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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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17
「還開心嗎?」長長的銀髮中夾著一些花瓣,亞那牽著黎鳶走在回秘密基地的路上。

「開心。」髮間同樣夾帶著不少花瓣,黎鳶點了點頭。

「你們等一下通通給我去洗澡。」半途才加入的凡斯無奈地看著兩人。雖然有顏值頂著,就算再怎麼狼狽看上去還是很賞心悅目,不過還是要去洗澡!

「好。」「知道了。」兩人乖乖地應道。

「亞那,黎鳶洗完後趕快帶她回來,她不適合在太陽底下曬。」抬頭看了下太陽的位置,凡斯輕嘖了聲。沒想到會玩到這麼晚,現在居然快中午了,早知道出門前應該要幫黎鳶做防曬的。

「明白了。」

回了洞穴取了衣服,兩人就被凡斯趕去洗澡,一大一小看著在他們眼前碰一聲關上的門,對看一眼,聳聳肩,抱著衣服乖乖洗澡去。

「下次再一起去別的地方玩吧。」半身浸在及腰的水中,亞那一邊梳著長髮一邊說道。隨著他的動作白色的花瓣飄落至湖面上,晃悠悠的盪漾開來。

「嗯。」背對著亞那,黎鳶同樣跟自己的頭髮奮鬥著,整理時不禁感嘆明明同樣是長髮,自己髮質也不算差,怎麼亞那就梳的那麼輕鬆她卻要跟這些髮絲拚命。

剪掉算了,麻煩。

「下次還要找凡斯一起玩喔,凡斯很少像今天這樣這麼開心。」

很少嗎?

回想起這幾天的生活,雖然對方時常板著一張臉,不過還是會笑的啊?

想想亞那的言行舉止,黎鳶忽然覺得了解了什麼。

嗯,只能說,咎由自取吧。

快速的完成洗浴,黎鳶早了亞那先一步上岸著衣,無聊的她秉持著非禮勿視的原則選了個看不見亞那的角度然後找了塊乾淨的大石頭坐下,腳一晃一晃的,開始打量起這幾天沒有仔細看過的環境。

不仔細看還不知道,附近還蠻多結界的,敢情這兩人是把這裡當成私有地了嗎?

不過這種情況在現在也不算罕見就是,因為外界的不安定,所以很多種族都搬遷至更加人跡罕至的地方,然後直接在新的土地重新建立家園,所以這種畫地為家的情況真的不算少數。

但他沒有這麼做就是了,停留在同一個地方太久只會造成他記憶重疊而混亂,增加他露出破綻的機率,所以他通常一個地方最多停留不超過一年,一年足以對一個地方造成很多改變了。

一年啊,很短的時間,短到不足以摸清楚一個人的本性、短到不能真正深入了解一個人、短到就只能將稀少的回憶收入腦中然後轉身離開。實在是,太短太短了啊。

那麼,這次要停留多久呢?一個月?三個月?半年?還是就待到一年期滿然後悄然淡出他們的生活?

還是,趁著還未建立起深厚情誼時就銷聲匿跡呢?

眼珠子轉了一圈,聽著後面的水聲,黎鳶悄悄的跳下大石頭,沒有引起任何騷動的遁入樹林,安靜無聲的匿去蹤跡。等亞那上岸時人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裡去了。

「黎鳶?」

尋了一圈卻連點蹤跡都找不到,亞那有些擔憂的皺起眉。還是說先回去了?

急匆匆的趕回洞穴,亞那一點也不優雅的推開門。「凡斯,黎鳶回來了嗎?」

「黎鳶?沒有。她不見了?」正在燉煮藥汁的凡斯猛然回過頭,臉色變得十分嚴肅。

「嗯。」

「我跟你一起出去找。」把火關小,凡斯豁然起身,兩人大步衝了出去,門碰的一聲關上,留下鍋蓋與鍋子輕微的碰撞聲及煮沸的咕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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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亞那開始找他了沒,雖然不告而別對他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這對他們才是最好的。

坐在一棵很靠近邊界的大樹上,用茂密枝葉隱藏起自己的身影,黎鳶看著眼前的結界,想著該如何突破才不會引起注意。

若是沒有相遇會更好。

這樣就不會讓他們傷心了吧。

沒有任何術法波動,黎鳶在身前編列出淡金色的法陣,在晴朗的天空下看起來並不明顯。

就這樣吧。像以前一樣躲避他人的接觸。

就這樣吧。安靜的離開不屬於他的歸屬。

正當法陣要接觸到結界的瞬間,黎鳶倏地撤回力量,緩慢運行的法陣瞬間崩裂。下一秒,一個人影躍上枝頭、看到他時就露出一抹放鬆的笑容。「原來妳在這啊!是因為上面的風景十分美好所以才來欣賞的嗎?」

「嗯。」面不改色的點頭,黎鳶並不打算讓這人知道其實自己剛才差一步就能離開了。

算了,總還有機會的。

「真高興妳也能體會到自然的美好,不過下次來之前要先跟我們說,知道嗎?不然我們會很擔心的。」

「知道。」下次逃跑時絕對不會跟你們說的。

「那麼我們就下去吧。妳要自己下去還是我抱妳下去?」

「自己下去。」被別人碰觸什麼的如果可以還是盡量避免吧。

「好。」俐落的應完,亞那縱身一躍,什麼防護都沒做的跳下數十公尺高的大樹。

看著底下茂密的枝葉……精靈是自帶摔不死的體質嗎?

默默的爬下樹,黎鳶自覺沒辦法做到亞那那種境界,以這個實在不夠給力的身體他還是老實一點用一般人的方法下去吧。

等他慢慢的回到地面時,亞那已經在下面等他一段時間了。

「走吧。」輕快的說著,亞那彷彿不在意他鬧失蹤的事,就這麼帶他回去洞穴。

「凡斯,我們回來了。」遠遠的就看到凡斯站在門口,亞那伸手朝他揮了揮。一旁的黎鳶沒有做任何反應,只是靜靜的等著被罵。

擅自跑走,先不說亞那,凡斯總會生氣了吧。

「黎鳶。」不意外的,比平常低的聲音傳來,有種山雨欲來的氣勢。

「是。」低下頭,黎鳶應道。

「下次獨自行動前,記得要跟我們說,知道嗎?」一隻手落在她的頭上,凡斯放柔了聲音。雖然有些焦慮,但凡斯發現他竟無法對這個人生氣。

大概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亞那不告知就四處亂跑,所以面對黎鳶暫時性的失蹤他還算平靜。

只要人不要失蹤到找不到一切好說。

預期中的責罵沒有出現,黎鳶詫異的抬起頭,面對的是凡斯無奈的神情。「知道嗎?」

「知道。」乖乖答應下來,對於沒有被罵這件事還是感到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犯錯是可以不被懲罰、不被責怪的嗎?

「進來吧,妳應該餓了吧。」轉身打開了門,很香的藥膳味飄了出來。

「好。」

靜靜的用完餐,沒過多久黎鳶就被凡斯趕上床休息,確認黎鳶睡熟了兩人不約而同的安靜離開洞穴。

「她很不一般。」靜默了一陣,凡斯率先開口。要是前幾天尚有些不確定,今日就是肯定了。

「是啊。能讓人無法察覺的溜走,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亞那跟著應和。明明自己一直都在注意黎鳶的動靜,可是那時候他是真的沒有發覺黎鳶是什麼時候溜走的。他不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甚至還上過戰場,面對這種能做到完全無聲無息的人,他只能說,很強。

「她……隱瞞了我們,非常、非常多的事。」面對這個事實凡斯心情有些複雜。之前她身體的情況還可以勉強解釋過去,但她一些小動作都不像是一般孩子會擁有的,敏捷的反射動作、純熟的斂起自身的氣息,身體的協調性好的不可思議,這些特質反而像是習武多年且身經百戰的武者才會擁有的。

但她只是個孩子,不是嗎?

「我寧願相信,她只是個一般的孩子。」亞那有些沉重的說。若依照他們上述的觀察而言,答案只有一種——因為生存環境太過苛刻,所以只能在短時間內逼迫自己成長。

「但她不是。」冷靜地下了結論,凡斯也不免為了黎鳶感到嘆息。

那年紀的孩子,應該是被父母保護著、呵護著,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及好奇,而不是平靜的如一灘死水,彷彿對於外界的變化無動於衷。

孩子不該是擁有探索及做夢的權利嗎?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她豎起了一身的刺,武裝著自己抵抗外界帶來的傷害。

她只是個孩子啊。

「願她今後的日子能平安、喜樂,不受恐懼侵擾而寧靜降臨。」做了個祝禱的手勢,亞那喃喃說著。

「願其如此。」妖師的言,一向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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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欺騙別人的感覺。聽著竊聽術法傳回來的對話,躺在床上閉眼假寐的人如此想著。光是他的實質年齡就已經沒那麼幼小了,那些超乎他身體年齡的身手也是長時間累積下來,並非他們所想的在短時間內逼迫成長而來。

不過這也表示之後他要溜走的難度增加了,感覺這兩人現在是下定決心要照顧他,但問題是,他永遠不可能成年。他會一直是年幼的外表、一直處於少年輕狂的年歲,但他的靈魂卻是蒼老的而瀕臨破碎的。

他早上說的是認真的,他的確快要放棄生存的意志了,若沒有額外的支持,他很可能會做出無可挽回的事。

他很累了,真的。

不受恐懼侵擾而寧靜降臨,若真能如此,該有多好。

他一直是知道的,他的內心並非如外表般平靜。

寂寞的、疲倦的、絕望的,淨是些不怎麼正面的詞彙,不提也罷。

如果能忘記,今日的他情況會不會好上很多。

忘記一切的惡,僅記著美好的片斷,也許他就不會於午夜夢迴驚醒時發現自己的手正扼在咽喉上,更可怕的是,他發現他並不害怕自己隨時可能斷送自己的性命。

他想,也許死亡是個不錯的出口。就像蝴蝶終於掙脫了束縛著牠的蛹,展翅翩翩起舞。

這樣一來,就能擺脫這孱弱的軀體吧。

這樣一來,就能忘卻了那些苦痛了吧。

這樣一來,就能不質疑創造自己的存在了吧。

但是,若是他忘了他不惜一切代價救回來的手足,那麼他還有什麼意義。

那是他看的比自己性命還要重要的手足啊,一想到他有可能他會遺忘對方他的心就痛的彷彿就快被狠狠撕裂開來。

他禁不起與他由同一個靈魂分裂出來的手足再一次永恆的閉上眼。

就算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但他想他應該還有一點守護自己重要之人的權利。哪怕是要與過往的同伴為敵,他也會不顧一切的站在手足那側。

偶爾自私一點,也不為過吧?

深深的吐息,為了手足、為了這世界的良善生命,他還是得延續著胸口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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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轉醒時,外邊的天色已染上橘紅。

「醒了?」察覺到床上的動靜,從藥草堆裡抬起來,凡斯問道。

「嗯。你們在做什麼?」凡斯埋首於藥草堆中不是什麼稀罕事,可怎麼另一人也跟著埋在藥草堆裡?

「教這傢伙辨認藥草。」講這句話時凡斯的語氣聽上去咬牙切齒,額角還爆出疑似青筋的物體。

「黎鳶也要一起來嗎?」從藥草堆抬起頭,亞那咧開大大的笑容。

「這些東西她都會了。」凡斯毫不留情地狠狠潑了一桶冷水。

「呃……」精靈露出了被打擊到的表情。

「……」怎麼突然有種對不起亞那的感覺?

默默的爬下床,黎鳶走到桌子旁,微微踮起腳尖看著桌上各式各樣的藥草,然後轉頭,很認真的看著亞那,「那個,只要把特徵記起來就不難了,真的。」

「真的嗎?」

「嗯。」

「黎鳶妳不用安慰他沒關係,這傢伙已經沒救了。」凡斯迅速掐斷亞那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線希望。

「凡斯……」亞那淚眼汪汪的看著凡斯。

「給我繼續背。」一聲令下,完全沒膽反抗的亞那隻能含著淚繼續鑽研。

「那我要做什麼?」乖寶寶黎鳶發問了。

「妳的話……會切菜之類的嗎?算了這個……」「單純切菜的話,會一點。」

本來想說流浪的小孩應該不太會煮飯,凡斯正想改口時卻因黎鳶的回答愣住。雖然才認識幾天,不過依據他對黎鳶的了解如果他說會一點,那她會的可能就不只是一點。

「跟之前救我的人學了一點,可是煮的話就不太行了。」他是過目不忘沒錯,但沒有實際操作看再多還是不會。切菜還好,反正大抵也就那幾種方式,但說到烹調的話他只大概知道火候和時間的掌控,實際運用的成果就無法保證了。

「沒關係,妳先幫我把這些切塊,如果妳有興趣的話我也可以教妳怎麼煮。」將食材堆到一旁的小桌上,凡斯遞了把菜刀過去。

「好。」接過菜刀,想想反正接下來也沒什麼事,黎鳶就可有可無的答應下來。

「那就麻煩妳了。」說完凡斯就去張羅別的東西,十分放心的讓黎鳶一人跟食材奮鬥。

切塊的話……差不多大小就行了吧?

把要去皮的食材都去皮,黎鳶握緊手上的菜刀,規律的切了起來,速度不緊不慢,像是對這件事感到游刃有餘似的。

這孩子好像有點萬能?一邊聽著規律的切菜聲,凡斯有些分神的想著。怎麼這些日子下來也沒看過她真的很不擅長什麼東西,目前聽下來也就不太擅長煮飯而已。

要是生在好一點的人家,估計未來會大放異彩吧。

這麼好的孩子啊。

「……那個、那個,凡斯?」

「嗯?」察覺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凡斯連忙低頭,只見黎鳶睜著一雙大眼無辜地看著他。「那個,我切好了。」

「我知道了。」掃了一眼過去,凡斯有些訝異的挑了眉。

「我做的、不好嗎?」看著凡斯的神色,黎鳶小心翼翼地問。

「不,妳做的很好。」能將表面不平整的蔬果切到大小將近一致,以這年紀的孩子來說的確是值得嘉許。

「那,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嗯……妳幫我盯著亞那好了,如果妳想教他也可以,但我建議最好不要。」想了想,凡斯補上後面一句。

「喔。」雖然不是很懂為什麼凡斯這麼說,但黎鳶還是乖乖點頭應了下來,然後就跑到桌子邊,坐上了椅子盯著亞那埋頭研究那些藥草。

……正常情況來說,這應該是相反過來的吧?

看著黎鳶認真監督的側臉,凡斯默默地想著。正常應該是大人盯著小孩學習吧,怎麼眼下完全相反了?

想想黎鳶本來就跟小大人一樣成熟,再想想亞那平時完全不像成年精靈的樣子,凡斯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面好像也沒那麼違和了。

嗯,肯定是這樣的。

不再去思索這個問題,凡斯把注意力轉回鍋爐上。晚餐比較重要。

看著埋頭苦讀的亞那,有著過目不忘能力的人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那些藥草可以讓亞那苦惱這麼久。

算了,就當作是回報,教他一下好了。

「亞那,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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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鳶,妳怎麼了?」忙碌了一陣子,凡斯將菜餚盛起轉身準備端上桌時,看見的就是黎鳶臉部朝下、頭髮垂在兩側、半死不活的趴在桌上的模樣。

「我放棄了……」模模糊糊的聲音從頭髮底下傳來,當中滿含絕望。

「放棄什麼?」

「教亞那……」三個字交代了前因後果,黎鳶選擇繼續與桌面相親相愛。

聽言瞬間把眼前這景象與剛剛的話連結起來,走到他們身邊的凡斯騰出一隻手拍拍黎鳶的頭以表安慰。

「凡斯,我覺得黎鳶教的有效欸,我把這些都記起來了!」罪魁禍首興奮的抬起頭,很驕傲的說道。

「我絕對不會再教他了……」氣弱游絲的說著,黎鳶簡直對亞那藥草學的學習能力死心了。「凡斯……我錯了……我不會再教他藥草學了……」這件事就讓它成為絕無僅有的一次吧。

「妳辛苦了。」除了同情外凡斯也有些訝異,沒想到這人居然可以讓亞那那個藥草學白痴記得起來那些藥草。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我覺得我有種暫時不想看到亞那的衝動……」這聲音聽上去像是快嚥下最後一口氣了。

「亞那你聽到了吧,你這幾天就不要出現了。」順便還自己及黎鳶一個清淨,一舉兩得。

「欸怎麼這樣!」

不理會亞那的哀嚎,凡斯把亞那趕去拿碗筷過來擺,自己則是把東西都端上桌。直到最後一道菜也上桌後凡斯才拍拍黎鳶的肩膀,「黎鳶,起來吃飯了。」

「等一下……我好累……」依舊是半死不活像是快彌留的聲音,黎鳶覺得他不隻身體上的疲憊,還有心靈上的疲勞。

「真的很累的話吃完飯後休息一下就去睡吧,現在起來吃飯。」催促了下。要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喔……」緩緩地直起身子,有氣無力的把頭髮撥至一旁,黎鳶慢慢拿起放在面前的碗及餐具,有一下沒一下的扒起碗裡的飯,配菜還是看不下去的凡斯替他夾的,不然他看這傢伙真的會只吃白飯而已,要是放任她這樣下去絕對會營養不良的。

不過這孩子的食量是不是一直都太小了?

瞇起眼,凡斯回想起之前黎鳶的進食狀況,如果說生病導致食慾不振他還能理解,但康復後不至於會食量小的這麼離譜吧?雖然他沒顧過小孩,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一個正在發育的女孩子一餐的飯量絕對不可能只有半碗飯而已。

而且為什麼她一直都有點病懨懨的樣子?明明檢查過沒問題,她也掩飾的很好,不過他偶爾還是會看到黎鳶半瞇著眼、像是在打瞌睡的樣子。有時候還會皺眉,含著痛苦意味的那種。

趁她睡著後來檢查看看好了。

「凡斯,你不吃嗎?」還有些稚嫩的童音響起,凡斯瞬間回神,對上了黎鳶疑惑的眼神。

顯然吃完飯後讓她的精神稍微好了些,至少不是剛剛那種半隻腳踏入夢鄉的感覺。

「不、沒有。妳吃飽了?」

「嗯。我有吃完飯。」讓凡斯看見空蕩蕩的碗底,黎鳶說道。

「很乖。去旁邊待著吧。」

「我不用幫忙洗碗嗎?」

「不用,妳去旁邊吧。」

「好。」雙手撐著椅面,黎鳶滑下對他而言有些高的椅子,咚咚咚的跑到旁邊的書櫃前,端詳了一陣墊起腳尖,指尖顫抖了幾下總算是搆著擺在上層的書,小心翼翼地抽出來抱在自己懷裡。

「妳看哪一本書?」接過亞那疊起來的碗盤,凡斯隔空拋了個問句過去。

「咒術大全,上次看到你在看,覺得很有趣,想學。」抱著書放在一張矮几,黎鳶隨意席地而坐,拍掉手上的灰塵後就翻閱起來。

「那妳先看,等下我教妳。算了,亞那你去教她好了。」頓了下,凡斯指使起一旁可能會越幫越忙的精靈。

做事不行的話,教書總行了吧。

「好。」亞那走了過去,在黎鳶身旁坐了下來,還特意離她一小段距離。他記得黎鳶不喜歡有人碰她。

看著暫時沒有問題的兩人,凡斯轉而專注做自己的事。

反正有黎鳶在,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