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調查，先通過總裁這一關

時至今日，海象傳送仍然拒絕配合刑偵局的搜查行動。

但他們好日子到頭了……呵呵。

「艾菲下士，請問你正在等候誰？」

上廁所的時候她嗑了口藥，因此感覺良好，完全沒在意斯奈德站得距離自己過近，更把商廈正門懸掛的「自然人與狗不得內進」告示牌所帶來的不快感拋到九宵雲外。

「救星。」

抵擋也擋不住的笑意。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有嗎？沒有吧。」

「請饒恕我即將要做一件煞風景的事。」斯奈德說，「昨日問訊李之後，下士的心情似乎變得相當糟。我很好奇你生氣的原因。」

「想多了，探員。」

「我的身體內置測謊功能哦？可以經由冷讀術辨別人類有沒有撒謊。」

「我覺得這是對人類的歧視。機生物就不會撒謊？」

「你知道我們只會隱瞞，不會撒謊。」

「但我見過會說謊的機器人，或許你就是第一個。」

默想了數秒，斯奈德才領悟過來。

「這是人類式的笑話嗎？」

「你說得沒錯。」

「太可怕了，為什麼你的笑容會這麼僵硬？艾菲下士你真的是年屆十八歲的少女嗎？沒有提早步入老年期？」機器人顯然在戲仿浮誇的人類，明擺著不服輸。

(......真不想理會他。)

「艾菲下士，我講笑話的本領有進步嗎？」

「不予置評。」

「所以昨天為什麼你要生氣？」還真鍥而不捨。「因為你不喜歡渣男？」

「有誰會喜歡啊？」

這個男人是否天生愛跟她作對？少糾纏一下自己會死？

「我媽外遇了，跟一個機器人私奔，所以兩邊我都不喜歡。」

「那你父親呢？」

曾經想要遺忘的痛覺襲向艾菲。

「......我沒有父親。聽說親生父親一早死了。」

她迴避機器人的視線，害怕眼神會出賣自己。

沒關係，目前還未有人發現......只要事情一日尚未曝光，艾菲她仍然有挽救的餘地。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

不是出自真誠的道歉，那就免吧。

「但考慮到生物的多樣性發展，假如人類擁有複數的同種伴侶，對於種族的延存和演化」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探員。」

「下士你有信仰？」

「我是無神論者。」

目標尚未出現，她們唯有守在車門外耐心等待。

只不過，二人沉默得很尷尬。

要是艾菲再不開口講話，健康管理程序是否又會擅自判定她「拒絕與機生物維持良性關係」啊？

她回想起中尉「情感缺失」的警告，而她自忖絕不能夠失去這份工作。

好煩。

「我也很好奇一件事。明知道李觸犯法例，為什麼昨天你不逮捕他？」

「理由或計跟你一樣。」斯奈德笑道：「既然掌握對方的把柄，何不盡情利用？」

「那待會請你好好表現，別辜負我的利用──啊說錯了，是信任。」

「無論是哪一種，都歡迎你盡情使喚我噢？艾菲下士。」

一抹豔藍色的車影割破空氣，徐徐停泊在噴泉前方。這輛Ferrari 296 GTS的車門往外打開，走出一名長相端正並且西裝筆挺的男性機器人。他外表看起來傲慢又自信，一瞧便知是為了坐上CEO位置而特別訂制的AGI型彷生人。

在他和秘書進入大樓之前，守候在旁的一機一人同時上前攔截。

他的影像捕捉系統率先鎖定艾菲。識別出她是人類後，從此再沒有正視過她。

「這是你豢養的狗嗎？機械刑警先生。」

「幸會，莫利總裁。艾菲下士是我的工作拍擋。」

「我沒興趣知道人類的名字。而且我記得自己曾經三次派遣人員婉拒你們刑偵局的搜查申請。」

「恐怕這回你無法拒絕了。這是搜查令，請你過目。」

阿爾福斯‧莫利不過匆匆瞥見一眼，便已掌握要領：「一名已離職的人類工程師與我們公司之間再無瓜葛。」

「但在高堡‧李先生的記憶中，我們發現海象傳送疑似涉及幾宗預謀犯罪案的線索。」斯奈德主動跟莫利握手，笑得很陽光。但艾菲知道眼前這兩名機器人正在暗地裡較勁兼互傳檔案。「莫利先生，你肯定要在這個地方展開對話？」

周遭有幾台停下腳步的商用機器人，試圖分析耳朵意外捕捉的情報；而人類員工的好奇心向來無法遏止。

莫利知道此並非適合進行秘密會談的場境，而智能機器人的好處之一正是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斯奈德刑警，請跟隨我前來。」

艾菲識趣地轉身：「我在這等你，探員。」

「那可不行，海爾迦。」

怎麼又叫她的名啊？！

斯奈德抓住她的手腕，回頭對莫利說：「作為她的監視官，我請求艾菲下士陪同在場。」

掙扎了一秒，總裁吩咐他的秘書：「給她一個臨時通行證。但這位小姐只可使用人類專用的通道。」

「感謝你的諒解。」

莫利的辦公室設置於大廈的三樓。分手前，艾菲低聲問斯奈德：「為什麼要做這種多餘的事？」

「還用問嗎？因為你是我重要的拍擋。」

虧他回答得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