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３＃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澄賢很快就帶著重畫好的一份回來了。
　　
　　在美宣的協助之下，新成品順眼許多，不過他也只讓美宣幫忙起頭和檢查，剩下九成五絕對都是他自己親筆。
　　
　　時予同樣看得出這點，因為對比還蠻明顯的，只是這次他沒選擇退貨，勉強看得過去，加上再退貨也是浪費自己時間罷了。
　　
　　而在把草圖先暫時堆置在一起時，澄賢順勢發現時予畫好的那些，端詳了眼便心服口服。
　　
　　「好吧，我知道為什麼你會說我的醜了。」
　　
　　澄賢很有自知之明，時予就算畫得沒美宣好，至少也比他強，實際差異他一樣說不出來，但就是顯而易見有那種感覺。
　　
　　時予沒有理會他，心底冷淡地想著你知道就好，隨後兩個人就一路畫畫畫，動作說來也是挺快，只是晚餐時間先來了。
　　
　　由於其他組都是邊做邊玩邊聊天，倒不至於顯得他們這邊特別慢，偶爾別人還會跟澄賢隔空對談幾句，他回答的時候手裡的筆仍然未停。
　　
　　至於晚飯的部分，會長為了省事就直接叫了外送，送到學院門口後，再開附近的教室給大家吃飯。
　　
　　一找到自己的份，時予便自動往角落的位置坐去，和他截然不同的是，所有人以澄賢為中心，圍繞在他的附近吃飯聊天。
　　
　　十幾個人吃出了一整班的喧鬧，有說有笑，但說難聽一點就是噪音汙染，其中有人拔高音的笑聲尖銳到不行，讓時予頗為無語。
　　
　　好在那個笑聲沒出現幾次，只是會長以防萬一，在吃飯之前把會議室的門給鎖了起來，他想趕快回去做東西也不能。
　　
　　雖說這跟會長說一聲就行，但他完全不想走到那個人群當中，搞不好還會因為剛剛澄賢的事情淪為眾矢之的……
　　
　　或許不是搞不好，說不定早就被講了呢。
　　
　　但被講了又如何，他不在乎，卻也只能忍著他們鬧到會長回去開門為止，與此同時大家也一個接一個地吃完晚飯。
　　
　　這時候眾人會暫時散開，而後轉頭回到教室繼續聊天，亦或去漫無目的的閒晃消食，時予屬於後者，他覺得室內的空氣太悶，乾脆出去晃了一圈——
　　
　　結果晃回來，教室依然亂哄哄的，虧他在外面還特意走得慢些，還是另去找個安靜的地方吧，他帶著這樣的想法上了二樓。
　　
　　記得二樓的轉角有個圍著中柱設立的坐椅，就去那裡吧，卻不料在走近那裡時，他發現有人。
　　
　　那個人背對他坐在柱子的另一邊，照理來講很難發覺，是因為現場太暗，他看到有手機的光才知道有別人在。
　　
　　對此，時予有一些疑惑，按照他明瞭的情況，眼下學院應該只會有系會的人，系辦的教職員工早就下班了，但除了他以外的人，應該都在教室裡吧？
　　
　　雖然這沒有辦法確定，何況就算這個人也是系會的，那會是誰啊？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裡……
　　
　　說這時那時快，那個人忽地起身，時予愣了會還是往旁邊藏匿，雖說他大可待在原地，無奈反射神經先於理智，反正不妨礙他釐清對方的身分。
　　
　　可就在看見來人是誰時，他的神情微微一動。
　　
　　蟬鳴裹著風吹樹葉的聲響，澄賢踩著影影綽綽的影子走過，他臉上大半皆被陰影遮去，唯有那雙瞳孔流露出淡淡的光。
　　
　　待他走下樓後，現身的時予沒來由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雖然看不真切，但總覺得，澄賢的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失落。
　　
　　他為什麼會在那裡？
　　
　　換時予來到了座椅區上坐著，這個疑問從他的心頭曇花一現，不過沒幾秒就又消失了，想這個沒什麼用。
　　
　　況且更要緊的，是他低估了這群人的認真程度，下樓的時候會長早就去開門了，結果他反倒變成那個在外面逍遙完才姍姍來遲的人。
　　
　　此時的澄賢正一邊描圖一邊跟來找他的總務聊著天，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看到時予走近還主動打了招呼，像早上那些事沒發生過一樣。
　　
　　不過時予仍然沒有把這放在眼底，而隨著手上重新開始的工作，兩人的進度在這裡慢慢出現了差距。
　　
　　經過了美宣的指點，澄賢醍醐灌頂，動作越來越快，後來甚至甩過了時予，但裡頭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來找他作客的人一定都會主動幫他。
　　
　　時予都懷疑是不是這群人腦子有問題，自己都蠟燭兩頭燒了還要幫人，可系會的局勢就是如此，他深諳每個人把澄賢當成一種核心在圍繞，壞的弄不到他、好的一定有他。
　　
　　而且那好的程度，已經是澄賢嘴上說不用，他們還是要幫他把事情處理到妥貼的那種程度，堪比偶像與狂熱粉絲，連前任幹部都深陷其中。
　　
　　應該不是被下蠱吧。時予的沉思正變得有些無厘頭，澄賢一聲嚴厲的喝聲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走開！在那邊推我的手，害我畫錯！」
　　
　　偏過眼去，只見澄賢斥責著一旁作弄他的副會，雖然作勢要打人，卻也僅是個普通玩鬧，畢竟兩人嘴上都含著笑。
　　
　　無奈副會被吼完還不悔改，又接連捉弄了幾次，澄賢耐心的那條線就啪的一聲斷裂，他盛氣凌人地倏然起身。
　　
　　「閃啦！幾歲了還玩這種爛把戲！」
　　
　　而這就是副會想看的反應，火山一爆發就瞬間逃跑到別人那裡，其他人見狀也眾說紛紜了幾句，吐槽副會的幼稚。
　　
　　然則本應會去追打副會的澄賢，卻在一陣不太自然的察言觀色下坐了回去，高漲的氣氛也被刻意壓下，彷彿倏忽即逝的一道海浪，波過水亦平。
　　
　　時予見著這一幕，莫名有點不解，但不知為何又有另一種預感，那就是澄賢大概是顧及自己才選擇停手，不然肯定追出去揍人的。
　　
　　他沒有去較真這個揣測的真實性，反正不追也是對自己比較好，省得在那邊大吵大鬧，他們是來處理系上事務的，又不是來野餐郊遊的。
　　
　　於是即興的插曲就這樣被平息，眾人繼續各司其職，但沒想到到最後會長都喊散了，還是沒畫完草稿，時予暗自思忖只得明天繼續，本想說一天可以畫完的。
　　
　　不過他也不可能把錯推到澄賢身上，澄賢就算沒人幫，進度算起來也比他快，倒是他被澄賢嫌太慢才是合理假設。
　　
　　只是本人似乎沒在留意進不進度的，在今天回宿舍時還特意先和他一起走，意在詢問接下來的進度。
　　
　　「如果我們明天畫得完，要不要明天早上先準備紙箱呢？」
　　
　　如果要做個立體的東西，紙箱絕對是必要之物。
　　
　　「可以。」時予目視前方地回應。
　　
　　「那我去便利商店要幾個紙箱。」
　　
　　「嗯。」以一道低沉的嗓音回應，話題終結。
　　
　　至此，澄賢目前也算是看個五成，時予只有在正事上才會有所回應，其他的就別想了，至於給不給個正眼，那同是不要奢求的了。
　　
　　確認沒什麼問題後，他便自己和時予抽開距離，兩人變得一前一後，沒為什麼，一來沒什麼話講，加上不熟，硬要走一起對彼此都很怪。
　　
　　時予其實有注意到這點，不過他更多在想的是，他們的城堡最多應該只需要四片紙箱，剪壞再多也頂多五片，那樣一個人拿就足夠了——
　　
　　結果隔天換他被打臉，因為澄賢一早來的時候，手上拿了「數」疊捆好的紙箱。
　　
　　「澄賢！你怎麼自己拿這麼多東西？你可以叫我們一起去拿啊！」
　　
　　見狀第一個出聲的是會長，他趕緊跑到澄賢面前，伸手拿過那些看起來就是很勉強夾在腋下的，並吆喝其他人一起來支援。
　　
　　「沒有啦，伊傑跟二洋有幫我一起拿啊。」聞言，澄賢卻懵然地搖了搖頭。
　　
　　他本著其他人也要用紙箱的想法，何況店員對紙箱都是一大疊綁好的，他哪好意思說自己只要四五片啊，索性叫上伊傑二洋一起來幫忙。
　　
　　只是這對時予來講，就有些難堪了。
　　
　　依其他人對澄賢的關愛程度來講，他身為澄賢的搭檔，就算澄賢沒說過要他幫忙，大家隱約還是會覺得他是個自掃門前雪的大壞蛋，光使喚別人。
　　
　　偏偏澄賢儼然沒那個心思，時予只得嚥下這無意間自黑的份。
　　
　　「早安～」
　　
　　這時的澄賢還不懂自己做了什麼，以後也不會懂，入座前打了一個認定不會得到回應的招呼，隨即就拿著昨天沒畫完的繼續畫了起來。
　　
　　他本身剩的進度不多，在午餐前就把它畫好了，也給時予看過，同時看到對方還有一部份沒畫，下意識就問了要不要幫忙。
　　
　　「你做你自己的就好了。」儘管得到的還是這樣冷淡的回答就是。
　　
　　澄賢挑了挑眉，抄起一個放在旁邊備用的紙箱和膠水，先把紙黏在紙箱上，等乾了就一個一個剪下來，這可比摧殘他的美術細胞簡單多了。
　　
　　等待膠水風乾的時候他想了想，既然時予不給他幫，那他就去幫別人吧，跑到昨天幫他很多的美宣們身旁，詢問要不要幫忙。
　　
　　「這邊沒有什麼要幫的耶，倒是我們剛好聊到那個ＯＯＯ演員——」
　　
　　沒得到幫忙的機會，倒是得到了一同聊八卦的邀請……？
　　
　　不過澄賢並不懂那位演員，加上這不是他過來的主因，因此他很快就轉車到下一站，來到了會長跟總務的奇妙組合旁佇足。
　　
　　「唉唷澄賢，來這裡有何貴事啊？」總務怪腔怪調地開口。
　　
　　「沒什麼，只是我在等膠水乾，趁這個時候看一下大家需不需要幫忙。」澄賢平淡回答。
　　
　　「呃，我們這邊……」會長說著掃視了一圈桌面，斟酌後才回答，「應該沒什麼需要幫忙的啦，只是做的比較慢。」
　　
　　「對啊，謝謝你的好意啦。」總務接續著答話，隨即又油腔滑調地胡謅，「不然你還是可以待在這邊陪我啊，我可是很樂意的。」
　　
　　對方講完還使了個眼色，雖說這撩既拙劣又粗暴，卻對澄賢效果拔群，讓他收不起嘴角地指了指總務，「欸！ＮＯ撩ＮＯ撩，把我撩到心動了要負責欸！」
　　
　　心臟可是真的有怦怦跳哦，讓它動得太快可是會出事的。
　　
　　會長在一旁幫腔著造勢，讓局面一時間變成脫口秀，但澄賢沒忘記他不是來聊天的，繼續換乘來到了兩個室友旁，詢問他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好朋友跟普通朋友的差別即在這裡體現。
　　
　　「你來得正好，我們還有兩張圖沒有畫，你剛好可以來幫我們追一下進度。」
　　
　　二洋一聽完他的來意便順手把圖紙遞出，順手到就像是在等他來一樣，令人生疑，而這也逃不過澄賢的法眼，接過筆之前，他先不客氣地追問兩人的進度。
　　
　　「我剛才繞過幾個人，他們都不需要我幫，啊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
　　
　　況且這兩張圖還不是那麼好畫，除了複雜程度跟城堡有得比，似乎還能從中感知到一種惡意。
　　
　　豈知二洋壓根不打算告訴他原因，飄移的視線下是心虛的笑，「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我們現在就是差這兩張圖沒畫完。」
　　
　　澄賢狐疑地掃視著二洋的臉，既然不說實話只好自己猜，他看了眼桌上的草稿，有不少張，那看來他們也不是偷懶，只是投機地打算先把簡單的弄完再來用難的——
　　
　　想到這裡，澄賢忽然覺察到那股惡意的實情，憤而把手上那張紙甩在了二洋臉上。
　　
　　「乾，你們一定是看準我會來，故意把難的丟給我！」



０３．ＥＮＤ



【作者後記】

時予：「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男人。」（本人還沒承認）

但澄賢究竟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呢，我也不知道（Ｘ
如果想知道原因的話，可能就要繼續看才知道了！讓我們下禮拜三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