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諾娣

　　由於我提出想去『遺械』根據地的請求，它們正等待著其他『遺械』進行接洽。看來『遺械』也存在著等級制度。
　　
　　在等待期間羅猶拆解了剛才『遺械』的核心來升級，他現在有著兩米高全身黑漆的機械身體，外加兩根尖角的機械頭顱，使其不論是外觀還是實際上都有著一份威嚴。
　　
　　「總算久違地重獲身體，這樣就能更好服侍我可愛的小主人了。」
　　
　　也因此理所應當他能夠說話了。
　　
　　但從個性而言，羅猶絕非稱得上嚴肅就是了，倒不如說……
　　
　　「根本就是個蘿莉控啊。」這是我不加掩飾，切身體會的感想。
　　
　　那傢伙現正對我的尾巴珍而重之地照料著，那絕非常人，更絕非常機器人會做的事。
　　
　　「還是說是獸控？」感受著羅猶撫摸我耳朵的冰冷觸感，如此說道。
　　
　　在人族當中，也不乏有著對獸族狂熱喜愛的人，甚至與之結為伴侶，但我可沒聽說過機器人也會這樣啊？
　　
　　「我認為絡提主人有著該放進保育館的可愛程度，我有責任保護這份惹人憐愛的主人。」
　　
　　「嗚……」
　　
　　為什麼這個機器人能夠面不紅耳不赤地說出這番話！
　　
　　「然後提醒一下害羞的絡提主人，已經連接上『遺械』了。」
　　
　　「害羞還不是你害的！」
　　
　　率先出現在鏡頭前的『遺械』閃爍著藍色光芒，身旁的羅猶也以相似的頻率閃爍起燈號。
　　
　　⪢巫女大人，這邊來。
　　
　　耳邊清楚聽見本不可能存在的『遺械』聲音，一道仿如中年男性的聲音。
　　
　　那是因為羅猶除了升級以外，還為我製造了一副口罩模樣的信號轉接器。
　　
　　「雖然這只是暫用品，但為讓絡提主人更方便交流，任何電子信號通過口罩裹我概存的資料庫轉接後，會將其翻譯為自然語言進行輸入輸出內容。」羅猶如是說。
　　
　　在挖掘機行動跟著『遺械』移動之際，羅猶似乎看到我的疑惑解答了問題。
　　
　　「所以我所說的也能夠直接翻譯給『遺械』們聽見？」
　　
　　⪢是的，巫女大人，我等能夠聽見。
　　
　　「誒，該不會剛才說的話你也聽見了……？」
　　
　　⪢我等會尊重巫女大人與同類機器人調情的私生活，不會告知他人的。
　　
　　「嗚啊啊糟透了！？」
　　
　　雖說對方是『遺械』，但我還是很害羞啊！
　　
　　「請放心，哪怕絡提主人有著怎樣的異常性趣，我都會盡力配合的，但還請注意我等跟主人有著本質上的差異，主人配得上更合適的人。」
　　
　　「你這傢伙才是最異常啦！我甚至還被發卡了！」
　　
　　隨著我發著「嘶一！」的激動反應，全身毛髮也跟著豎立警告起來。
　　
　　「作為完美的管家機器人，我只是作出了最妥當的行動。」
　　
　　「變態蘿莉獸控就是你所謂的最妥當行動對吧？」
　　
　　⪢巫女大人，已抵達目的地。
　　
　　回望監視器，在看見全貌的那瞬間就被震驚到了。
　　
　　一直以來方舟的人都猜測著『遺械』的戰力，也從未有人見過它們是位於何處，正因如此，方舟才長久以來都分析著『遺械』們的核心試圖尋獲線索。
　　
　　⪢有著一萬米高，一千平方米佔地面積...
　　
　　也有人說『遺械』的戰力早已所剩無幾，只要再堅持下去就能將『遺械』全部消滅。
　　
　　⪢由鈦合金打造的全自律都市，這就是我等的根據地。
　　
　　哪怕只是一台中型的『遺械』，方舟也需要花上好幾小時解決它們。
　　
　　但擺在我眼前的是卻是上百上千台大小不一的『遺械』，而他們都正注視著我。它們早就有能力將方舟消滅，但沒有那樣做。
　　
　　「他們是？」
　　
　　從挖掘機下來後，四處感受著這個與方舟與別不同的機械都市。當走在一塵不染的白色地板時，這反而讓我不太習慣。
　　
　　⪢它們都想確認巫女大人的存在，你的到來使我等十分期待。
　　
　　隨著我們走到都市內部，總算能夠看見剛才帶路的『遺械』的全貌，那是一頭巨大的白色蛇形機械，其關節間還有著不少小型機械存藏著，它們正望向我閃爍著燈光。
　　
　　這樣的白蛇『遺械』就像是位父親帶著孩子一樣，有點可愛。
　　
　　「期待什麼？」
　　
　　一頭小型狗機械跳到面前，它搖著黃色鐵尾巴注視著我。
　　
　　我抱起了它，只見小狗機械也像是真的狗「汪！」了一聲。
　　
　　⪢期待著再度為人們服侍的機會。
　　
　　「你們隨時都可以這樣做的，只要停火就行了。」
　　
　　倒不如說我至今都依然熱切期盼著所有機械回到方舟，但方舟早對機械不抱期望，哪怕『遺械』重投人們懷抱，也終落得被廢棄的下場。『遺械』的道路盡頭，就只有默默為命令活到被時間遺忘消逝而已。
　　
　　如此想著的我把小狗放回地面。
　　
　　⪢這與我等的使命有所抵觸。
　　
　　巨蛇『遺械』低頭發出著「咕咕」的聲音，彷彿看見它在苦惱的樣子。
　　
　　「你們因為緋綺麗博士的原故，才會陷入兩難的局面。」
　　
　　⪢故此我們也期待著巫女大人能夠帶領我們實現使命。
　　
　　「你是指緋綺麗博士下達的命令？我可不怎麼認同。」
　　
　　我無法將方舟內的人棄之不顧，至少可特她們還在的一天我都不會這樣做。
　　
　　⪢這視乎巫女大人的決定，你有操縱我等的權力。
　　
　　「哪怕我讓你們去死？」腦中回想著剛才『遺械』們扯出核心的一幕，凝重地問。
　　
　　⪢這若是巫女大人願望的話。
　　
　　「我的命令比緋綺麗博士還要高嗎？」
　　
　　⪢緋綺麗博士的命令更高，但由於主人命令時間已久，總部認為此時的巫女大人也有與之相同的優先度。
　　
　　「這不就單純把責任推給我而已嘛。」
　　
　　但這或許是『遺械』也盼望著有所改變的一天吧，否則不會輕易託付我權力。
　　
　　⪢巫女大人無須急於決定，我們提供了一切能讓巫女大人安心生活的服務。
　　
　　「也是，先休息一下吧。」
　　
　　如是說著的我，便接受它們的好意住進來了。
　　
　　※※※※
　　
　　一如『遺械』它們所說，我在這的生活並無任何不方便之處，更甚完全優於『方舟』。
　　
　　「科技的力量太可怕了！」
　　
　　所以這一住，就住了三天。
　　
　　我也久違用上清澈的水清洗了一下身體。
　　
　　在食物方面，雖然這跟『方舟』一樣是合成食物，但這裡的調配上顯然更注重味道，而不是無味的營養熱量棒。
　　
　　而且娛樂場所也一應俱全，我該去的不該去的也有。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沒意義的設施？」故此在這裡待了三天的我，正吃著漢堡問道，「我的意思是，你們應該不需要飲食與娛樂設施才對？」
　　
　　作為一座城市這完美，要讓人在這生活絕對沒有問題。
　　
　　但前提是，這座城市沒有「人」。
　　
　　⪢這是我們對於城市該有形式的理解模樣，為以防一切可能情況，例如巫女大人的到來。
　　
　　「是這樣……嗎？總感覺不太合理。」
　　
　　以『遺械』們的性能而言，如果我真的到來的那天才開始從零打造也不會太晚。
　　
　　⪢早上好，巫女大人。
　　
　　「早上好，碧克。」
　　
　　窗外的白色巨蛇被我命名為碧克，因為它似乎認為服侍我為最優先任務的樣子。
　　
　　「絡提主人，你的嘴角粘上醬汁了。」
　　
　　羅猶伸手擦了我的嘴角，還幫我衣服擺正了一下。
　　
　　⪢我認為沒必要服侍巫女大人到無微不至，這有礙其學習自理能力，羅猶。
　　
　　「沒有問題，因為絡提不會自理也好，我都會完美解決的。」
　　
　　有趣的是羅猶與碧克之間會互相鬥嘴，它們聲稱是自己職責在某程度上都與對方重疊了。
　　
　　⪢巫女大人流著偉大的血統，如果連擦嘴都不會是難以在社會立足的。
　　
　　但又好像是不止如此，真是奇怪。
　　
　　「總而言之！」我舉起手，制止了兩位的說話「下次提醒我就好。」
　　
　　「明白了。」
　　
　　⪢遵命。
　　
　　碧克回應後，便看著我不放。
　　
　　「還有什麼事嗎？」我問。
　　
　　⪢前天巫女大人要求的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
　　
　　「真快啊，那應該不是能一下子做出來的東西吧？」
　　
　　⪢正如之前所說，相關技術早在緋綺麗博士時期就早有研發，這次只是重現技術而已。
　　
　　「這也足夠快了」，擦掉手上的醬汁，從椅子上跳下來，「我晚點就來。」
　　
　　⪢遵命，我將詳細資訊發給羅猶了，我先前往目的地進行準備。
　　
　　「嗯，麻煩你了，碧克。」
　　
　　碧克離去後，羅猶駕著車輛來到我面前。我不加思索坐上車。
　　
　　「這次的決心下得真快，我的主人。」
　　
　　「世界不會等待我失落完才運轉的，我要做好我該做的事，『方舟』還不能倒下。」
　　
　　「這份模樣就跟你的祖母，緋綺麗博士有幾分神似呢。」
　　
　　「這聽起來不是件讓人開心的事。」
　　
　　「說得也是，對不起。」
　　
　　「你明明知道的，我討厭著緋綺麗博士。」
　　
　　「我只是慨嘆，血緣真是件玄學呢。」
　　
　　「羅猶！你果然是知道點什……」
　　
　　嘰一！
　　
　　「到了，我的主人。」
　　
　　像是挑準好時機一樣，羅猶停下了車。
　　
　　不，恐怕真的是挑著這個時候停下來吧。
　　
　　「……」
　　
　　「怎麼了？」
　　
　　「我也討厭你。」不滿的說。
　　
　　「這我倒是很清楚」，羅猶幫我打開車門後，接著提起了車後的行李箱，「要我幫你拿行李嗎？」
　　
　　他明明知道我不會拒絕的！
　　
　　「……那就麻煩你了。」我果然很討厭這個笑咪咪的牛郎，還要頂著黑色尖角頭，有夠怪的。
　　
　　其實我大可以用自己的權利強行要羅猶說出來，但他選擇不回答，我想尊重羅猶的選擇。我不想把AI們當作只為自己便利的工具。
　　
　　雖然我這個靠著AI便利才存活下來的「巫女大人」也沒太大資格這樣說就是了。
　　
　　⪢巫女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
　　
　　碧克的身後有著一座球型的建築，內裹全是AI機械們在進行著準備工作。
　　
　　「我之前說好的要求都已經輸入好了嗎？」
　　
　　⪢已經全部確認好了，這台細胞再造機，哪怕是什麼模樣也能再現。
　　
　　由於我所要求的是能夠修改樣子的機械，我本以為需要花費以月計算的時日，沒想到才短短數天就已經完成。
　　
　　「修改細胞……那理論上用來製造克隆體(clone)也可以吧？」
　　
　　⪢那正是當年研究的功能，我們稍加改進後才是這樣子。
　　
　　「嗯……是嗎，辛苦你們了。」
　　
　　當進到建築內部時，四周全是監測設施，在這上幾百米的空間內，就只有中央一張床。
　　
　　躺在床上後，其他『遺械』也立即開始了工作，把我全身都被蓋上了裝置。
　　
　　讓『方舟』人民恐懼的『遺械』們就在四周，但我知道它們實際上只是因為命令而不得不向人民開火。這一切都走偏了，有哪裡走錯了。
　　
　　我不是什麼聖人，也非像祖母大人般的「絕世天才」，所以我不會像小說的勇者一樣說著必須拯救世界這種狂妄自大的說話。
　　
　　但我更不願意特思，可特她們活在如此不公平的『方舟』上。『遺械』也該有更好的安排，這一切都錯配了。我想他們有更好的待遇，無論是『方舟』居民還是『遺械』們都好，他們都理應可以有更好的處境。
　　
　　滋一一
　　
　　「絡提主人，這還真是完全不同的一面。」羅猶說。
　　
　　「不，『方舟』的絡提已死。」
　　
　　那白銀反光的髮色十分明亮奪目。
　　
　　接著穿起古時的白紅色巫女服裝，用著稱微拉高了聲調的聲線說道。
　　
　　「從今以後，我將作為『遺械』的巫女，諾娣而重生。」
　　
　　為此我要作為諾娣，登上『方舟』之巔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