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想太多是想不多還是想太多 1

　　——先這樣吧，我還有事情要忙，先忙了。

　　撿回……一命了嗎？均太也不想去算，織音到底發送了多少訊息，想想就可怕。

　　等等——等等，真的等等！

　　「真的等等！所以為什麼織音會喜歡我！」

　　最要緊的問題竟然沒有問，這算什麼！

　　「織音！原因是什麼？出發點在哪裡？妳到底是憑什麼喜歡我！」

　　「老弟，雖然ＬＩＮＥ有語音輸入的功能，不過你對著畫面全黑的手機說再多，人家也接收不到，你到底是在談戀愛還是在守靈啊？」

　　而且你到底是開心還是感到困擾？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姐姐，無法理解現在的均太。

　　「都不是！而且，我才是無法理解的那個！」

　　「既然人家是初繪同學的姐姐，年紀應該比你大吧。」

　　「這……這還用問？姐，妳在問什麼？」

　　姐姐也為他感到開心似的，一臉放心地拍了均太的肩膀說：

　　「作為你姐姐的我，就只能跟你說這句話了：祝你們早生貴子。」

　　「在那之前我會先把妳送進精神病院。胡說八道什麼，我和織音不是那種關係！」

　　「老弟，你不是喜歡年紀比你大的女人嗎？例如說我。」

　　昨天竟然興奮到一整晚都沒睡，就為了欣賞我的睡相，真是的，我們是親姐弟啊，就算上帝允許，我們也不能變成那種關係啊。看到姐姐害羞到有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均太差點要吐了：

　　「就算上帝允許，老爸也不會允許！而且誰要對妳有非分之想，和妳睡我不如去和動物園的母猩猩睡！」

　　「話說回來，你會那麼鍾情於年紀比你大的女人，果然是因為我吧。」

　　「到頭來，姐，妳就是想推銷自己？」

　　均太認了，雖然翎奈還是老樣子喜歡亂說話，不過有件事就是沒有說錯：

　　「……對啦，妳說對了，我就是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人，妳不正是看到這點，才會慫恿優緒老師與雲海學姐靠近我。」

　　「那你就加油吧，不管要娶幾個老婆，姐姐我都沒關係喔。」

　　「妳當然沒關係了！會因為重婚罪被抓去關的是我啊！」

　　可惡……

　　「可惡，根本沒談過戀愛的傢伙，憑什麼高高在上地給我戀愛方面的建議？」

　　「唉呀，穿幫了啊。」

　　翎奈瞪大了眼，沒有掙扎，很乾脆地承認了：

　　「果然是因為我給的那些建議太鬧了嗎？」

　　「就算有談過戀愛，妳也只會和我胡說八道，妳這個問題美少女始祖。」

　　「那你是從哪裡發現你老姐我還是母胎單身？」

　　既然姐姐都那麼豁達了，做弟弟的均太也沒有理由兜圈子：

　　「不知道，我就是覺得妳還沒有談過戀愛。」

　　「……」

　　「不過，要我說的話，也不是說不出原因，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三年前妳無故離家出走，從此音訊全無，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妳要讀書或生活都只能靠自己，我光想像都覺得辛苦，何況是那個當下的妳。」

　　一無所有。

　　那個當下的姐姐，均太只能用這個詞彙來形容——一無所有。

　　均太還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發生的當下不在場，不過他還是能從現場的狀況判斷出一二。

　　姐姐是甩門離開的。

　　也就是說，是衝動離開的，不可能有所準備，對姐姐來說這個決定也是一個偶然。

　　而且，事後均太撥打姐姐的手機，發現手機就放在家裡。

　　所以，均太只能用一無所有來稱呼那個當下的姐姐。

　　「姐，其實優緒老師已經都和我說了，在妳離開的那段時間，過得很辛苦。」

　　「這就是你的結論？」

　　「這就是我的結論。」

　　不過……

　　「不過，我還是想聽妳親口說，這樣才有意義。」

　　翎奈笑了，荒唐地笑了：

　　「哪來意義？老弟，就算你平時最愛吃的就是優緒的口水，也不能連優緒愛記仇的毛病都學起來啊。」

　　「我沒事去學那種東西幹嘛。」

　　「所以……你不會笑？」

　　「我不會笑。」

　　「所以……你不會和別人說？」

　　「我不會和別人說啦。」

　　「就算優緒色誘？」

　　「就算優緒老師色——我不會說啦。」

　　「心虛了啊。看哪裡啊。有本事就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老姐，妳這傢伙……明知我那麼喜歡優緒老師，還這樣說。」

　　「到頭來，你還是會把我出賣給優緒，所以我不說。」

　　「就算我說給優緒老師知道又怎樣……優緒老師比我還清楚當年都發生了什麼啊。」

　　「這麼說倒是。」

　　「就是說吧？」

　　「所以，你會和優緒說？」

　　「不會啦，就算優緒老師色誘我也不會。」

　　這個瞬間，姐弟倆總算有共識了。

　　姐姐的眼神下沉，寂寞的表情充分說明——要來了。

　　「均太，你猜對了，那時的我是衝動離開的，什麼也沒帶就離開了那個不屬於我的家。」

　　「……」

　　「但是，沒過多久，我就恢復冷靜了，因為我發現我什麼也沒帶這個恐怖的事實，身上沒有錢、沒有手機、沒有吃的、沒有衣服，這樣的我……該怎麼辦？」

　　「而且，妳也不能突然打道回府，那只是讓自己更丟臉而已。」

　　姐姐笑了，這次是苦笑：

　　「沒錯，所以那個當下我只能後悔，到底在做什麼，沒事把自己搞得兩面不是人，這樣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可是，至少妳離開了老爸那個混蛋啊。」

　　「你叫那傢伙混蛋啊。」

　　「老爸就是混蛋。」

　　不管幾次都一樣，他就是要稱他們姐弟的親生父親是混蛋。

　　「不過，姐，儘管妳很快就後悔了……妳還是很快就被優緒老師撿回家了吧。」

　　「你這小子，一說到優緒精神全來了啊。」

　　姐姐受不了地吐了一口氣。

　　「你猜對了，一無所有的我也只能答應優緒的邀請，為了不辜負優緒的好意，我攬下了所有家事。」

　　「那妳……學了多久才學會煮飯？」

　　「沒想到這麼喜歡優緒的你，第一件事不是問優緒平時的作息，而是這個啊。」

　　姐姐想了一下，決定一點也不私藏地全都拿出來分享，不過在那之前要先問一個問題：

　　「老弟，我們早餐是在哪裡解決？」

　　「咦……喂，原來妳學了三年還是什麼也不會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優緒那傢伙是外食族，而且光是洗衣、打掃就夠忙了，既然能在外面解決，當然全都這樣啊。」

　　姐姐積極地撇清責任，就只有這種時候跑得比誰都快。

　　「還是說，你就這麼想品嚐姐姐親手煮的東西？要也是可以啊，正巧我們還沒吃午餐，等會回去就煮給你吃。」

　　「姐，我和妳有仇嗎？應該沒有吧？昨天才好不容易重逢，別這樣！要我做什麼都行，只求妳饒我一命！」

　　「均太，你也太激動了。」

　　「要是我不衝動一點，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

　　在交到女朋友之前，他還不打算死。

　　看到均太如此激動的樣子，姐姐越來越有心得似的，非得說上一句，然後——她真的說了：

　　「不過，看到你這個樣子，就會讓我不得不這麼想——要是那一天你在場，事情會變得怎樣？」

　　「這……」

　　均太也不知道。

　　要是那一天他也在場，事情會變得怎樣。

　　頓時，均太陷入了思考，思考這個問題。

　　「看你這個樣子，到底有多認真，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反正我也撐過來了啊。」

　　「嗯……妳撐過來了。」

　　「而且，比起我，你先去想要怎麼和你的女朋友交代吧。」

　　「織音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你不是很好奇為什麼人家會喜歡你？」

　　「是沒錯啦……」

　　所以為什麼織音會突然告白啊？均太還是想不透，自己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

　　「還是說，你就這麼想品嚐姐姐親手煮的東西？」

　　「為什麼話題又繞回來了？反正織音她先去忙了，暫時找不到人，這件事等會再說吧。我們先回家吧。」

　　「好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像這樣的事情還是私下處理比較妥當。」

　　「姐……妳在說什麼？」

　　均太突然感到害怕。

　　「均太小老弟，原來你昨天不是在和優緒熱線，而是在說我的壞話啊。」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姐，我們應該要向著未來看，這不是妳剛剛才說過的話嗎！」

　　「這就是你的未來。」

　　翎奈步步逼近。

　　「到頭來，妳才是那個最喜歡吃優緒老師口水的！這麼會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