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以神之姿（2）
本章節 6269 字
更新於: 2023-03-28
隔天，我被自己不記得定過的鬧鐘吵醒，準時醒了過來，窗外的天色已亮，隱約察覺到外頭有其他人的氣息，於是我便穿著睡衣輕輕推開房間門，躡腳走著，還沒下樓，就從樓梯欄桿的縫隙看見萊坐在沙發上，他見到我後露出微笑說道：「早啊，啞音，昨天睡得還行嗎？」
「就跟睡在自己房間沒兩樣，不過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得不說確實近乎忠實地複製出在自己房間生活的體驗，我睡得頗為安心。
「真是的，昨天才說過的那麼快就忘了啊。」
萊稍稍嘆了口氣，不巧，樓上燁雪的房間也傳來了鬧鐘的聲響。
蹦的一聲後，房內徹底安靜，許久後，燁雪才頂著亂糟糟的髮型走到客廳。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清我和萊後她才勉強擠出一句早安。
「今天終於甘願走樓梯啦。」
我隨口吐槽道，但或許是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燁雪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兩位都醒了啊，那我就再次道聲早吧，我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洗漱，振作點等等去訓練場才能發揮喔。」萊舉起食指，用叮嚀地語氣如此說道，我搶先進到浴室中，而燁雪還迷茫地拖著沉沉的步伐。
進到浴室闔上門，我想起自己還沒進過這間宿舍中的浴室。
浴室面積不小，牆面用大理石作裝潢，整體也採挑高式延伸空間感，乾濕分離的設計，此外，還有一個很棒的白色浴缸吸引我的注意，雖然很想洗澡，可時間不等人，雖然我大可不理會萊的限制，但為了弄清事情的脈絡，現在還是不要惹麻煩比較好。
拿起洗手台上看起來較新的牙刷，擠上潔白的牙膏就開始刷起牙。
薄荷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我刷的很大力，隨著冰水潑在臉上，洗了幾把臉後我才完全清醒。
「昨天實在是太鬆懈，曾以為死亡能帶來真正的解脫而露出很多破綻，不過現在的狀況勢必得趕緊找回最佳狀態了。」
我面對鏡子這麼想著，以前因任務而滿是傷痕的臉頰如今光滑透亮，彷彿重獲新生般，良久過後走出浴室，發現燁雪在外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你太久了啦！」
「我從萊說完到剛剛出來也只花了四分二十五秒左右，不到一半的時間妳能說太久嗎？」
聽到我這麼說，她不服氣地看向萊，萊平靜地點點頭表達贊同，燁雪才哼的一聲踏進浴室。
十分鐘過後，她仍待在裡面沒有出來，不過萊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喝起茶。
每當敲門催促也只會得到一句「不要打擾我」，最後受不了的我也只能陪萊喝茶。
「啞音，你覺得這杯茶怎麼樣？」
我拿起桌上棕色的小茶壺，往杯中倒入冒煙的熱茶，喝了一口，香氣和味道應該是烏龍茶，突然，萊對著把茶端到嘴邊吹涼的我如此問道。
「除了燙嘴外就是有些澀，回甘味不明顯，怎麼了，為什麼要問這個？」我照實回答後，萊又淡淡地說道：「以前的啞音在接受來路不明的食品時不會這麼輕易下嘴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之所以會毫不遲疑的喝下去，是因為我確認這茶是沒問題的。」
或許是出於直覺，我能感受到這杯茶不僅沒有問題，還能為目前的我帶來許多好處。
從剛剛醒來在房間裡開始，我就感覺自己的各項感官都加強了不少。
「很好很好！看來你對神力的適應比想像中快呢，我的選擇果然沒錯。」萊表現出滿意的樣子鼓起掌，這時燁雪也正好終於洗漱完畢。
「雖然花了預想之外的時間，但能讓兩位恢復最佳狀態就好了，走吧，請跟我來。」
萊一揮手，整間宿舍便像斷電般瞬間失去光芒，我們只能跟在後頭，離開這營造出「家」的假象的地方，陪他遊走於黑暗中。
不久我們停了下來，萊再次將掌心按到看似牆壁之處，燈光由近而遠亮起，他推開玻璃門，帶我們來到那所謂的「訓練場」。
說是訓練場有點牽強，映入眼簾的更像是堆滿雜物的破舊辦公室，翻倒的桌椅堆成小山，角落積著灰塵，看來荒廢有一段時間了。
「這裡就是你所說的訓練場？我們是要訓練什麼，打掃技能嗎？」我語帶嘲諷地向萊問道，這傢伙也不太靠譜嘛，臉上永遠只會擺出那神秘兮兮的一號笑容，真讓人不爽。
燁雪此刻也有點不知所措，見我們都站在原地毫無動靜，她默默地走到一旁整理桌上泛黃的文件或到處扶正桌椅裝忙。
「只有這個地方能給兩位使用請讓我由衷地向你們致歉。」說完，萊做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姿勢優雅到我們顯得才是無禮的那方。
「不過，區區用來進行暖身的話這點空間就足夠了。」
說完，萊拍拍桌上的灰塵，接著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翹起二郎腿，拿起桌上有些氧化的銅製名牌，看了幾眼後，他表情有點變化，嘴角稍稍抽動，但很快就恢復笑顏常開的樣子，揮揮手讓那立牌憑空消失。
「兩位知道嗎，視覺是很奇妙的東西，配合其他感官，其成為了我們接收世界資訊的重要部分。」
「不過視覺會欺騙你，其實任何感官都會，而有種方法能創造錯覺，製造空間感與不存在的場景。」
萊手托下巴，自顧自地說著奇怪的話，我雖然疑惑，但還是靜靜聽著，而燁雪則坐在帶有輪子的辦公椅上前後滑來滑去。
「你們接下來會見識到的，不單單是讓兩條相同長度的線卻看起來一長一短那麼簡單，不過這樣一來，你們就不會有空間上的顧慮了吧───」
只見萊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金色的瞳孔閃耀，四周的空間也如同科幻電影裡，穿越宇宙蟲洞般扭曲，光線被散射，分解成彩色的漩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連身經百戰的我在遭遇不可理喻的景象時也慌了陣腳，燁雪也放棄了她的辦公椅，躲到我後方緊張不已。
「現實虛構。」
只聽萊輕聲說道，周圍的場景瞬間固定了下來，我們站的地方早已不是原先混亂的辦公室，而是像熱帶雨林一樣的野生環境。
措手不及的轉換令人震驚，綠色的樹冠遮掩了部分陽光，蟲鳴鳥叫和有距離感的河流聲格外真實，又濕又悶熱的氣候令人心生不適。
如果他用了什麼傳送的技能讓我們來到雨林的話，那對毫無準備的我們來說可謂危機四伏，誰也不能保證現在沒有什麼兇猛的掠食者在周圍虎視耽耽，更別提……我和燁雪都還穿著單薄的睡衣，雖然這樣有助於散熱，但完全沒有提供任何保護力。
這時，一聲充滿敵意的咆哮在不遠處傳來，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萊早已不見蹤影，我很快地用「軍火庫」的能力召喚出了一把手槍和消音器，確認彈匣內填滿子彈後，我裝上消音器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燁雪，待在我身邊。」
我環顧四周，雖然如果遇到真正駭人的野獸，一把小手槍可能無法迅速解決，但好歹現在我擁有神的體質，打肉搏戰應該不會落下風。
「在我們莫名奇妙地被送到這裡前，萊那傢伙一直講什麼關於錯覺的話題……」
冷靜過後，我開始思考萊的目的，既然這是訓練，至少不會讓我們受太大的傷，不過對象是他的話，或許不能把話說得那麼滿。
燁雪乖乖地挽住我的手臂，仔細想過後，我閉上眼睛，調整呼吸節奏，感受空氣流動，豎起耳朵，將身上所有感官最大化。
此刻，有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從體內湧現，我感覺很放鬆，卻充滿爆發的能量。
「人偶操作。」
我又隱約聽到萊的聲音，猛然轉過身，朝空氣連開數槍，一隻壯碩的老虎赫然淌著血臥倒在地上，發出氣絕前的哀鳴。
「應該是活不久了。」
我淡淡地說道，這種生命死亡前的時刻我見多了，但等我蹲下來想進一步查看時，牠突然站起身，受傷的部位已恢復如初，並怒瞪著衝了過來。
「糟了，來不及！」
老虎全力衝刺的時速以人類的反應根本來不及，一把將燁雪推開，她跌坐在泥濘的地上，而我的右手則被眼前的巨獸緊緊咬住。
牠撕扯著我的手臂，尖牙嵌進肉裡，我的身體被帶離地面甩來甩去，失去了反抗能力。
「想啊，黎霜雨，想點辦法啊…」
椎心的疼痛沿著神經蔓延至全身，我飛快運轉自己的腦袋，企圖脫離現況。
「可惡，萊那個混蛋是死去哪了！」
在左手拿出一把短劍，用力刺向老虎的眼睛，深達大腦位置，牠卻絲毫沒有減弱咬合的力道，反被激怒的更難以控制。
我陷入困境中，體型與力量的差距太懸殊了，就算用武器也沒辦法逆轉局勢……
「真是的，說好擁有神的體質呢？」
還沒想出個解決辦法，一陣熟悉的壓力從上方襲來，這強大的重力感是！
我艱難地抬頭看往老虎的前腳，發現燁雪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來到牠的腳邊，並用自己的能力使其無法動彈。
「無論多大的力量或體型，只要加強重力就能壓制住。」
她的表情和平常天然的樣子不同，雖然純白的上衣被弄得髒亂不堪，散發的成熟氣場可不容小覷。
幸虧有燁雪的支援，讓我有時間好好觀察面前怪獸的樣貌。
此時我發現，眼前的生物不像是我認知中的「老虎」，而是混合了多項特徵，充滿不協調性，這大概就像傳說中的「奇美拉」吧。
當牠奮力想挪動身體時，我注意到了在牠後頸部分有一塊暗紫色的水晶體，意識到這可能是翻盤的關鍵，我沒有猶豫，召喚出硬度最高的匕首狠狠插入其中。
兩者碰撞產生強烈的阻力，最終水晶破碎，冒出大量煙塵，怪獸的身體也開始崩解，最後只留下剛剛最一開始看到的種種辦公用品散落在原地。
「嗚呼！表現太精采了，兩位幹的漂亮。」
此時不知從哪裡現形的萊愉快地踏著小碎步走來，我查看右臂，沒有一絲傷痕，環境空間也都恢復了原狀。
「果然是你搞得鬼嗎，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和燁雪都需要一個解釋。」
我轉頭想尋求燁雪的認同，不過她的眼裡失去了先前的鋒芒，變回小鳥依人的樣子靠在我身旁。
「我不得不再次誇獎你，啞音，你的學習速度很快，和夥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名不虛傳呢。」
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靠近我們摸摸燁雪的頭。
「妳也做得很好喔，繼續保持。」
奇怪的是，燁雪一副茫然的樣子，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得到萊的稱讚讓她露出了微笑，不過她還是待在我身旁，似乎是對我多了幾分信任。
「訓練流程看樣子是可以加快了，這樣也好，越早準備好越能面對威脅。」
或許是看到了我的疑惑，萊說罷便彈了個響指，空間頓時回到最初大家身處的辦公室中，接著，他抬起頭看著我做出解釋。
「方才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以現在這間辦公室為基礎，創造出一個虛構空間，並用裡頭現有的材料製造了你們合力擊殺的生物。」
「擊殺…什麼？我怎麼不記得……」
燁雪喃喃唸到，沒有做出理會，萊繼續講道：「訓練內容是最基本的，除了測試啞音你對神力的操控程度外，還有在遭遇突如其來的緊急狀況時，作為隊友、夥伴，你們是否可以迅速的反應並協助彼此。」
「目前看來你們是及格的，剛剛的猛獸由於本身的特殊性，設計出來就算作為一般的神，也無法輕易用蠻力打倒，不過啞音，你要是能多注意平衡和熟練能力的運用或許可以創造不一樣的結果。」
「反應速度也不夠快，要是沒有燁雪協助，在被咬住手臂的那一刻你就已經Game over了。」
這大概是我遇見萊之後他說過最清楚的話了，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我揪住這個回答接著追問道；「神力的操控……是指那莫名出現的力量對吧？」
「賓果！雖然答對這題不怎麼令人驚艷，但確實，神力就像奔騰的血液，流淌在我們身上，它除了給予我們更強的感官、耐力和體力外，每位神還擁有自己獨特的神力表現形式，無論是你的『軍火庫』或是燁雪的『重力場』都是這樣。」
萊這次沒有裝神秘，直接了當的回答，我還想繼續問下去，可是被他阻止了。
「一次不要提那麼多問題，好了，今天只是開胃菜，未來請再多多練習，我帶你和燁雪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原本想打探萊的能力，燁雪卻在這時用哈欠聲破壞氣氛，初次體驗這些的她消耗了不少精力，沒辦法，我只能牽著累癱的她回到宿舍休息。
一進門，雖然才和這裡相處沒幾天，但回到宿舍還是有一種返家的安心感，畢竟就算不是真的家，也模擬的非常到位了。
由於剛剛訓練的過程，我的衣服除了沾滿污泥外，還被撕裂出許多破痕，從中能透出服裝下結實的肌肉。
燁雪也是相同的情況，純白衣服在雨林中也有些地方被劃破，瞥了一眼，被浸濕的胸前隱隱顯現出底下黑色的蕾絲內衣，我移開視線，攙扶她來到客廳，疲憊的她碰到沙發倒頭就睡，怎麼都叫不起來。
「唉，算了，暫時把她安頓在這吧，搞得髒兮兮的躺在床上也不太好。」
稍稍嘆了口氣，隨後便自己來到浴室，關緊白色的門並上鎖，脫去上衣，鏡子反射出我的身體，原先充滿各種彈痕傷疤如今卻稚嫩無比，在長年的職業生涯中，我作為殺手奪去過無數條生命，但問做殺手的意義是什麼？我好像也無法確定，自幼便接受培訓，可能是天份又或是命中注定，我很適合這份工作，無論體術、智力都有助於完成任務且全身而退，「既然適合，那就做下去吧」，我始終是這麼想的。
我不會傷害無辜，但若擊殺目標的理由是為了正義之類的所以必須剷除，我還是會做出小範圍的犧牲，這樣究竟是對是錯，或許這形似電車難題的答案，在一個殺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面對自身的孤獨總讓我胡思亂想，手接了把冷水潑在臉上，接著轉身到浴缸放出熱水，迸發的水蒸氣讓整間浴室都霧濛濛的，鏡子當然也因此無法清晰照出我的容貌，於是我到了淋浴間，打開水龍頭調整溫度，嵌在天花板中的蓮蓬頭由於高低落差夠大，水就像磅礡的大雨一樣有力的打在臉上，並順著身體的輪廓滑落，帶走一天的疲倦。
擠上洗髮精按摩頭部，快速洗淨全身後，我往旁邊的浴缸丟了顆藍色的入浴球，啵啵的氣泡聲聽得格外療癒，沒入水中，如碳酸般刺在皮膚上的感覺，使我終於得以完全放鬆，靜下心來思考今天發生的一切。
據萊所說，神力流淌在我們身上，給予我們強化的身體素質與反應力，而每個神都有一種屬於自己的特化神力，但這樣的話，萊的能力又是什麼？
從表現上來看，或許是透過製造幻覺及操控物品來戰鬥……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我思考到一半，便被外頭激烈的敲門聲給打斷。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啊麻煩死了！」
我不情願地從舒服的洗澡水裡起身，裹了條浴巾走到門邊拉開一道小縫，只見另一頭燁雪的大眼正盯著裡邊看。
「請問妳在幹嘛？」
「你什麼時候出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什麼時候出來我不能保證，但妳可以進來啊。」
「去死…」
燁雪這時露出明顯厭惡的表情，但依舊沒有離開，於是我把門關上後擦乾身體，穿上褲子後走了出來。
此時燁雪靠在牆邊，聽到門打開的動靜剛抬頭就又馬上撇到一旁羞紅著臉說道： 「為、為什麼沒穿上衣啦！」
「我看妳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說所以就先出來了，怎麼了，室友間偶爾穿得比較少走來走去很稀鬆平常吧？」
「是、是嗎……」
「總之，妳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就快講吧，我等等還要回去泡澡呢。」
我用輕浮的語氣對她說道，隨後坐到沙發的位置等待燁雪。
她緩緩朝我靠近，接著坐到我身旁平靜地說道：「那個…就是……今天謝謝你，雖然對於戰鬥的記憶我很模糊，但我知道你立了大功。」
這突然的真誠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在這時說出這種話？
「我沒有以前的記憶，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誰？我沒有與其他人相處的經驗，以神的身份存在著，卻孤獨一人，不覺得這很可憐嗎？」
「所以我才對萊的溫柔感到印象深刻，至於你嘛……雖然有時候說起話來挺混蛋的，不過感覺得出來不是什麼壞人。」
燁雪自顧自地說著，彷彿忽略了我剛剛那些討人厭的話，隨後她抬起頭，眼神裡充滿光芒說道：「於是我決定了，我想要和身邊對我好的人變得親近！所以關於一開始見面時你說的……就請多多指教啦，室友。」
燁雪微微一笑，我低頭沉默了一陣子，隨後伸手想觸摸她，想說些什麼，可這時她卻已經起身，用能力往上飄來到自己房門前，並在進去前對著下面的我大喊道：「還有，不要洗太久啦！浴室不是你專屬的。」
在她關門後，我走回浴室，再次沒入有些冷掉的水中。
「這是第一次，我與他人建立了羈絆……這算羈絆嗎？還是只是我想太多了？燁雪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
現在想這些好像也沒有用，應該說，對此時此刻的我來說，這題無法得出答案。
無論是做殺手的意義、還是燁雪的話語我都沒法給出一個正解。
又或是這些問題本來就沒有答案呢？水溫越來越冷了，我索性放掉洗澡水，把頭髮吹乾後換上乾淨的上衣離開浴室走上樓。
在進自己房間前，我站在燁雪房門前猶疑了許久，我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敲敲門，並告知她浴室可以供她使用了。
「知道了！萊明天早上好像也會過來我們這邊，你早點休息喔。」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自然，大概真的只是我想多了吧，面對感情，在人類世界生活二十二年的我，怎麼會比燁雪還生疏呢。
這一夜，我持著迷茫大腦進入黑夜，強迫自己關機睡眠。
「就跟睡在自己房間沒兩樣，不過我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得不說確實近乎忠實地複製出在自己房間生活的體驗，我睡得頗為安心。
「真是的，昨天才說過的那麼快就忘了啊。」
萊稍稍嘆了口氣，不巧，樓上燁雪的房間也傳來了鬧鐘的聲響。
蹦的一聲後，房內徹底安靜，許久後，燁雪才頂著亂糟糟的髮型走到客廳。
她揉了揉惺忪的雙眼，看清我和萊後她才勉強擠出一句早安。
「今天終於甘願走樓梯啦。」
我隨口吐槽道，但或許是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燁雪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兩位都醒了啊，那我就再次道聲早吧，我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洗漱，振作點等等去訓練場才能發揮喔。」萊舉起食指，用叮嚀地語氣如此說道，我搶先進到浴室中，而燁雪還迷茫地拖著沉沉的步伐。
進到浴室闔上門，我想起自己還沒進過這間宿舍中的浴室。
浴室面積不小，牆面用大理石作裝潢，整體也採挑高式延伸空間感，乾濕分離的設計，此外，還有一個很棒的白色浴缸吸引我的注意，雖然很想洗澡，可時間不等人，雖然我大可不理會萊的限制，但為了弄清事情的脈絡，現在還是不要惹麻煩比較好。
拿起洗手台上看起來較新的牙刷，擠上潔白的牙膏就開始刷起牙。
薄荷的味道充斥整個口腔，我刷的很大力，隨著冰水潑在臉上，洗了幾把臉後我才完全清醒。
「昨天實在是太鬆懈，曾以為死亡能帶來真正的解脫而露出很多破綻，不過現在的狀況勢必得趕緊找回最佳狀態了。」
我面對鏡子這麼想著，以前因任務而滿是傷痕的臉頰如今光滑透亮，彷彿重獲新生般，良久過後走出浴室，發現燁雪在外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你太久了啦！」
「我從萊說完到剛剛出來也只花了四分二十五秒左右，不到一半的時間妳能說太久嗎？」
聽到我這麼說，她不服氣地看向萊，萊平靜地點點頭表達贊同，燁雪才哼的一聲踏進浴室。
十分鐘過後，她仍待在裡面沒有出來，不過萊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喝起茶。
每當敲門催促也只會得到一句「不要打擾我」，最後受不了的我也只能陪萊喝茶。
「啞音，你覺得這杯茶怎麼樣？」
我拿起桌上棕色的小茶壺，往杯中倒入冒煙的熱茶，喝了一口，香氣和味道應該是烏龍茶，突然，萊對著把茶端到嘴邊吹涼的我如此問道。
「除了燙嘴外就是有些澀，回甘味不明顯，怎麼了，為什麼要問這個？」我照實回答後，萊又淡淡地說道：「以前的啞音在接受來路不明的食品時不會這麼輕易下嘴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之所以會毫不遲疑的喝下去，是因為我確認這茶是沒問題的。」
或許是出於直覺，我能感受到這杯茶不僅沒有問題，還能為目前的我帶來許多好處。
從剛剛醒來在房間裡開始，我就感覺自己的各項感官都加強了不少。
「很好很好！看來你對神力的適應比想像中快呢，我的選擇果然沒錯。」萊表現出滿意的樣子鼓起掌，這時燁雪也正好終於洗漱完畢。
「雖然花了預想之外的時間，但能讓兩位恢復最佳狀態就好了，走吧，請跟我來。」
萊一揮手，整間宿舍便像斷電般瞬間失去光芒，我們只能跟在後頭，離開這營造出「家」的假象的地方，陪他遊走於黑暗中。
不久我們停了下來，萊再次將掌心按到看似牆壁之處，燈光由近而遠亮起，他推開玻璃門，帶我們來到那所謂的「訓練場」。
說是訓練場有點牽強，映入眼簾的更像是堆滿雜物的破舊辦公室，翻倒的桌椅堆成小山，角落積著灰塵，看來荒廢有一段時間了。
「這裡就是你所說的訓練場？我們是要訓練什麼，打掃技能嗎？」我語帶嘲諷地向萊問道，這傢伙也不太靠譜嘛，臉上永遠只會擺出那神秘兮兮的一號笑容，真讓人不爽。
燁雪此刻也有點不知所措，見我們都站在原地毫無動靜，她默默地走到一旁整理桌上泛黃的文件或到處扶正桌椅裝忙。
「只有這個地方能給兩位使用請讓我由衷地向你們致歉。」說完，萊做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姿勢優雅到我們顯得才是無禮的那方。
「不過，區區用來進行暖身的話這點空間就足夠了。」
說完，萊拍拍桌上的灰塵，接著一屁股坐了上去，他翹起二郎腿，拿起桌上有些氧化的銅製名牌，看了幾眼後，他表情有點變化，嘴角稍稍抽動，但很快就恢復笑顏常開的樣子，揮揮手讓那立牌憑空消失。
「兩位知道嗎，視覺是很奇妙的東西，配合其他感官，其成為了我們接收世界資訊的重要部分。」
「不過視覺會欺騙你，其實任何感官都會，而有種方法能創造錯覺，製造空間感與不存在的場景。」
萊手托下巴，自顧自地說著奇怪的話，我雖然疑惑，但還是靜靜聽著，而燁雪則坐在帶有輪子的辦公椅上前後滑來滑去。
「你們接下來會見識到的，不單單是讓兩條相同長度的線卻看起來一長一短那麼簡單，不過這樣一來，你們就不會有空間上的顧慮了吧───」
只見萊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金色的瞳孔閃耀，四周的空間也如同科幻電影裡，穿越宇宙蟲洞般扭曲，光線被散射，分解成彩色的漩渦。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連身經百戰的我在遭遇不可理喻的景象時也慌了陣腳，燁雪也放棄了她的辦公椅，躲到我後方緊張不已。
「現實虛構。」
只聽萊輕聲說道，周圍的場景瞬間固定了下來，我們站的地方早已不是原先混亂的辦公室，而是像熱帶雨林一樣的野生環境。
措手不及的轉換令人震驚，綠色的樹冠遮掩了部分陽光，蟲鳴鳥叫和有距離感的河流聲格外真實，又濕又悶熱的氣候令人心生不適。
如果他用了什麼傳送的技能讓我們來到雨林的話，那對毫無準備的我們來說可謂危機四伏，誰也不能保證現在沒有什麼兇猛的掠食者在周圍虎視耽耽，更別提……我和燁雪都還穿著單薄的睡衣，雖然這樣有助於散熱，但完全沒有提供任何保護力。
這時，一聲充滿敵意的咆哮在不遠處傳來，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萊早已不見蹤影，我很快地用「軍火庫」的能力召喚出了一把手槍和消音器，確認彈匣內填滿子彈後，我裝上消音器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燁雪，待在我身邊。」
我環顧四周，雖然如果遇到真正駭人的野獸，一把小手槍可能無法迅速解決，但好歹現在我擁有神的體質，打肉搏戰應該不會落下風。
「在我們莫名奇妙地被送到這裡前，萊那傢伙一直講什麼關於錯覺的話題……」
冷靜過後，我開始思考萊的目的，既然這是訓練，至少不會讓我們受太大的傷，不過對象是他的話，或許不能把話說得那麼滿。
燁雪乖乖地挽住我的手臂，仔細想過後，我閉上眼睛，調整呼吸節奏，感受空氣流動，豎起耳朵，將身上所有感官最大化。
此刻，有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從體內湧現，我感覺很放鬆，卻充滿爆發的能量。
「人偶操作。」
我又隱約聽到萊的聲音，猛然轉過身，朝空氣連開數槍，一隻壯碩的老虎赫然淌著血臥倒在地上，發出氣絕前的哀鳴。
「應該是活不久了。」
我淡淡地說道，這種生命死亡前的時刻我見多了，但等我蹲下來想進一步查看時，牠突然站起身，受傷的部位已恢復如初，並怒瞪著衝了過來。
「糟了，來不及！」
老虎全力衝刺的時速以人類的反應根本來不及，一把將燁雪推開，她跌坐在泥濘的地上，而我的右手則被眼前的巨獸緊緊咬住。
牠撕扯著我的手臂，尖牙嵌進肉裡，我的身體被帶離地面甩來甩去，失去了反抗能力。
「想啊，黎霜雨，想點辦法啊…」
椎心的疼痛沿著神經蔓延至全身，我飛快運轉自己的腦袋，企圖脫離現況。
「可惡，萊那個混蛋是死去哪了！」
在左手拿出一把短劍，用力刺向老虎的眼睛，深達大腦位置，牠卻絲毫沒有減弱咬合的力道，反被激怒的更難以控制。
我陷入困境中，體型與力量的差距太懸殊了，就算用武器也沒辦法逆轉局勢……
「真是的，說好擁有神的體質呢？」
還沒想出個解決辦法，一陣熟悉的壓力從上方襲來，這強大的重力感是！
我艱難地抬頭看往老虎的前腳，發現燁雪趁不注意的時候偷偷來到牠的腳邊，並用自己的能力使其無法動彈。
「無論多大的力量或體型，只要加強重力就能壓制住。」
她的表情和平常天然的樣子不同，雖然純白的上衣被弄得髒亂不堪，散發的成熟氣場可不容小覷。
幸虧有燁雪的支援，讓我有時間好好觀察面前怪獸的樣貌。
此時我發現，眼前的生物不像是我認知中的「老虎」，而是混合了多項特徵，充滿不協調性，這大概就像傳說中的「奇美拉」吧。
當牠奮力想挪動身體時，我注意到了在牠後頸部分有一塊暗紫色的水晶體，意識到這可能是翻盤的關鍵，我沒有猶豫，召喚出硬度最高的匕首狠狠插入其中。
兩者碰撞產生強烈的阻力，最終水晶破碎，冒出大量煙塵，怪獸的身體也開始崩解，最後只留下剛剛最一開始看到的種種辦公用品散落在原地。
「嗚呼！表現太精采了，兩位幹的漂亮。」
此時不知從哪裡現形的萊愉快地踏著小碎步走來，我查看右臂，沒有一絲傷痕，環境空間也都恢復了原狀。
「果然是你搞得鬼嗎，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和燁雪都需要一個解釋。」
我轉頭想尋求燁雪的認同，不過她的眼裡失去了先前的鋒芒，變回小鳥依人的樣子靠在我身旁。
「我不得不再次誇獎你，啞音，你的學習速度很快，和夥伴的配合也十分默契，名不虛傳呢。」
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靠近我們摸摸燁雪的頭。
「妳也做得很好喔，繼續保持。」
奇怪的是，燁雪一副茫然的樣子，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
得到萊的稱讚讓她露出了微笑，不過她還是待在我身旁，似乎是對我多了幾分信任。
「訓練流程看樣子是可以加快了，這樣也好，越早準備好越能面對威脅。」
或許是看到了我的疑惑，萊說罷便彈了個響指，空間頓時回到最初大家身處的辦公室中，接著，他抬起頭看著我做出解釋。
「方才我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以現在這間辦公室為基礎，創造出一個虛構空間，並用裡頭現有的材料製造了你們合力擊殺的生物。」
「擊殺…什麼？我怎麼不記得……」
燁雪喃喃唸到，沒有做出理會，萊繼續講道：「訓練內容是最基本的，除了測試啞音你對神力的操控程度外，還有在遭遇突如其來的緊急狀況時，作為隊友、夥伴，你們是否可以迅速的反應並協助彼此。」
「目前看來你們是及格的，剛剛的猛獸由於本身的特殊性，設計出來就算作為一般的神，也無法輕易用蠻力打倒，不過啞音，你要是能多注意平衡和熟練能力的運用或許可以創造不一樣的結果。」
「反應速度也不夠快，要是沒有燁雪協助，在被咬住手臂的那一刻你就已經Game over了。」
這大概是我遇見萊之後他說過最清楚的話了，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我揪住這個回答接著追問道；「神力的操控……是指那莫名出現的力量對吧？」
「賓果！雖然答對這題不怎麼令人驚艷，但確實，神力就像奔騰的血液，流淌在我們身上，它除了給予我們更強的感官、耐力和體力外，每位神還擁有自己獨特的神力表現形式，無論是你的『軍火庫』或是燁雪的『重力場』都是這樣。」
萊這次沒有裝神秘，直接了當的回答，我還想繼續問下去，可是被他阻止了。
「一次不要提那麼多問題，好了，今天只是開胃菜，未來請再多多練習，我帶你和燁雪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原本想打探萊的能力，燁雪卻在這時用哈欠聲破壞氣氛，初次體驗這些的她消耗了不少精力，沒辦法，我只能牽著累癱的她回到宿舍休息。
一進門，雖然才和這裡相處沒幾天，但回到宿舍還是有一種返家的安心感，畢竟就算不是真的家，也模擬的非常到位了。
由於剛剛訓練的過程，我的衣服除了沾滿污泥外，還被撕裂出許多破痕，從中能透出服裝下結實的肌肉。
燁雪也是相同的情況，純白衣服在雨林中也有些地方被劃破，瞥了一眼，被浸濕的胸前隱隱顯現出底下黑色的蕾絲內衣，我移開視線，攙扶她來到客廳，疲憊的她碰到沙發倒頭就睡，怎麼都叫不起來。
「唉，算了，暫時把她安頓在這吧，搞得髒兮兮的躺在床上也不太好。」
稍稍嘆了口氣，隨後便自己來到浴室，關緊白色的門並上鎖，脫去上衣，鏡子反射出我的身體，原先充滿各種彈痕傷疤如今卻稚嫩無比，在長年的職業生涯中，我作為殺手奪去過無數條生命，但問做殺手的意義是什麼？我好像也無法確定，自幼便接受培訓，可能是天份又或是命中注定，我很適合這份工作，無論體術、智力都有助於完成任務且全身而退，「既然適合，那就做下去吧」，我始終是這麼想的。
我不會傷害無辜，但若擊殺目標的理由是為了正義之類的所以必須剷除，我還是會做出小範圍的犧牲，這樣究竟是對是錯，或許這形似電車難題的答案，在一個殺手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面對自身的孤獨總讓我胡思亂想，手接了把冷水潑在臉上，接著轉身到浴缸放出熱水，迸發的水蒸氣讓整間浴室都霧濛濛的，鏡子當然也因此無法清晰照出我的容貌，於是我到了淋浴間，打開水龍頭調整溫度，嵌在天花板中的蓮蓬頭由於高低落差夠大，水就像磅礡的大雨一樣有力的打在臉上，並順著身體的輪廓滑落，帶走一天的疲倦。
擠上洗髮精按摩頭部，快速洗淨全身後，我往旁邊的浴缸丟了顆藍色的入浴球，啵啵的氣泡聲聽得格外療癒，沒入水中，如碳酸般刺在皮膚上的感覺，使我終於得以完全放鬆，靜下心來思考今天發生的一切。
據萊所說，神力流淌在我們身上，給予我們強化的身體素質與反應力，而每個神都有一種屬於自己的特化神力，但這樣的話，萊的能力又是什麼？
從表現上來看，或許是透過製造幻覺及操控物品來戰鬥……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我思考到一半，便被外頭激烈的敲門聲給打斷。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啊麻煩死了！」
我不情願地從舒服的洗澡水裡起身，裹了條浴巾走到門邊拉開一道小縫，只見另一頭燁雪的大眼正盯著裡邊看。
「請問妳在幹嘛？」
「你什麼時候出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什麼時候出來我不能保證，但妳可以進來啊。」
「去死…」
燁雪這時露出明顯厭惡的表情，但依舊沒有離開，於是我把門關上後擦乾身體，穿上褲子後走了出來。
此時燁雪靠在牆邊，聽到門打開的動靜剛抬頭就又馬上撇到一旁羞紅著臉說道： 「為、為什麼沒穿上衣啦！」
「我看妳好像有很重要的話要說所以就先出來了，怎麼了，室友間偶爾穿得比較少走來走去很稀鬆平常吧？」
「是、是嗎……」
「總之，妳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就快講吧，我等等還要回去泡澡呢。」
我用輕浮的語氣對她說道，隨後坐到沙發的位置等待燁雪。
她緩緩朝我靠近，接著坐到我身旁平靜地說道：「那個…就是……今天謝謝你，雖然對於戰鬥的記憶我很模糊，但我知道你立了大功。」
這突然的真誠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為什麼？為什麼她要在這時說出這種話？
「我沒有以前的記憶，甚至搞不清自己究竟是誰？我沒有與其他人相處的經驗，以神的身份存在著，卻孤獨一人，不覺得這很可憐嗎？」
「所以我才對萊的溫柔感到印象深刻，至於你嘛……雖然有時候說起話來挺混蛋的，不過感覺得出來不是什麼壞人。」
燁雪自顧自地說著，彷彿忽略了我剛剛那些討人厭的話，隨後她抬起頭，眼神裡充滿光芒說道：「於是我決定了，我想要和身邊對我好的人變得親近！所以關於一開始見面時你說的……就請多多指教啦，室友。」
燁雪微微一笑，我低頭沉默了一陣子，隨後伸手想觸摸她，想說些什麼，可這時她卻已經起身，用能力往上飄來到自己房門前，並在進去前對著下面的我大喊道：「還有，不要洗太久啦！浴室不是你專屬的。」
在她關門後，我走回浴室，再次沒入有些冷掉的水中。
「這是第一次，我與他人建立了羈絆……這算羈絆嗎？還是只是我想太多了？燁雪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
現在想這些好像也沒有用，應該說，對此時此刻的我來說，這題無法得出答案。
無論是做殺手的意義、還是燁雪的話語我都沒法給出一個正解。
又或是這些問題本來就沒有答案呢？水溫越來越冷了，我索性放掉洗澡水，把頭髮吹乾後換上乾淨的上衣離開浴室走上樓。
在進自己房間前，我站在燁雪房門前猶疑了許久，我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敲敲門，並告知她浴室可以供她使用了。
「知道了！萊明天早上好像也會過來我們這邊，你早點休息喔。」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自然，大概真的只是我想多了吧，面對感情，在人類世界生活二十二年的我，怎麼會比燁雪還生疏呢。
這一夜，我持著迷茫大腦進入黑夜，強迫自己關機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