稀還記得當時的痛覺，有點麻麻的，可說痛的話，絕對比不上曉薇火辣辣的那一巴掌。
我想，你會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你不希望我像現在的你一樣。
這一路上可真謂跌跌撞撞，藍六閔不曉得那時哪生來的勇氣，毫不猶豫地推開身後的兩人，然後拔腿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反正跑就對了。不曉得自己身處在哪種建築物裡，轉角，樓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的辦公室，老舊殘破的窗外已經是快入夜的景色，夕陽輝映著，很美。
藍六閔不敢停下腳步來多看一眼，在下了兩次樓梯後，眼看是一樓後，連忙從壞損的窗戶跳了出去，由遠至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趕緊背靠著窗下的牆壁，把雙腳縮起，大氣不敢喘一下地屏著氣，緊張地待在原位，心裡祈禱著這死角可以別讓他們看到。
先響起的聲音是那個痞痞的小黃書男。「哭夭了，人跑了。」他摸了一下左胸口，「他剛推的那一下，真的很大力。」
此時有個聲音慢慢靠近。「追丟就算了啦，反正『他』也沒打算傷害他，跑了也沒差吧。」所以他才連追都懶得追啊，他笑笑地看著跑得滿臉通紅的夥伴，然後惡作劇般地吐出舌頭。「你這個北～七。」
「靠杯，你欠打喔！」他邊說還真的揮拳過去，對方是打鬧地笑著閃過了，兩個人就這樣嘻嘻鬧鬧地走上樓。
藍六閔戰戰兢兢地直起身子，偷偷地往窗裡頭看去，確定沒人後才放下心來。
怎麼辦，阿翔還在樓上，自己絕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的。回想起那一幕，藍六閔覺得心好像被擰了一般難受。
他從沒想過謝胤翔這號人物，會有這一天的狼狽，好似沒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他對什麼都不屑的傲氣，來者不拒的霸氣，沒有什麼是他害怕的，他是天生的驕子。雖然被揍得鼻青臉腫，可是他的眼神還是閃著火焰，好似在說，如果給了他一條生路，你們就洗好脖子，準備等死吧，所以要打就打用力一點。
可是在門開啟的剎那，他們兩人眼神接上時，他看見了謝胤翔眼的表情微妙的變化，眼裡有著說不出的……是錯愕，還是感覺自己是赤裸的羞恥？肯定是，他不要自己看到他這個樣子。
只從他的唇語中，解讀出了一個字：跑。
手機在他們那裡，一時間也連絡不到人，不如先離開好去搬救兵。藍六閔打定主意，深呼吸一口氣後，便往廢棄廠房的大門口跑。
那兩個人回來了，卻不見藍六閔，想必他應該是順利的跑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股火無處發。被綁在椅子上的謝胤翔，很安靜。
「歹勢，人跑了。」小黃書男一臉沒辦法的樣子。
「他跑掉啦，會不會找人來是不曉得，要是你揍夠了，那我們就不奉陪了。」我們只是來看管藍六閔的，人跑了，那還看管啥咧？「你就自己斟酌一下，就這樣，掰掰。」他伸出手，彎了彎手掌。
施凱廷不知怎麼的，看著他們漠然離去的人影，有股不知名的恐懼，一點一點在心中聚集成形。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不是說好會給我靠的嗎？
「怎麼？葉允軒不挺你？」
這一開口，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讓施凱廷腦緊張地回話。「哪裡不挺，我跟他可是好兄弟。」
好兄弟做這樣的啊。謝胤翔笑了，帶點同情的味道。
這一笑，他惱羞地給了他一拳，但和方才揍得盡興的力道，明顯是虛了許多。「你不要小瞧葉允軒，他爸可是真的黑社會，惹我就等於惹到他，你最、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他掩飾不了心中的慌張，耍狠，可是卻又不小心在最後結巴了。
其實用不著謝胤翔說什麼，現在的他，簡單來說……是騎虎難下的狀態。
在某家夜店的包廂裡，得意洋洋地跟葉允軒說這回他肯定會抓到藍六閔的時候，他沒什麼反應，只是勾勾手指，要站在後面玩鬧，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兩個學生過來，也就是方才離開的兩人。
他跟感覺比較懂事的那人咬了咬耳朵，後來那兩人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當時施凱廷還以為是葉允軒派給他的小弟，看要是出了什麼亂子，還可以擋一下。
結果一出夜店，其中一人就要求說他們負責去『請』藍六閔，小黃書男一臉就是敢給我不從，不用等謝胤翔來，就先給你一頓粗飽的兇狠模樣。
後來，其實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好比說，威脅電話是金髮男用藍六閔的手機打的，跟他預想的腳本完全不一樣。
本來是要把藍六閔綁在椅子上，讓他看謝胤翔被自己狠揍的樣子，最後再揚長而去。可是小黃書男呵呵地笑了三聲，說什麼感覺好蠢之類的。
「你不覺得他看不到人，然後乖乖任人擺佈才好玩嗎？」
金髮男原本也覺得施凱廷的想法挺不錯的，聽他這麼一說，轉過頭就一臉佩服的看著他，「哇，真想不到啊。」
如果小黃書男兩手指間夾著菸的話，想必會毫不猶豫地往他朋友的額頭上捻熄吧。
然後謝胤翔一身冷靜地前來赴約，也的確因為他沒法確認藍六閔的情況下，不需強硬的手段，他也很配合地給人綁手，坐在椅子上。他沒說什麼，整個人的態度就是：請便。
搞得施凱廷怨氣發得不乾不脆，雖然小黃書男也覺得他的反應過於平淡，沒撂狠話，也不反抗，他只說了一句不負責任的發言：『啊……不好玩。』說完，就回隔壁房，繼續看管藍六閔。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才會變得現在這尷尬的情況？
要不是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他早就跪下來拜託謝胤翔，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好不好？以後再也不去煩他了，也絕對不會拿藍六閔來要脅他。
感受到他的無措，謝胤翔僅是笑著，「我剛多少可以體會你當時的感受，讓你丟臉了，真是對不起。」這些話，大概百分之二十是真心的，剩下的全是假意。
藍六閔要是在場，一定會在心中狂畫十字架，好保佑對方。
突如其來的大轉變讓施凱廷腦筋瞬間刷白。
藍六閔還算聰明地出了大門就往鋪有柏油路的路上去，小快步地邊走邊回頭看有沒有人跟來，走了一會後，就看見趙岳弘跟一個沒想到的人碰面了。「阿晴，你怎麼會來這裡？」小趙會來，他不意外，可是向仁晴會來，就不單純了。
自動忽略他的疑問，向仁晴關切地上前，仔細地檢查著藍六閔。「沒事吧？」
他當然是不會說自己是把跟在陳曉薇身邊的那傢伙給拖到暗巷，給了幾拳，對方才邊求饒邊說出這地方的。
至於趙岳弘則是自己找上門的，因為他打電話給謝胤翔，想告訴他跟丟藍六閔時，有一通插播後，老大就沒再接手機了，連藍六閔也沒接。
他就知道，要出事了。他只好跑去找最不想找的人，想問他藍六閔人在哪，在當時的認知，他們可是那個關係，藍六閔甩開他，跑去找向仁晴的機率也不是說沒有。
向仁晴就說：我知道他們在哪。
「不，阿晴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找阿翔。」藍六閔很認真地說著，讓向仁晴愣了一下，胸口湧起了不舒服的悶，許久沒感受到的……挫敗感。
快速地整理好心情，向仁晴疑惑地問。「需要人手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趙岳弘看了向仁晴一眼，「你還是回去吧，別平白無故惹事端了。」
「小趙的說得沒錯。」藍六閔點點頭，其實多個人手幫忙也沒什麼不好，問題是，看見向仁晴身上藍似海的制服，有什麼事情被提醒了。
說來像是要切割關係般的殘忍，可是事實是彼此的制服顏色，說著他們的世界不同。
「要是傳出去，不好吧。而且我希望阿晴不要跟這件事有關，就是我跟阿翔的事，如果阿晴因為這件事，而受傷還是被影響的話，我會覺得良心不安的。就到這裡了，我跟小趙會好好處理的。」
說起來好聽，聽在向仁晴耳中，讓人心死。『就到這裡了』知曉這段話其實跟其他事無關，安全感作祟的關係？還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呢？
「你不用擔心太多。」趙岳弘不曉得向仁晴在不願意什麼，感覺得出來他因為被拒絕而失落。
一個好學生牽扯到不良少年的私刑，我想就算真的沒做，也會有染校風，對於學校，不能視而不見，對於你，免不了要被家長還是導師關心，如果被查到的話。
藍六閔笑得很燦爛，「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向仁晴嚥下不甘心的口水，強擺出有風度的笑容。「嗯，那回家以後，記得打電話給我。」
「嗯。」他點點頭，轉身就走。
他不願往壞處想，就算他跟陳曉薇分手，就算小鯨魚游向他的懷裡，不久後，小鯨魚還是會在不知不覺得狀態之下，游回大海，而自己只能回味，曾經擁有過。
「我放了你以後，你絕對不會回來報復？」施凱廷再三確認地問著意外有耐心的謝胤翔。
「相對的，你也不準對藍六閔出手了。」謝胤翔仍是被綁在椅上，語氣平穩地說著。
這小孬孬，從他開始說他懂他的感受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拉哩拉雜的講一堆有的沒的，重點就是，我們倆扯平了，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什麼之類的。
最初他還想著，他可沒把人綁在椅子上打，硬要說的話，好吧，算你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了。
大概是跟藍六閔相處久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好開闊。
原本乾透的Ｔ恤，迅速地吸收了水氣，溫濕感讓皮膚的主人皺起眉頭。「三哥！」他不滿地發出抗議聲，動動身體，想擺脫壓在背上的哥哥。
「欸，我難得回來，跟你來一下肌膚之親，你這什麼態度！」
肌膚之親也不是把人家當浴巾在用吧。藍六閔頭上冒出一堆糾結的黑線。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今天還好嗎？」
「嗯，阿翔坐在我後面。」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藍季杉翻了個身，看著上鋪的床板，「喔。」
還以為哥哥會說什麼的，結果反應是意外的平淡。「我很好啦，不用擔心我。」他很認真地說著，卻換來嗤笑。
「我知道你會很好啦，阿翔會好好『照顧』你的。」他賊賊地笑著。
好好『照顧』？藍六閔疑惑地看著哥哥的側臉。這麼放心？那傢伙可是……。
突然想起暑假的回憶，他臉一紅，不動聲色地將臉埋進雜誌裡，怕驚動到儼然已經在恍神的兄長。
說起來，他以為阿翔會有很多朋友，意外的沒有。肯定是阿翔對別人都愛理不理的。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人的目光都在阿翔身上，找著搭話的時機，找著可以做朋友的機會。
一個學期過去，他對阿翔的認識就是：好像沒什麼事可以為難得到他。但阿翔並沒有因為這樣就一臉臭屁。
他總是很沉靜，臉上老擺著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表情，只有在別人惹到他的當下，才會微蹙起眉頭，顯然自己大概是太笨了，才會讓他三不五時就對著自己露出不耐的表情。
總是有點擔心，深怕有天真惹火了阿翔該怎麼辦？
而早些日子，他真的惹毛阿翔了，他也記得那陣子的阿翔很暴躁，好像自己一定要隨時在他身邊，給他看得到，摸得到。雖然不是很懂那時候為什麼要這樣限制著自己。
他也知道去了杏海，阿翔鐵定會暴跳如雷，但他還是去了，除了想見曉薇是一回事，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阿翔的底限。
那天，他被賞了一個耳刮子，很痛嗎？依稀還記得當時的痛覺，有點麻麻的，可說痛的話，絕對比不上曉薇火辣辣的那一巴掌。
我想，你會這麼生氣，一定是因為你不希望我像現在的你一樣。
這一路上可真謂跌跌撞撞，藍六閔不曉得那時哪生來的勇氣，毫不猶豫地推開身後的兩人，然後拔腿狂奔，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反正跑就對了。不曉得自己身處在哪種建築物裡，轉角，樓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的辦公室，老舊殘破的窗外已經是快入夜的景色，夕陽輝映著，很美。
藍六閔不敢停下腳步來多看一眼，在下了兩次樓梯後，眼看是一樓後，連忙從壞損的窗戶跳了出去，由遠至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趕緊背靠著窗下的牆壁，把雙腳縮起，大氣不敢喘一下地屏著氣，緊張地待在原位，心裡祈禱著這死角可以別讓他們看到。
先響起的聲音是那個痞痞的小黃書男。「哭夭了，人跑了。」他摸了一下左胸口，「他剛推的那一下，真的很大力。」
此時有個聲音慢慢靠近。「追丟就算了啦，反正『他』也沒打算傷害他，跑了也沒差吧。」所以他才連追都懶得追啊，他笑笑地看著跑得滿臉通紅的夥伴，然後惡作劇般地吐出舌頭。「你這個北～七。」
「靠杯，你欠打喔！」他邊說還真的揮拳過去，對方是打鬧地笑著閃過了，兩個人就這樣嘻嘻鬧鬧地走上樓。
藍六閔戰戰兢兢地直起身子，偷偷地往窗裡頭看去，確定沒人後才放下心來。
怎麼辦，阿翔還在樓上，自己絕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的。回想起那一幕，藍六閔覺得心好像被擰了一般難受。
他從沒想過謝胤翔這號人物，會有這一天的狼狽，好似沒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他對什麼都不屑的傲氣，來者不拒的霸氣，沒有什麼是他害怕的，他是天生的驕子。雖然被揍得鼻青臉腫，可是他的眼神還是閃著火焰，好似在說，如果給了他一條生路，你們就洗好脖子，準備等死吧，所以要打就打用力一點。
可是在門開啟的剎那，他們兩人眼神接上時，他看見了謝胤翔眼的表情微妙的變化，眼裡有著說不出的……是錯愕，還是感覺自己是赤裸的羞恥？肯定是，他不要自己看到他這個樣子。
只從他的唇語中，解讀出了一個字：跑。
手機在他們那裡，一時間也連絡不到人，不如先離開好去搬救兵。藍六閔打定主意，深呼吸一口氣後，便往廢棄廠房的大門口跑。
那兩個人回來了，卻不見藍六閔，想必他應該是順利的跑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股火無處發。被綁在椅子上的謝胤翔，很安靜。
「歹勢，人跑了。」小黃書男一臉沒辦法的樣子。
「他跑掉啦，會不會找人來是不曉得，要是你揍夠了，那我們就不奉陪了。」我們只是來看管藍六閔的，人跑了，那還看管啥咧？「你就自己斟酌一下，就這樣，掰掰。」他伸出手，彎了彎手掌。
施凱廷不知怎麼的，看著他們漠然離去的人影，有股不知名的恐懼，一點一點在心中聚集成形。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不是說好會給我靠的嗎？
「怎麼？葉允軒不挺你？」
這一開口，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讓施凱廷腦緊張地回話。「哪裡不挺，我跟他可是好兄弟。」
好兄弟做這樣的啊。謝胤翔笑了，帶點同情的味道。
這一笑，他惱羞地給了他一拳，但和方才揍得盡興的力道，明顯是虛了許多。「你不要小瞧葉允軒，他爸可是真的黑社會，惹我就等於惹到他，你最、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他掩飾不了心中的慌張，耍狠，可是卻又不小心在最後結巴了。
其實用不著謝胤翔說什麼，現在的他，簡單來說……是騎虎難下的狀態。
在某家夜店的包廂裡，得意洋洋地跟葉允軒說這回他肯定會抓到藍六閔的時候，他沒什麼反應，只是勾勾手指，要站在後面玩鬧，不知是哪個學校的兩個學生過來，也就是方才離開的兩人。
他跟感覺比較懂事的那人咬了咬耳朵，後來那兩人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當時施凱廷還以為是葉允軒派給他的小弟，看要是出了什麼亂子，還可以擋一下。
結果一出夜店，其中一人就要求說他們負責去『請』藍六閔，小黃書男一臉就是敢給我不從，不用等謝胤翔來，就先給你一頓粗飽的兇狠模樣。
後來，其實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好比說，威脅電話是金髮男用藍六閔的手機打的，跟他預想的腳本完全不一樣。
本來是要把藍六閔綁在椅子上，讓他看謝胤翔被自己狠揍的樣子，最後再揚長而去。可是小黃書男呵呵地笑了三聲，說什麼感覺好蠢之類的。
「你不覺得他看不到人，然後乖乖任人擺佈才好玩嗎？」
金髮男原本也覺得施凱廷的想法挺不錯的，聽他這麼一說，轉過頭就一臉佩服的看著他，「哇，真想不到啊。」
如果小黃書男兩手指間夾著菸的話，想必會毫不猶豫地往他朋友的額頭上捻熄吧。
然後謝胤翔一身冷靜地前來赴約，也的確因為他沒法確認藍六閔的情況下，不需強硬的手段，他也很配合地給人綁手，坐在椅子上。他沒說什麼，整個人的態度就是：請便。
搞得施凱廷怨氣發得不乾不脆，雖然小黃書男也覺得他的反應過於平淡，沒撂狠話，也不反抗，他只說了一句不負責任的發言：『啊……不好玩。』說完，就回隔壁房，繼續看管藍六閔。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才會變得現在這尷尬的情況？
要不是現在還有其他人在，他早就跪下來拜託謝胤翔，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好不好？以後再也不去煩他了，也絕對不會拿藍六閔來要脅他。
感受到他的無措，謝胤翔僅是笑著，「我剛多少可以體會你當時的感受，讓你丟臉了，真是對不起。」這些話，大概百分之二十是真心的，剩下的全是假意。
藍六閔要是在場，一定會在心中狂畫十字架，好保佑對方。
突如其來的大轉變讓施凱廷腦筋瞬間刷白。
藍六閔還算聰明地出了大門就往鋪有柏油路的路上去，小快步地邊走邊回頭看有沒有人跟來，走了一會後，就看見趙岳弘跟一個沒想到的人碰面了。「阿晴，你怎麼會來這裡？」小趙會來，他不意外，可是向仁晴會來，就不單純了。
自動忽略他的疑問，向仁晴關切地上前，仔細地檢查著藍六閔。「沒事吧？」
他當然是不會說自己是把跟在陳曉薇身邊的那傢伙給拖到暗巷，給了幾拳，對方才邊求饒邊說出這地方的。
至於趙岳弘則是自己找上門的，因為他打電話給謝胤翔，想告訴他跟丟藍六閔時，有一通插播後，老大就沒再接手機了，連藍六閔也沒接。
他就知道，要出事了。他只好跑去找最不想找的人，想問他藍六閔人在哪，在當時的認知，他們可是那個關係，藍六閔甩開他，跑去找向仁晴的機率也不是說沒有。
向仁晴就說：我知道他們在哪。
「不，阿晴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找阿翔。」藍六閔很認真地說著，讓向仁晴愣了一下，胸口湧起了不舒服的悶，許久沒感受到的……挫敗感。
快速地整理好心情，向仁晴疑惑地問。「需要人手的話，我可以幫忙的。」
趙岳弘看了向仁晴一眼，「你還是回去吧，別平白無故惹事端了。」
「小趙的說得沒錯。」藍六閔點點頭，其實多個人手幫忙也沒什麼不好，問題是，看見向仁晴身上藍似海的制服，有什麼事情被提醒了。
說來像是要切割關係般的殘忍，可是事實是彼此的制服顏色，說著他們的世界不同。
「要是傳出去，不好吧。而且我希望阿晴不要跟這件事有關，就是我跟阿翔的事，如果阿晴因為這件事，而受傷還是被影響的話，我會覺得良心不安的。就到這裡了，我跟小趙會好好處理的。」
說起來好聽，聽在向仁晴耳中，讓人心死。『就到這裡了』知曉這段話其實跟其他事無關，安全感作祟的關係？還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呢？
「你不用擔心太多。」趙岳弘不曉得向仁晴在不願意什麼，感覺得出來他因為被拒絕而失落。
一個好學生牽扯到不良少年的私刑，我想就算真的沒做，也會有染校風，對於學校，不能視而不見，對於你，免不了要被家長還是導師關心，如果被查到的話。
藍六閔笑得很燦爛，「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向仁晴嚥下不甘心的口水，強擺出有風度的笑容。「嗯，那回家以後，記得打電話給我。」
「嗯。」他點點頭，轉身就走。
他不願往壞處想，就算他跟陳曉薇分手，就算小鯨魚游向他的懷裡，不久後，小鯨魚還是會在不知不覺得狀態之下，游回大海，而自己只能回味，曾經擁有過。
「我放了你以後，你絕對不會回來報復？」施凱廷再三確認地問著意外有耐心的謝胤翔。
「相對的，你也不準對藍六閔出手了。」謝胤翔仍是被綁在椅上，語氣平穩地說著。
這小孬孬，從他開始說他懂他的感受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拉哩拉雜的講一堆有的沒的，重點就是，我們倆扯平了，恩怨就此一筆勾銷什麼之類的。
最初他還想著，他可沒把人綁在椅子上打，硬要說的話，好吧，算你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了。
大概是跟藍六閔相處久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胸好開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