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D1-5：烤肉

一群人順利完成採買，夏叔叔駕車回到鎮上接駁大家，抵達自家住所。

一下車，映入眼簾的是屋前寬敞的稻埕，建築是平房構造、左側的鐵皮農舍旁還停放兩輛汽車。夏叔叔、嬸嬸，奶奶和兩個就讀國小的堂弟、堂妹居住於此，全家大小聚集在稻埕，好客地招呼著。

所有人安置好自身裝備，夏嬸嬸大方出借廚房以供備料──會下廚的鄭其聖帶領女生，其他男丁則負責架設烤肉區、生火，簡單擺放桌椅、餐具和用品等等。

冬日的太陽很早西下，人們進出廚房和稻埕之間，食材近乎齊全後，三三兩兩陸續坐上烤肉架附近的板凳就定位，人員到齊後宣布開始；叔叔還推來一台向鄰居借來的投幣式卡拉OK助興，小學生則拿出一些家中的卡牌玩具、遊戲想跟哥哥姊姊同樂。

張皓軒和男生們在烤肉架前輪流烤食，前前後後忙碌將近一個小時，再次和劉辰翰交接，自己則到一旁拿起折疊桌上的甜不辣啃咬。敷衍回應吳秉宏沒什麼營養的碎念，他逗留在原地，心卻溜搭到幾公尺外的距離，夏於天正好走向另外攤開的一桌，鄭其聖和小學生們玩得歡快，也有些人圍觀──林予昕在那之中。

她仍舊不能被他靠近，所以他不能過去參與。

林予昕面對鄭其聖、夏於天時，和面對他相比，顯然更應對積極，放鬆坦然，眼神似乎透露笑意──
他只能看著。

……
媽的──
他硬生生轉移瞳孔焦點，漫無目的掃視，直到被沒關燈的屋內吸引。客廳明亮地映照出所有擺設，其中，電腦畫面上藍天綠地的預設桌布清晰可見，他直覺一整天的瓶頸或許能夠就此突破。此時，夏於天恰巧將食物配送完畢回歸。張皓軒湊到夏於天身旁，「欸可不可以幫我借個電腦？」

「電襖？」夏於天剛咬下吳秉宏夾給他的肉片，太過燙舌而口齒不清。

「嘿啊！我查個東西，十分鐘就好。」

「我幫你問。」嘴巴淨空後，夏於天不疑有他地詢問夏叔叔，現也不再唱歌，坐在塑膠椅上，手握麥克風和卡拉OK的主人閒話家常。聞言後夏叔叔確認要借用的對象，爽快答應，並熱心引導張皓軒坐到電腦前。但在張皓軒點開瀏覽器時，他把持不住好奇心地偷望，經過對方的幾次推拉，才自討沒趣回到戶外。

接替起初烤肉的鄭其聖位置，吳秉宏坐下後雖滿嘴抱怨像是火不夠旺盛、或太過旺盛，卻又完美主義作祟，死都不肯離開板凳，拒絕了幾次有意輪替的潘延婷；劉辰翰則形成對比，沉默地作業。無事分擔，時不時端著滿盤食物分食的謝臻，拉近一張板凳坐到劉辰翰身邊。起初見食物來到眼前，劉辰翰看也沒看就張嘴咬了下去，「你還要吃什麼？」才訝異望向一旁低頭挑選炭烤的謝臻，「喔不用了，謝謝。」

「還有很多，烤的人也要幫忙吃。」無視他的拒絕，謝臻又遞一串丸子到他面前，「妳先去問其他人吧。」示意還有同樣辛苦的吳秉宏，但對方早已和不知何時過來的潘延婷，兩人吵得轟轟烈烈，手中的金屬夾和食材都被拿來當成武器示威。「所有人都利用空檔吃，或請大家幫忙留食物，只有你不吃，幾乎都在烤肉；你只吃其他人拿給你的，但剛剛我問過你，你拒絕了，我才坐在這裡餵你。」說完，謝臻低下頭，沒有情緒的口吻和舉動，看上去像是失落，令劉辰翰愧疚起來，「那個……」
「是不是我的行為，讓你覺得我是在追求你，所以你想避嫌，以免讓我誤會你也對我有意思？」

劉辰翰被謝臻牛頭不對馬嘴的超譯震懾住，微張的嘴久久闔不回去，而後不得已坦承：「我沒有這麼想，我只是……」

不擅長社交，他解答。

他既慢熟又寡言，所以擔心和不熟的同學出遠門，可能破壞大家興致，雖然還有其他活潑的孩子在，張皓軒也叫他不要想太多，但他仍然懷抱隱憂，尤其他更不擅長應對女孩子。

這雖然是他起初不參加出遊的真正理由，但正如張皓軒說的，並沒有因他而起的時刻尷尬。

「你其實滿會表達的。」謝臻露出了笑，和煦得像股清風，再次遞出的米血，也才被劉辰翰坦然接下。這一幕惹來總算被擠下燒烤區，依然霸佔一角近距離指揮潘延婷的吳秉宏，「侯談戀愛齁──」
「這支小雞腿是不是快烤焦了？」
「啊幹──潘婷妳看啦──」
「關我屁事啊──你說你要吃所以你自己顧欸！等一下誰是潘婷啊──」

遊戲區的炭烤見底，起身遙望不見張皓軒，林予昕得以協助補充食物。她帶著空盤子關心烤肉區，即時拯救小雞腿倖免於難，並趁勢幫點忙，蹲在地上拿起烤肉醬，將謝臻充當助手，放上烤肉網的生食塗上醬料；隔壁那爐的潘延婷和吳秉宏又如火如荼地開戰，且現在才目睹戰爭的夏於天似乎想介入，看來很難插手，她順手撿拾地上和桌邊的垃圾，「這個麻煩。」見狀的謝臻搭上林予昕清理的順風車，隨口一問：「張皓軒呢？」

林予昕環顧四周，才發現張皓軒整個人消失在稻埕，同時手機響起通知，她站到一旁。

「閉嘴吃你的雞翅！」
「吼妳就不會烤，我來啦──」
「不然我烤啦好不好？」充當和事佬的夏於天都跳出來要烤肉，依然阻止不了吳秉宏和潘延婷不知是較勁還是體貼彼此的爭吵，林予昕收起手機，走到堆滿食物的折疊桌，忽略紛爭，用空盤交換新一盤滿滿的食物，回到遊戲區放下盤子，指引玩得不亦樂乎的一大兩小，「這邊的都可以吃。」
「謝謝！」笑著對林予昕道謝後，鄭其聖被兩個孩子拉到老遠一處，開始新的遊戲。之後，林予昕從戶外深入建築物後方，找到連接廚房的後門探來探去，「應該是這裡吧……」喃喃自語。

張皓軒
『妳到那個很像廁所的門前面』
『剛剛開廚房後門有看到的那個』
『不要從廚房過來』
『也不要跟其他人講』

她才剛到記憶中那扇門前，不確定地踱步時，被突然開啟的門隨即吸了進去。

──

「什──」剛反應過來呼吸，林予昕宛如猛然墜入海中，並被拖拉至幾千米，Omega的費洛蒙像瞬間加諸的極端水壓，令人難以承受，她覺得耳膜像要撕裂、肺部像要破碎。林予昕腿軟就要跌下，「誒──」手臂一把被要求赴約的張皓軒托住，「還好嗎？」讓她緩緩跪坐在地，「我跟妳說我查到了──」邊說話邊要脫去自己的下半身衣物。數度喘不過氣，神色迷濛的林予昕兩眼發直，「你要幹嘛……」
「我們趕快做個幾次就好了。」他的手指像被冷空氣凍僵，操作不順。

大腦混沌一時無法辨識，「你在、說什麼……」

「Alpha像妳這樣的時候，直接跟Omega做個幾次就好了！」脫下外褲，他和林予昕面對面跟著坐下，敞開雙腿挪移臀部，指尖抵住對方的腰際將她拉近自己，才不捨失去餘溫要拉下底褲──
「你為什麼要去查……」
「我就突然想到──等一下。」張皓軒對上她朦朧的目光，「妳本來就知道？」

實際上Alpha在易感期來臨時，更多採取另一做法：在假性發情時和Omega性交。像Omega發情期一樣，透過Omega的費洛蒙中和，提早結束易感期。好處是Alpha仍舊保有理性，能克制自己不過度索取，故目前社會上，Alpha藉此襲擊陌生Omega時有所聞。

「不可以……不可以──」林予昕從雜亂神思中清醒，全力推開張皓軒，用力過猛一個不慎，後腦勺撞在後方的磁磚牆壁上，痛得她低下頭，緊咬下脣摀住患部，張皓軒見狀連忙靠近，撫上同一處搓揉，但他只是把林予昕薰得更加不能自已，她鬆口重複呢喃：「不可以……」

明明已經看上去楚楚可憐，卻仍舊固執己見，張皓軒不禁煩悶，焦躁地把頭髮搔亂，「為什麼不行？這樣最快啊？硬要忍一整天，妳不累嗎？而且──」

我一整天都不能靠近妳。

「不行……你快點穿上褲子……」
「一直說不行到底是哪裡不行──」
「你快點穿上褲子！」

夜晚屋外的蟲鳴鳥叫一鬨而散，逃竄停止後又陷入寂靜。

「妳小聲一點啦！」張皓軒機警摀住林予昕的大吼，被大掌遮掩剩半張臉的林予昕，眼神慌亂且氣憤，張皓軒感到為難，「妳不要走……等我……」幾次確認林予昕不再掙扎，他才敢鬆開手，起身轉向背對，穿回下半身衣物，重新坐到她的對面，就算是連哄帶騙也要說服她。

但林予昕的理智，同時正在快速歸零。

「歹勢啦……可以說一下是哪裡不行嗎？」
「……懷孕……」
「我會懷孕嗎？」
林予昕點頭得模稜兩可。

「可是我查過了，Omega沒有那麼容易這樣就懷孕啊！」
「這個時候做最好，Alpha頭腦還算清楚，對吧！對嗎？我不是妳所以不太確定。」
「但是我很清醒啊！不會怎樣啦！」

「不可以……」

「妳到底是哪裡過不去啊？」
「為什麼妳可以幫我我卻不能幫妳？寧願憋到死也不跟我講！還在那邊跟其他人聊得很開心──」
「妳有這麼討厭我就對了！」

哈……

你好吵……

可不可以不要再吵了……

而且……

還一直……香香的──

張皓軒的勸說到最後，只剩下單純發洩不滿，被突兀中斷──
林予昕把嘴貼上了他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