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４７『戰前會談』
本章節 3673 字
更新於: 2023-04-09
——幾個小時前還有大量人潮湧現的鬧區，現在儼然變成了空城。
啪踏！
鞋底踩到一灘積水而濺起水花。
我用目光環視周圍，從一般房屋到路邊攤販通通遭到遺棄。從旅館一路走來，我們不知道幫忙熄滅了多少小型火災跟瓦斯外洩。
大概是因為撤離的時機很急迫，所以才引發了這些無心的意外吧。
「新谷兄，俺看你好像在尋找什麼。怎麼了嗎？」
「嗯？沒、沒事啦，我只是在注意有沒有伏兵。俗話說防患未然嘛。」
「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咬耳朵？快點跟上，否則本大爺就把你們丟在這兒。」
對於我的態度有些在意，陸掌表達出關心，前方是快沒耐性的丸介。
在旅館時就看出來了，伊妮的意外深深影響著他，內心的怒火無處發洩，於是轉化為針對旁人的責備。
即便如此，心中有所牽掛的不只有他。
陸掌渴望替學生們報仇，龍奈和奧古斯塔，為了守護自己居住的城鎮還有老百姓，至於我，則是得把璃奈從那個變態身邊奪回來。
簡單總結，這支攻略小組的成員都有不同的理由，但核心大致上相同。
「話說回來，手臂的傷還會疼嗎？新谷閣下。」
面對奧古斯塔的關切，我沒有必要撒謊，因此點了點頭。在這位老人身後，同樣可以看見滿臉擔憂的龍奈。
她把粉色髮絲撥到耳後，露出委婉的笑容。
「先生會覺得難受，想必不只是手臂的傷吧？」
「嗯，又被龍奈小姐猜中了。」
儘管不願意承認如此醜態，此刻的我確實火冒三丈。
那個金髮敗類，恨不得將他的腦袋丟進攪拌機，流出來的液體肯定是滿滿的狂妄與自負。
「要我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說得也是吶。」
「有些事情⋯⋯不，應該說大部分的事情，我處理方式都有待加強。」
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我不禁微微嘆息，然後坦言道：
「而且說到底，我不像奧古斯塔先生那樣，不論什麼問題總是能用成熟穩重的態度去面對。在該表現的時候不拖泥帶水，該收斂的時候也不會太過激進，真的，是很厲害的存在呢。」
以上這些，都是發自於真心的言詞。即便只有短短兩天的相處經驗，自己從他身上獲得很多新的體悟。
「成熟跟穩重。閣下⋯⋯真的這麼覺得？」
「那當然囉。你可是擁有著全天下男性嚮往的形象啊，完全不受年齡影響，比起某些自稱貴族心裡卻糟糕到不行的傢伙好太多了。」
「能夠得到新谷閣下的讚美，老身萬分榮幸。不過⋯⋯有一點您恐怕搞錯了。」
「咦？」老人的這一番話頓時讓我陷入疑惑。
見狀，奧古斯塔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要是龍奈大人出了什麼事，老身，也無法像這樣保持冷靜吧。」
聽見如此的發言，我馬上感受到那份重量。
此刻不是擺出輕浮態度的時候。
如果像以往一樣封閉自我，只會因心意無法連通而招致難以配合的窘境。更別提我的選擇所涉及的層面，直接關係到無數人的未來。
隨後，奧古斯塔將握拳的手緩緩擺在胸前。
「新谷閣下、陸掌閣下，當然還有渡冴閣下。」
「————」
「之後不確定會在戰場上遭遇什麼敵人，要是因為老身的緣故讓各位感到困擾，還請多多包涵。」
「彼⋯⋯彼此彼此。」
好奇怪，不知為何，心裡有一股想吐槽的感覺。
那應該是自己要講的台詞才對。
畢竟在整個團隊裡，戰鬥能力最弱的免洗角色就是我了。
「總之，來做最後一次的統整吧，各位。」
根據丸介的目擊報告，神社前的街道有兩個敵人，一個防禦能力極強，另一個會遠距離攻擊。
無論是需要多加提防的危險，還是可以利用的契機，必須讓這些情資透明化。
「關於『教會』這個組織，有誰想出來補充嗎？」
「嗯⋯⋯他們很少在螢幕前自曝身分，就算有，電視台也因為政府規範禁止隨意釋出影像。」
嘗試從記憶中摸索可用的情報，陸掌皺緊了眉頭。
「丸介，你呢？」
「誰知道。」
「喂喂，我能做的只是預定計畫，沒有情報該從何下手？」
「本大爺會在你被五馬分屍之前想出辦法的。」
「一根手指都不能少啊！你不是我們的戰力擔當嗎？」
「那個，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龍奈輕輕舉起了手。
「有關『皇帝』的底細，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是另外一位⋯⋯好像叫審判者來著，我聽說過一些可怕的傳言。」
「真的？太棒了⋯⋯呃，我的意思是，先說來聽聽吧。」
「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四年前一場發生在澀谷的謀殺案主嫌。某位議員以及他的家人在路上被炸彈襲擊，造成數十人傷亡。」
「啊，那件事我有印象。原來就是他幹的？」
經過龍奈的說明，我慢慢勾起這六年發生的各種恐怖攻擊事件，絕大多數都是「教會」的傑作。
「其中有什麼邏輯或是行為模式可以參考嗎？」
「他們的活動範圍遍及整個亞洲，有時候會要求贖金或某樣東西，有時候卻什麼都沒拿，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唉⋯⋯哪怕是能弄清楚目的也好啊。」
這下，就連對方袖子底下藏著什麼殺手鐧都無從得知。
阿弗托卡洛斯的「異常」，就存在於他那令人費解的能力。不管承受怎樣的打擊，身體都完好如初，簡直就像遊戲裡的外掛程式。
面對這種作弊一般的技能，思考的層面自然必須更廣泛，只要是人肯定會有弱點——儘管我不太相信那傢伙擁有正常人類的思維。
「既然對手祭出王牌，就應該派出足以抗衡的實力派人物⋯⋯克萊希爾那傢伙，該不會又在等關鍵時機登場吧？」
當然，這些終究只是推測。
出於對同事的基本信賴，我不認為克萊希爾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人。
「他大概也有自己的難處吧。只能這麼去想了。」
在我眼中，克萊希爾稱不上是討人喜歡的前輩，行為舉止也很古怪，但唯獨不會背棄自己的職責。
察覺內心的那份幼稚情感，著實令人感到厭惡。
不過，就是在這樣的自我認知之下，我得以保留一絲希望。
「暫時不去管兩個自報名號的傢伙，從別的地方開始討論吧。丸介提到的大塊頭跟彎刀男，各位有什麼見解？」
「他們大概不是人類，那種速度跟蠻力⋯⋯簡直強得逆天。本大爺可以肯定這點。」
相比意見直觀的丸介，奧古斯塔列出較有建設性的言論。
「關於兩名黑衣人士，如果從閣下提供的情報跟描述來看，老身說不定曾經和他們一起作戰過。」
「——！？」
聽見奧古斯塔以平淡的語氣道出驚人事實，丸介瞪大了眼，對此老人輕撫著鬍鬚。
「那是一段令人不恥的歷史——」
大約六十年前，王都懷疑亞人族和敵方勢力同流合汙、密謀造反，因此決定出兵討伐。
戰爭初期，王都採取精銳的騎士團和「人族英雄」洛斯雙線進攻的戰術，將亞人方的軍隊打得節節敗退。
「等一下，你說雙線進攻，所以是那位叫作洛斯的人率領另一支軍隊嗎？」
「不是這樣的，新谷閣下。」
面對我的疑惑，奧古斯塔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同時豎起一根手指。
「他只有一個人，就擊潰了亞人半數的主力部隊。」
「俺聽說他連飛在空中的龍都能徒手打下來。」
「開⋯⋯開玩笑的吧？」
我不由得發出虛弱的聲音。
彷彿為了敲醒說著夢話的眾人，我只能苦笑，但從得到的沉默反應來看似乎沒有半點玩笑成分。
這段王道小說般的敘述，像是早已紮根的信念屹立不搖。
「————」
因此，我決定不去觸碰與當前情況無關的資訊。否則那份歷史的沉重，很可能會干涉到話題推進。
「回歸正題，王都在初期的確是掌握了絕大優勢，但隨著英雄洛斯突然失蹤，資源也逐漸耗竭，亞人方找到了反擊的機會。被冠上『亞人五雄』一稱的戰士們，正是在那段時期浮出檯面。」
戰爭局勢徹底被逆轉，王都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最強武器，如果不盡早談和，接下來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國家走向衰亡。
但是這些異世界的歷史，到底跟黑衣男有什麼關聯？
我夾帶著這般的困惑望向奧古斯塔。
對方顯然也在思考該如何濃縮重點，把不必要的元素刪除掉。
「亞人五雄，顧名思義就是由五位當代最強悍的亞人戰士所組成的團隊。其中最為聲名遠播的兩個，正是『盾』和『刃』。」
「盾和⋯⋯刃？」
「擁有『盾』之稱號的齊格薩魯，曾憑藉一己之力防守住整座城池，時間長達三個星期。至於『刃』之稱號的持有者，卡俄斯，其斬殺數在同行軍隊中是最高的。」
講到這裡，想必暗示已經足夠明顯。
「不⋯⋯不過，那麼久以前的事，那些傢伙不太可能出現在地球上還活蹦亂跳的吧？」
「老身也希望能這麼想，但是，從敵人擅長的武器種類來看，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勉強。」
奧古斯塔顯然也知道自己推導出來的結論可能有誤，因此收尾時的語氣相當乏力。
這可是有著褻瀆過往英雄的罪嫌，萬一猜測錯誤就會招來麻煩的行為。
「齊格薩魯，還有卡俄斯，亞人五大將的成員⋯⋯這就是他們的真實身分嗎？」
「這只是老身的猜測。畢竟和齊格薩魯閣下有過一些淵源，如此可敬的對手竟然會去協助惡人什麼的，老身實在不願意去相信啊。」
面對皺緊眉頭的我，奧古斯塔說出了那位英雄的名字，雙眸當中湧現某種情緒，那是在緬懷過往的眼神。
然而，即使是朋友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齊格薩魯的防守能力不容小覷，如果單獨上前挑戰，肯定會被直接輾壓。但有了諸位的加持，老身相信就算對方真的是傳說中的英雄，也必定能夠迎來勝利。」
「嘛，我也是這麼想的。嗯嗯，沒錯。」
提出這樣的言論，我跟在奧古斯塔後面點頭附和。
英雄是強大的，所以才能名留青史，受後人仰慕與崇拜。
但他們並不是神，所以肯定有極限。
只要凝聚眾人的力量、不輕言放棄，命運女神也會投以微笑。
恐懼容易隨著時間流逝而增長。在外面待的越久，留在旅館的人就越不安。
與其在那邊胡思亂想，對尚未發生的未來擅自定義，不如把握住僅有的機會。有了先前的慘痛經驗，必須盡可能地發揮出它們的價值。
「既然如此，挽回一切的最佳解法就是——」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更加濕冷的空氣，有種爭先恐後想黏住肌膚的不快感。
我繃緊了神經，在黑夜中緩緩前進。
啪踏！
鞋底踩到一灘積水而濺起水花。
我用目光環視周圍，從一般房屋到路邊攤販通通遭到遺棄。從旅館一路走來，我們不知道幫忙熄滅了多少小型火災跟瓦斯外洩。
大概是因為撤離的時機很急迫，所以才引發了這些無心的意外吧。
「新谷兄，俺看你好像在尋找什麼。怎麼了嗎？」
「嗯？沒、沒事啦，我只是在注意有沒有伏兵。俗話說防患未然嘛。」
「你們還有閒情逸致在那邊咬耳朵？快點跟上，否則本大爺就把你們丟在這兒。」
對於我的態度有些在意，陸掌表達出關心，前方是快沒耐性的丸介。
在旅館時就看出來了，伊妮的意外深深影響著他，內心的怒火無處發洩，於是轉化為針對旁人的責備。
即便如此，心中有所牽掛的不只有他。
陸掌渴望替學生們報仇，龍奈和奧古斯塔，為了守護自己居住的城鎮還有老百姓，至於我，則是得把璃奈從那個變態身邊奪回來。
簡單總結，這支攻略小組的成員都有不同的理由，但核心大致上相同。
「話說回來，手臂的傷還會疼嗎？新谷閣下。」
面對奧古斯塔的關切，我沒有必要撒謊，因此點了點頭。在這位老人身後，同樣可以看見滿臉擔憂的龍奈。
她把粉色髮絲撥到耳後，露出委婉的笑容。
「先生會覺得難受，想必不只是手臂的傷吧？」
「嗯，又被龍奈小姐猜中了。」
儘管不願意承認如此醜態，此刻的我確實火冒三丈。
那個金髮敗類，恨不得將他的腦袋丟進攪拌機，流出來的液體肯定是滿滿的狂妄與自負。
「要我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說得也是吶。」
「有些事情⋯⋯不，應該說大部分的事情，我處理方式都有待加強。」
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我不禁微微嘆息，然後坦言道：
「而且說到底，我不像奧古斯塔先生那樣，不論什麼問題總是能用成熟穩重的態度去面對。在該表現的時候不拖泥帶水，該收斂的時候也不會太過激進，真的，是很厲害的存在呢。」
以上這些，都是發自於真心的言詞。即便只有短短兩天的相處經驗，自己從他身上獲得很多新的體悟。
「成熟跟穩重。閣下⋯⋯真的這麼覺得？」
「那當然囉。你可是擁有著全天下男性嚮往的形象啊，完全不受年齡影響，比起某些自稱貴族心裡卻糟糕到不行的傢伙好太多了。」
「能夠得到新谷閣下的讚美，老身萬分榮幸。不過⋯⋯有一點您恐怕搞錯了。」
「咦？」老人的這一番話頓時讓我陷入疑惑。
見狀，奧古斯塔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要是龍奈大人出了什麼事，老身，也無法像這樣保持冷靜吧。」
聽見如此的發言，我馬上感受到那份重量。
此刻不是擺出輕浮態度的時候。
如果像以往一樣封閉自我，只會因心意無法連通而招致難以配合的窘境。更別提我的選擇所涉及的層面，直接關係到無數人的未來。
隨後，奧古斯塔將握拳的手緩緩擺在胸前。
「新谷閣下、陸掌閣下，當然還有渡冴閣下。」
「————」
「之後不確定會在戰場上遭遇什麼敵人，要是因為老身的緣故讓各位感到困擾，還請多多包涵。」
「彼⋯⋯彼此彼此。」
好奇怪，不知為何，心裡有一股想吐槽的感覺。
那應該是自己要講的台詞才對。
畢竟在整個團隊裡，戰鬥能力最弱的免洗角色就是我了。
「總之，來做最後一次的統整吧，各位。」
根據丸介的目擊報告，神社前的街道有兩個敵人，一個防禦能力極強，另一個會遠距離攻擊。
無論是需要多加提防的危險，還是可以利用的契機，必須讓這些情資透明化。
「關於『教會』這個組織，有誰想出來補充嗎？」
「嗯⋯⋯他們很少在螢幕前自曝身分，就算有，電視台也因為政府規範禁止隨意釋出影像。」
嘗試從記憶中摸索可用的情報，陸掌皺緊了眉頭。
「丸介，你呢？」
「誰知道。」
「喂喂，我能做的只是預定計畫，沒有情報該從何下手？」
「本大爺會在你被五馬分屍之前想出辦法的。」
「一根手指都不能少啊！你不是我們的戰力擔當嗎？」
「那個，不好意思⋯⋯」
就在這時，龍奈輕輕舉起了手。
「有關『皇帝』的底細，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是另外一位⋯⋯好像叫審判者來著，我聽說過一些可怕的傳言。」
「真的？太棒了⋯⋯呃，我的意思是，先說來聽聽吧。」
「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四年前一場發生在澀谷的謀殺案主嫌。某位議員以及他的家人在路上被炸彈襲擊，造成數十人傷亡。」
「啊，那件事我有印象。原來就是他幹的？」
經過龍奈的說明，我慢慢勾起這六年發生的各種恐怖攻擊事件，絕大多數都是「教會」的傑作。
「其中有什麼邏輯或是行為模式可以參考嗎？」
「他們的活動範圍遍及整個亞洲，有時候會要求贖金或某樣東西，有時候卻什麼都沒拿，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唉⋯⋯哪怕是能弄清楚目的也好啊。」
這下，就連對方袖子底下藏著什麼殺手鐧都無從得知。
阿弗托卡洛斯的「異常」，就存在於他那令人費解的能力。不管承受怎樣的打擊，身體都完好如初，簡直就像遊戲裡的外掛程式。
面對這種作弊一般的技能，思考的層面自然必須更廣泛，只要是人肯定會有弱點——儘管我不太相信那傢伙擁有正常人類的思維。
「既然對手祭出王牌，就應該派出足以抗衡的實力派人物⋯⋯克萊希爾那傢伙，該不會又在等關鍵時機登場吧？」
當然，這些終究只是推測。
出於對同事的基本信賴，我不認為克萊希爾是那種會臨陣脫逃的人。
「他大概也有自己的難處吧。只能這麼去想了。」
在我眼中，克萊希爾稱不上是討人喜歡的前輩，行為舉止也很古怪，但唯獨不會背棄自己的職責。
察覺內心的那份幼稚情感，著實令人感到厭惡。
不過，就是在這樣的自我認知之下，我得以保留一絲希望。
「暫時不去管兩個自報名號的傢伙，從別的地方開始討論吧。丸介提到的大塊頭跟彎刀男，各位有什麼見解？」
「他們大概不是人類，那種速度跟蠻力⋯⋯簡直強得逆天。本大爺可以肯定這點。」
相比意見直觀的丸介，奧古斯塔列出較有建設性的言論。
「關於兩名黑衣人士，如果從閣下提供的情報跟描述來看，老身說不定曾經和他們一起作戰過。」
「——！？」
聽見奧古斯塔以平淡的語氣道出驚人事實，丸介瞪大了眼，對此老人輕撫著鬍鬚。
「那是一段令人不恥的歷史——」
大約六十年前，王都懷疑亞人族和敵方勢力同流合汙、密謀造反，因此決定出兵討伐。
戰爭初期，王都採取精銳的騎士團和「人族英雄」洛斯雙線進攻的戰術，將亞人方的軍隊打得節節敗退。
「等一下，你說雙線進攻，所以是那位叫作洛斯的人率領另一支軍隊嗎？」
「不是這樣的，新谷閣下。」
面對我的疑惑，奧古斯塔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同時豎起一根手指。
「他只有一個人，就擊潰了亞人半數的主力部隊。」
「俺聽說他連飛在空中的龍都能徒手打下來。」
「開⋯⋯開玩笑的吧？」
我不由得發出虛弱的聲音。
彷彿為了敲醒說著夢話的眾人，我只能苦笑，但從得到的沉默反應來看似乎沒有半點玩笑成分。
這段王道小說般的敘述，像是早已紮根的信念屹立不搖。
「————」
因此，我決定不去觸碰與當前情況無關的資訊。否則那份歷史的沉重，很可能會干涉到話題推進。
「回歸正題，王都在初期的確是掌握了絕大優勢，但隨著英雄洛斯突然失蹤，資源也逐漸耗竭，亞人方找到了反擊的機會。被冠上『亞人五雄』一稱的戰士們，正是在那段時期浮出檯面。」
戰爭局勢徹底被逆轉，王都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最強武器，如果不盡早談和，接下來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國家走向衰亡。
但是這些異世界的歷史，到底跟黑衣男有什麼關聯？
我夾帶著這般的困惑望向奧古斯塔。
對方顯然也在思考該如何濃縮重點，把不必要的元素刪除掉。
「亞人五雄，顧名思義就是由五位當代最強悍的亞人戰士所組成的團隊。其中最為聲名遠播的兩個，正是『盾』和『刃』。」
「盾和⋯⋯刃？」
「擁有『盾』之稱號的齊格薩魯，曾憑藉一己之力防守住整座城池，時間長達三個星期。至於『刃』之稱號的持有者，卡俄斯，其斬殺數在同行軍隊中是最高的。」
講到這裡，想必暗示已經足夠明顯。
「不⋯⋯不過，那麼久以前的事，那些傢伙不太可能出現在地球上還活蹦亂跳的吧？」
「老身也希望能這麼想，但是，從敵人擅長的武器種類來看，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勉強。」
奧古斯塔顯然也知道自己推導出來的結論可能有誤，因此收尾時的語氣相當乏力。
這可是有著褻瀆過往英雄的罪嫌，萬一猜測錯誤就會招來麻煩的行為。
「齊格薩魯，還有卡俄斯，亞人五大將的成員⋯⋯這就是他們的真實身分嗎？」
「這只是老身的猜測。畢竟和齊格薩魯閣下有過一些淵源，如此可敬的對手竟然會去協助惡人什麼的，老身實在不願意去相信啊。」
面對皺緊眉頭的我，奧古斯塔說出了那位英雄的名字，雙眸當中湧現某種情緒，那是在緬懷過往的眼神。
然而，即使是朋友也有可能反目成仇。
「齊格薩魯的防守能力不容小覷，如果單獨上前挑戰，肯定會被直接輾壓。但有了諸位的加持，老身相信就算對方真的是傳說中的英雄，也必定能夠迎來勝利。」
「嘛，我也是這麼想的。嗯嗯，沒錯。」
提出這樣的言論，我跟在奧古斯塔後面點頭附和。
英雄是強大的，所以才能名留青史，受後人仰慕與崇拜。
但他們並不是神，所以肯定有極限。
只要凝聚眾人的力量、不輕言放棄，命運女神也會投以微笑。
恐懼容易隨著時間流逝而增長。在外面待的越久，留在旅館的人就越不安。
與其在那邊胡思亂想，對尚未發生的未來擅自定義，不如把握住僅有的機會。有了先前的慘痛經驗，必須盡可能地發揮出它們的價值。
「既然如此，挽回一切的最佳解法就是——」
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帶來更加濕冷的空氣，有種爭先恐後想黏住肌膚的不快感。
我繃緊了神經，在黑夜中緩緩前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