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階篇21

一月一號，是升上三年級的第一天。

上課鈴響後，同學們陸續回到座位。

師傅緩步走到講台旁，板起臉孔面對台下：「從今天起，同學們就是
三年級的學生，之後的課程會更深入介紹魔法基礎知識，要是再抱著
半吊子的態度，可是會吃大虧歐。」

嚴肅的氣場頓時震攝全場，讓所有學生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彷彿在暗示學生，經過歷練的洗禮我們才算勉強跨過最初的門檻。

「首先…讓我們來聊聊歷練的事。」師傅把目光投向埃爾凡：「埃爾
凡，你身為隊長，在歷練中有碰到哪些困難嗎？。」

師傅剛說完，不只被叫到的埃爾凡，連跟他同隊的三人都被嚇得冷汗
直流。

「那、那個…我第一天就退出，也沒碰到妖魔。」埃爾凡勉強擠出這
句話，其他三人也羞愧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師傅。

畢竟食糧是三天份，第一天沒遇到妖魔就返回，代表隊伍跟本無心磨
練。

「請坐。」師傅沒有多說什麼，讓埃爾凡坐下後，又點了名學生回答
：「黃鳴麗，妳在歷練中有些什麼體驗？跟大家分享一下吧。」

「我們有碰到獨眼魔狼，就…大家嚇得連星軌都連不起來，所以…」
黃鳴麗緊張的食指相碰，不知道該回答甚麼。

「請坐。」導師讓回答完問題的黃鳴麗坐回位子，摸著下巴思索：「
這樣吧…在歷練中有跟妖魔戰鬥過的同學舉手。」

話音剛落，在歷練中有英勇表現的學生，都迫不及待的舉高手，我看
了一下四周，大概有半數的人都與妖魔交過手。

「很好。」師傅看著近半數學生有認真參與歷練，不禁露出欣慰的表
情：「同學們都知道，法師的位階由低至高分別是初階、中階、高階
；妖魔也有相對應的強度，比如奴僕、戰將、統領，每當階級晉升，
就代表法師或者妖魔實力都有質的飛躍。」

這時，一名學生舉手納悶道：「導師，你說的這些我們都很清楚，為
甚麼要在這麼重要的課堂上講這些？」

師傅面對同學的質疑並不急躁，反而露出神祕的笑容：「法師藉由冥
修，提升星塵內部能量的同時淬鍊星子，而更強壯的星子才能夠施展
更高效的魔法，這時我們會稱呼這位法師為初階二級法師，比初階二
級更上層樓的就是初階三級，接著初階法師才能晉升中階。」

台下的同學認真聽完這段話，比較聰明的學生顯得有些吃驚，他們已
經能猜到導師究竟想說甚麼。

「換個問法吧？」導師說著，悄悄把目光投向我、戴博費跟洛絲嫚耶
「有沒有人遇到強到過份的妖魔？」

「啊！」我忍不住驚呼出聲。

在這次的歷練中，昏迷時戴博費等人應負的鐵色戰犀跟煉化靈種時遇
到的戰甲犰狳，都是很難應付的妖魔。

應該就是導師口中所說，強到過份的妖魔。

「不愧是歷練排名第三的隊伍，果然有充分利用歷練的機會。」師傅
隨口的一句話，卻在班上引發巨大的迴響。

「真的假的？原來全年級第三在我們班，可以跟別班的人好好炫耀一
番！」一名綁著麻花辮的女學生無比興奮的說道。

「歷練每天都是又累又餓，真虧他們撐得下去。」另一名爆炸頭男學
生則是佩服我們的勇氣。

戴博費聽到周圍的人都在誇他，明明心裡很爽卻不表露出來，反而裝
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惹得我跟洛絲嫚耶斜睨鄙視。

「戴博費跟洛絲嫚耶都在同組，有這樣的成績也挺正常的吧？」另一
位高個子男學生單手托腮，輕描淡寫的說道。

優香一聽對方沒提起自己，馬上就不開心了：「史蒂拉跟哪些妖魔交
過手？」

史蒂拉跟埃爾凡一樣，都是歷練前吵著要打倒妖魔的學生，不過史蒂
拉確實是有說到做到。

史蒂拉聳著肩，刻意擺出不想跟優香一般見識的表情：「我們也沒很
厲害，只是打跑獨眼魔狼、巨眼腥鼠順便把三戟狂豬烤來吃而已。」
史蒂拉說完，跟他同隊的成員也開始裝模作樣起來。

其他人一陣啞然，但也不得不服氣。

畢竟能把三戟狂豬烤來吃，就代表史蒂拉等人還擊殺了妖魔。

打跑妖魔跟打死妖魔，只有一字之差，難度卻大相逕庭。

「導師，鐵色戰犀就是屬於更高層級的妖魔嗎？」戴博費看似隨口一
問，眼中卻充滿算計，這點洛絲嫚耶同樣也感受到。

戴博費不可能放任史蒂拉搶走風頭。

「沒錯，同學們對付的大多都是妖魔中實力最為弱小的偽奴僕級妖魔
，鐵色戰犀擁有強大防禦力，是比偽奴僕更高層級的準奴僕級妖魔。
」

聽完師傅的解釋，我立刻想起同樣擁有強大防禦力的戰甲犰狳。

這麼說來，戰甲犰狳肯定也是準奴僕級妖魔！

「這樣啊…」戴博費輕嘆口氣，故作惋惜：「可惜…鐵色戰犀被燒成
灰，戰甲犰狳又被砍成兩半，我好想嘗嘗看更強的妖魔有沒有比鬼面
熊更好吃？」

戴博費的話立刻讓史蒂拉嘴角抽搐，同學們崇拜的目光也從史蒂拉身
上轉向戴博費。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甚麼了？我們看到偽奴僕都只能繞路。」台下一
名男學生臉上的表情已經說不出是佩服還是不甘？

「真的，導師不說我都不知道差這麼多，準奴僕！還是兩隻！！都被
戴博費他們宰了！！！」另一名女同學甚至還扯了自己的嘴角，確定
這不是在作夢。

「同樣是修練兩年，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差距——」我們之間的實力差
距，已經讓不少同學開始懷疑起人生。

導師見時機差不多，繼續講課：「從史蒂拉跟戴博費的經歷，各位同
學也能明白，同樣是初階法師戰鬥力也會有落差，所以同樣的階級之
下，還會進一步劃分。」

有了實際案例，本來還在碎念著『幹嘛分這麼細』的同學全都安靜下
來。

畢竟差一個層級，可能就會讓自己小命不保，所有學生同時豎起耳朵
，等待老師繼續說下去。

「同級之中墊底的妖魔，比如綠林狼、箭毒瘤鴆、獨眼魔狼，這些妖
魔只是勉強達到這個層級，並沒有太強的實力，因此被稱為『偽』妖
魔。」導師開始詳細講解每個層級的定義。

「比『偽』更高的層級是『準』，代表該妖魔的實力，接近中游水平
，這類的妖魔通常不容易被較低等級的魔法影響，迪克費馬隊伍中遇
到的妖魔就屬於這類。」師傅替我們解開戰甲犰狳跟鐵色戰犀為什麼
如此強大的秘密。

「還有呢！還有呢！」黃鳴麗以及不少學生經聽上癮，急忙催促師傅
繼續說明。

師傅伸手示意大家別急：「『準』之後，是『亞』跟『晉』，晉代表
隨時都有可能晉升，是同階級中最危險的一類，極難應付；『亞』則
是僅次於『晉』，是同階級之中的高手。」

「晉奴僕有多難應付？」我開口問道，想了解更具體的情報。

我們對付一隻準奴僕級的戰甲犰狳都戰的險些滅團，晉奴僕的實力究
竟會有多強？

師傅沉吟一會，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除非戰術運用得當或者隊伍實
力達到下個階級，否則晉妖魔幾乎勢不可擋，十幾年前，那時的歷練
還是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就有一個班級在歷練時，不幸遇到晉奴僕級
的硬甲狂豬，等到軍方救場時，一半的學生都已經…」

冷汗滑過脖頸，全班學生聽完故事都感到毛骨悚然，甚至有不少學生
下意識的看著班上空蕩蕩的座位。

我們這屆的歷練算是很順利的，仍有八人死亡！

一旦遇上晉奴僕級就不是勝負的問題，而是能有幾位倖存者！！！

「為了方便記憶，同學們照著『偽準亞晉』的口訣記憶就行，多數的
天材地寶也會按照同樣的標準區分。」

也許是因為親自見識過妖魔的關係，台下的學生都無比認真的聽講，
從這個時候開始，我們才初次對魔法、妖魔有深入的理解，切身感受
到身上的重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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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按平時的習慣到練習場鍛鍊。

自從歷練後，我的夢想開始變得越來越近。

當初跟方軍官對賭得來的錢，總共有四十八萬。

除了煉化靈種的高嵐選擇不拿錢，每人都分到六萬。

戴博費的腦筋轉得很快，想起老闆當初為麥迪歐購買的星能魔器可能
還留著，就去碰一把運氣。

沒想到還真的給戴博費買到，老闆本人也非常大氣，把原價十萬的星
能魔器打了八折賣我們。

現在我們的三人小隊不僅有錢，連我的天生天賦效果都知曉了一部分
，這一連串的好事疊加再一起，真是讓人心情愉悅。

「表情變得很不錯，法師果然還是該親自跟妖魔交手。」師傅露出欣
慰的笑容，輕拍我的腦袋。

「是啊，有了實感更有幹勁！」我很認同師傅的話，興致勃勃的問道
：「今天要鍛鍊什麼？」

師傅曾說過我的基礎體力已經達標，該進入下個階段。

師傅伸個懶腰後，悠哉地說道：「休息。」

「啊…？」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費馬，你平時都很聰明，但有時候笨笨的呢…」師傅單手扶額，無
奈地搖搖頭，隨手拎起我的衣領，用手指不停刺激全身上下的肌肉。

「嘶——」我冷不住叫了一聲。

師傅點過的地方，都開始湧現出一股酸爽感，讓我有些使不上勁。

「看吧？」師傅彈了我的額頭，沒好氣道：「身體都快垮了，真不知
道費馬為什麼還這麼有精神？」

我扁扁嘴感覺很委屈，歷練後我對魔法知識的興致更高了，對付妖魔
時卻幫不上忙。

在一旁乾看著地無奈跟賭約帶來的壓力讓我有些煩躁。

繼續下去…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一名強大的法師？

師傅看出我心裡所想，拍拍我的腦袋：「魔法之路是要用一輩子慢慢
去探索的，按照自己的步調、做出正確的選擇，才能讓修練事半功倍
。」師傅似乎對此深有感觸，語重心長地說道。

正確的選擇嗎…？

既然師傅提到正確的選擇，有件事想問問他的意見。

「師傅，我最近有了一筆錢，買個魔具能不能提高戰鬥力！」我滿懷
期待的問道。

魔具跟輔助用的『魔器』不同，大多數都是直接用於戰鬥中，只要能
用意念建立起連結，連我都能用。

原本身為孤兒的我是沒辦法負擔這筆費用，但現在不同了！

師傅摸著下巴，稍作思考：「那些錢是跟方軍官的賭局而來的吧？手
頭上有多少？」

「十萬！」我挺起胸膛，豪氣萬千地說道。

這是隊伍所有的財產。

已經是筆不少的預算！！！

要是運氣好買到類似塔卡塔的手持魔法砲，隊伍的戰鬥力肯定會有質
的飛越！

師傅臉上掛著壞心眼的笑容調侃道：「履魔具好像沒有攻擊力吧？」

我瞪大眼睛，震驚到嘴巴都沒闔上：「師傅沒跟我開玩笑吧…？十萬
元連個攻擊型魔具都買不起？」

「最便宜的也要十五萬，而且費馬要是從現在開始用魔具，只會埋沒
自己的才能。」師傅搖搖頭，讓我在想清楚。

「才不會呢！」我賭氣的說道，不過就是想買個魔具而已，師傅太誇
張了！

一點都不能體諒我想要冒險的心情。

「真拿你沒轍…」師傅苦笑一陣後，決定換個方式：「不如這樣吧？
我找個人跟費馬進行魔法戰，你要是打贏就買個攻擊魔具送你，打輸
的話就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真的…？」我瞇起眼睛，很難相信有這種好事。

「如果你真的有善用才能，就有勝算，敢跟我賭嗎？」師傅一副胸有
成竹的樣子，讓人完全猜不透。

不過只要有攻擊型魔具，我也能一起跟著摯友冒險，不用在一旁乾瞪
眼。

身為法師，就要把握每一個機會！！！

「我接受挑戰！」

師傅滿意的點著頭，朝另一邊招朗聲呼道：「康妮，可以過來了！」

「等的都不耐煩了。」隨著師傅揮手招呼，一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
的女學生邊抱怨邊走來。

她有著銀、褐色漸層髮色，大部分盤在腦後，只留兩縷髮絲自然落下
，高挑的身形略顯成熟，胸口的高聳山峰傲視群雄。

就算用很嚴格的標準審視，這名叫做康妮的女學生也相當漂亮，但她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特徵卻是那雙眼神，總覺得在哪看過？

從現有的情報判斷，康妮應該是高年級的學姊，要從師傅手上贏得魔
具果然不容易。

「這就是你的對手。」師傅把康尼拉到自己面前，向我介紹道。

「這樣不太公平吧？」我不滿的抗議道。

雖然把控星子的基本功沒有落下，但誰都知道學姊釋放魔法的速度肯
定會比我快。

康妮也同意我的說法，不住的點頭：「他說的對，我也要獎品，不然
不公平。」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沒問題，贏的話就給妳最需要的東西。」師傅爽快的應下。

「真的？不會又敷衍我吧？」康妮瞇起眼，對師傅一點都不信任。

「我甚麼時候騙過康妮了？」師傅見康妮還是不買帳，索性讓我們各
自往後退幾步，準備開始比試。

「魔法戰中先完成星軌、讓對手倒地十秒、讓對方喊出投降就算勝利
。」師傅知道我沒有魔法賽的經驗，朗聲宣布比賽規則。

「此外，為了公平起見，這次的魔法戰，破例讓你們使用武器。」師
傅將不知從哪裡變出兩根長棍擺在我們之間的位子。

看著武器，我心中不由得竊喜。

法師描繪星軌的過程中，常會因為分心導致星軌斷裂。

描繪星軌的速度肯定是比不過學姊，只要先搶到武器就贏定了！

「各就各位！」師傅一聲令下，我跟康妮幾乎都同時壓低身子：「預
備——開始！！！」

比賽一開始，康妮跟我都同時衝向長棍，看來對方想的跟我一樣。

不過我可是接受過師傅訓練，還特意鍛鍊過爆發力，理所當然的比康
妮還快搶到武器！

拿到了！！！

剛搶到武器的我，都沒來的及高興，就感覺視野一陣天旋地轉，身體
也因為失去重心變得搖搖晃晃，下一秒轟然倒地。

我這是…倒在地上…？

發生了什麼？！

「十、九、八——」師傅的倒數聲不斷催促著我站起來，但是現在的
暈眩感還很強，完全使不上力。

可惡…

我的魔具…

奇蹟並沒有發生，最後我就這麼眼睜睜地聽著師傅倒數完，難看的輸
掉比賽。

康妮在勝負分出後，跑到我身邊攙扶：「沒事吧？還好嗎？」

「我沒事…」我擺擺手，靠著自己的力量站起身。

這場一面倒的比賽讓我的內心產生一些變化。

我輸了…

徹底的輸了…

我以為自己經歷過歷練後，變得更強了…

「費馬，你現在知道了吧？」師傅走到還處於恍神的我旁邊，為剛剛
的戰鬥下了結語。

「魔法，不能代表法師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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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男生宿舍，我洗過澡後放鬆地躺在床上。

回憶起剛剛跟康妮的戰鬥，我才真正明白為甚麼師傅反對靠魔具提升
實力。

魔具不比魔法，存在使用次數的限制，太早開始依靠著魔具，不是個
好作法。

師傅就是看出這點，才故意在魔法戰中擺放武器。

如果我沒把所有的集中力都放在搶武器，而是用心觀察康妮…

不對，是觀察師傅女兒的一舉一動，我確實是有勝算的。

畢竟康妮今天才剛覺醒，連星軌都連不起來。

與我相反，康妮完全善用自己的優勢，沒因此露出半分破綻。

我們的差距不在於法系、修為，而是對本質的理解。

「與我相反…對本質的理解…等等！說不定行得通…？！」

腦海中猶如撥雲見日般明朗，沒想到居然會在無意間想到這麼棒的點
子！！！

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身，迫不及待的想試驗自己荒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