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or Four·出血熱 03
本章節 3013 字
更新於: 2023-06-17
「伽……」埃普西隆竟是哽咽了，撲上前去抱住伽瑪，像個孩子一樣盤桓在她的肩頭，「你一定是聽到我叫你了……」
「我聽到了。」她拍拍埃普西隆的後背，「所以我才把你拉進來，這樣我可以給你增加一個專屬的登錄密碼，下次你就可以隨意進出了。萬一以後還有需要的時候，用起來會方便一些。」
「伽瑪，我以後不需要這個，只是現在需要你進入休眠模式，因為現在的治療正在折磨你……」
伽瑪把埃普西隆從自己的肩頭扒下來，抬起手指不讓對話進行下去。面對焦慮重重的埃普西隆，她始終保持著柔和的笑意，「你要知道，你是我們中最完美的那一個，是我能夠將一切東西都託付給你的原因之一，剩下的，你需要去慢慢地發掘，不管是從你的人格還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意識里。」
她怔了一下，望著自己本想去堵住埃普西隆嘴的手，不穩定的畫面滯幀。埃普西隆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伸手想要抓住卻抓了個空。
「意識模糊了，自然維持不住這個樣子了。」她簡單的解說，轉頭看向腦海中央新彈出的紅色窗口，「唔，看起來挺嚴重呢，看來只能把這裡的許可權統統交給你了。保持網路連接，你可以通過遠程引導我進入休眠，不過要先等一等，讓莉奧把我搶救過來。」
「什麼……」埃普西隆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的意識便從伽瑪的腦海中退出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她的身體彷彿回了個神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
埃普西隆顧不上身側逐漸展開的系統菜單，一味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升起來的有機玻璃形成的醫療艙上。緊急的氣管切開連接呼吸機解決了突發的氧飽和度下降，很古老的方法但非常的高效，剩下利用醫用納米機器人清除掉進入肺動脈的能量液以及進行血管修復。
之前咳嗽的狀況沒有得到重視，通過檢查僅僅看到內臟部分的能量液泄漏情況很微小，結果在穩定體溫后突然的惡化引發了肺栓塞的情況。
從最新的胸透情況來看，胸腔內的積液驟增了不少，將能量核心浸泡其中。感染上的病毒即將摧毀核心的最外層金屬罩，一旦穿孔引起核心的運行故障，就會連帶被奧莫坦成分修復的心搏驟停。藥物越來越不起作用，能量液的損失速度繼續加快，不再升高的體溫只不過是障目，讓注重數據的醫師以為病情得到了控制，實則身體正在被迅速瓦解，在沒有殺死病毒之前，所有的修復程序都是徒勞無用的。
埃普西隆看到有機玻璃板上跟著她投影過來的系統菜單，現在伽瑪的體內還沒有被侵佔的除了尚在堅持的能量核心，還有目前受到了一點干擾的機械裝置。她當即運行休眠程序，把所有的人造機械部分轉為最低效率運行，隱藏在嘈雜的肉體環境中，避免遭受病毒攻擊。
從給埃普西隆椅子開始，桑西站立的位置始終沒有變化，表面上看似困擾和焦急其實內心裡早就一團亂麻。伽瑪的身體屬於以碳基為基礎的融合體，在奧莫坦病毒面前自然脆弱不堪，施救起來定比重傷時困難。
他瘋狂地查閱腦子中儲存著的資料，肉體和機械的實驗在許多星球上都在進行著，但奧莫坦人卻很少有願意去進行相關的嘗試。
無影燈的光進入到他的視線，上一次見到這種東西還是伽瑪重傷的時候，莉奧諾拉隨身攜帶的小型無影燈在特殊醫用力場的保護下勉強澆上一瓶酒精進行緊急開胸手術，植入胸腔的能量核心萌發出線路和自帶的各種納米機器人重塑了她損壞的內臟，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此時此地需要再一次阻止她步入死亡。
「伽瑪用的是我的備用能量核心，但一直處於未使用的初始化狀態所以不存在任何的抗體，如果把我的能量核心內的基質移植一部分到她的裡面，基於能量核心是相同序列會很好的存活且不會有排異反應，她便能得到所有我擁有的抗體，包括這個病症的。」桑西的綠色眼睛閃著光，他從小跟在家長的身邊在醫院長大，看過許多沒有被推廣的治療方式包括難以配型的基質移植。
「基質不像是身體里的其他內部零件，配型非常困難……」派克斯醫師剛想說教一番，然而細想到桑西剛剛說的話瞬間明白過來，「哦，她的能量核心是你的備份，和你的是一模一樣的不需要擔心配型問題。」
「嗯，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目前的情況已經不能指望她自身的免疫系統起作用。」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大衣，看到派克斯醫師拍著額頭稍微地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脫制服外套，「那麼，準備移植手術吧。」
派克斯醫師銀色涂裝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抿緊了嘴角沒有讓自己笑出來，「我遺傳給你的那點醫學基因看來被傳承得很好。」
桑西聽到派克斯醫師的話愣了一下，沒有多想緊接著從收納櫃里拽出摺疊床拉開，奧莫坦人不需要地球人手術時所需的環境，無論多惡劣的環境，都可以進行大型手術。最主要的是，派克斯醫師主刀他不用擔心任何問題。
他脫掉最後的襯衫，裸露出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個高大且健壯的人類，仿皮膚的金屬涂層除了部分接縫之外與真人無異。
這是他離開奧莫坦后最果斷的選擇，融入一個完全不同生命基礎的星球，一百六十多年的外星軍旅生涯讓他見識到這星球的獨特之處。所以在聽說廢墟開始組建的時候，他自願從國防局穩定的工作崗位上調來，可以遇見到更多的不限於地球上的種族和不同的文化。
——包括在聯盟政府和軍方的各類實驗室中出生的新種族。
實驗品的出生都是為了統治目的，但即使是人造的智能，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生命」，每一個種族的起源，都不是生存進化般的簡單美好。
所以，他知道，即使伽瑪的腦子裡居住著另外一個人，也都是當時進行人格實驗的錯，他始終這麼說希望可以把伽瑪從愧疚和悔恨的地方拉回來，更不用說這位合成人總是讓自己遇到生命危險。
如果說在地球上學到了什麼，大概就是越純粹的東西越是邪惡吧。
他坐到摺疊床上，隔著醫療艙還是嗅到了碳基生物流血時散發的味道，混合在改變了性質的能量液中，隱隱綽綽地散發出輕微的油漆味。他皺起了眉頭，碳基生物的血液味道他至今都沒有習慣過，甚至說會令他想起一身沾滿伽瑪的血液時在驚恐中不知所措的狼狽。
快速平穩住線路中不穩定的情況，告訴自己聞到的血腥味只是為了移植的需要而必要做的開胸手術，這樣才能將他的基質放入伽瑪的能量核心中。
——等到伽瑪痊癒，他需要考慮一下除了碰額頭之外的表達方式。
——在遭遇湍流的挫折后，難得遇到一個他想認定為伴侶的人。
四年前他決定將伽瑪從刑訊室內帶出來時就決定過不讓這個合成人受到傷害，實際上伽瑪還是遭遇了太多次難以避免的事情，包括現在的情況，如果他早點注意到伽瑪的不對勁，病情也就不會發展到如此艱難的境地了。
躺倒摺疊床上，他準備轉入待機模式，在明顯高手到派克斯醫師走到身邊把影子投到他的臉上頓時視野一暗時，還是忍不住嘮叨一下：「如果她出現危險的境況，請務必及時喚醒我。」
「基質的缺失至少需要三天死睡的平靜休整期，所以如果你不能自行醒過來，我是絕對不會叫醒你的。」派克斯醫師一把按住桑西的頭，讓他躺好。
桑西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他在派克斯醫師面前就是毫無勝算的孩子，雖然感謝這位家長千里迢迢趕來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原因，但作為一個成年人，明顯的「派克斯」之姓將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昭示得太明顯。
他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派克斯醫師和莉奧諾拉的交談聲音逐漸模糊成囈語，待機前一閃而過的眾多圖像中印象最深的只有一幅畫面。
北美深紅的荒原上，落日的光亮帶著泥土的色在皮膚上形成一層熒熒的粉感，與基地里尚不穩定的人造光源不同，更是和奧莫坦上紅矮星的輝煌有著天壤之別。這種沒有生命存在的地方是他在地球上最喜歡之處，干碎的土壤是金屬星球上無法比擬的閑適和放下所有的戒備。
所以他才會帶她去。
他不會忘記摘那深灰色頭髮的少女明眸如夜，一抹橙紅印入濃墨的黑，怠倦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的笑容里是最舒心的信任。
——有機會他想再帶伽瑪去一次。
——一次就好。
「我聽到了。」她拍拍埃普西隆的後背，「所以我才把你拉進來，這樣我可以給你增加一個專屬的登錄密碼，下次你就可以隨意進出了。萬一以後還有需要的時候，用起來會方便一些。」
「伽瑪，我以後不需要這個，只是現在需要你進入休眠模式，因為現在的治療正在折磨你……」
伽瑪把埃普西隆從自己的肩頭扒下來，抬起手指不讓對話進行下去。面對焦慮重重的埃普西隆，她始終保持著柔和的笑意，「你要知道，你是我們中最完美的那一個，是我能夠將一切東西都託付給你的原因之一，剩下的，你需要去慢慢地發掘，不管是從你的人格還是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意識里。」
她怔了一下，望著自己本想去堵住埃普西隆嘴的手，不穩定的畫面滯幀。埃普西隆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伸手想要抓住卻抓了個空。
「意識模糊了，自然維持不住這個樣子了。」她簡單的解說，轉頭看向腦海中央新彈出的紅色窗口，「唔，看起來挺嚴重呢，看來只能把這裡的許可權統統交給你了。保持網路連接，你可以通過遠程引導我進入休眠，不過要先等一等，讓莉奧把我搶救過來。」
「什麼……」埃普西隆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她的意識便從伽瑪的腦海中退出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她的身體彷彿回了個神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
埃普西隆顧不上身側逐漸展開的系統菜單，一味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升起來的有機玻璃形成的醫療艙上。緊急的氣管切開連接呼吸機解決了突發的氧飽和度下降，很古老的方法但非常的高效，剩下利用醫用納米機器人清除掉進入肺動脈的能量液以及進行血管修復。
之前咳嗽的狀況沒有得到重視，通過檢查僅僅看到內臟部分的能量液泄漏情況很微小，結果在穩定體溫后突然的惡化引發了肺栓塞的情況。
從最新的胸透情況來看，胸腔內的積液驟增了不少，將能量核心浸泡其中。感染上的病毒即將摧毀核心的最外層金屬罩，一旦穿孔引起核心的運行故障，就會連帶被奧莫坦成分修復的心搏驟停。藥物越來越不起作用，能量液的損失速度繼續加快，不再升高的體溫只不過是障目，讓注重數據的醫師以為病情得到了控制，實則身體正在被迅速瓦解，在沒有殺死病毒之前，所有的修復程序都是徒勞無用的。
埃普西隆看到有機玻璃板上跟著她投影過來的系統菜單，現在伽瑪的體內還沒有被侵佔的除了尚在堅持的能量核心，還有目前受到了一點干擾的機械裝置。她當即運行休眠程序，把所有的人造機械部分轉為最低效率運行，隱藏在嘈雜的肉體環境中，避免遭受病毒攻擊。
從給埃普西隆椅子開始，桑西站立的位置始終沒有變化，表面上看似困擾和焦急其實內心裡早就一團亂麻。伽瑪的身體屬於以碳基為基礎的融合體，在奧莫坦病毒面前自然脆弱不堪，施救起來定比重傷時困難。
他瘋狂地查閱腦子中儲存著的資料，肉體和機械的實驗在許多星球上都在進行著，但奧莫坦人卻很少有願意去進行相關的嘗試。
無影燈的光進入到他的視線，上一次見到這種東西還是伽瑪重傷的時候，莉奧諾拉隨身攜帶的小型無影燈在特殊醫用力場的保護下勉強澆上一瓶酒精進行緊急開胸手術，植入胸腔的能量核心萌發出線路和自帶的各種納米機器人重塑了她損壞的內臟，把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此時此地需要再一次阻止她步入死亡。
「伽瑪用的是我的備用能量核心，但一直處於未使用的初始化狀態所以不存在任何的抗體，如果把我的能量核心內的基質移植一部分到她的裡面，基於能量核心是相同序列會很好的存活且不會有排異反應，她便能得到所有我擁有的抗體，包括這個病症的。」桑西的綠色眼睛閃著光，他從小跟在家長的身邊在醫院長大，看過許多沒有被推廣的治療方式包括難以配型的基質移植。
「基質不像是身體里的其他內部零件，配型非常困難……」派克斯醫師剛想說教一番，然而細想到桑西剛剛說的話瞬間明白過來，「哦，她的能量核心是你的備份，和你的是一模一樣的不需要擔心配型問題。」
「嗯，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目前的情況已經不能指望她自身的免疫系統起作用。」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大衣，看到派克斯醫師拍著額頭稍微地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繼續脫制服外套，「那麼，準備移植手術吧。」
派克斯醫師銀色涂裝的面容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抿緊了嘴角沒有讓自己笑出來，「我遺傳給你的那點醫學基因看來被傳承得很好。」
桑西聽到派克斯醫師的話愣了一下，沒有多想緊接著從收納櫃里拽出摺疊床拉開，奧莫坦人不需要地球人手術時所需的環境，無論多惡劣的環境，都可以進行大型手術。最主要的是，派克斯醫師主刀他不用擔心任何問題。
他脫掉最後的襯衫，裸露出的身體看起來就像是個高大且健壯的人類，仿皮膚的金屬涂層除了部分接縫之外與真人無異。
這是他離開奧莫坦后最果斷的選擇，融入一個完全不同生命基礎的星球，一百六十多年的外星軍旅生涯讓他見識到這星球的獨特之處。所以在聽說廢墟開始組建的時候，他自願從國防局穩定的工作崗位上調來，可以遇見到更多的不限於地球上的種族和不同的文化。
——包括在聯盟政府和軍方的各類實驗室中出生的新種族。
實驗品的出生都是為了統治目的，但即使是人造的智能，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生命」，每一個種族的起源，都不是生存進化般的簡單美好。
所以，他知道，即使伽瑪的腦子裡居住著另外一個人，也都是當時進行人格實驗的錯，他始終這麼說希望可以把伽瑪從愧疚和悔恨的地方拉回來，更不用說這位合成人總是讓自己遇到生命危險。
如果說在地球上學到了什麼，大概就是越純粹的東西越是邪惡吧。
他坐到摺疊床上，隔著醫療艙還是嗅到了碳基生物流血時散發的味道，混合在改變了性質的能量液中，隱隱綽綽地散發出輕微的油漆味。他皺起了眉頭，碳基生物的血液味道他至今都沒有習慣過，甚至說會令他想起一身沾滿伽瑪的血液時在驚恐中不知所措的狼狽。
快速平穩住線路中不穩定的情況，告訴自己聞到的血腥味只是為了移植的需要而必要做的開胸手術，這樣才能將他的基質放入伽瑪的能量核心中。
——等到伽瑪痊癒，他需要考慮一下除了碰額頭之外的表達方式。
——在遭遇湍流的挫折后，難得遇到一個他想認定為伴侶的人。
四年前他決定將伽瑪從刑訊室內帶出來時就決定過不讓這個合成人受到傷害，實際上伽瑪還是遭遇了太多次難以避免的事情，包括現在的情況，如果他早點注意到伽瑪的不對勁，病情也就不會發展到如此艱難的境地了。
躺倒摺疊床上，他準備轉入待機模式，在明顯高手到派克斯醫師走到身邊把影子投到他的臉上頓時視野一暗時，還是忍不住嘮叨一下：「如果她出現危險的境況，請務必及時喚醒我。」
「基質的缺失至少需要三天死睡的平靜休整期，所以如果你不能自行醒過來，我是絕對不會叫醒你的。」派克斯醫師一把按住桑西的頭，讓他躺好。
桑西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他在派克斯醫師面前就是毫無勝算的孩子，雖然感謝這位家長千里迢迢趕來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原因，但作為一個成年人，明顯的「派克斯」之姓將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昭示得太明顯。
他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派克斯醫師和莉奧諾拉的交談聲音逐漸模糊成囈語，待機前一閃而過的眾多圖像中印象最深的只有一幅畫面。
北美深紅的荒原上，落日的光亮帶著泥土的色在皮膚上形成一層熒熒的粉感，與基地里尚不穩定的人造光源不同，更是和奧莫坦上紅矮星的輝煌有著天壤之別。這種沒有生命存在的地方是他在地球上最喜歡之處，干碎的土壤是金屬星球上無法比擬的閑適和放下所有的戒備。
所以他才會帶她去。
他不會忘記摘那深灰色頭髮的少女明眸如夜，一抹橙紅印入濃墨的黑，怠倦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的笑容里是最舒心的信任。
——有機會他想再帶伽瑪去一次。
——一次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