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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瑀安？」顧承恩的嗓音將慈瑀安的神智抽了回來。
慈瑀安眨了眨眼，發現顧承恩與徐以琛都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瑀安，妳還好嗎？」顧承恩溫聲地問著她。
慈瑀安深呼吸口氣，微笑地搖搖頭：「我沒事。」
「真的嗎？是不是妳最近太累了？妳的臉色很難看。」顧承恩蹙著眉，一隻手探上她的額頭，確定溫度正常才稍稍鬆口氣。
「我沒事，顧老師」為了讓對方寬心，慈瑀安迅速將眼前一到難纏的數學題解開。
「嗯，能夠那麼快解開這題，看來是真的沒事」顧承恩微微笑了起來，他瞥向另一邊的徐以琛，絲毫不意外對方的習題仍一題都未解開。
「我想，最近太累的可能是以琛，因為他一題都解不出來」顧承恩哈哈笑了兩聲，被取笑的對象微微皺起眉，似是有些不滿。
慈瑀安聞言，勾了勾微笑，對徐以琛道:「老師曾跟我說，我們之後可能會一起教你數學呢。」
「老師總愛胡言亂語，妳不要相信」徐以琛蹙緊眉宇，表情有些憋屈。
顧承恩見狀，忍俊不住，他抬起手指戳了戳徐以琛的額頭：「以琛啊，你說誰總愛胡言亂語？嗯？」
「就是在說老師啦」徐以琛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次試試看！小心下次考核我跟黃主任報告你的數學都不及格，請她親自教你！」
聞言，徐以琛的臉登時像踩到大便一樣，瘋狂搖頭加搖手：「老師拜託不要，黃主任會把我殺了，老師你最好了，最帥最溫柔最厲害了，所以拜託你不要跟黃主任說，我會死，真的會死。」
「哼哼，知道厲害就好」
看著眼前師生二人的互動，慈瑀安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看見慈瑀安的笑容，兩人的心裡不禁鬆了口氣。
畢竟這個女孩今早的模樣著實讓人擔心。
「好啦，今天的課就先到這邊吧」顧承恩拍了拍徐以琛的肩膀，『慈眉善目』看著對方：「以琛啊，好好解題，給你兩天的時間，下禮拜一我要檢查你的作業。」
「不然，黃主任等著你哦」
那瞬間，徐以琛只覺得寒毛一豎，害怕得不得了。
「不會的話就請瑀安教你」顧承恩露出壞笑，他湊近徐以琛的耳邊說：「我可是在幫你製造機會，請好好把握住，小子。」
「老師你在亂說甚麼…我已經告白了啦…」徐以琛皺了皺眉，小聲嘟囔著。
「什麼？告白！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沒先跟我說！」顧承恩誇張的睜大眼，提高嗓音，他看著徐以琛不能再低的頭，露出一副『好吧我輸給你』的神情，再度拍了拍徐以琛的肩膀：「告白就好，不然老師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記得不準把人家弄哭，聽到了沒？還有你以後不要板著一張臉，誰想看自己的男朋友整天臉臭的像踩到大便？還有…」
「老師你再講下去我們要沒時間吃飯了啦！」徐以琛越聽越心慌，連忙打斷顧承恩的話。
顧承恩看著耳根發紅的徐以琛以及超級淡定的慈瑀安許久，最後笑了聲，說：「好啦，趕快休息去吃飯吧！等你考核過了再煮紅豆飯慶祝。」
「是要慶祝什麼啦…」徐以琛低下頭，一邊小聲咕噥一邊藉著收拾東西的忙碌來遮掩他的害羞。
反倒是慈瑀安從頭到尾都很冷靜，好像一副她不是被告白的那個人一樣。
她抱著東西等待徐以琛收拾好，然後跟隨他的腳步準備出教室。
「瑀安」冷不防，顧承恩叫住了慈瑀安。
慈瑀安回過頭，好奇的問：「顧老師，怎麼了嗎？」
「恭喜啊，以琛是個好孩子呢，他會好好待你的」
慈瑀安苦笑了聲：「我和以琛，也不是那種關係」
「我知道」顧承恩望著慈瑀安的眼神充滿著憐惜：「你們辛苦了，可是我也知道，以琛他真的很喜歡妳，也許比起他照顧妳，以琛還可能需要妳照顧。」
「我照顧他？」
「就拿以琛的功課來說吧」
顧承恩笑了笑：「麻煩幫我提點一下吧，下個月要考核，他再沒過就要重修了」
「我會的」慈瑀安點頭。
「還有…」顧承恩張了張口，似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詞。
「無論如何，我都恭喜你們」顧承恩看著她，認真的說，語氣裡沒有往常的輕浮與不正經：「能夠有著純粹的情誼，這都是難得可貴的」
慈瑀安微愣，她看著顧承恩，什麼話也說不出。
「如果妳遇到甚麼難題，儘管來找我」他倏然笑了起來，那抹笑，帶著溫柔慈祥：「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妳的。」
「好，謝謝老師」慈瑀安不由地被他的笑容給溫暖到，對於從小缺失父愛的她，顧承恩填補了父親沒有給予的安全感與溫柔。
她朝著顧承恩鞠躬，然後回過頭，往教室外走去。
距離慈瑀安來到諾達亞斯醫院，已過了三個半月。

今天下午不用治療，給了他們自由時間。
被顧承恩警告的徐以琛當然在房間裡努力和數學拚命。
吃過午餐，慈瑀安想起顧承恩的話，決定去敲徐以琛的房門。
聽到一聲「請進」，慈瑀安扭開了門把，推開房門。
徐以琛果不其然的坐在書桌前苦讀。
慈瑀安緩步走近對方，輕聲地說：「有需要幫忙的嗎？」
徐以琛抬起頭，清冷深邃的眼眸此時被苦惱佔滿。
「很需要」
見到對方如此，慈瑀安忍俊不住，她輕笑了聲，拉把椅子在對方身邊坐下。
「哪裡需要我幫忙嗎？」慈瑀安傾身向前，垂落的髮絲輕輕擦過徐以琛的肩膀。
那瞬間，徐以琛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熱。
他想起顧承恩對他說的話，雙頰不禁有些發燙起來。
他連忙甩甩頭，把那些綺念甩出腦袋，將桌上的習題本往慈瑀安的方向推了點，然後指向其中一題三角函數。
「這題」為掩飾自己心中的情緒，徐以琛有些急促地說道，然後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慈瑀安伸出手拿起筆，十分認真地看著習題，她身上清爽的沐浴乳香氣混進了徐以琛呼吸的空氣，淡雅不濃郁的香味令人更加沉醉其中。
「以琛」慈瑀安輕聲地喊了他一聲。
「嗯？」徐以琛侷促的抬起頭，望向對方清澈的雙眼。
「這題是這樣解的」慈瑀安在本子上寫下一些數字，邊寫邊說：「你不要被它騙了，只要帶入這個公式，然後你看它的給的邊長，這兩個相加除以二就能得到這條線段長度，再把數字帶進去…」
慈瑀安輕柔的嗓音猶如水晶鈴鐺般清脆溫柔，讓人聽得很舒服，在這樣的聲音講解令人頭痛的數學，似乎也不讓人那麼煩惱了。
徐以琛本就不笨，否則顧承恩也不會那麼放心讓其他學生教他，在慈瑀安的輔導幫助下，原先空白的習題本瞬間就被消滅了大半。
「這題我懂了，那這個呢？」徐以琛翻了翻頁面，指了指一道被顧承恩用紅筆畫了個大叉叉，旁邊還用生動的繪圖嘲笑自家學生的題目。
慈瑀安見著了，又笑了起來：「老師也太有趣了吧？」
「…我只覺得他時間很多。」
徐以琛有些沒好氣地看著那幅他無論看了多少次都還是覺得很氣的塗鴉。
慈瑀安沒有多說，她瞥了眼題目，腦袋很快就運轉出解答流程，就在她想要開口說話時—
「叮鈴鈴」清脆的水晶聲硬生生比她的聲音快一秒響起。
慈瑀安下意識往聲音來源看去，發覺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抱歉，我失陪一下」慈瑀安朝著徐以琛點了點頭，然後從口袋抽出手機，快步離開徐以琛的房間。
來到走廊，慈瑀安看向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意想不到的名字。
諺淳，她的高中同學，也是她的朋友之一。
她接起電話，將手機靠近耳邊。
「瑀安！好久不見！」電話那頭傳來開朗的嗓音，讓慈瑀安忍不住微笑。
「諺淳，好久不見」
「瑀安，妳還好嗎？老師告訴我們妳因故休學，我們都很擔心妳。」諺淳小心翼翼的問著：「宿草是妳最好的朋友，她的離開一定給妳很大的打擊」
「我很好」慈瑀安抬起手臂，看著手腕上的兩條手鍊，無論是蕭宿草還是諾達亞斯醫院的人，都在默默守護著她。
所以她一定會很好的。
「那就好」諺淳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她頓了頓，又說：「對了瑀安，如果妳得空，我們也見見面吧，好久都沒有跟妳聊天了。」
「好啊，等我有時間就跟妳約。」
「那就先這樣，我得先掛斷了，可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在和妳通電話。」
聞言，慈瑀安原先噙在嘴邊的笑容有些僵住，她疑惑的問：「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
「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妳休學的後一天，老師就告訴全班，妳大受打擊需要靜養，要我們不要去打擾妳，如果被發現了必將嚴懲，所以瑀安，我可是冒著被記大過的風險打電話給妳跟妳約見面的啊。」
「等…等一下，這是什麼規定？」慈瑀安有些慌張，她的確因為蕭宿草的死而大受打擊，為了避免觸動傷心事影響身心狀態，她也依照著諮商師和治療師的建議盡量不去想讓自己傷心的回憶，例如蕭宿草死去的那天的所有回憶。
可是，這也沒必要禁止她和以前的同學來往吧？
慈瑀安不解。
「我也不知道，我和班上幾個同學曾私底下問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她也只是說這是慈阿姨的要求，希望大家能夠配合，而老師也覺得這個要求不為過，所以就這樣對我們說了。」
「但就算這樣，我還是想要打通電話給妳，因為我很擔心妳。」
諺淳的話語讓慈瑀安的心中感到了一陣溫暖。
但是另一個名稱拉走她的注意力。
「媽媽？」慈瑀安皺起眉，她不禁握緊手機，心底有某種異樣。
「嗯，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了」
「好，那我們先掛了吧，以防妳被罰。」
掐斷電話，慈瑀安抿了抿唇，她的心底很是不解：
為什麼慈上絜要這樣做？
再加上先前的拒接電話以及簡訊的簡短回覆，看起來好像和以往沒兩樣，但那時慈上絜是每天能看到慈瑀安，並不能相提並論。
慈上絜，是想要讓她永遠留在這裡，與外界切斷聯繫嗎？
慈瑀安感到一陣暈眩，她撫著頭，腳步有些踉蹌。
停止，這只是她自己的猜測。
她咬住下唇，決定明天就去申請外出。
她要回家一趟。
她要好好問一問慈上絜要做甚麼。
慈瑀安握緊拳頭，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呼吸。
「瑀安」低沉的嗓音自她的耳邊響起，慈瑀安回過神，發現徐以琛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
「瑀安，妳怎麼了？」
「我沒事」慈瑀安搖搖頭。
「可是妳的臉色…」
「我沒事，以琛。」
慈瑀安輕柔又不失強硬地打斷徐以琛的擔心，她勾起笑：
「你還有習題沒有解完，我們快回房間吧。」
她不想要讓身邊的人擔心，所以決定把剛才聽見的事情拋之腦後。
然而，她刻意的遺忘並不會消亡，一開始的端倪早已突破，只是沒有人去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