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黃昏的世界。（之二）

要在這個年紀想清楚通往未來的座標為何，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但若有能力所及且值得交付身心的事物，我想那應該也算是一種幸福吧？至少，我想要這麼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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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莉，妳不準備嗎？」

我打開全席投影機叫出收藏的調停紀錄，側著腦袋看著在沙發後方鼓搗著什麼的友人。

回到了書院宿舍，光莉就把頭埋到了沙發後的廚物櫃，像要搬家一樣把收藏品都翻出來。

「準備？準備什麼？」

一對月金似白的狐耳從沙發彈起，然後是她疑惑的表情。

那個表情很快變成了厭惡。

「嗚哇，妳居然在看調停紀錄，優等生嗎⋯⋯不對，這才像妳，妳真的有理解教授的話嗎？」

「第一次調停任務，搞砸不是開玩笑的，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手指輕彈，我將投影的文件展開到整個客廳。

「資料，需要嗎？」

「才不要。」

光莉揮手將佔據整個客廳的漂浮文件全部掃除。

「比起這個，遠星歷13年的影帶，是好不容易用三維印表機復原的珍藏版喔！要看嗎？」

她興奮的拿出一個書本大小的塑膠盒子抱在胸前。

「光碟片？」

「是啊，就算是第一共和時代，也沒有多少製片公司再生產這種工業時代的老古董，據說是最後一版。」

塑膠盒被小心得放倒桌面上，光莉一邊介紹著一邊取出裝載在內部的金屬銀盤。

「魔法事變。」

「⋯⋯妳還真喜歡魔法少女題材呢？」

在這個科技能夠創造宇宙扭轉時間的時代，連曾經作為不可思議之事而被創作的魔法概念也為之失色，雖然說魔法是未來科技的空想，然而希里絲的科學早在第一共和時期便超越了魔法的想像，還會喜歡魔法題材的人應該在219億年前就消失了。

「老太婆。」

「要妳管。」

她不開心的吐舌。

在送入光碟機後液晶螢幕從客廳牆邊的置物櫃緩緩升起。

「魔法少女很像我們呢，很有共鳴，我想那是我喜歡的原因。」

「是呢，仔細想想，在219億年前最低工作年齡是32歲，讓17歲的孩童肩負起世界的和諧，在那個時代很異常吧？」

按著觸控面板導入集數選單的我說，對於像希里絲肉體與精神不朽的物種而言，實在沒有讓新生人口迅速投入生產的理由。

「不過現在是常態了。」

工作年齡的下降在陷入戰亂的國家中很常見，但是宇宙變得比以前和平，共和國調停大使的人數相比兩億年前991位也減少到現在維安議會的16位，應該不算是文明衰退的跡象吧？

「以前的希里絲一定無法想像吧？變成今天這樣。」

對此光莉並沒有回應，專心於液晶螢幕播放的動畫片頭曲，看著她的臉龐，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麻璃亞！這部的序曲好可愛！」

「是呢，非常的可愛。」

看著她專注於動畫興奮的表情，我陶醉的說，為自己喜歡的作品感到開心的表情真的非常可愛。

動畫開始在一道異星星門的降臨，有著全然不同物理體系，名為『魔法』的異世界與剛成立的希里絲共和國發生碰撞，在星門開啟的瞬間暴露於衝擊之下的兩位少女分別得到了光與暗的異時空超自然力量，就此展開一連串的冒險，為兩個世界的居民找到共存的可能。

看過兩集，大致了解故事的內容後我感覺能夠明白光莉所說，沒錯，能從故事中的兩位主角看見我們的縮影，為兩個世界抵禦魔獸的少女，跟現在守護土著文明的調停大使，沒有差別，而她們面臨被魔獸咬殺的威脅，感到恐懼⋯⋯同樣的恐懼，我能夠理解。

共和國有一世紀沒有調停大使誕生，是個相對和平的時代，但在更早之前的故事我聽過，關於學姊們是如何在調停任務中殉職的故事。

「光莉。」

隨著片尾音樂響起，結束一季動畫後，我叫住用棉被把自己包在沙發上的狐族女孩，時間已是深夜，落地窗外群星點點。

「怎麼了麻璃亞？」

「我有點想出去走走。」

「不喜歡動畫？」

撥開棉被，正要拿起第二季光碟片的光莉側著腦袋問道。

「我喜歡，只是有點累了，想轉換一下心情。」

「那我陪你吧？還是妳希望自己一人？」

「如果妳也想跟？」

「我當然會想。」

她跳下沙發，用靈力抓起掛架上的外套。

「我來叫車。」

居家智能與光莉的意識串連，隨即全息投影從客廳展開，照她的想法點開了大眾交通服務的選單。

我走到掛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看著有些過於積極的的友人。

「總覺得光莉好像很興奮？」

「畢竟妳從來沒這麼主動過，我怎麼可能會怠慢麻璃亞的約會邀請呢？」

「才不是約會邀請⋯⋯不要用奇怪的說法。」

我小聲的抗議，用及膝的外套藏住自己，因為她令人誤會的話有這麼的一瞬間心跳稍微變快了一些。

「注意那邊嗎？麻璃亞真可愛。」

「怠慢也是多餘的，不用怠慢，普通的對待我就好了。」

見到她看了好東西滿足的表情，我趕緊補充，不過這好像只讓她嘴角在壞的意義上更加上揚，這令人很難釋懷。

「光莉，不要捉弄我⋯⋯我承認，十二歲爲開始調停大使培訓計畫把身體改造，之後情緒的確變得有些難以控制，但這不是我。」

「也就是心動了吧！感到害羞了？麻璃亞小姐？」

「唔⋯⋯宮千代！」

因為被說中，我惱火的直呼她的姓氏，可惜那即便是我聽起來也只是沒有殺傷力的可愛聲音。

「好啦不捉弄妳，多虧如此看到了好東西呢。」

她笑盈盈的說，關掉全息投影，領在我之前走向玄關。

「走咯，麻璃亞。」

盯著她一邊咬著沒有意義的文字咕噥，我不太情願的跟上光莉的腳步，總覺得輸了什麼。

要是回到五年前還在艦隊學院的時候絕對不會因為這小種事動搖，還是很不習慣這副會簡單失去冷靜的身體。

推開減壓門，我們離開書院的居住站，身體很快的適應平流層稀薄的大氣環境，仰望頭頂無限的群星還有盧法的兩顆月亮，心也跟著舒展開來。阿思加所在的天秤座奧米伽恆星系離宇宙中心的極深點黑洞六百四十萬光年，能將共和國與其友邦，宇宙最美麗的希里絲本星系群盡收眼底。

「妳又在看星星了。」

「很漂亮不是嗎？」

「是很漂亮，但公共車會超時開走喔？」

光莉牽住我的手，領著我踏上在飛行平台停泊的白色飛行車。

「在妳之後。」

「真是紳士呢？」

我彈起一對狐耳揶揄道，跨上飛行車的台階。

「因為我看見令人憐愛的紅玫瑰，擔心她因寒冷受凍了。」

「喔，妳嘴真甜。」

「如果這能讓妳開心，我的女士。」

光莉回以我一個微笑也跟著跨上飛行車，很滿意我陪她玩的模仿貴族遊戲。

「偶爾學土著人說話也挺有趣的，好了，我們發車吧。」

她說著點開飛行車的全息控制面板，折翼門蓋上讓帶電雲氣包覆住車體，帶著我們向市區飛去。

這趟旅行沒有目的，我們繞著居住區和停泊星艦的軍工廠轉，深夜的阿斯加需要睡眠的物種早已熄燈進入了夢境的理想鄉，還有幾棟樓點著燈光，不需要睡眠的希里絲艦隊見習生在白天的忙碌後正享受著夜晚，飛掠交誼廳時看到飛行車的學員還開心的向我們揮手。

「真是熱鬧不是嗎？我們以前也也像是那樣。」

看著穿著浴衣的十初歲希里絲們光莉懷念的說。

「在艦隊學院實習的時間確是很好的回憶。」

因為她的話我的記憶也帶回到過去。

「最有趣的是某一位在歡迎會上把浴衣穿成喪服，被學妹取笑到我們實習結束，一夜成為傳說的希里絲。」

「麻璃亞！說好忘掉的！」

「印象太深了，而且才沒說好。」

我閉起一隻眼睛故意不理會她敲在肩上的拳頭。

「壞心眼⋯⋯」

「沒有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說！麻璃亞明明也是！在太空梭駕駛實習時對著以為是私人通話的頻道哼歌！」

因爲被戳中痛點我哀鳴了一聲，故作生氣的瞪著光莉，當然她氣勢也沒落下的回瞪，我們就這麼僵持了幾秒，被這有趣的氣氛給影響，先忍不住的我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受到感染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不過真好呢，浴衣和歡迎會⋯⋯」

擦掉眼角被笑容擠出的淚水，說著光莉的思緒飄向夜空，像是想到什麼一對白金狐耳猛然彈起，她興奮的握住我的手。

「麻璃亞！我們去溫泉街吧！」

「這麼突然的嗎？」

「對啊，因爲浴衣，就在剛才決定了。」

光莉一邊說點開全息投影，輸入溫泉街的地址。

「真是隨性。」

「教授本來就要我們好好的休息，還是說麻璃亞不喜歡？」

「不喔，我很喜歡。」

搶在光莉之前我伸手按下導航設定的衛星座標，飛行車側傾向低樓層的商業平台飛去，低頭看著被雲層給懷抱的城市我們相視而笑。

模仿土著人為我們搭建的木造神社，平均三層樓的合成纖維建築群蓋在火山發電塔的外圍，屋頂打著二極體燈一片金黃，那是阿思加的學院商業區，有著共和國現存規模最大的溫泉街。來自地底火山湖的高溫蒸氣被大氣壓差抽上一萬一千公尺的對流層頂，轉動供應整個星航書院與艦隊學院電力的渦輪機組，之後再與抽取自表層火山湖高碳酸鹽含量的冷卻用水混合送往商業平台作為溫泉使用，商用剩餘的冷卻水則灌注到溫泉街的運河，匯集到航空港從天頂瀑布落回火山湖，若是白天還能看見那掛在粉雲之上的彩虹橋。

「我想我會想念這個地方的。」

手貼著玻璃，光莉說道，她說得就像沒辦法在回到這裡一樣⋯⋯我能夠理解，不論多麼的不想去承認。

「我也是。」

踏上星辰，和出生的家鄉道別，在這之前想用眼睛盡可能記住所有的景色，所見的每一個微小細節。

「不過這不是說我們不會回來，等實習結束，然後第一次調停任務結束，我們再找艦隊學院的大家一起！」

「就那麼做吧麻璃亞。」

光莉愉快的說，轉頭回以我一個微笑。

飛行車在迷路莊溫泉旅館前停下，送我們下車後按照系統預設路徑反回星航書院的車庫。望著飛行車離開方向的漫天星空，光莉眯起雙眼舒服的伸展了身體，白金色的狐尾在運河燈之下閃著美麗的星光。

「麻璃亞？」

她彈起了一只狐耳，放下了高舉於天空的雙手，金瞳轉動著疑惑。

「怎麼了嗎？」

「沒什麼。」

我搖了搖頭，牽起她的手。

「走吧，夜晚仍然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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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旅館只有我們，通過櫃檯的基因認證，把衣物都放進收納櫃，從服務機器人接過擬似木的合成纖維通行牌我們把每一個不同的藥草池都泡過了一輪，雖然這些礦物質對肉體不朽的希里絲不會有任何的醫美功效，但溫暖仍然能給心情帶來愉悅。

泡累了，我們踩著石階梯離開浴池，向服務機器人叫來兩罐對自營生命無負荷的飲料，雙腳滑著溫泉水，躺椅上的我們仰望在夜中的薩琳與諾倫兩顆殖民月亮與氣體巨人盧法，讓盛著粉色氣泡飲的玻璃杯向天空迴響，享受著此刻的和平。

「好寧靜呢。」

「是啊。」

「寧靜的好像時間也靜止了。」

「是啊。」

「吶⋯⋯在調停之後，這會是我們能帶給土著人的景色嗎？」

送來舶來品的外國運輸星艦飛過天際，等離子引擎點火向宇宙推進，金色的雙瞳混入空中的那一點藍光，光莉突然說道。

「麻璃亞，妳覺得呢？」

「應該⋯⋯會的吧。」

「這樣啊⋯⋯」

她閉上雙眼。

「我就沒辦法像妳這麼肯定。」

我坐起身，抓著從肩上滑掉的浴巾看著光莉，感覺到我擔憂的視線她張開雙眼給了我一個微笑，只是笑容看起來很脆弱。

「我想我不是很適任的見習調停大使。」

她看向我，一絲金髮滑過她的鼻尖，聲音聽起來好痛苦。

「麻璃亞，妳會害怕嗎？」

我張開口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對美麗的雙瞳中有著一片宇宙，可是這樣的美好卻令她顫抖。

「害怕任務失敗、害怕沒辦法阻止內戰⋯⋯我會感到害怕喔。我想像過自己被土著人擊倒，身體被撕成那裡一片、這裡一片⋯⋯沒能帶回和諧拯救文明星火，就這麼的在宇宙的一角死掉，那種想法真的令我感到可怕。」

「我⋯⋯」

那樣的想像我也有過，只是我把它當作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有壽命限制的土著人得面對死亡，共和國的調停大使也得面對她無法避免的命運，拿起武器對抗災厄的人都終將被反噬。

「我沒想過害怕，雖然那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想到就討厭⋯⋯如果真的要說害怕的話，我害怕失去我的夥伴，要是在任務中失去妳，我不敢想像自己會做出怎麼樣的事，我該如何繼續作為調停大使帶領宇宙前進。」

我深吸了一口氣，想讓冷空氣帶走悶在胸口煩熱的壓力。

「所以說，光莉，如果到了上面，我不會放手的，宇宙的災厄，我們一起面對，所以當命運迫近時，我們會有彼此。」

「我不覺得一起全滅是好主意⋯⋯」

光莉露出和她想法同樣微妙的表情。

「不過，被留下了的人一定會很痛苦。」

「我是不擔心，而且還有學妹接替我們，宇宙歷史仍會永續不止。」

那對金色的雙瞳打轉著，火花從眼底閃過。

「真的是⋯⋯沒辦法超越啊，麻璃亞。」

陰沈的表情被自嘲的笑容取代，她抓著浴巾也從躺椅坐起。

「聽到妳的想法，就覺得煩腦這個的自己真是笨蛋，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

遠方艦隊學院的天空繽紛的煙火正在綻放，我們一同望著天空朵朵的光之花。

「真盛大呢。」

「我聽艦隊學院的學妹們說她們向光之國——露米恩訂購了一箱煙火，她們也有人要跟著一起上宇宙，在辦歡送會吧。」

「好美，這樣美麗的商品共和國居然停產了。」

「一型以上的文明沒有再用這種落後的土著人火藥了，公約組織中好像也沒有聽過三型以上的文明還有留下前星航時代的工廠。」

看著被鹼金屬燃燒給渲染的天空光莉說道。

「文明進步也不盡然是好事呢。」

第一共和時期，希里絲共和國量產移民星艦和巨構工程艦，將荒蕪行星伊甸化改造成移居行星，把遠征隊所到的每一個恆星和黑洞蓋上天體工程抽取資源，我們僅用了一世紀便從一型文明一躍成三型文明，建設完畢共和國發源的天狐座銀河系，但代價是所有古典技藝的喪失，當時為了殖民需要用複製技術翻過十倍的人口對文化保存更是沒有幫助。

「現在定購煙火應該是來不及了，不過替代品的話我應該弄得到，麻璃亞有興趣嗎？」

「當然有！居然有辦法用到的嗎？」

我興奮的貼向她，這似乎讓她很高興。

「是啊，可以在敬佩我一些。」

「光莉最棒了！」

我愉快的抱住她。

「哇！麻璃亞！」

光莉驚叫了一聲，我們身上的浴巾雙雙滑掉倒在她的躺椅上，雖然在浴池的時候看過了很多次，但氣氛還是讓臉頰有些發燙。

「很危險啊。」

「光莉的臉好紅。」

「我才沒有害羞，麻璃亞妳才是。」

「我不否認。」

我輕輕的笑道，對於我的坦率好像令她很訝異。

——因爲很開心嘛。

「吶光莉，在離開前我們在泡一下溫泉吧。」

「正有此意。」

她牽著我的手起身，另一手滑過我的尾尖時彷彿有一道電流通過，但不會令人討厭。

在踏入浴池前我故意握住她的手放上腰際，起先她被我大膽的動作嚇到，不過並沒有拒絕我的邀請，我們在浴池中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

歸還通行牌後，光莉從溫泉旅館的室內商店街用基因認證拿了一個花紙袋，牽著我的手走到庭院。

「這是⋯⋯鋁鎂合金？」

我好奇的看著花紙袋中綁著白色緞帶的兩根金屬棒。

「對啊，共和國不生產煙火了，但是作為材料的粉末還有在製造，經過簡單的加工就變成了土著人的手持煙火，這些是溫泉街為了招待旅客製作的。」

光莉解開緞帶遞給了我一只金屬棒，然後自己拿走了剩下的另一只，利用希里絲的生物電場她讓指尖彈出電火將金屬棒點燃。

白色火星跳躍著，因爲美麗我忍不住發出不成詞語的讚嘆，也用指尖點燃自己的金屬棒。

「聽說土著人的學生在畢業時會玩這個，挺適合準備從書院畢業的我們。」

「那還真是浪漫呢。」

我的目光追隨著合金粉末與氧化劑燃燒產生的強光。

「聲音聽起來也很治癒⋯⋯我好像能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喜歡。」

「麻璃亞，我們來許願吧？」

光莉突然提議。

「許願？依靠不存在的東西聽起來很不希里絲。」

「話是這樣說啦，但聽說土著人會這麼做喔？而且比起許願，具體來說是年度目標之類的。」

她撥開落到鼻尖的白金髮絲，雙眼望著燒得鑽白的火星。

「我希望我會有足夠的力量，能讓麻璃亞在宇宙一直保持平安。」

瞬間，心臟好像停了一拍，我沒想到那是關於我的願望。

「麻璃亞呢？」

她抬頭，那一對金色的雙瞳看起來很幸福。

「我——」

啪的金屬棒被燒斷，白色火星在我能說出願望前燒盡。

「真可惜。」

光莉手中的金屬棒也被燒完，她笑著把它浸到腳邊自來水閥下的擬似木水桶中。

「應該也是關於我的願望吧？」

「是的，我——」

她湊上前用手指堵住我的唇。

「錯過了喔。」

「欸？現在不能說了嗎？」

我拉長聲音表示抗議，但光莉只是拿走我手中的燒完的金屬棒丟進水桶。

「那個活動就是這樣，請把願望收在心裡吧？」

她收回手，轉身提起木桶和紙袋走向旅館大廳。

「不過為我許願，我很開心，麻璃亞。」

「嗯！」

我小跑跟上她的腳步。宇宙邊界是美麗但危險的地方，到了那裡一定會有很多挑戰等待著我們，但只要我們有著彼此，一定就不會迷失。我將為宇宙帶回平衡與和諧當作我的志向，現在我尚不清楚該如何做到，所以，暫時就讓我先牽著那雙手，直到我成為與名相稱的調停大使。

搭著公共車回到書院宿舍時已經天明，阿思加日出特有的金粉光束從落地窗的窗簾縫隙撒入客廳，光莉撥開我的粉櫻瀏海，祝福意義的親吻了我的額頭，然後為我別上象徵調停者身份的共和國勳章。

「看起來非常好。」

「謝謝妳，光莉。」

「準備好要出發了嗎？」

「是啊。」

我看向了客廳，架上我們從小至今的照片，用雙眼努力的記住，接下來會有好幾年不會回到這裡。

「走吧。」

我牽住光莉的手，套上玄關的皮鞋推開宿舍減壓門，待抽氣完成的綠燈亮起，金屬門自動打開，眼前是一片粉金的雲海，頭頂雪白的星艦從宇宙邊界返航，劃破長空正向星際港飛行，天氣非常好，是適合啟程的日子。

沐浴在光芒之中我們踏上了飛行平台，飛行車的折翼門展開，唐教授正坐在駕駛座的對我們微笑。

「早安，兩位小狐狸。」

「教授早安。」

「早安。」

我說道，向著天空的月亮與星星。

「讓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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