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正義的戰爭。（之一）

01

消失的星域：群星殞落之時

音羽．麻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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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突沒有盡頭，歷史已經反覆驗證，我們總是試圖去合理化一場戰爭，但不論我們如何努力，都不會改變它破壞的本質；這沒有差別那是正義還是邪惡，當一場戰鬥開始，每個人都要受傷、每個人都要死亡。

自從妳走了以後，那花了十萬年，我終於願意承認，我做錯了，而議長她才是正確的。選擇和平的智慧，學會放手⋯⋯承受損害以換取未來。

想要實踐正義、想要拯救所有生靈的願望，只會在有一天害死我們所有人，讓後人為前人的戰爭付出代價，是天真、不負責任。

最終，我也僅能照著期待去維繫宇宙的和諧，去彌補我所造成的錯誤，我也僅剩下如此。

＜＜高度警報，拉高拉高！＞＞

說什麼都太遲了，因為到了今天，什麼都不重要了。

碰撞警報將我喚醒，固定翼滑翔機的自動駕駛接管啟動離子引擎，在撞上草原前將飛行器拉回水平飛行。

「發射無人機。」

離開投影希里絲共和國國徽的終端介面，我張開眼睛讓全息屏幕掃描瞳孔，解鎖語音指令功能。仿蜻蜓的白色無人機從機載的環境調查模組中彈射，四片仿生羽翼以每秒55次拍動迅速接近設定座標。

天空仍再飄著細雨沒有放晴，將離子引擎關閉並完成滑行緩降的設定，我滑掉控制屏幕只留下無人機的即時畫面。荒廢的牧場原野三輛派爾莎軍用越野車包圍了一架太空梭，還有被自動步槍鎖定的一小群派爾莎帝國遺民，總共十五人。

無人機轉換為長焦距，配戴群星議會代表徽章與公主冠的阿富爾女性站到城邦衛兵面前直面被包圍的帝國遺民，雙眼盯著張開手護著身後人們的少年，只有憎恨與失望。

『你們有些人看過我，有些是第一次，但你們一定聽過終結帝國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伊娃．羅希！阿富爾城邦同盟參議員！』

她瞪著躲在少年後面的帝國男人，聲音更為嚴厲。

『——前帝國大公主！帝國唯一的合法繼承者！你們的合法統治者！我現在命令你們立刻解除武裝向城邦同盟投降！否則將視為叛國就地處決！』

她說話的同時城邦衛兵打開步槍保險，電磁子彈充能的聲音帶來恐懼，覆蓋每一張帝國遺民的臉龐。

『你們清楚你們應得如此！在你們的奴役暴行之後別想要任何同情，我們的新共和國不需要奴隸商人！投降，或是死亡！』

擋在帝國遺民的少年握拳不認同的搖頭，對於對準腦袋的步槍他沒有表現一絲畏懼，向前踏了一步。

『戰爭已經結束了！放過這些人！像妳所承諾的！』

『我對於文明世界的威脅沒有承諾！』

同盟參議員怒斥。

『妳是比這更好的人！姐姐！讓他們走！他們已經對這個國家不是威脅！』

他指著身後的帝國遺民喊道。

『睜大眼睛看著吧！現在的他們只是人民！』

少年的話令同盟參議員發笑，她冷哼了一聲抽出掛在腰間的雷射手槍。

『我愚蠢的弟弟⋯⋯別逼我，我會拿叛國罪治你，如果你還是無法區分人民與敵人。』

槍口對準了少年的腦袋，他嚥下一口口水表情出現了一絲動搖。

『念及你是我現在僅有的血親，我可以特赦你⋯⋯米哈伊爾！你給我過來！或者像那些不願投降的帝國遺害一起被處決！』

『參議員女士——』

伊娃舉起一隻手示意在她身邊的隨扈退下。

『不用，我會親自動手。』

手槍充能的聲音響起。

『你有十秒去決定——』

滑翔機從他們的頭頂飛掠在軍用越野車旁的草坪著陸，收起折疊機翼我關閉飛行電腦，按鍵啟動液壓幫浦推開機艙座頂。

「希里絲共和國首席調停官！音羽．麻璃亞！以群星議會與宇宙法之名，我命令所有人停止行動！」

無人機收起羽翼在我肩上停下。

伊娃表情猙獰的轉頭，兩次換氣後才解除戰鬥狀態。城邦衛兵看到我之後沒有把槍口從帝國遺民身上移開，但將保險鎖推回轉為待機模式，是好的發展。

「這是阿富爾城邦同盟加盟國派爾莎的內政，共和國無權管轄。」

「以叛國名義擅自拘捕政治犯，已經違反《群星議會行政原則》與《反獨裁與自由政府公約》，這個情況應交由群星議會裁決。」

「我、就、是群星議會的參議員，我有權決定。」

她放慢語速低吼，光化學自營生命卻做出像食肉動物的威嚇。

「顯然先進文明的代表權位階比妳更高，我說妳沒有這個權利，在希里絲共和國之前。」

她咬住嘴唇搖了搖頭，手指又更近板機。

「別做蠢事。」

我慢步走向她，取出掛在腰上的手槍指著她的腦袋。

「別做，伊娃。」

城邦衛兵震驚的看著我，但沒有一人將武器轉到我身上。

「麻璃亞⋯⋯妳是認真的嗎？」

「是的，我看起來不是嗎？」

「妳不會開槍，這麼做又有什麼意義——」

在她把話說完前站在米哈伊爾身後的男人採取了行動，一把火藥動力手槍抵住前皇子的腦袋。

「對！聽那位外來民說的！讓我們離開不然妳的弟弟就——」

雷射被擊發，伊娃扣下了板機，瞬即液化男人的大腦。

被肉汁濺到後頸時米哈伊爾被死亡的實感震懾在原地。

「父親！」

另一位與米哈伊爾年紀相當較為年輕的男性接住無頭屍體，一臉驚恐的握住手槍想要報復弒父的伊娃——雷射再被擊發，伊娃第二槍射殺了男人。

商人父子的死亡令恐懼掌控了人群，在戰與逃的抉擇中有人選擇了行動，抽起手槍想突出包圍；但隨扈的反應更快，步槍解除保險，點發，電磁拋射的合金子彈擊穿男人的右臂強行解除他的武裝。劇痛令他瞬間昏厥，在地上積起的一灘血液也嚇阻了剩下想要反擊的帝國遺民。

「夠了！米哈伊爾！」

伊娃憤怒的罵道。

「你給我過來！或者我替那個奴隸商人做完他沒完成的事情！就地處決你！」

他看了一下身後的人們，然後是面前的伊娃，搖了搖頭。

隨扈將槍口對向米哈伊爾後詢問的看向伊娃。

「現在怎麼做？」

伊娃咬著嘴唇，用另一隻手蓋上手腕，雙手一起將槍口重新對準米哈伊爾的腦袋——

「今天已經流夠多血了，妳已經殺了妳要殺的人，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希里絲共和國處理。」

我說道。

「他們是為奴隸商人工作，但工作內容沒直接參與奴隸貿易，他們有權接政治庇護。」

伊娃瞪著米哈伊爾，握住手槍的雙手因憤怒顫抖著。

「該死的。」

她咋舌惱怒的放下了手槍，看到衝突緩和我也撤下指著她的武器。

「妳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我做了必要做的事，不能讓我們同盟在宇宙社會的外交關係受損。」

她看了我一眼，伸手示意城邦衛兵解除武裝。

「米哈伊爾，你有一小時帶他們離開。」

「伊娃？」

隨從不解的問，他是最後將步槍撤下的人。

「我們現在是群星議會的一員了，要像共和國 一樣『尊重』宇宙法。」

伊娃說道，意有所指的看著我。

對此我選擇不回應，將手槍跟肩上的無人機交給伊娃的隨扈。

「滑翔機跟武器是和共和國駐派爾莎基地借的，請你們幫我還回去。我會搭乘米哈伊爾的太空梭離開阿富爾。請遵守伊娃參議員給出的承諾，不要嘗試使用磁軌炮擊落太空梭，我的坐艦就在行星軌道巡航，我真心不希望與我們的前保護國產生衝突。」

隨扈沒接過手槍，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梵汀梅爾，你聽到調停官說的了。」

「是的，女士。」

他接過手槍，退回伊娃身邊。

「調停官，我會讓我的部隊退下，不用擔心。」

「非常好。」

我笑道，背向城邦衛兵走向帝國遺民。

被子彈放倒的男人還有呼吸，但再不止血他會死去。其它的帝國遺民仍被嚇阻在原地，指望不上他們協助我屈膝蹲下解開腰包內的共和國藥物。

「子彈穿過了右上臂，沒有破片殘留，不錯。」

用靈力完成立體掃描，我將藥瓶內的奈米機械倒到傷口，以生物電場引導灰膠封堵受損組織。

「皇子，幫我個忙。」

我叫住仍警戒著伊娃隨扈的米哈伊爾，提醒他更重要的事情。

「把你的披肩給我，我要固定右臂避免搬運時晃動造成傷口裂開。」

他照做著將皇族地位象徵的金色披肩交付給我，用靈力引導電流割出能作為三角巾的布料。

「把他的身體撐起來，我來固定。」

一邊將負傷男性的右臂用布料綁住我向米哈伊爾搭話。

「你會開太空梭？」

「會，那時是內戰剛爆發，為了協助姐姐逃離帝國禁衛軍的追捕被迫學會。」

「很好，這樣我就不需要跟你們飛到聖國星艦上。」

讓四位帝國遺民接手傷員搬運，我和他坐上太空梭駕駛座，推動握把米哈伊爾啟動化學引擎讓太空梭垂直升空，達到四百公尺高度後系統轉為機尾的主推進器向宇宙衝刺。

期間兩架 同盟空天軍的噴射戰機接近太空梭，但僅持續了數十秒的伴飛便自主脫離，沒有更多阻攔太空梭通過電離層，濕地行星阿富爾的微弱重力沒有束縛我們很快達到第一宇宙速度，進入行星軌道，漫天的星辰在駕駛艙的玻璃前展開。

「城邦同盟沒有發射導彈或磁軌炮。」

米哈伊爾訝異的望著底下的綠色氮氧行星，剛才看到兩件噴射戰機時他屏住呼吸，大概是在那一刻他認為太空梭就要被擊墜。

「他們不會想擊落希里絲達乘的太空梭。我們提供他們一型文明的技術完成全球一統、實現完全民主，攻擊前宗主國；現在的友邦，會造成外交危機，這個風險他們不會想要承擔。」

「這幾天載著帝國皇民試圖突破宇宙的太空梭都被被擊墜了。」

「所以這是為什麼我在這裡。」

我說道。遠方願意向帝國遺民提供政治庇護的一艘永星聖國使徒級戰鬥艦在小行星環漂浮。

「聖國會接應帝國遺民提供公民身份，至於你，情況特殊共和國願意提供政治庇護，安頓好帝國遺民後你可以搭乘星艦到共和國任一行星或在友邦行星的大使館申請成為公民，我在阿富爾的調停工作大概就到這裡結束。」

「謝謝⋯⋯這件事我會再考慮。」

他疲累的倒向駕駛坐的工學椅背，語氣沈重的說。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是，我想⋯⋯妳知道，能被妳們認可選為公民是殊榮，但是，我沒想到會被城邦同盟驅逐。」

抬頭米哈伊爾難過的望著我。

「我沒想過我的姐姐會想要殺了我。」

「以阿富爾城邦同盟的政治現況她必須要，完成全球一統後會立刻要改組阿富爾聯邦，任何加盟國都不可以存在極權的支持者，在這個情況，庇護極權政府的支持者就是叛國。事情就是這樣，衝突不會在和約簽訂後結束。」

「我只是在讓城邦同盟更好集中處決帝國皇民，對嗎？想讓他們逃往宇宙的想法害死了人們。」

「你在想你是否可以避免這一切。」

米哈伊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是默認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們都不知道，以共和國發展至今的經驗我僅能告訴你，我們都做我們所能做的，去改善現況，這是最重要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按下駕駛艙連結居住倉的金屬門開關。

雪白的共和國恆星級星艦從左側窗戶滑過遮蔽了底下的綠色氮氧行星，推動星艦移動的電子雲向著真空放電形成一抹藍霧。

「是時候我該離開了，保持航線，聖國星艦會用牽引光束鎖定太空梭。」

「好。」

回推握把米哈伊爾關閉化學引擎，讓太空梭維持每秒11公里的定速，沒有人工重力的場干涉裝置，失去推進的太空梭進入無重力狀態物體開始漂浮。

「麻璃亞，謝謝，所有妳為我們做的事情。」

「不客氣。」

我向他微笑，關閉了駕駛艙的合金門。隔著金屬門上的一面玻璃，待在居住倉的帝國遺民將自己用安全帶綁在座椅上，手貼著窗戶興奮的交談著，為成功生存而感到開心、感動的哭泣，我所擔心的傷員也已經恢復意識，有奈米機械再造細胞，無重力狀態下傷口也順利完成修復。

確認一切安好後我走向減壓艙，我散開九尾串連每一束尾部神經網路的演算力，讓靈力的運作狀態達到最好，以自身為中心張開一個固態光罩包覆住身體與微量的空氣。減壓警示燈亮起開始抽空艙內空氣，經過幾秒的等待時間警示燈熄滅，完成抽氣後加壓艙門開啟，外部空間的宇宙輻射瞬間灌入減壓艙。

足以灼傷皮膚的高能粒子被固體光罩彈開絲毫沒對我的身體造成影響，不過我還是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阻擋刺眼的G型恆星日光，待雙眼適應光線後我讓雙腳脫離地板，沈浸於光罩外真空隔音的寧靜直到通訊手環亮起。

按下接通鍵，來電顯示通訊來自阿富爾地表。

「請說。」

『麻璃亞，米哈伊爾還在妳身邊嗎？』

「不在。」

操縱電子改變光罩內的粒子運動我讓漂浮中的身體轉向。

「參議員伊娃，我要離開太空梭了，需要我回去找他嗎？」

『不，不用，他不在也好。』

「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情，只是，我想感謝妳，沒讓我親手殺了我弟弟。』

通訊的另一頭傳來她的嘆息。

『協助奴隸貿易的相關者逃亡是叛國，我不動手，其它人也會，我在想⋯⋯至少由我自己做會更好，說實話，聽到他還同情這些叛徒，我是真的很生氣。』

「我知道妳不想做，所以介入了，如此而已。」

『妳真的是很好的一位朋友。』

她感激的說，總覺得我能夠想像她此刻的表情，暴力的言語實在不適合她。

「我有向米哈伊爾提出政治庇護的邀請，讓他成為共和國公民，雖然應該是不可能回到阿富爾，至少不是移民去限制民主國家公民入境的永星聖國，你們會有機會再見面，只要他願意。」

『謝謝妳，麻璃亞。』

「能改幫助到朋友，我很樂意。參議員伊娃，我猜妳避開其它人使用加密電話吧？應該沒什麼時間了吧？」

『是，我可不能讓梵汀梅爾發現我試圖聯絡我弟弟，這會很難看。我得掛斷了，請務必保重，麻璃亞。』

「嗯，妳也是。」

關閉通訊手環，我讓雙腳重新落地準備離開太空梭，透過金屬地板傳導還可以聽到太空梭維生裝置的運轉聲音還有內部人員稀疏的交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麻璃亞，情況怎麼樣？』

希里絲的聲音在腦內響起，來自艦長羽賀．伊咲的心靈念話。

『兩名死亡，一人負傷，傷員已經獲得了救治，皇子米哈伊爾也得到了確保，總共十三人獲救，其它難民呢？』

『太空梭在進入電離層後就被磁軌炮和制導導彈擊墜，沒有其它人了。』

『這樣啊⋯⋯至少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麻璃亞，我在機庫等妳。』

『知道了。』

從金屬踏板躍起，我讓身體進入漂浮飛出太空梭，導引電子推動固態光薄膜吹向與太空梭伴飛的星艦永夜紫微。

通過機庫隔絕真空的電磁護罩的同時固態光薄膜消散，人工重力將我拉回機庫的金屬停機坪。

「我想這就是調停任務的結束。」

穿著休閒服的艦長關閉全息屏幕，完成星艦的航道設定推離米哈伊爾的太空梭。

「是的，伊咲，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我虛弱的微笑。

「算上米哈伊爾，永星聖國僅成功接受了兩千一百二十位的政治難民，至少還有十萬帝國遺民沒能撤離遭到系統性屠殺，共和國公民不會很高興看到這個結果，」

「我們做了我們所能做的，群星議會沒有表態，宇宙社會並不支持我們的行動，對於民主國家的公民，這算不上屠殺，他們不管是直接還是間接都參與了奴隸貿易，差別只在於是否經過法庭判決處死。」

看著逐漸遠去的太空梭我嘆了口氣。

「連我們共和國都不想接受這些難民，不管是希里絲的維安議會還是國內其它物種的星域代表議會，都否決了提案⋯⋯我們不樂見這樣大規模的殺戮，但也不願承擔阻止屠殺的風險，他們推崇專制的文化和我們差異甚遠，提供庇護會造成國內穩定度下降。」

「那這是好事，妳的學生現在是永星聖國的皇妃，她能說服教權庇護難民。」

伊咲無心的話戳到了我一個痛點，痛苦讓我沈默，最後僅擠出幾個字。

「是啊，還好她是。」

我閉上眼睛沈澱思緒，

不可思議的是，我再也沒聽到來自內心的斥責，只有電子場擾動的雜訊，就是對一切錯誤的自責，經過十一萬年與期間多次的世紀休眠，終究也會感到疲累，到了最後，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不會真的感到悲傷，也不會真的感到開心，表情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表現的難過去博取同情、表現的開心去贏得喜好。

「關於奴隸貿易的追查結果有更新嗎？」

張開雙眼，無奈於現實的我問道。我們都可以做夢當作世界和平，但不會改變這是個殘酷世界的事實。

「共和國保安官已經向人權法庭起訴恩廷多名海官官員，他們收賄讓奴隸船通過管轄星域，追查發現許多教權國家中都買主，除了進口阿富爾的派爾莎帝國奴隸作為玩賞玩具，也將他們作為高級蔬菜料理，都是不能被允許的罪行。」

「後續處理？」

「就在剛才維安議會已經投放奈米殺戮機械抹殺所有買主，犧牲者的意識也回收到超維網路，清洗掉創傷記憶等待阿富爾城邦同盟接收復活。」

「事情終於獲得了解決。」

「幸好獲得了解決。」

伊咲糾正道，並沒有因此覺得獲得喘息的空間。這是過去絕對不會發生的人權危機，只是現在這樣的危機每幾年都會發生，自從新文明加入群星議會的這一萬年，危機已經成為宇宙的常態。

「妳看起來很疲累，準備休眠倉嗎？」

「是拜託了，醒著沒有比較好。」

我說道，將目光移回撤出所有載具的機庫。

「這船，真的變得好冷清。」

伊咲開啟全息屏幕調整星艦的能源配置沒有回話，這是她的體諒，這十一萬年，我們之中唯一變得幸福的狐狸也只有她。團隊太多人經歷損失，也太多人離去，自殺、殉情，還有為了和諧在調停任務中戰死。

「對不起，我又來了，只是——」

「妳知道這沒關係，我理解的。我去設定座標，我們這就折躍回楓鄉，向群星議會報告的事情我來就好。」

「謝謝妳。」

「去休息吧，我們的調停大使。」

她微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後才轉身走嚮往艦橋的電梯。

那是故意使用第二共和對指揮調停工作的外務人員職稱，僅為了我，唯一還在世繼承這個稱號的希里絲。

——是啊，我是你們的調停大使。

對於廣大的宇宙社會，共和國的調停官帶來和諧，是光明是希望，因此怎麼樣也要堅強起來，為了宇宙。

因為，要是我們不能做到，還有誰能夠去拯救？

聽到電梯關閉的聲音，我垂下了一對狐耳，殘破不堪的心靈讓我又開始流淚。

「我真的好想妳，光莉。」

泣不成聲的低語再次呼喚著沉眠無法醒來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