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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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0-27
陳曉薇跑著跑著,想到等會去補習班會看見向仁晴,就興起了翹課的念頭,她漫無目的地在補習班附近的街上閒晃,最後走進了一間書局,她低著頭,不想讓人發現她的眼睛是紅的。
她走到書店的最裡邊,旁邊是限制級書籍的擺放區,很少有人來,她沒事般地拿起小說,裝得像是來挑書的客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突然傳來兩個男生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往後瞄,一個穿著白色制服,一個穿著淡綠色的制服。
「藍六閔這傢伙真的很難『約』。不是先給謝胤翔擋掉,就是旁邊跟著眼鏡仔,假日的時候也不知道跑去哪,一天到晚都在寵物店,是哪時候才逮得到他?」
淡綠色制服男,手裡拿了一本女星寫真集,流裡流氣地說著。反觀站在一旁的白色制服男,給人清爽的印象,他嘴裡含著棒棒糖,沒打算搭理同伴的話,津津有味地看著同志寫真雜誌,不知在腦中幻想著何種畫面。
「幹!不要看噁心的東西看得這麼爽好嗎?」
那人瞟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指拿出含在嘴裡的糖果。「你不說話是會死嗎?」
「媽的,就真的很噁心啊!」一堆肌肉是有什麼好看的?
「好啦好啦,說到底,你連藍六閔都抓不到,還想修理謝胤翔?不會等到我上大學了,還要在那邊聽你哭夭。」
惱羞成怒的他,滿臉怒意地看著說風涼話的傢伙。「你跟他明明就同間學校,你幹嘛不幫我?」
就討厭這種衝著地利之便就想不停利用人的人。「施凱廷,我醜話先說在前頭,我都轉學到葉德幫你探消息了,你還要我幫你捉人?你們之間的恩怨別扯到我身上來,然後我也勸你乾脆點,直接找謝胤翔攤牌。老實說,我已經厭煩了,你要是再不快解決,三豐那邊,我會找人把你踢下來。」清爽的臉瞬間變得懾人,這鐵定不是在說笑。「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剩下的事你自己辦吧。」他一改方才令人不寒而慄的表情,神情愉悅地含著棒棒糖走出書店。
正當施凱廷憤恨難平地要跟著離去時,一隻纖纖玉指輕戳了他的肩膀幾下,他回頭一看是笑得甜美的女生。
「你在找藍六閔是嗎?」
晚上九點多,藍六閔焦慮不安地坐在咖啡廳裡,等著向仁晴到來,咖啡店門上掛的鈴噹響了起來,他趕緊直起身,探頭看是不是赴約的人。
是其他學校的學生,藍六閔失望地低下頭。
一個藍色的影子跑過店面的玻璃牆,緊接在那學生的後頭,在靠牆的坐位上,發現了藍六閔低落的樣子。
向仁晴不知怎麼的,心情也跟著波動了起來,他到藍六閔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察覺是向仁情來了,藍六閔抬起臉,左臉頰上印著還未完全褪去的手印,甚至可以說,還有些浮腫,在那面容上有著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神,讓人好心疼。
「是曉薇打的吧。」今天她沒出現在補習班,也沒請假,連基本問候的簡訊也沒傳,怎麼想都不對勁,加上小鯨魚的簡訊,一反常態的簡短過頭。
服務生帶著親切笑容來到他們的桌位,「請問需要點餐嗎?」
「一杯拿鐵跟咖啡,然後再一杯冰開水,冰塊加多一點。」向仁晴連看菜單都不看,直接就點餐了。
「好的,馬上來。」
藍六閔正在思考如何開口說明,他只知道曉薇誤解了,可是要解開這複雜的緣由,會不會把事情弄得更亂。
「曉薇她以為我跟阿晴兩個人聯合起來騙她的感情。」
她會這麼想是很正常的,對此向仁晴並不意外,如果要坦誠,他不在乎,他在意的就只有眼前的人,「你希望我怎麼做?」
「怎麼做……我不知道。」
「別怕,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我不會丟下你獨自去面對的,因為我們是共犯。「你只要告訴我,你想要曉薇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是選擇善意的謊言。」
向仁晴知道藍六閔的心思不夠深,經常就只有兩個面相,要不誠實,要嘛就說謊,可惜後者的技巧不太高明。
藍六閔沉默不語,跟曉薇坦白,阿晴就會變成壞人,可是編個藉口去說服曉薇,要是她不接受該怎麼辦,說得更白一點,曉薇對他們的信任感還剩多少?
服務生端上飲料,將帳單也一併放在桌面上,「請慢用。」
向仁晴點頭微笑。「謝謝。」他伸手拿過冰開水,右手就握著玻璃杯,他用左手將拿鐵推向藍六閔。「裡面有加牛奶,喝起來甜甜的,甜得東西能讓心情變得比較好。」
阿晴還知道自己不喜歡喝苦的東西。「謝謝。」選在這裡,也只是因為離阿晴的補習班近而已。
「都九點了,肚子餓嗎?這裡的蛋糕也挺好吃的。」
「我不是來吃東西的。」藍六閔有點認真地說著。
向仁晴點點頭,拿起透明架上的點餐單。「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分散一點注意力。」
藍六閔聽他這麼說,心裡湧起了一股愧疚感。
向仁晴放開冰冷的玻璃杯,手心冷不防地貼上藍六閔發紅的左臉頰上,頓時感到一陣沁涼的同時,也因驚嚇而反射性地向後傾。
「你不用擔心我會變成壞人,今天這一巴掌,其實是該打在我臉上。」他用溫柔的眼睛,直視著藍六閔,微微地笑著。「我自願當壞人,可不是要看你愁眉苦臉的,雖然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藍六閔不懂,他非常的疑惑。為什麼?我跟你不過只是在月台上有著一面之緣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喜歡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藍六閔選了不讓向仁晴當壞人的選項,只對他說曉薇的事交給自己來就行了,雖然向仁晴不太想讓他獨自去面對,依他的個性,大概知道他會怎麼做。
「反正我跟她也遇不到面了,可是你跟曉薇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會碰到面,這樣會很尷尬的,還有要是你在學校裡有了不好的傳言,也不好吧。」藍六閔站在家門前,瞭然地對向仁晴說著。「我會請她跟你提分手的。」
他擔憂地瞧著一臉輕鬆的藍六閔,「我大概再怎麼說,你也不會改變心意了,不過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就好了。」
「我知道,我還是會跟阿晴交往的。」
「不是。」
看他的表情異常認真,還有什麼事好惦記的?「什麼事?」
向仁晴往前站了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一巴掌就夠了,懂嗎?」
「喔……。」
向仁晴垂眼目視著藍六閔,好想親他,「你自己要小心點。」當藍六閔轉過身時,他還是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疑惑而轉頭之餘,親吻了他。「抱歉,我只是……只是。」他紅著臉說不好一句完整的話。
藍六閔憨憨地點頭,「嗯,我知道。拜拜。」他邊揮手邊轉過身,雖然感覺好像不在意,很自然地接受了,可他的心臟是比剛才跳得還快啊。
放學時段,藍六閔坐在杏海附近的公園裡等陳曉薇,他騙了小趙,在他替自己買東西時,趁著大家放學的擁擠人潮,硬是擠上了上一班車。
跟曉薇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他的未接來電一通通地累積著,可就不是曉薇打來的,天色是越來越暗了,心情也開始惶恐不安了起來。
是什麼事耽擱了?
向仁晴看著眼前的兩人,光看那女孩身旁的男生,就覺得沒什麼好事。
不久前這個男生突然出現擋在他們面前,才剛說要被找麻煩了,結果女友竟然毫不畏懼地走向他,頓時,立場變得很奇怪。
「阿晴,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藍六閔要你來騙我的?」陳曉薇難掩有些激動的語氣。
她身邊的人穿著三豐高中的制服,向仁晴皺起了眉頭。「妳該不會找人去找阿閔麻煩了吧?」謝胤翔的事他多少有耳聞,聽說跟三豐的某個人處得不太好。
「藍六閔我會好好招待他的,不過要是這位小姐對你的答案不高興的話,他可就有甜頭吃了喔。」
向仁晴往旁邊吐了一口氣,這人怎好死不死的被陳曉薇給碰到,世界就真的這麼小?「原本只是想幫阿閔看著妳,不要被其他男生搶走,在不知不覺中卻喜歡上妳這女孩。」
聽到他這麼說,陳曉薇的心漏了一拍,臉上浮著讓向仁晴看了不太舒服的害羞表情。
「妳現在的喜悅是自以為是的表現。」他用很平淡的語氣說著。「同校兩年,我跟妳之前完全沒交集,走廊上遇到也不會多看一眼,我怎麼可能喜歡上妳?」
對於自己的失態感到惱怒的陳曉薇生氣地叫道。「不就是因為藍六閔喜歡我,可是我卻不跟他交往,才會要你來報復我的嗎?」眼前的人完全沒有愧疚的意思,還嘲諷自己。
因為有個人喜歡就驕傲了起來,阿閔是喜歡她哪一點?偽裝出來的溫柔?向仁晴突然感到很不解。
「事實正好相反。妳到底把阿閔當成什麼?在我眼裡看來,妳只是想滿足自己的虛榮,有一個男生這麼喜歡妳,妳不喜歡他,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連這時候都還要說是因為阿閔喜歡妳什麼的。」小鯨魚覺得這是妳的溫柔,我倒覺得自私,妳只是把阿閔當備胎。
「我沒有,我只是……。」也許多少被說中了,陳曉薇的語氣變得不堅定。
「阿閔是怎樣的人,妳不清楚嗎?教唆我去復仇什麼的,有可能嗎?」向仁晴的口氣聽起來藏著怒火。
在一旁的男生,上前一步,不客氣地用手推了向仁晴的肩膀一把。「喂、喂!跟女生說話,語氣要溫柔點啊!」才剛說完,手腕就被向仁晴抓住,硬扭了一個角度,痛得他臉瞬間皺了起來。「X的,你給我放手!」
陳曉薇見狀,嚇得退了幾步,深怕被波及。
「他人在哪裡?」
「誰知道!反正你到的時候,他大概已經鼻青臉腫了吧!」就算手腕被拗得很痛,他還是嘴硬不說。
藍六閔坐在破舊的沙發上,不安地低著頭,眼睛有些緊張地偷瞄著左右,身旁各坐了一個人,一個正看著A書,一個則是望著窗外抽著菸。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我可以走了嗎?」藍六閔怯生生地問著。
約定的地方,曉薇沒來,倒是來了兩個人,說是她的朋友,在凶惡的眼神跟還算客氣的邀請中,來到了這奇怪的地方。
「有點耐心好不好?你知道的嘛,女生總是很麻煩的,出個門都要化個妝什麼的。」看著小黃書的一名少年,語氣平淡地說著。
「可是曉薇她應該沒有化妝的習慣。」藍六閔的話才剛一完,領口馬上被揪起,湊到逞兇的人面前,嚇得他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就乖乖的給我等就對了,囉嗦什麼。」
「可是,我得要去店裡幫忙。」如果他沒事,『等』這件事還無所謂。
這人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正想給點教訓的時候,另一個人出手擋在兩人面前。
「你忘了少爺的交代?」挑染著金髮的同夥,好心提醒地說。
那人眨了眨眼,鬆開緊揪著衣領的手,無趣地轉過身繼續看他的小黃書。「無聊。」
「你叫藍六閔是吧,我們不會傷害你,你就安心的等吧。」我們要傷害的是另一個人。「反正等那個傢伙氣出夠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藍六閔滿頭霧水地看著正和顏悅色地跟自己說話的人,老實說,心裡不安沒有減少,反而感到越來越坐立難安。
突然傳了一聲東西砸在牆上的聲響,那兩人預料中的不受到驚嚇,根本不曉得現在是什麼狀況的藍六閔,瞬間坐直身體。
牆的另一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一直傳來喧鬧,還有撞擊的聲音。
藍六閔吞了吞口水,撞起膽子問。「隔壁在做什麼嗎?」
「打架啊。」方才揪著他衣領的少年,愛理不理的回了一聲。「不關你的事,給我乖乖的等。」
心裡好不安,心臟跳動的頻率不太規律,不喜歡這種感覺。藍六閔皺起眉頭,「我可以去隔壁看看嗎?」他一站起身,立刻被前面的人推了回去。
「請你坐好。別人打架有什麼好看的?」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曉薇根本不會來對吧!」不懂為什麼曉薇要騙他,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
這人也太遲鈍了吧!兩人像是在看珍奇異獸的眼神,看著也太晚發覺的藍六閔。
見他又站起來,要不是少爺要他們好好看顧他,不要讓隔壁的呆子凱有機會弄到他,他們才不想閒著沒事在這邊當保母。
藍六閔有點退縮地看著金髮男,讓他以為自己會乖乖坐回去的時候,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害他狼狽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趁著他們還沒回神,藍六閔衝向關起的房門。
才剛要打開門鎖,一本書從他身後飛來,不偏不倚地從他臉邊擦過,狠狠地撞在門上,發出巨響。
「所以我說,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識相點,就給我滾回來。」他怒氣沖沖地站著對藍六閔吼道。
金髮男坐在地上,無可奈何地冷哼一聲。「他要看就給他看啊。反正少爺又沒說不可以給他看。」
愣了一下,他煩躁地搔抓著頭。「也是啦。」
金髮男走向嚇得說不出話的藍六閔,一手就狀似親暱地搭在他肩上,感覺很沉。
「讓我們來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他笑得開心地打開門,突然很期待藍六閔看到隔壁的情況後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