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理性預感與天真困惑 (上) 高嶺之花的自己

　　大部分的人內在和外在物一樣，就像戴上小丑的面具，掩飾著最真實的自己。就算再天真的人，也會利用面具來掩飾自己的天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樂頤就是如此，在外的時候，給人的印象就像不可高攀的高嶺之花，但個性上卻相當平易近人，可是在私底下的她，多了份天真爛漫，時常冒冒失失，只是她對外把這份天真給藏匿起來，不讓除熟人以外的人知道自己最真實的自己。

　　而這件事，是律教她的。

　　但是，律也知道人並不是那麼容易掩蓋那充滿缺點的一面，但是在一般的人類生活當中，要掩蓋真實的自我確實是必須的。

　　——人是很複雜的生物。知人知面不知心，被騙的機率永遠存在，處處都是危機。身為前人工智慧的律是知道的。

　　但就算教導樂頤在外要隱藏自己冒失的部分，它依然還是很擔心樂頤，因為她在學校是最受矚目的風雲人物，每個行為恐怕都會被放大檢視。

　　不過很顯然的，律的擔憂是多餘的，樂頤把那份天真藏的完美無瑕，平日除家人和朋友外的人，都帶著名為「高嶺之花」的面具。

　　而今天上學，樂頤一如既往地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上，一如既往地被宛如鎂光燈的視線照著，但本人似乎卻絲毫不在意，不如說，樂頤對於此事卻絲毫不在意。

　　只是……

　　「真是的，不管是媽媽、老哥還是瓊音，都叮嚀我不要闖禍，難道我真的有那麼冒失？」

　　「根據我長年以來觀察妳的情形，妳的冒失是妳天生具有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類都像妳那麼冒失，只是樂頤妳的冒失比其他人還強幾倍。」

　　「真是謝謝你喔！」

　　雖然不是第一次被律這麼機械式的口吻念叨，樂頤依舊感覺律跟身邊的熟人都把她當成小孩一樣叮囑，甚至還被比自己小七歲的瓊音千交代萬交代的叮嚀，很不是滋味，但也無可奈何。

　　畢竟自己總是冒冒失失的，也是事實，但在外面所建立起來的人設，徹底地掩蓋了真實的樂頤，那副表面上所謂「高嶺之花」的她，實際上是在現實中戴上了名為「完美」面具，只是會偶爾脫下罷了。

　　在學校裡，樂頤過著充實而忙碌的日子。她全心全意地投入自己的學業和學生會長的角色，不斷努力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儘管她成為了校園裡備受矚目的人物，但樂頤並不希望讓律為了她而過度操心。

　　當然，即使她的意識中有律這個前人工智慧的「人格」存在，樂頤仍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尤其在功課和考試方面更是如此。她深信這些事情是屬於自己的責任，即便律在她的意識中扮演一部分，但她覺得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依賴律是件違背良心的事。因此，她選擇踏實地一步一腳印地完成自己的事情。

　　從國中開始，樂頤每天都認真準備功課和考試，在學業上展現出自己的才華，但同時也不忘關心和幫助其他同學，以她獨特的方式在校園裡活出自己的風采，成為同學們仰慕的榜樣，同時也讓律能夠放一點心……

　　……了嗎？

　　在最後一節上完課，樂頤正要離開教室，律突然在意識中提醒了她。

　　「檢查妳的東西。」

　　「為甚麼？」

　　「檢查，樂頤……別讓我說第二次。」

　　「好好好，律你別念了！我檢查就是了！」

　　怕律在意識中持續碎碎念，樂頤按照他的指示，檢查東西。她打開自己的便攜式ＡＩ的介面，滑動頁面檢視自己的東西有沒有遺漏。

　　「課本甚麼的都沒有遺忘呀……咦？」

　　此刻她點開某個資料夾，愣住了……。

　　學生會的公文忘記移植到自己的便攜式ＡＩ中，那是今天晚上要查閱並批改的公文，律透過樂頤的視角看到這一幕，不禁呵呵兩聲。

　　「呵呵。」

　　「呵個鬼！」

　　樂頤再次為自己的冒失感到無奈，她站起身，快步從教室離去，匆忙走向學生會辦公室，要把公文儲存在自己的ＡＩ裝置上。

　　就在這時——「碰！！」

　　意外就此降臨，樂頤腳才剛踏出教室門一步，就不慎撞到從廁所回到教室的昀曖，導致昀曖摔倒在地。她立刻反應過來，心急忙於將昀曖扶起來，並表達歉意。

　　「對不起、對不起，妳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很好。」

　　樂頤再度確認昀曖的身上有沒有外傷，雖然無大礙，但她還是不放心的再度詢問：「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樂頤同學。」

　　「真的不好意思，我有點過於匆忙，忘了看路。」

　　「我也才不好意思，沒看路就撞到妳，我跌倒的事情，我自己也有責任，妳就不用放在心上了，我也知道樂頤同學妳因為學生會的事情在奔波，不過就算再匆忙，也請妳要留意周遭喔～」

　　「好，謝謝妳的叮嚀。」

　　在感謝昀曖的叮嚀後，樂頤以快步走向學生會辦公室，而昀曖，則是站在原地看著樂頤的背影離開這道走廊。

　　控制昀曖身體的愛對於剛剛所遇到的事，思考著樂頤的過失和人類的冒失。

　　在愛的觀點中，冒失也被視為一種罪，因為有些心機重的人可以利用「過失」的藉口來陷害他人。然而，冒失也是一種特質，有些人天性就比較粗線條。

　　愛對於樂頤的冒失感到意外，它知道在外表和行為上，樂頤看起來毫無瑕疵，看不出任何缺點。愛不確定是否有這樣一個完美的人存在，但對樂頤的完美感到羨慕。

　　但如今它見識到了，樂頤就算再完美，也有缺點在身上……即便剛剛發生的只是一件小事。

　　只是對於樂頤本人來說，「完美」這兩個詞，只是面具的代名詞，這不是真正的她。她所知道的那個真正的自己，是那位天真爛漫、不太成熟，時常冒失的任樂頤，而不是在外表現出的那朵「完美的高嶺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