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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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7-14
七年前,因某種原因導致北境軍報延誤,駐守北境的隼家軍被圍困高原,因苦等不到後援而節節敗退,虹隼見敗局已定便騙了青鷹,藉口讓她下山與援軍對接,沒想到一向為軍令是從的青鷹竟在半途折返,在山腰處遇上查探敵情的偵查隊,當時已經傷負重傷的青鷹根本無力反抗,最後還是赤鴆帶著衙門的人衝上山才把青鷹救下來,剿滅偵查隊,十萬精兵一夜之間只剩寥寥百十人

當時高原上的情況相當慘烈,卻沒有一人有逃跑的跡象,是真真戰至最後一兵一卒

不過時至今日,慘案的起因,也就是軍報延誤的根本原因仍未查清,傳遞的過程皆有紀錄,目前最大的推測便是有人從中作梗

至於是誰,青鷹其實一直在懷疑一個人—黛雉,黛雉身為塞外的難民,保不定有靈狐的血統,而他本人也一直在找他的父母,黛雉這次莫名前往北境又突然回來,還一直躲在紫鷴那兒,這種種跡象都讓青鷹感到非常不安

「不要……不要……」聽見枕邊人痛苦的呢喃,赤鴆便將她搖醒,「青鷹……青鷹……醒醒。」她睜開眼,有些茫然地望著周遭,「夢到虹隼閣下了?」青鷹搖搖頭,「雪……到處都是雪……很冷。」赤鴆撫著青鷹的臉,青鷹卻將其推開,她心裡總覺得憋著股什麼,但赤鴆卻以為他那日去紫鷴府上替黛雉送藥的事被知道了,青鷹為這件事鬧脾氣便把事情說了

「還有,滄溟郡私鹽案可能與北境軍案有關,而前者又與貴崚毒草案拖不開干係。」「所以我爹的死、你娘被毒啞、七爺八爺的案子,這都有關?」

青鷹愣了好一會兒,顯然有些轉不過來,赤鴆把被子掖好,拍拍青鷹,「明日在討論這事,啊,這還沒過亥時六刻……妳睡。」「黛雉在紫鷴那兒休養是嗎?不會把紫鷴……」「唉妳睡吧,啊。」

另一頭的橙鶯府上仍是一片歌舞昇平,不過今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怎麼會來這裡?」橙鶯難得的對外露出了不悅的神色

眼前的男子俊美絕倫,雌雄難辨

照理來說,有如此姣好面容的男子是不會被橙鶯如此敵視的,不過她很清楚,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靈狐與鳳凰數百年來相互爭戰,自然是有著血海深仇,而眼前這個男子便是靈狐的七皇子—戚外

「我可是受邀才過來的,我來妳府上是給妳臉,怎麼?妳還不要了?」橙鶯握緊了拳頭,還是耐著性子端著笑讓人好生招待

她回到自己房中,本來要做的事也都沒心情去做了

是黛雉嗎?

她也對黛雉起了疑心,畢竟塞外出生這點就已經足夠令人起疑,況且他前些日子無聲無息地離開京城,外加戚外的突然來訪,一切都讓人感覺這件是是黛雉佈下的局

戚外是靈狐中最優秀的棋手,與黛雉的能力不分伯仲,二人也相當喜歡在棋盤上過招,總看的人血脈噴張,酣暢淋漓,卻幾乎都是以和局收場

她上高塔遠眺著黛雉府,「你這孫子……到底是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夜,黛雉與紫鷴也一夜無眠,兩人在床邊聊著,黛雉難得的提起過往的事,也就是因為這件事,紫鷴才明白了黛雉會被選為九闈的「動機」

「挺有意思的……」紫鷴攏了攏棉被,「原來皇上城府這麼深啊……」她笑了,「這很有意思呢,你還是被當棄子犧牲掉了。」他愣了一下,紫鷴帶著點調笑地搖搖頭,「傻……你真以為你這樣就能躲過劫難?」黛雉也笑了,「這很重要嗎?」「不重要你還在這演阿斗呢……跟青鷹一個德行。」

「不過妳真沒打算要爭啊?按妳這個說法,妳不爭遲早也得死。」

「我能活到今日自有我的規矩,不必你來擔心。」

不過紫鷴也稍稍動搖了,兩人今日毫無界限的處在一塊,他竟然一點逾矩的行為也沒有,這和大眾謠傳與能被橙鶯愛慕的他好似不太一樣

「我能冒昧問一個問題嗎?」「妳問吧。」「你還是處子之身嗎?」
黛雉相當震驚地轉頭看著紫鷴,「哎呀,真不好意思,妳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合適嗎?」「合適的不得了,回答我。」「是。」紫鷴還是有些不信任,黛雉倒也沒有理她的反應

晨光壟罩在床邊的紙窗上,這時紫鷴這時卻感到有些疲累,側過身,被著黛雉入眠,黛雉輕輕將棉被往上拉,隨後忍著疼痛下床,披上衣服,隨後收拾好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蟒見狀本打算跟黛雉回去,黛雉卻回頭很瞪了蟒一眼,「閣下?」

「我對你前些日子的表現很不滿意,我特別讓你留下照顧紫鷴,結果我前腳剛走,她後腳就陷入危險,我斷了我的手去保護她,結果卻變成如此。」

「非常抱歉……」

「要是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別怪我不講情面。」「是……」黛雉點頭,轉身準備離開,「不過……」「嗯?」

「閣下就這麼走了?」「不然呢?」「閣下就這麼走了,紫鷴閣下會生氣吧?」

這話黛雉倒沒辦法否認

「那你把東西挪去桃源居。」黛雉塞了點東西給看門的侍女後又回到床上

他認了,他對紫鷴有好感,不過眼下這個局面黛雉也無法保證能讓自己全身而退,要視自己有個什麼萬一也不至於耽誤她

金烏把請帖送到了戚外的房中,難得有鳳凰對自己這麼殷勤,他也相當樂意地接受了,反正眼下這情況他是無法在使節團進京之前與目標接觸,也無法執行下一步計畫

「行,今日就去看看,來人!備馬!」

金烏擅長栽植各式花草與琉璃擺件,每至春夏兩季便是滿園芬芳流光溢彩,頗有幾分仙境的意味

「七殿下。」「哈哈,金烏先生不必多禮。」

兩人來到一處涼亭,四周由琉璃屏風圍著,今日天氣相當晴朗,流光透過琉璃屏映照在地上

「你這兒啊,可一點都不輸紫鷴府呢……」「承蒙殿下的褒獎。」

「這幾日過的怎麼樣?」「我成親了。」戚外悠悠地嘆了口氣,「是你那個……堂弟嗎?他做的?」

金烏嘆了口氣,「我是真喜歡紫鷴,我……就算沒有其他人好,那但至少我也沒什麼缺點吧……」戚外拍拍他的肩,「人生嘛……」「話說這次殿下怎麼會來京城?」「使團來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金烏笑了笑,「也是。」

「閣下,在下有事稟報。」藍鵲隨意地嗯了一聲,「我知道,我的客人進京了,在那之前就讓他好好玩玩兒……」

此時金烏正逗著金縷籠中的紫鶇鳥,戚外便提起了有關黛雉的事,這下金烏也對戚外與黛雉起了疑心

若是能藉此剷除掉黛雉……

戚外長舒了一口氣,「我說你們鳳凰總喜歡把事情搞得複雜,這不是純粹搞死自己嗎?」

金烏笑了笑,「我們樂意啊,如何?」「行,話說我難得來一趟……」他拍了一下琉璃桌,「我說啊,這是不是少了點什麼?就……沒那味兒。」面對暗示,金烏心領神會「藤錦,取酒來。」「是。」

「對了。」下人取來酒後金烏想起了一件是,「我前陣子被打板子了。」「為什麼?有人夜闖宮闈,想想應該是黛雉。」

「那他也被打了?」「五十,解氣。」

戚外悶了一口

「就五十還解氣呢?這打下去別說肉了,皮都沒疼幾個時辰。」「殿下不懂,我啊,活得多委屈,走哪都會被笑話一番。」「不如這樣吧,你到時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做什麼啊?」金烏不屑地笑了,「我只要紫鷴。」「只愛美人,不愛江山是吧?」「美人多好啊,你不愛啊?」戚外嘆了口氣,這話說得有點道理,只是紫鷴都對人這態度了,金烏竟然還愛得死去活來

待了小半天,戚外也準備離去,他提早來京城另有目的,他要找一個人

「話說你這琉璃屏障是哪裡來的?」「殿下喜歡?這是我讓南洋工匠製作的,若是殿下不嫌棄……」「怎麼會嫌棄呢?我倒是感謝你願意割愛。」

金烏聳聳肩,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困難的,大不了再做一副就是了

「那麼,我就先回橙鶯府上了,這屏風我要回國時再來取,對了我順道提醒你一句,你也不是什麼壞人,就別老是追著紫鷴了,你已經成親,好好照顧你夫人比較實際,我走了。」

金烏命人把琉璃屏風收起,在拿另外一面出來,這才不是出自什麼南洋工匠之手,這是他自己做的,不過宮中事務繁忙,他也沒多少閒暇時間

銀鴉也聽說有不速之客來訪,便把賽祁關在家中不讓他出去,賽祁身分特殊,現在這個時間他可不想惹麻煩,賽祁自己也感覺到哪兒不對,便也沒有到處亂竄,安分地待在家中

這時銀鴉突然發現舉報藍鵲的密信曾被動過

「賽祁,你有動過我的東西嗎?」「沒啊。」他往口中塞著桑葚,銀鴉看不慣也湊過去,「你也分我一點。」「不要。」「小氣……」賽祁這才不情不願的給了銀鴉兩顆

「這幾日委屈你了……」他揉揉賽祁的頭,「肯定是藍鵲搞的鬼。」賽祁不滿的嘟囊道,銀鴉覺得相當有趣,「你怎麼知道是藍鵲?」「你見過藍鵲這種鳥嗎?平時溫良端莊,發起瘋來六親不認。」銀鴉被逗笑了,「她?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也是……」「反正你這幾日躲好。」「那你出門怎麼辦?」「放心,我自己會看著辦。」「你自己也小心點,大不了我化影跟在你身後。」「嗯。」

赤鴆這些日子都在緊鑼密鼓的查案,他越挖發現事情越不單純

先說說與他切身相關的貴崚毒草案,當年母親生病,服下藥後開始咳血,好在只服了一帖,雖然從此啞了,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後來經過徹查,發現同批草藥中混入了含有劇毒的草

此案牽扯六百餘人,非死即傷,而這事追查下去後也順道把滄溟郡私鹽案給扯了出來,因為那次運毒草的正好是同一批船,循線追查便發現了整起案件,將一切涉案人事連根拔起

「所以……這只是巧合?」「我不認為有這麼巧的事。」「那……你打算?」「查下去。」

青鷹嘆了口氣,「別查了,太危險了。」赤鴆卻不以為然,「陛下會同意藍鵲收了七爺八爺,這背後肯定是有什麼隱情。」「這隱情終究是陛下有意隱瞞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眼見青鷹態度相當強硬,赤鴆也不好跟她吵,只好暫時按下這話題,不過眼下這日子確實越來越不太平了

白鴞今日被叫到宮中,主要是問問三個案子查得如何

「回陛下的話,臣翻閱卷宗數日,卻遲遲找不到下手之處。」「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他輕挑嘴角,「別以為你是江湖人朕就不敢動你了。」他抿了口茶,「朕為何要你查這三個案子你心知肚明,朕給你半年的時間,給我將緋鴻之死、北境軍案與滅門案的來龍去脈查清,朕手上也是有高人的,別逼我對你們陰陽寺動手。」

其實白鴞確實已經找到一點頭緒了,特別是二十一年前的那場滅門案,他隱隱覺得這和自己有點關聯,不過這件事得先緩一緩,緋鴻之死與北境軍案肯定有點關係,若是把這兩個案子理清指不定就能搞懂九闈之間的關係,那麼滅門案興許就迎刃而解了

「閣下,銀鴉閣下來訪,說是有急事我就先將他迎進來了。」

「銀鴉閣下。」「冒昧來訪,請白鴞閣下恕罪。」「無妨,您說。」

銀鴉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攤給白鴞看,「您可見過這只簪子?」

白鴞猶豫了,目前看來,銀鴉與這些事件都無關連,雖說北境北境,但北境軍案的發生地實際事在遍布高山雪原的東北,而非真正的北方,而西北一代盛產駿馬,所有軍馬皆出自於此,而這裡個水草豐盈的地方也正是銀鴉的封郡,更是他幼年時生長的地方

「不瞞您說,陛下目前命我徹查三起案件,雖然都有點頭緒,但依舊是知之甚少,還望銀鴉閣下助敝人一臂之力。」

「白鴞閣下請說。」「三起案件,分別是北境軍案、緋鴻之死與二十一年前的滅門案,北境軍案與緋鴻之死定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滅門案……」

「這我有聽說,據說當年的九闈爭帝的時血燕府被滅門,時至今日也不知到底是誰動的手。」「沒有倖存者嗎?」「我並未聽說有人生還。」

「那場滅門案的卷宗中有赤鴆父親的口供。」「赤鴆?」

銀鴉覺得很有趣,頓時來了興致,不過他還是把話題繞回那隻簪子上

「這是我在橙鶯府上無意看到的,那麼白鴞閣下,願我們往後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