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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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06
當竹雅下了車時已經八點了。
她告別了羽珊之後就搭上客運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這裡,才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就覺得有點不太一樣,以前也要搭這麼久的時間才能到嗎?沒想到她以前可以這樣每個禮拜勤勞的搭車去找阿健。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在緊張的關係,所以一分一秒都過的很漫長。
她坐計程車過去的,靠著阿健給她的地址很順利地就抵達了目的地。
在巷子中,轉角的磚造建築格格不入,紅色的磚頭配上木製的屋簷,磚牆上可以看到刻意用的破舊的宣傳海報,還是旗子的形狀,跟想像中的酒旗沒有出入。這家店貌似以復古當作賣點,打著可以讓人錯身在古代中國酒樓的廣告宣傳。
她打給阿健。
「我到了。」
「是嗎?我下去帶妳上來。」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看到阿健從店門口走出來。他有些改變,原本褐色的俐落短髮染成了很深的黑色,身形也貌似精瘦了許多,說實在話幾個月的時間也沒有辦法改變太多,只是阿健看起來有在改變。
他靠了過來。竹雅緊張地縮了一下身子。
「走吧,有什麼不開心的通通拋在腦後,上面熱鬧的很。」
他沒有多說什麼,竹雅也沒有辦法只好跟了上去,她開始有點後悔。
進了門,燈光轉為昏暗的紅光,看不太清楚店裡的裝潢,背景音樂放著很合氣氛的國樂,說真的有穿越時空的錯覺。經過一些親切招呼的店員,阿健一邊領著路一邊回應他們。
「這家店是我學長開的,今天特別讓我們包場,所以裡面大部分都是我認識的人,當然也有一些是朋友那邊介紹過來的,大家都很親切很好做朋友,妳別這麼緊張。」
「有很多人嗎?」
「當然,聯誼不多一點人哪好玩?」
頂上的紅燈籠圍繞著濃郁煙霧,竹雅覺得難以呼吸,但是阿健卻很自然的帶著她到一桌長形的木桌,周圍的沙發以ㄇ字型環繞,上面的幾個人讓出了位置給阿健,還有竹雅。
「就是她?」說話的人拿著發黑的菸頭,另一手握著酒杯。
「別欺負她,她還沒習慣。」
坐在這反而聽不太到店家的音樂,每一桌的音量都大的不行,有男有女人數差不多平均,女生要少一點。酒的氣味還有燃燒塑膠的味道通通融合一起,以每一桌為中心散發到店中每個角落。
「竹雅,他就是這家店的店長,也是我的學長,叫他黑頭就可以了。」
他帶著無框眼鏡,斯文地朝竹雅微笑,儘管跟手上的菸還有酒杯不搭。
竹雅朝他點頭。
「酒隨便喝,聽阿健說妳心情不好,那更要喝。」
服務生又端上一盤五顏六色的酒來,其中一杯透明帶點嫣紅杯口上面塗滿白色鹽粒,它被擺放在竹雅面前。
「那杯叫做西施蹙眉,就適合妳這樣憂鬱的美人。」黑頭解釋。
「謝謝……」竹雅輕握上玻璃杯,酒是溫的。
之後竹雅被晾在一邊。
阿健找了更多女生過來,竹雅縮在最角落的地方,除了偶爾的肢體碰撞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交流,她似有似無地聽著他們尖銳嘈雜的對話,一邊陷入無盡的思考之中。
她果然還是不能接受這些。
這邊不安靜,不像那個房間。
她回想當初第一次到那個房間時,她還記得那個當初向她告白的男孩,他滄桑的臉加上在男生中很難看見的馬尾,給人一股難以接近的成熟感,她知道他,高中二年級分班之後就不在同一個班級上,但是她還是記得他。
直到失戀為止竹雅不曾回想起這個自己曾經拒絕過的男生,只有在自己失去愛情之後才會去思考自己殘留什麼,那個馬尾男生的面孔在當下很不可思議地浮現出來,竹雅分手的那一刻她想起來了,還有一個曾經喜歡過她的男生存在。
他還喜歡她,她卻利用了他,她想要忘卻自己的傷痛,用的是更大的刺激。
竹雅第一次跟他抱怨,是在她失去處女之身的那天,她只想證明自己,就算沒有阿建也無所謂,她痛恨那時阿健移情別戀還渴求她身體的樣貌,但是她無處發洩,所以才找上了舒葦。
他的安靜以及稀薄的存在感帶給她不少安全感,他那看似看破紅塵的老氣橫秋,起初還不習慣,沒想到最後竹雅會喜歡上他這樣與她一起批評阿健的過程,雖然他也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譏諷竹雅。
她真的只是需要能夠發洩自己滿足自己的機會,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但是現在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竹雅捫心自問,她好空洞。
當她看到阿健傳訊息說可以一起談心的時候,那莫名的動心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真是失敗的決定。她現在無比後悔那天晚上傳訊息給阿健。
阿健根本沒有想要和她說話的意思。
果然我還是一無所有嗎?
這酒喝起來有點酸酸的,溫熱的中帶了一點奶味,加在杯口邊緣的鹽巴混在酒中成了一種很詭異的味道,竹雅不知不覺中已經喝了半杯。
周圍吵鬧的聲音開始模糊,竹雅搖晃的視線看到一群一群人開始親熱起來,他們玩著遊戲邊脫衣服邊打鬧,她感到一陣反胃。
她起身勉強走到廁所,沒有人注意到她,應該。
她抱著坐式馬桶嘔吐著,用挖空胃底的力量吐了出來。
嘴中還留有胃酸的腥味,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然後無奈地把自己臉上的淚水洗掉。她的意識很不清楚,昏昏沉沉的。
「不舒服嗎?」阿健出現在她的身後。
明明剛剛才看到他去別桌找其他女生。
「有一點……話說這裡是女廁。」
「沒差吧?我看到妳走了進來想來關心一下,不怎麼會喝嗎?」
「你平常的娛樂就像這樣嗎?」
「哎呀,妳別一副想要說教的模樣,上了大學之後大家都是這樣的。」阿健說著,手中捏著皺巴巴的香菸。
「那是什麼?」
「想抽嗎?也許能讓妳更加進入狀況,而且還可以忘掉妳在煩惱的事情。」
竹雅搖了搖頭。
阿健靠得很近,他舉起手摸上竹雅的臉頰,竹雅嚇的往後退,卻撞上了牆。
「我以為妳來是為了尋找快樂,妳該不會打算空手而歸吧?像以前一樣。」
竹雅想要掙脫卻沒有力氣,身體湧上不知名的無力感。
「及時行樂,妳不覺得是件好事情嗎?我們還年輕,正因為還年輕才能做更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現在不做更待何時?」阿健的手往下摸,抓上了竹雅的胸部,「一個人的生活,妳過的不好對吧?妳根本就太過壓抑了。」
竹雅呻吟了一聲,推開阿健的手:「不要……」
「妳難道不是期待著發生一些可以改變妳生活的事才來的嗎?妳知道妳自己想要什麼,不然當初妳根本不會再跟我聯絡。」
阿健用力地抓住她的手,把菸叼在嘴上吸出一口火花,空出另一隻手伸進竹雅的衣服中。
那是十分粗暴地觸摸,他攔腰把竹雅拉離牆壁,手在衣服內胡亂摸索,指尖的力道不受內衣的阻攔毫無阻礙地傳到竹雅身上,他一邊搓揉著一邊靠近她的臉,塑膠味的煙吐了她滿臉。竹雅面露猙獰,扭動著身體想要擺脫他。
乳房傳來疼痛,他捏的很大力,阿健把菸吐在竹雅背後的洗手台中,伸出舌頭舔上竹雅的嘴唇,舌尖在緊閉的雙唇上試圖突破,卻被堅硬的牙齒阻擋在外。
「不要……」竹雅微弱地反抗著。
阿健沒有理會,他曾經親吻過竹雅無數次,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反抗過,這讓他有些惱火,不過無所謂,畢竟再過不久竹雅就會安份下來,他有這個自信。他的手轉而往下方游移,用力扯開竹雅的褲子鈕扣。
竹雅瞪著他但是身體的無力感愈來愈嚴重。阿健的手穿過內褲的鬆緊帶往竹雅最私密的地方探去,並把手指放入。
「嗚……」竹雅想要尖叫,但是嘴唇緊閉著以防止唇上的舌尖趁機放入口中。
那不是熟悉的手,感覺好不舒服,他是前男友,曾經最親近的人,但是好不舒服,竹雅混亂地想著。他好可怕,他為什麼這麼粗魯?他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以前到底有沒有愛我?他說過的話有哪些是真的?他的那些要求,是為了什麼目的?
舒葦……幫我……
竹雅淚流不止,當淚水留過她的嘴唇時,她張口咬住阿健的舌頭,鹹味立刻滿溢出來。
阿健大罵一聲,整個人退了開來。
竹雅跌坐在地,衣衫不整。
「妳這賤女人!妳真是有夠賤,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妳既然沒有這個意願就不要再跟我有任何關係,我要的是妳的身體,妳的心情怎麼樣了說實在根本無所謂,如果妳今天真的只是想要來抱怨,像個小女孩那樣,那真的是來錯了。」阿健大吼:「之前交往了這麼久妳有哪一次考慮過我?我在妳身邊根本可有可無,只是妳用來排遣寂寞的工具而已,其他女生呢?多好,我的要求她們都能做到。」
竹雅無話可說,她邊喘氣邊扶著牆站了起來,膝蓋還在顫抖著。
黑頭聞聲來到廁所門前,他看著阿健,眼鏡鏡片後方閃爍出奇怪的視線。
「抱歉,我想先走了。」竹雅搖搖晃晃地穿過兩人。
黑頭想要攔住竹雅,但是阿健阻止了他。
「讓她走,掃興的賤貨。話說你的那個藥還真是沒效,你看她還活蹦亂跳的。」
「這就怪了,還是說她喝的不多才會這樣?」
「算了,我們繼續去找──」
背後的聲音遠去,竹雅流著淚獨自一人走下樓梯,古箏的旋律變成蚊聲,她感到無比的疲倦。
半夜了,街道上只剩下路燈的光芒。
竹雅一路扶著牆壁試圖保持意識清醒,她總算看到一家便利商店。
店員看到如此狼狽的竹雅也沒有感到驚訝,似乎很習慣有這類的事情發生。
「像妳這種人以為可以進入別人的心中隨意踐踏,等到全部都踩的亂糟糟的再離開,然後一切就當作沒有發生過,不會有這種事情的,妳也許滿足了自己,但又有想過那個被妳踐踏內心的人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
舒葦曾經說過的話難道都是正確的嗎?竹雅真的就如他所說的這樣嗎?
原來以前的交往對阿健來說都是痛苦。
竹雅趴在用餐區的桌子上,眼皮就快要闔上。她盯著玻璃窗外的街道,寂靜無比,正好搭配她的寂寞,還有那些默默流下的淚水。
她把臉埋入自己的手臂中,細數流下的淚珠有多少,直到意識終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