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聚＂
本章節 6019 字
更新於: 2023-03-03
10月12日 早上9點 市區 車禍發生地
車禍的現場還拉著封鎖線，經歷過一次爆炸後，這裡簡直滿目瘡痍
事發時，離油罐車最近的建築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而旁邊則有著消防員和警察在嘗試清理這片廢墟
或許只是必須清理乾淨破碎的磚瓦，也有可能....
是為了找出事發當時還在那棟建築物裡來不及逃的人吧
我啃著蛋餅，默默的想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我們救出來的那個小男孩，他後來怎麼樣了？」
聽到我這麼問，天夢明顯愣了一下，在經過一段時間後，她才說道︰
「.....和他的家人團聚了」
「...＂團聚＂了，是吧。」我特地加重了＂團聚＂這兩個字的發音
「...如果妳沒辦法及時講出委婉的話，那妳還不如說＂我不知道＂或是直接說清。」我無奈地說
「...我怕說出來可能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就這樣說了。」
「如果妳會這樣想，那隻代表妳根本不瞭解我」
我笑著說︰
「一個看到事故發生第一時間是想跑到一旁看戲的人，妳覺得他會在意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有沒有死？」
「...」
「對，沒錯，答案就是＂他＂不在乎，＂我＂不在乎，妳把站在你旁邊的傢伙當成什麼了？一個大好人？一個看到孩童有難會奮不顧身衝上去救的君子？」
「不是，根本不是，站在你旁邊的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一個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傢伙」
「...不，你在乎。」
「...我覺得妳可能沒聽懂我說什麼。」
突然，天夢停了下來，看著我
「...幹嘛？」
「你知道嗎，在我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遇到過很多跟你一樣這麼想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她接著說︰
「他們從來不會主動把這些想法說出來」
「他們都會體現在行動上」
「可是你不一樣，當危險來臨時，你的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跑，而是抓著我，想讓我也遠離危險」
「....我只不過是想找個人跟我一起逃避而已」我側過頭，躲避她的雙眼
「可是你還是來救人了，而且———」
「——如果你真的不顧他人安危的話，那為什麼在爆炸時，你要把自己的身體組織都覆蓋在那個男孩的身上，替他吸收衝擊力呢？」
「....我們去看周圍有沒有任何可以確定時間的物品吧」
我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選擇轉移話題
而天夢聽到我這麼說，並沒有回覆什麼，只是默默的觀察起四周。
是啊，我為什麼要去救小男孩呢
是出於善心爆發嗎
噗，不是，我很確定不是那種理由
只不過是因為，在救他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某個傢伙而已
一個任性的傢伙，叫我活得開心點，然後就先走一步了。
我搖搖頭，把我從這個想法中甩出
仔細想想，如果能確定時間的物品當時離車禍現場不遠的話，那估計是麻煩了
為什麼？
你再看一次這個滿目瘡痍的爆炸現場，這附近我看一百公尺以內都被爆炸席捲過，在這種情況下，能找到它的渣都算好運
而從爆炸中心開始，往外二十公尺都被拉了封鎖線
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封鎖線倒不算是麻煩就是了
「妳聯絡＂銀蓮花＂了嗎」
「在你做出推測後就聯絡了，隊長已經派人去找了，我們只要拿著這個證件就能進入現場」
說完，天夢遞了個黑色的小本子給我
我翻開看了一下，似乎是類似軍官的證明文件之類的，有趣的是，上面的名字用的是假名
嘛，雖然也蠻合理的
「那個，弟弟妹妹，這裡不是學生可以進的地方喔，你們怎麼會在這呢」
一位警察突然出現攔住了我們，我拿出了剛才天夢給我的證件
他在看到證件裡的內容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們
「那個...請往這邊走。」
我靠，這證件有點好用。
在走了一段時間後，我們到了一個棚子前
旁邊就是爆炸現場，油罐車的骨架還在那
「呦，看，這不是我們的小偵探嗎」
＂銀蓮花＂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向我們擺擺手
「妳是打算替我取幾個綽號....」
「那就要看你打算給我們多少意料之外的驚喜啦？你知不知道你這可是大發現？」
「....不是，我那終歸只是個猜想而已，理論上，那還是沒辦法否定那個戴綠面具的傢伙的能力可能是怪力或者是高速，畢竟穿不穿牛仔褲也只是個人愛好，而＂確認時間＂這個想法更是容易被＂確認ＸＸ事＂推翻，畢竟我們又沒證據。」
我聳聳肩，如此說道。
「誰說沒證據的」她挑起了眉頭
「...咦？」
「首先，根據事發當時的監視器紀錄，我們確實可以確定，那個特殊能力者當時確實往有時鐘的方向看了過去，而那時的時間，是5點15分」
「而再來，則是他手錶上的時間」
＂銀蓮花＂又再度拿出了那塊螢幕
這次，螢幕上的畫面直接跳到了面具男看手錶的畫面
而他手錶上的指針，則分別指向了＂5＂和＂6＂
5︰30，快了15分鐘
「5點30分...看來，他過得確實比我們＂快＂了一點」天夢這麼說道
「你知道當你向我們提出這個猜想的時候，正準備來彙報的調查組成員和鑑識科成員表情多有趣嗎」
「他們得出的也是同樣的結論，但你比他們早了至少10分鐘提出這個想法，而且是在只有一個畫面的情況下推測出這個想法」
「說真的，直接加入國軍吧，＂政府＂不會虧待你的，我們的調查組需要你這種存在。」
我翻了個白眼，接著說︰
「謝謝，不用了，我爸說我想做什麼職業都行，就是不要想簽下去，而且就是因為只有一個畫面，想像的空間才會更多，所以我那只是靈光一閃而已。」
「唉，真是的，別那麼沒自信嘛，女孩子可不喜歡沒自信的男孩喔～」她挪俞道
「放心吧，女孩子也不喜歡＂沃黎明＂這個人，所以別瞎操心，我倒是好奇，既然你們都找到證據了，那讓我們來幹嘛？」
「我沒讓你們來啊」她疑惑地說
「...蛤？不是，那，那妳準備那個黑色的小本子給我們幹嘛？」
「那個證件？那在你加入我們之前就替你準備好了，那本質上就是為了讓你能更方便往來於需要你的現場才給你準備的。」
...我靠，話說＂銀蓮花＂好像也沒叫過我們來這個現場勘查
所以只是我們自己自顧自地跑過來而已
「靠...那我今天過來幹嘛？我還不如去上課」
我揉了揉太陽穴
「也別這麼說嘛，你難道忘記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嗎。」＂銀蓮花＂這麼說
我愣了一下，這才突然想起來
「對了，APCS要開考了！我應該回去備戰才對啊！」
「....你能在想想另一個重要的事情嗎？」
「CPE考試？」
「...再想一想，你不覺得你忘記要買什麼了嗎？」
「早餐？我在吃了，還是妳也要一份？」
我微微抬起手上另一塊沒吃的蛋餅
「...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的某個人可能需要一個能提升她生活品質的東西？」
「空X騎士、死X細胞、薩X達傳說？或是GalGame？還是P5？刺X教條？」
「你個死宅男.....」
「謝謝，這在我們業界是一種稱讚」
「你....算了，你能不能想想，有個東西，是長方形的，能讓人舒舒服服地躺著，不想再起來的？」
「....棺材？」
「你還是去死吧。」
「....妳到底想說什麼？」我一頭霧水
她先是翻了個白眼，而後揉了揉臉，彷彿不可置信一般，說道︰
「天夢的床啊！」
這次，換我愣住了
「我準備？那不是你們負責的嗎？」
「你做為地主應該盡地主之誼吧」
「？？？我...」
我被＂銀蓮花＂的這番說詞給搞得啞口無言
主要是我想反駁的時候發現她說得好像也有一點道理
「不，隊長，其實我也不那麼需要——」
「哎呀，天夢，我們來討論一下今後針對黎明的行動方針吧」
然後＂銀蓮花＂就把天夢拉走了
「....你她媽」
10月12日 中午12點 公寓
「抱歉，黎明，讓隊長給你添麻煩了。」
正當我忙著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提著午餐的天夢突然這麼說。
「你要真覺得抱歉那不如幫我寫一下我的英文作業，我英文這科都快被當了」
「而且＂銀蓮花＂說的也沒錯，有床是可以提升一點生活品質的，如果那張床不錯的話。」
喀嚓一聲，我打開了門
沒錯，距離我們早上跑去事故現場，又過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也很簡單，挑床、買午餐、買吹風機
剛回家，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吃午餐，而是找到我的備用手機，插上電，然後去開電腦
這年頭，不跟網路連接個幾小時都覺得自己怪怪的
當然，也不是網癮，只是突然想起一種可能而已
打開我常進的一個社群媒體，剛進討論區，我便看到了我最不希望出現的帖子︰
【問題】油罐車事件
樓主︰ＸＸ 發文日期︰10/10
RT 大家有看到今天那起油罐車爆炸的案件嗎？
聽住在那附近的人說，好像有兩個ＸＸ高中的跑進去救人，結果再也沒出現了欸
2樓︰ＸＸＸ 發文日期︰10/10
真假？有卦？ ca
3樓︰ＬＸＬ 發文日期︰10/10
ＸＸ高中？那不是這裡的第一還第二志願嗎，如果真的有ＸＸ高中的出事應該會鬧很大吧
…
…
…
7樓︰ＸＬＯ（已編輯）編輯日期︰10/12
聽我表弟說，ＸＸ高中高一的好像已經有兩個人兩天沒來了，不過理由說是感冒
［留言］：
1樓:XX
感覺有料，卡一個
…
…
…
209樓:OLP
ca
————————————————————————
我揉了揉太陽穴，想嘗試緩解頭疼，但看來完全沒用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看帖子
十個帖子裡面九個都是在問油罐車
而所有跟這次油罐車爆炸事件有關的帖子裡面都提到了＂兩個高中生＂的字眼和問題
幾個熱門的帖子裡甚至還出現了我和天夢當天形象的描述
黑髮、面具、一男一女、ＸＸ高中
還好去救人的那個時候我有去改變自己的髮色，否則搭配上＂褐髮＂這個詞綴，怕不是三兩下連我的底褲都扒出來
至於天夢，那個時候我是有在現場把面具給她的，而且，網路上流傳的說詞雖說都有我們那時的形象
然而，對於我們長相的描述卻是完全沒有
所以...應該勉強可以放心吧
坐在椅子上，我無力地向後仰，想通過癱軟的狀態放鬆自己
然後我便看到了一雙潔白的大腿。
「我靠！....嘶——妳都這麼神無影鬼無蹤的嗎？」
我嚇得把頭抬了回來，而在我後面的人，就是天夢
「你在幹嘛？飯要涼了。」
「....我在看網路上有沒有提到關於前天油罐車爆炸的事件，主要是我倆那時候都穿著校服，而且好像有目擊者看到我們的身影」
接著，我把那些提到我們的帖子和我的想法都跟天夢說了一遍。
「其實針對這點，我們並不用做過多的擔心。」天夢如此說道
「喔，怎麼說？」
「首先，網路上的討論或許熱烈，然而，只要過一段時間，並沒有甚麼新消息出現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去尋找其他事件討論，最終逐漸淡忘，這是現代人的通病」
「其次，就算他們沒有淡忘，反而討論的越來越熱烈，那也無所謂，因為事發當時附近的監視紀錄都被我們處理過了，就算有人真的看到了我們，但監視紀錄裡沒有我們的身影，他也無法證實他說的是真的。」
我抬起眉頭，饒有興致的思索著這番言論
「聰明且有經驗的見解，我猜猜看，＂銀蓮花＂要妳告訴我的？」
「你...怎麼知道？」天夢聽到我這麼說，訝異地望著我
「因為妳剛剛說了＂沒有甚麼新消息出現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去尋找其他事件討論，最終逐漸淡忘，這是現代人的通病＂」
「這句話的確合理，但是如果平常不對網路的生態有所了解的話是不會講出這種話的，而依照妳之前表現出來的世俗觀念，妳平常應該根本就沒有使用網際網路的習慣」
「然而，妳卻說得出這種話，這代表估計是其他人說的，而會特地告訴妳這點的人基本也只有＂銀蓮花＂，但是，妳平常不用網際網路，應該不會問銀蓮花有關網路上我倆的事，因此，＂銀蓮花＂沒理由突然告訴妳這種事」
「所以，可能是＂銀蓮花＂知道我可能會問這種事，才提前告訴妳，要是我問了就直接跟我說她的說法」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但我覺得這個比較有可能，就這麼猜了。」我兩手一攤，這麼說道。
「...你的推理能力，很不錯。」
「謝謝，但別太常這樣誇我，我會害羞。」
「....？」
「...我開個玩笑而已，真要說的話，我倒覺得我這還只是比較初級的推理而已」
我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接著說︰
「我只是尋找他們的合理性而已，＂因為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發生的話，那這個推論就是合理的，所以可以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想下去＂」
「畢竟有位偉大的哲學家說過，＂存在即合理＂」
天夢挑起了眉頭，她正打算說些什麼，然而，她和黎明同步說出了︰
「「這句話是錯的。」」
這讓天夢有些錯愕
「妳是不是有些疑惑，為甚麼我會知道妳想說什麼、妳會在什麼時候說出來？」我笑道
「其實原因真的很簡單，我之前看到過妳在學校翻過黑格爾的書，那本叫什麼？＂權利哲學的要素＂？（Elements of the Philosophy of Right）還是＂法哲學原理＂？那本裡面就有提到過所謂＂存在即合理＂翻譯前的原英譯」
「＂What is rational is real; and what is real is rational.＂」
「＂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這句話是很純粹的唯心主義，但不知道哪個傢伙把＂現實的＂翻成＂存在＂，＂理性的＂翻成＂合理＂，結果就成了＂存在即合理＂」
「但是，雖然說這句話是別人翻譯錯誤而造成的結果，但我認為，這句話的正確性將會因你的理解方式而發生改變。」
「...怎麼說？」天夢問
「殺人這件事存在，所以殺人就一定是合理的？不是吧，但是他殺人了，所以＂他殺人＂這個推斷的確是合理的，因為我們都看到他殺人了。」
「你所想指的＂理＂，並不是＂道德＂一類的＂理＂，而是＂邏輯＂一類的＂理＂。」
「完全正確，＂存在即合理＂？不，是＂因為合理，所以可能存在＂，＂因為存在，所以合乎邏輯，合乎規則＂，如果他存在，但他卻不合乎現今我們所有的理論，那隻代表我們的理論有問題，如果他不合理，不合乎宇宙的規則，那他不可能存在，因為不符合規則，所以無法運作，就像想在簡單指令集的設備上運作複雜指令集的指令然後還不給用轉譯器一樣。」
「....你是指物理學規則嗎？」
「妳說的，準確地說，是＂人類的物理學規則＂，＂人類的物理學規則＂，還不是＂這個宇宙的規則＂，我們只是在嘗試找出＂這個宇宙的規則＂，然後將我們認為的＂這個宇宙的規則＂化成一條條的公式與敘述，成為＂人類的物理學規則＂。」
天夢茫然地看著我，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問︰
「為什麼要突然跟我說這些呢？」
聽到這句話後，我愣了一下。
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會突然跟天夢說這些呢？
仔細想想，平時別說是天夢，我連跟自己的朋友，甚至是老姐，都不會跟他們說這麼多話
偶爾有交談也就多說幾句，之後附和或打個哈哈就在旁邊默默聽他們說話了，根本不可能和他們說那麼多話，尤其是像今天牽扯到世界觀、哲學一類的想法。
或許，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因為平常沒什麼人可以和我討論這種事吧，有時候心裡總是覺得憋的慌，現在剛好妳和我討論到了這些東西，我就自顧自地把我自己的想法全說出來了，抱歉。」
我苦笑著這麼說。
「不，你不必道歉。」她這麼說道。
「...嗯？」
「其實，我也是，平常，在我的身邊，不會有人跟我說這些話，畢竟對我們士兵來說，完成任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就算是隊長，也不會跟我討論這種有關哲學或是邏輯推理之類的事」
「所以，你跟我討論這個的時候，我覺得很開心。」
天夢看著我，微笑著這麼對我說
這也讓我在這一刻間完全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有人願意陪我說這些哲理之類的事，雖然這真的讓我很感動，但是，還有一個重要的一點
她微笑的樣子......真的好漂亮
我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我辦不到，我想不到我現在應該說些什麼，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觸組合語言的時候都從來沒有那麼手足無措過
該怎麼辦？下一步該幹嘛？面對現在這個場景，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我...到底怎麼了？
最後，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我說道︰
「....我們去吃飯吧，飯都要涼了。」
「嗯，好啊。」
車禍的現場還拉著封鎖線，經歷過一次爆炸後，這裡簡直滿目瘡痍
事發時，離油罐車最近的建築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而旁邊則有著消防員和警察在嘗試清理這片廢墟
或許只是必須清理乾淨破碎的磚瓦，也有可能....
是為了找出事發當時還在那棟建築物裡來不及逃的人吧
我啃著蛋餅，默默的想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我們救出來的那個小男孩，他後來怎麼樣了？」
聽到我這麼問，天夢明顯愣了一下，在經過一段時間後，她才說道︰
「.....和他的家人團聚了」
「...＂團聚＂了，是吧。」我特地加重了＂團聚＂這兩個字的發音
「...如果妳沒辦法及時講出委婉的話，那妳還不如說＂我不知道＂或是直接說清。」我無奈地說
「...我怕說出來可能會影響你的心情，所以就這樣說了。」
「如果妳會這樣想，那隻代表妳根本不瞭解我」
我笑著說︰
「一個看到事故發生第一時間是想跑到一旁看戲的人，妳覺得他會在意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有沒有死？」
「...」
「對，沒錯，答案就是＂他＂不在乎，＂我＂不在乎，妳把站在你旁邊的傢伙當成什麼了？一個大好人？一個看到孩童有難會奮不顧身衝上去救的君子？」
「不是，根本不是，站在你旁邊的傢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一個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傢伙」
「...不，你在乎。」
「...我覺得妳可能沒聽懂我說什麼。」
突然，天夢停了下來，看著我
「...幹嘛？」
「你知道嗎，在我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遇到過很多跟你一樣這麼想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她接著說︰
「他們從來不會主動把這些想法說出來」
「他們都會體現在行動上」
「可是你不一樣，當危險來臨時，你的第一反應不是自己跑，而是抓著我，想讓我也遠離危險」
「....我只不過是想找個人跟我一起逃避而已」我側過頭，躲避她的雙眼
「可是你還是來救人了，而且———」
「——如果你真的不顧他人安危的話，那為什麼在爆炸時，你要把自己的身體組織都覆蓋在那個男孩的身上，替他吸收衝擊力呢？」
「....我們去看周圍有沒有任何可以確定時間的物品吧」
我沒有接她的話，而是選擇轉移話題
而天夢聽到我這麼說，並沒有回覆什麼，只是默默的觀察起四周。
是啊，我為什麼要去救小男孩呢
是出於善心爆發嗎
噗，不是，我很確定不是那種理由
只不過是因為，在救他的時候，讓我想起了某個傢伙而已
一個任性的傢伙，叫我活得開心點，然後就先走一步了。
我搖搖頭，把我從這個想法中甩出
仔細想想，如果能確定時間的物品當時離車禍現場不遠的話，那估計是麻煩了
為什麼？
你再看一次這個滿目瘡痍的爆炸現場，這附近我看一百公尺以內都被爆炸席捲過，在這種情況下，能找到它的渣都算好運
而從爆炸中心開始，往外二十公尺都被拉了封鎖線
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封鎖線倒不算是麻煩就是了
「妳聯絡＂銀蓮花＂了嗎」
「在你做出推測後就聯絡了，隊長已經派人去找了，我們只要拿著這個證件就能進入現場」
說完，天夢遞了個黑色的小本子給我
我翻開看了一下，似乎是類似軍官的證明文件之類的，有趣的是，上面的名字用的是假名
嘛，雖然也蠻合理的
「那個，弟弟妹妹，這裡不是學生可以進的地方喔，你們怎麼會在這呢」
一位警察突然出現攔住了我們，我拿出了剛才天夢給我的證件
他在看到證件裡的內容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們
「那個...請往這邊走。」
我靠，這證件有點好用。
在走了一段時間後，我們到了一個棚子前
旁邊就是爆炸現場，油罐車的骨架還在那
「呦，看，這不是我們的小偵探嗎」
＂銀蓮花＂正坐在一張椅子上，向我們擺擺手
「妳是打算替我取幾個綽號....」
「那就要看你打算給我們多少意料之外的驚喜啦？你知不知道你這可是大發現？」
「....不是，我那終歸只是個猜想而已，理論上，那還是沒辦法否定那個戴綠面具的傢伙的能力可能是怪力或者是高速，畢竟穿不穿牛仔褲也只是個人愛好，而＂確認時間＂這個想法更是容易被＂確認ＸＸ事＂推翻，畢竟我們又沒證據。」
我聳聳肩，如此說道。
「誰說沒證據的」她挑起了眉頭
「...咦？」
「首先，根據事發當時的監視器紀錄，我們確實可以確定，那個特殊能力者當時確實往有時鐘的方向看了過去，而那時的時間，是5點15分」
「而再來，則是他手錶上的時間」
＂銀蓮花＂又再度拿出了那塊螢幕
這次，螢幕上的畫面直接跳到了面具男看手錶的畫面
而他手錶上的指針，則分別指向了＂5＂和＂6＂
5︰30，快了15分鐘
「5點30分...看來，他過得確實比我們＂快＂了一點」天夢這麼說道
「你知道當你向我們提出這個猜想的時候，正準備來彙報的調查組成員和鑑識科成員表情多有趣嗎」
「他們得出的也是同樣的結論，但你比他們早了至少10分鐘提出這個想法，而且是在只有一個畫面的情況下推測出這個想法」
「說真的，直接加入國軍吧，＂政府＂不會虧待你的，我們的調查組需要你這種存在。」
我翻了個白眼，接著說︰
「謝謝，不用了，我爸說我想做什麼職業都行，就是不要想簽下去，而且就是因為只有一個畫面，想像的空間才會更多，所以我那只是靈光一閃而已。」
「唉，真是的，別那麼沒自信嘛，女孩子可不喜歡沒自信的男孩喔～」她挪俞道
「放心吧，女孩子也不喜歡＂沃黎明＂這個人，所以別瞎操心，我倒是好奇，既然你們都找到證據了，那讓我們來幹嘛？」
「我沒讓你們來啊」她疑惑地說
「...蛤？不是，那，那妳準備那個黑色的小本子給我們幹嘛？」
「那個證件？那在你加入我們之前就替你準備好了，那本質上就是為了讓你能更方便往來於需要你的現場才給你準備的。」
...我靠，話說＂銀蓮花＂好像也沒叫過我們來這個現場勘查
所以只是我們自己自顧自地跑過來而已
「靠...那我今天過來幹嘛？我還不如去上課」
我揉了揉太陽穴
「也別這麼說嘛，你難道忘記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嗎。」＂銀蓮花＂這麼說
我愣了一下，這才突然想起來
「對了，APCS要開考了！我應該回去備戰才對啊！」
「....你能在想想另一個重要的事情嗎？」
「CPE考試？」
「...再想一想，你不覺得你忘記要買什麼了嗎？」
「早餐？我在吃了，還是妳也要一份？」
我微微抬起手上另一塊沒吃的蛋餅
「...你有沒有想過，你身邊的某個人可能需要一個能提升她生活品質的東西？」
「空X騎士、死X細胞、薩X達傳說？或是GalGame？還是P5？刺X教條？」
「你個死宅男.....」
「謝謝，這在我們業界是一種稱讚」
「你....算了，你能不能想想，有個東西，是長方形的，能讓人舒舒服服地躺著，不想再起來的？」
「....棺材？」
「你還是去死吧。」
「....妳到底想說什麼？」我一頭霧水
她先是翻了個白眼，而後揉了揉臉，彷彿不可置信一般，說道︰
「天夢的床啊！」
這次，換我愣住了
「我準備？那不是你們負責的嗎？」
「你做為地主應該盡地主之誼吧」
「？？？我...」
我被＂銀蓮花＂的這番說詞給搞得啞口無言
主要是我想反駁的時候發現她說得好像也有一點道理
「不，隊長，其實我也不那麼需要——」
「哎呀，天夢，我們來討論一下今後針對黎明的行動方針吧」
然後＂銀蓮花＂就把天夢拉走了
「....你她媽」
10月12日 中午12點 公寓
「抱歉，黎明，讓隊長給你添麻煩了。」
正當我忙著拿鑰匙開門的時候，提著午餐的天夢突然這麼說。
「你要真覺得抱歉那不如幫我寫一下我的英文作業，我英文這科都快被當了」
「而且＂銀蓮花＂說的也沒錯，有床是可以提升一點生活品質的，如果那張床不錯的話。」
喀嚓一聲，我打開了門
沒錯，距離我們早上跑去事故現場，又過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也很簡單，挑床、買午餐、買吹風機
剛回家，我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吃午餐，而是找到我的備用手機，插上電，然後去開電腦
這年頭，不跟網路連接個幾小時都覺得自己怪怪的
當然，也不是網癮，只是突然想起一種可能而已
打開我常進的一個社群媒體，剛進討論區，我便看到了我最不希望出現的帖子︰
【問題】油罐車事件
樓主︰ＸＸ 發文日期︰10/10
RT 大家有看到今天那起油罐車爆炸的案件嗎？
聽住在那附近的人說，好像有兩個ＸＸ高中的跑進去救人，結果再也沒出現了欸
2樓︰ＸＸＸ 發文日期︰10/10
真假？有卦？ ca
3樓︰ＬＸＬ 發文日期︰10/10
ＸＸ高中？那不是這裡的第一還第二志願嗎，如果真的有ＸＸ高中的出事應該會鬧很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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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ＸＬＯ（已編輯）編輯日期︰10/12
聽我表弟說，ＸＸ高中高一的好像已經有兩個人兩天沒來了，不過理由說是感冒
［留言］：
1樓:XX
感覺有料，卡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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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樓:OLP
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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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太陽穴，想嘗試緩解頭疼，但看來完全沒用
接下來的時間，我都在看帖子
十個帖子裡面九個都是在問油罐車
而所有跟這次油罐車爆炸事件有關的帖子裡面都提到了＂兩個高中生＂的字眼和問題
幾個熱門的帖子裡甚至還出現了我和天夢當天形象的描述
黑髮、面具、一男一女、ＸＸ高中
還好去救人的那個時候我有去改變自己的髮色，否則搭配上＂褐髮＂這個詞綴，怕不是三兩下連我的底褲都扒出來
至於天夢，那個時候我是有在現場把面具給她的，而且，網路上流傳的說詞雖說都有我們那時的形象
然而，對於我們長相的描述卻是完全沒有
所以...應該勉強可以放心吧
坐在椅子上，我無力地向後仰，想通過癱軟的狀態放鬆自己
然後我便看到了一雙潔白的大腿。
「我靠！....嘶——妳都這麼神無影鬼無蹤的嗎？」
我嚇得把頭抬了回來，而在我後面的人，就是天夢
「你在幹嘛？飯要涼了。」
「....我在看網路上有沒有提到關於前天油罐車爆炸的事件，主要是我倆那時候都穿著校服，而且好像有目擊者看到我們的身影」
接著，我把那些提到我們的帖子和我的想法都跟天夢說了一遍。
「其實針對這點，我們並不用做過多的擔心。」天夢如此說道
「喔，怎麼說？」
「首先，網路上的討論或許熱烈，然而，只要過一段時間，並沒有甚麼新消息出現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去尋找其他事件討論，最終逐漸淡忘，這是現代人的通病」
「其次，就算他們沒有淡忘，反而討論的越來越熱烈，那也無所謂，因為事發當時附近的監視紀錄都被我們處理過了，就算有人真的看到了我們，但監視紀錄裡沒有我們的身影，他也無法證實他說的是真的。」
我抬起眉頭，饒有興致的思索著這番言論
「聰明且有經驗的見解，我猜猜看，＂銀蓮花＂要妳告訴我的？」
「你...怎麼知道？」天夢聽到我這麼說，訝異地望著我
「因為妳剛剛說了＂沒有甚麼新消息出現的話，那麼他們自然會去尋找其他事件討論，最終逐漸淡忘，這是現代人的通病＂」
「這句話的確合理，但是如果平常不對網路的生態有所了解的話是不會講出這種話的，而依照妳之前表現出來的世俗觀念，妳平常應該根本就沒有使用網際網路的習慣」
「然而，妳卻說得出這種話，這代表估計是其他人說的，而會特地告訴妳這點的人基本也只有＂銀蓮花＂，但是，妳平常不用網際網路，應該不會問銀蓮花有關網路上我倆的事，因此，＂銀蓮花＂沒理由突然告訴妳這種事」
「所以，可能是＂銀蓮花＂知道我可能會問這種事，才提前告訴妳，要是我問了就直接跟我說她的說法」
「當然，也有其他的可能性，但我覺得這個比較有可能，就這麼猜了。」我兩手一攤，這麼說道。
「...你的推理能力，很不錯。」
「謝謝，但別太常這樣誇我，我會害羞。」
「....？」
「...我開個玩笑而已，真要說的話，我倒覺得我這還只是比較初級的推理而已」
我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接著說︰
「我只是尋找他們的合理性而已，＂因為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發生的話，那這個推論就是合理的，所以可以順著這個想法繼續想下去＂」
「畢竟有位偉大的哲學家說過，＂存在即合理＂」
天夢挑起了眉頭，她正打算說些什麼，然而，她和黎明同步說出了︰
「「這句話是錯的。」」
這讓天夢有些錯愕
「妳是不是有些疑惑，為甚麼我會知道妳想說什麼、妳會在什麼時候說出來？」我笑道
「其實原因真的很簡單，我之前看到過妳在學校翻過黑格爾的書，那本叫什麼？＂權利哲學的要素＂？（Elements of the Philosophy of Right）還是＂法哲學原理＂？那本裡面就有提到過所謂＂存在即合理＂翻譯前的原英譯」
「＂What is rational is real; and what is real is rational.＂」
「＂凡是合乎理性的東西，都是現實的；凡是現實的東西，都是合乎理性的＂」
「這句話是很純粹的唯心主義，但不知道哪個傢伙把＂現實的＂翻成＂存在＂，＂理性的＂翻成＂合理＂，結果就成了＂存在即合理＂」
「但是，雖然說這句話是別人翻譯錯誤而造成的結果，但我認為，這句話的正確性將會因你的理解方式而發生改變。」
「...怎麼說？」天夢問
「殺人這件事存在，所以殺人就一定是合理的？不是吧，但是他殺人了，所以＂他殺人＂這個推斷的確是合理的，因為我們都看到他殺人了。」
「你所想指的＂理＂，並不是＂道德＂一類的＂理＂，而是＂邏輯＂一類的＂理＂。」
「完全正確，＂存在即合理＂？不，是＂因為合理，所以可能存在＂，＂因為存在，所以合乎邏輯，合乎規則＂，如果他存在，但他卻不合乎現今我們所有的理論，那隻代表我們的理論有問題，如果他不合理，不合乎宇宙的規則，那他不可能存在，因為不符合規則，所以無法運作，就像想在簡單指令集的設備上運作複雜指令集的指令然後還不給用轉譯器一樣。」
「....你是指物理學規則嗎？」
「妳說的，準確地說，是＂人類的物理學規則＂，＂人類的物理學規則＂，還不是＂這個宇宙的規則＂，我們只是在嘗試找出＂這個宇宙的規則＂，然後將我們認為的＂這個宇宙的規則＂化成一條條的公式與敘述，成為＂人類的物理學規則＂。」
天夢茫然地看著我，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問︰
「為什麼要突然跟我說這些呢？」
聽到這句話後，我愣了一下。
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會突然跟天夢說這些呢？
仔細想想，平時別說是天夢，我連跟自己的朋友，甚至是老姐，都不會跟他們說這麼多話
偶爾有交談也就多說幾句，之後附和或打個哈哈就在旁邊默默聽他們說話了，根本不可能和他們說那麼多話，尤其是像今天牽扯到世界觀、哲學一類的想法。
或許，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因為平常沒什麼人可以和我討論這種事吧，有時候心裡總是覺得憋的慌，現在剛好妳和我討論到了這些東西，我就自顧自地把我自己的想法全說出來了，抱歉。」
我苦笑著這麼說。
「不，你不必道歉。」她這麼說道。
「...嗯？」
「其實，我也是，平常，在我的身邊，不會有人跟我說這些話，畢竟對我們士兵來說，完成任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就算是隊長，也不會跟我討論這種有關哲學或是邏輯推理之類的事」
「所以，你跟我討論這個的時候，我覺得很開心。」
天夢看著我，微笑著這麼對我說
這也讓我在這一刻間完全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有人願意陪我說這些哲理之類的事，雖然這真的讓我很感動，但是，還有一個重要的一點
她微笑的樣子......真的好漂亮
我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我辦不到，我想不到我現在應該說些什麼，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我人生中第一次接觸組合語言的時候都從來沒有那麼手足無措過
該怎麼辦？下一步該幹嘛？面對現在這個場景，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我...到底怎麼了？
最後，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我說道︰
「....我們去吃飯吧，飯都要涼了。」
「嗯，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