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浮現
本章節 6679 字
更新於: 2023-01-27
隨著古少淩捏起的法訣,儘管四周仍舊是一片黑暗,他們卻能聽見周遭傳來的聲響。
「妳、妳!妳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敗壞名聲的事!妳還想不想找個好人家了!」
「母親!您明明知道我對二哥……您怎麼可以……」
「珠兒,已是定局,妳怎麼還如此的死心眼!」
「……」
「說話!妳真想氣死我是不!」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妳休想!我絕不可能讓妳生下他!」
「母親!大哥!」
「小珠,聽母親的,妳一個未婚女子、要如何……生養一個孩子?不是、不是大哥不讓妳留,這個孩子,妳能給他什麼名義?傳到外頭去,二弟他、妳……唉,你們又該如何自處?」
「不、我不會連累二哥的,這孩子是我的,誰都不能奪走他!」
「三姊……」
「你住嘴!」
「我知道是我的錯,才、才讓妳跟二哥……可妳真要想想大哥說的,這孩子,講難聽點,就是私生子,妳生他下來,他的未來也……」
「不!不會的!我、我生他下來,就會好好的照顧他,無論做什麼,我一定會好好撫養他長大成人,只要你們不說,誰會知道他是二哥的孩子!」
「妳這孽女!真以為大家都看不出來妳跟聞兒的關係嗎?宋嫂。」
「不、別過來!我不喝、我不……」
鐘聿爔與古少淩面面相覷。
「這麼早就有靈識了?」
「難怪他能把夢境運用的那麼熟練。」
「你覺得,他有可能是花花的族人嗎?」
「不好說,別忘了、除了伯奇一族,還有夢貘一族,但是……」
見古少淩停頓,鐘聿爔仔細地感受了一下,他對靈能的感知不如對方敏銳,但若是靜下心來,倒也是能察覺一二,因此很快地便找出古少淩遲疑的原因。
這靈能,與其說是精怪,不如說是魂力。
「如何?」古少淩偏過頭詢問鐘聿爔的想法。
「雖然早在看見的時候,確實認出了是生魂,可是、一個生魂能把魂力運用成如此,那麼這麼早有靈識,也就不奇怪了?」
「這倒是,不過,在這樣消耗下去,他可能──」
「持有令牌的,另有其魂?」
「嗯,畢竟他是生魂。」古少淩略微瞇起眼,「真正持令的,八九不離十是那位小珠女士。」
冥府的令牌只會交予離世之魂,一方面是阻止負磁場擴散,另一方面,也是保護持有令牌的靈、魂不會輕易的消散。
「那我們得加快速度了。」鐘聿爔皺起眉道。
古少淩頷首,再次注入靈力予戒指。
與此同時,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又古樸的宅院。
雖是大雨初歇,但天色依舊十分陰暗,微涼的天氣,家家戶戶都緊閉著門扉,不過他們所在的宅院,大人們顯然不怎麼看照此處的孩童。
大孩子牽著幼童來到庭院,大孩子指著花圃一處尚未打理的泥地,「思聞,你不是想跟哥哥一起玩嗎?你只要往那一跳,逗我高興了,說不定我就跟你一起玩了喔。」
思聞猶豫地望著泥地,又可憐巴巴地看向大孩子。
大孩子鬆開了他的手,高高在上地睥睨著他。
思聞扁起嘴,衝向花圃、跳進泥地,濺起的泥巴啪得一聲打到了他的臉上,冰涼涼的觸感,他摸了摸,一個不小心地抹了滿臉都是。
大孩子見狀,捧腹大笑。
思聞見哥哥笑了,也呵呵地傻笑了起來。
「哼,傻子。」大孩子鄙視地低聲說道,但在思聞討好地看向他時,他又端起了方才哄騙的笑容,「還不夠、還不夠,往地上滾滾。」
思聞歪了歪頭,見哥哥笑的那麼開心,儘管他不喜歡泥巴的味道,但還是乖乖躺了下去,依言滾了一圈。
「再滾、再滾!」
為了讓哥哥開心,就算身上的棉襖吸收了泥水而又重又冷,思聞還是費勁地滾了好幾圈。
突然,他的右方傳來一聲驚叫:「哎唷!我的小少爺!您這是在做什麼!」
思聞茫然地抬起頭,便見他最害怕的宋嫂氣急敗壞地衝了過來,他嚇得往哥哥的方向一看,卻發現哥哥早已不見蹤影。
「這麼喜歡玩泥巴,怎麼不去豬圈滾滾吶?啊?」宋嫂把他從地上抓了起來,隨手從圍裙裡拿出抹布往他臉上擦去。
抹布難聞的味道讓思聞反射性地躲開,卻讓宋嫂的怒氣節節攀升:「躲什麼躲!您都在泥地滾過了,還嫌?您也就配用這粗布擦擦了!」
「不、不要、媽媽、媽──」思聞嚇得大哭了起來。
「怎麼回事?宋嫂?」老太太牽著大孩子走了過來,一件到小孫子狼狽的模樣,一臉嚴肅地問。
「老太太,我才想替花圃施肥呢,怎知才過來,就看到小少爺在泥地上滾。」
「思聞?」
「哥哥……」
「奶奶,剛剛我就阻止過小思聞啦,可是小思聞不聽我的話,我這不就是請您過來看看、幫我勸勸思聞的嘛。」
「思聞!」老太太銳利的眼神掃了過來。
思聞委屈地想要辯解,卻覺得身上越來越重──
兩人不約而同地沈下臉色,但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畫面一轉,正是天氣晴朗的好日子。
思聞在大太陽底下蹲著馬步,白皙的小臉蛋被蒸得紅暈,一顆顆汗珠滾落,他搖搖晃晃的,似乎有些堅持不住。
「小少爺,如果你受不了,就進屋歇歇吧,上次您病了好幾個月,小姐可緊張了呢。」宋嫂嘲弄地勸著。
思聞用力地搖搖頭,「我不,外婆說,我只要能堅持半個時辰,那她就讓我跟、她就讓我唸書。」
「哼,您就想吧。」宋嫂冷哼一聲,見小珠從走廊小跑過來,撇了撇嘴,快一步離開庭院。
「思思,別撐了,媽媽教你,好嗎?」
「可是、媽媽,你不是還要去工作嗎?」
小珠抿著唇,她知道大哥的兒子受到、幾乎可以說是所有人的影響,一直不待見思聞,甚至暗地裡欺負思聞,所以一聽老太太有意讓兩人一同上啟蒙課的時候,她很是擔心。
但思聞說的,也是一個問題。
確實,為了養育思聞,她隨著大哥一起管理陳家的產業,又加以懷胎時被迫喝了不少……藥,身子一直不是很好,總是一回家就累得雙眼發暈,真要再花心思教導孩子,怕也是力不從心。
「媽媽別擔心我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思聞露出了開朗的笑靨。
幾乎是不給兩人喘息的時間,畫面轉瞬又變。
啪!
一個泥球砸在了思聞的臉上。
「喂、你這私生子,還真敢過來跟我們一起上課呀?」
「哼,我是真沒想到,她媽媽不要臉──」
「哎唷,你要這麼說,老師不是剛教嗎?」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媽媽才不是!」思聞氣得拿起石頭往他們丟去。
被砸到的大孩子痛得疵牙咧嘴,頓時目露凶光,衝到思聞面前,用力推倒他。「你媽媽就是不要臉,跟有妻子的男人亂來、所以生下了你這個私生子!」
「才不是!我媽媽說爸爸很愛她!他們是相愛的!」
「哈、是嗎?那你的爸爸呢?在哪?怎麼都沒見過?」
「我聽說,就是因為他媽媽不要臉,所以那個田家才會搬走的喔。」
「欸!我也聽我媽媽說過耶,他說就是因為思聞的媽媽不要臉,所以才會不要他媽媽,像是逃跑的搬走了唷~」
「才不是、不是!」思聞尖叫地抓起泥土,往那群說媽媽壞話的小孩扔去。
這群小孩被砸的灰頭土臉,也發起脾氣地對他拳打腳踢。
思聞不甘心,用力地打了回去,幾個小孩扭在了一起。
罵人的這群孩子大多是養尊處優慣了,一個個反被思聞打倒在地。
孩子們的哭聲,引來老師的關切。
「怎麼了這是?」
「老師,思聞他、他打我們!」
「思聞?」
「……是他們先說我媽媽壞話。」
「我們沒有!老師,我們都可以互相證明的,是他玩遊戲玩不過我們,故意打我們的。」
「就是就是!」
「思聞,我先送你回家。」
「我!」思聞見老師黑著臉,再轉頭看著一張張幸災樂禍、飛揚跋扈的嘴臉,咬緊了牙根,跟在老師的身後。
古少淩與鐘聿爔的臉色十分難看,他們不發一語地跟在小思聞的身後。
說實在話,這樣的情況,他們也都經歷過,因為從小就能看見大家看不見的靈、魂,又不知道他們自以為在跟人說話、實際上在旁人眼中就是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的詭異,也就被貼上了怪人、神經病諸如此類的標籤。
好一點的,是那些不說話、離他們遠遠的同學;糟一點的,不多說,就像是思聞這樣,被圍著欺負,老師也因為覺得他們詭異,把所有的問題歸罪於他們。
因此,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公會的孩子,大多能相處的很融洽、甚至親如兄弟姊妹,並真心地把老師們視為父母、爺爺奶奶般的長輩。
不僅僅是同類人的原因,還因為大多數的孩子都有類似的經歷,所以他們也就更珍惜合得來的友人們、師長們。
大概是想到了同一點,兩人看向彼此,一同勾起嘴角。
可古少淩還是忍不住開口嘲諷道:「看,人與人之間的惡意這麼大,那我們做的這些、保護結界,意義又在哪?」
鐘聿爔被他這問話問的一愣,詫異地想開口,古少淩又快了一步。
「我知道這個問題的回答,因為這世界總有良善,而我們是為了這些美好。」古少淩眼一瞇,「但想到連這種人都一併保護了,偶爾還是會覺得很反胃。」
鐘聿爔略微蹙眉,沒開口。
「你怎麼不說話?」
「你都說完了,我要說什麼?」鐘聿爔沒好氣地道,接著一嘆,「但我是覺得,也不是絕對,人總是不斷在改變的。」
古少淩揚眉,顯然是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只是聳了聳肩,「是吧。」
是啊,就像是他們的童年有過陰影,但終也因進了公會而有了轉變。
但、他們很是幸運。
可總有人非是如此。
比方說,思聞。
「跪下!」
「外婆,我、我沒……」
「奶奶,我剛聽學弟們說了,他們說思聞……」
「說!」
「其實,老師說的很客氣了,真是思聞先動的手,還把他們都打哭了。」
「你!我是讓你去學習,你做了什麼?怎麼就不跟你父親──」
「外婆,你認識我的父親?他是誰?又在哪?」
老太太臉色一沉,拿起拐杖狠狠地抽了思聞的小腿肚一下,「你管他在哪,你先管好你自己!」
思聞吃痛地跪在了地上,疼得紅了眼眶,卻是一聲疼都不喊地瞪著老太太。
「母親!」小珠聽聞消息,趕了回來,便見到讓她心疼至極的一幕。
「珠兒,瞧瞧你教的好兒子,打架?這事他可真敢做!」
「思聞,跟媽媽說,是怎麼回事?」
思聞先是咬牙看著泫然欲泣的母親,最後把視線放回老太太身上。
「外婆,我的父親是誰?他在哪裡?是他們說的田……」
「思聞!」
「造孽、造孽啊。」老太太搖了搖頭,對著宋嫂道:「把思聞關進他的房內,禁足一個月。」
一陣兵荒馬亂,古少淩與鐘聿爔看著這場鬧劇,以及思聞眼眶越紅就越顯狠厲的雙眼,即使不看,也能猜出之後的走向。
一直備受欺凌、孤立的孩子,最終在受不了的大爆發後,出手傷了同學。
差點讓同學命喪黃泉的結果,就是小珠含著眼淚,連夜帶著思聞,搬到了和平區──他們熟悉的街道。
手頭不甚闊綽的小珠,只能選擇這樣的地段,再加以她自詡為新時代的女性,自是不畏懼這些牛鬼蛇神的流言,因而帶著思聞,毫不猶豫地住進空屋。
「思思,以後就只有你跟媽媽啦。」小珠蹲下來,看著滿臉陰鬱的孩子,內心極為愧疚地道:「寶貝,我會跟你說爸爸的事,只是,等你再大一點好嗎?」
「說不說又怎麼樣?」思聞盯著小珠的眼,深沈而充滿嘲諷,「到了這裡,我還是個沒有爸爸的了孩子,還不是一樣會被嘲笑、被欺負?」
小珠一哽,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緊緊地抱住他,一聲又一聲地說著對不起。
思聞忍不住,哭了。
古少淩斂下眼瞼,緊咬著下唇,像是在隱忍著亟欲爆發的情緒。
鐘聿爔察覺到了,看著相互依偎的母子,卻是想起上禮拜的電影之夜。
是的,雖然是學校期末,但電影之夜依舊雷打不動的舉辦。
原因?自然是小朋友們想脫離書本的魔掌,好歹有點喘息的時間。
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選擇的片子。
為了讓大家能真正的放鬆,岑桓文選了外國的經典老片。
確實經典,離異夫妻的雙胞胎女兒,參加夏令營認識了彼此,最後促使父母重修舊好的喜劇片。
當時大家都看得很入迷,隨著劇情起伏笑得前翻後仰或是感動地頻頻點頭,但有兩人、神色不太對勁。
一者是花輕似、一者就是眼前的古少淩,噢,還有時不時望向古少淩的衛晨曉。
花輕似的原因,大家或許還能猜個一二,沈睡的這四十年,縱然母親是伯奇一族,於他清醒時或許還陪在身邊,但身為人族的父親,只怕是已不再身側。
但不管是不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畢竟是個人隱私,花輕似不說、他們自是識趣的不會多問。
同理,古少淩也是如此。
更別說,連衛晨曉都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方便多言的情形下,他們當然假裝沒看到,並且非常自如地藉由期末的名義,跳過了每回電影之夜不可或缺的劇情討論。
只是、鐘聿爔是真的不解,畢竟從他學長那弟控、咳,總之,從學長那裡得知並感受到的,就是古少淩一直都是在充滿愛的家庭下成長的,又為什麼、會對此情景如此觸動?
而且、非是好的方面的觸動,他總感覺、古少淩這是在壓抑負面情緒而非感動。
思及此,他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古少淩的背,「少淩……」
古少淩微微一顫,接著他深吸口氣,平靜了下來,「我沒──」
話都還沒說完,兩人察覺到不對勁地神色一凜。
一團黑氣悄然地來到了思聞面前。
像是在訴說著什麼悄悄話地、滋長他的惡念。
鐘聿爔立刻舉起手,卻被古少淩阻止。
「這是過往,改變不了什麼。」
這下換鐘聿爔深吸了口氣,他略微斂下眼瞼,再次抬眸,面容已恢復平靜,卻掩蓋不了眼底的難受。
在被制止的那一刻,鐘聿爔就發現了,這團黑氣,就是他們事務所那間封印的百年惡念,可是就如同古少淩所說,這些都是過往,他們只是看著回憶,什麼也做不了。
抵達新環境,思聞呼吸到新鮮空氣感受到自由的同時,察覺到小珠沒了家族庇蔭地更加辛苦,因而醒悟地懂得體諒母親,又加上小珠對外的說辭是丈夫已逝,所以周遭的人對他,多是同情與惋惜的善意,也就讓他漸漸走出陰霾,恢復笑臉。
表面上是如此,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把所有的執拗都放到了母親身上,不僅十分地黏她,但凡有男人靠近母親,都會被他的惡作劇趕走。
此外,黑氣企圖燃起他心中的惡念,讓不知道父親是誰而被嘲笑的惡夢,天天騷擾著他。
見孩子狀態越來越糟,小珠擔心之餘,為了讓思聞開心,便將身上的玉佩,戴到了他的身上。
怎料,思聞確實好眠了,換她被惡夢侵蝕,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求助醫院,吃起了安眠藥。
思聞不清楚那是什麼藥,但見母親每晚都吃,隔天早晨總會有那麼幾分不清醒的痴呆,他很害怕,不想母親一直吃,便隔三差五地偷幾顆,好讓她減少藥量。
直到那天,在學校,見到了他的「二舅」。
他不知道母親如此驚惶的眼神代表什麼,可是他總覺得,這個「二舅」看著他、與他身上玉佩的眼神很奇怪。
母親在給他玉佩時,曾說過這是父親給她的定情物,他本來很是排斥,但見到母親看到玉配戴到自己身上時的開心笑靨,他也就忍住了。
現在、這個「二舅」,到底是誰?是認識父親的人嗎?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母親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二舅為了生意而搬到和平區,今天是湊巧碰見等等。
思聞覺得不對勁,因此每天下課走到家門口時,總會先偷偷地在門外聽一下。
於是,這天學校整理環境,學生先行放學,他聽到了──
「二哥,……是你的錯,所以你……負責,嫂子……她對不起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後悔做了那件事……後悔生下這個孩子。」
「小妹……我……帶走孩子……」
「二哥……」
「……我們今生無份,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你二哥、是孩子的父親,我跟妳嫂子商量過了,我們每個月會固定拿錢給妳……給……生活費……辛苦……好嗎?」
「好……,那二哥你、」
「……我……是他的父親,我也、也會盡可能的不出現……妳……放下吧……好嗎?」
「好……」
鐘聿爔很是訝異,總覺得哪邊不太對勁,而且這隔音效果是不是太差了點?
古少淩略略瞇起了眼,注視著眼前思聞的背影。
因為他們一直都跟著思聞,只能看到思聞的視角,但這麼一路看下來,每每提到思聞父親時,小珠那極為戀慕與繾綣的表情不假;在照顧思聞時,那盡心盡力做好母親的認真與真心,更是令人動容,所以他們完全不認為,兩人的對話、會是這樣的走向。
不過,他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思聞怎麼想。
於是,他們一點也不意外,一直受到黑氣滋長的惡念,開出了花。
好巧不巧,隔天就是思聞的生日。
思聞近年來一直都不喜歡過生日,所以小珠很是頭疼,本以為這天大概又是她獨自歡喜,意外的是,思聞上學之後,懂了什麼是母難日,因此央求她換上最漂亮的洋裝,並泡了杯茶說是以後會好好孝敬她。
小珠很是欣慰地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她很開心,在這一天,思聞就在她的懷裡,像小時候那般可愛,乖巧地聽她說童話故事。
但不知道童話故事催眠了思聞還是她,她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因而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想回房間休息。
思聞還是那個好孩子,他攙扶著她,帶著她到──
她漸漸失去意識,雖是覺得身下的觸感一點也不像床,冷硬得很,可不久,一股暖意籠罩著全身,暖洋洋地很是舒服。
她實在是睏極了,沈沈睡去。
卻在下一秒,強烈的刺痛從頸部右側傳來,小珠痛得睜開了眼,一時間還沒回過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憑本能地壓緊脖子,卻仍然制止不了噴灑而出的血液,目光所及一片鮮紅,她聽到了哭聲,往左一看──
思聞拿著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裡喃喃唸著:「媽媽別怕、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接著她氣力全失地,意識滑進了深淵。
鐘聿爔與古少淩頓時呼吸一窒,看著浸泡在浴缸的小珠,再看向服了大量安眠藥倒在一邊的思聞。
同時,他們身後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兩人眉一挑,一個手捻符咒、一個手持小刀,轉身的同時,符咒與小刀挾帶著靈力與氣勁同時疾射而出。
一陣悽厲的哀號過後,眼前出現一道朦朧的身影。
兩人定睛一瞧,不禁彎起嘴角,鐘聿爔更是用力地揮了揮手喊:「花花!」
~~~
*這個大概可以說是最為熟悉的嬰靈。
關於華夏,因為宗教太多,每個宗教的說法不一,所以我就折衷啦!
這節內容有些沈重,那句話就不說啦。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