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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306 字
更新於: 2018-10-06
突然又是那高分貝尖叫，我顧不得摔下花鹿的風險，騰出手來緊摀耳朵，卻驚見頭上巨影蔽天，堪比飛機失事迫降。
風速強烈，以至於我仍未見識「巨型飛行物」，它便匆匆離去。
我的腦中瞬間滑過無數個可笑解釋：龍、天空之城、世界末日......啊！幹嘛緊急剎車啊？我的舌頭啊！
「先下來。一直捧著嘴，牙痛啊？」
我不敢想像明早起床時，身體會施以我多少抱怨。當然，百合完全不在乎我這位乘客的痛苦指數。她撩起髮絲，望著那逐漸航向遠山的飛行物。
我們就這麼暫時逗留於交流道上，沒錯，正是大家印象中的交流道。車水馬龍，盪起浪般搖晃，誰也沒多加註意柏油路上佇有兩塊活動安全島。
「看樣子仍會再來……」
「蛤？所以那真的不是飛機？」
「是『尚鳥』。跟在後稷之怒的後頭。真有你的，不只『威靈』，連神獸都出巢『覲見』。準備，要來了。」
來什麼來？百合也不多加解釋，只朝我使了堅定的眼色，好像我們是即將登上擂台的格鬥選手。
「等一下，妳說那個是鳥？明明跟翼手龍一樣大，想騙誰啊？」
「事實都擺在眼前，還冥頑不靈？你才想騙誰呢。」
冷風吹過我僵硬的表情。是啊，事到如今我還想爭論什麼，打從一開始我們就在雞同鴨講不是嗎？
百合飛快地回收花鹿，抽出花鞭，將秀髮束成馬尾後，以摔角選手等級的力道握住我的右手。
「待會緊抓住我的手，若你還想活命的話。」
「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夢。」
「要這樣想也行。你只是在做著為了醒來的夢而已。」
我們彷彿齊身等待世上最後一回斜陽西沉。
怎麼辦？我用「最後」來形容這次沉澱，似乎恰當好處，等下是要拋頭顱灑熱血嗎？百合粉色的舌頭滑過雙唇。小時候等待打針的回憶乎從腦海浮升。
「別失禁喔。否則下面的人就倒楣了。」
「可以解釋一下『下面』是──」
「我數到三，然後舉足上跳，明白嗎？」
事情不對勁！她絕對不會在交流道停下就為了玩跳繩。
一陣寒意從身體末梢竄至腦門，於此同時，強風伴隨飛行物身影吞噬了我眼前萬物──
「一、二、跳啊！」
三呢？！我的跳躍力什麼時候進化得如此誇張啊？上方灌下的力道執意地拆散我與陸地間的聯繫，像黑鮪魚上鉤般直衝水面，而我只能抓著魚鉤……不是，是百合的手掌，勉強記憶趨漸微弱的地心引力。
比面對怪物時所遭遇的幻覺更加真實(廢話)，我的臉頰遭受猛烈拉扯，彷彿正任性地突破凡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邊界。
剎那間，一切歸於平緩。
「喂！別放鬆，抓緊啊！」
我半醒地望向失去表情的百合。這不是形容，而是真的看不見她的表情。事實上，百合的臉蛋不知為何呈現嚴重的背光，說話聲音也遭受莫名的雜訊干擾。順著意識，我觀望反方向。
奇怪了，地上怎麼佈滿了小黑點？
「吚──」
咦？百合頭上冒出了三顆巨大鳥頭在互啄？鳥？鳥啊！
我還沒驚嘆完，嘴內便毛搔充塞。用力一吐，卻看羽毛片片迴旋，跳著孤寂的華爾滋，飄落到城市俯瞰面，像寄給遙遠國度的明信片。
是啊，我怎麼現在才會意呢？
我正身處高空。
一張嘴撐的老開，卻發不出聲來，任憑冷冽空氣自由進出，狂虐放肆，以至於喉嚨如極地高原般乾凍。雙眼則霪雨霏霏，地上行人有誰知道天降水滴隱含多少辛酸？至少，這不是尿。
我的腦內一片空白，右手卻安分地死抓著百合。
「呼呼！挺舒爽的嘛，你也瞧瞧前方啊，好不容易上來了，錯過多可惜。」
這大概是我與她相遇之後，聽過最爽朗的笑聲了吧。
百合的花鞭纏著三頭鳥的腳趾，我和她則像風鈴一般搖曳，只是一個迎風歡呼，另一個卻默默無聲。
那三顆浮誇，像公雞的鳥頭似乎渾然不知底下寄生著兩隻臭蟲，仍舊三國鼎立，互不相讓。
百合眺望夠了遠景，深吸一口氣，朝上方與風嘯對抗大喊：
「尚鳥，付鳥。吾輩今該往何方？」
世人常言：語言帶有魔力。時至今日，我才見識到這句話的體現。
百合不過動了幾下唇，三頭鳥便像是接受到感應訊息般，原先的動作嘎然而止。但這「原先動作」，卻要命地包含振翅飛翔……
Maday！Maday！呼叫塔台！
「咿咿咿咿──」
正當我們面臨生死關頭，從右數來第一顆鳥頭驚醒過來，但牠的瞳孔就像西沉的太陽，以拉霸機的速度降到看不見的國度，貌如邪靈附體。
儘管其他兩顆頭還是死寂，牠仍憑一己之力重新啟動身軀，我們因此找迴流失的仰角，重返天際。
這一上一下搞得我快不成人形，這下還真的不敢篤定褲檔沒溼……
「知悉，感激不盡。」
我還是甚麼都不知道啊！而且為甚麼知道了就要，放──手──啊──
我感覺臉皮都快撕離肉軀，渴望就算不知道該如何使用也了結心願的降落傘。
「花牆遁開！」
耳邊傳來百合有些顫抖的嗓音，我突然身體一暖，被緊緊擁抱，整張臉貼進百合胸前。來不及任何反應，我們便跌進一叢玩意當中。
「甚麼聲音啊？」
「媽媽，那邊爆炸了！」
這裡不是我家附近的公園嗎？顯然我們落進了矮叢當中，搞得我滿嘴草味，像頭牛似的。再仔細看看，單調的青綠群內零零落落地綴點著百合花……該不會是百合變出來的吧？
我手中掐著幾片純白花瓣，正想詢問她時，百合卻像是從床上迎接美好早晨般，伸了個大懶腰，直接起身離開花叢。
此起彼落的嘈雜聲在百合踏出第一步後暫時打住。假日公園的人量可不是蓋的，大家困惑地望著百合，而她卻毫不在意地前進。原先呈扇形的人群，此時開始變化為半月狀，最後乾脆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女王突然停下腳步。
「林蔭光，出來。走了。」
很好，現在我藏身的矮叢再次成為聚光燈所注目的焦點。
聽到百合的命令，大家似乎都期待會是條可愛小狗跟上主人步伐。但花叢中的哺乳類就只有我一個。夾著尾巴，我乖乖尾隨於少女身後。留下彷彿見識到飛天海龜的圍觀群眾。
風速強烈，以至於我仍未見識「巨型飛行物」，它便匆匆離去。
我的腦中瞬間滑過無數個可笑解釋：龍、天空之城、世界末日......啊！幹嘛緊急剎車啊？我的舌頭啊！
「先下來。一直捧著嘴，牙痛啊？」
我不敢想像明早起床時，身體會施以我多少抱怨。當然，百合完全不在乎我這位乘客的痛苦指數。她撩起髮絲，望著那逐漸航向遠山的飛行物。
我們就這麼暫時逗留於交流道上，沒錯，正是大家印象中的交流道。車水馬龍，盪起浪般搖晃，誰也沒多加註意柏油路上佇有兩塊活動安全島。
「看樣子仍會再來……」
「蛤？所以那真的不是飛機？」
「是『尚鳥』。跟在後稷之怒的後頭。真有你的，不只『威靈』，連神獸都出巢『覲見』。準備，要來了。」
來什麼來？百合也不多加解釋，只朝我使了堅定的眼色，好像我們是即將登上擂台的格鬥選手。
「等一下，妳說那個是鳥？明明跟翼手龍一樣大，想騙誰啊？」
「事實都擺在眼前，還冥頑不靈？你才想騙誰呢。」
冷風吹過我僵硬的表情。是啊，事到如今我還想爭論什麼，打從一開始我們就在雞同鴨講不是嗎？
百合飛快地回收花鹿，抽出花鞭，將秀髮束成馬尾後，以摔角選手等級的力道握住我的右手。
「待會緊抓住我的手，若你還想活命的話。」
「快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夢。」
「要這樣想也行。你只是在做著為了醒來的夢而已。」
我們彷彿齊身等待世上最後一回斜陽西沉。
怎麼辦？我用「最後」來形容這次沉澱，似乎恰當好處，等下是要拋頭顱灑熱血嗎？百合粉色的舌頭滑過雙唇。小時候等待打針的回憶乎從腦海浮升。
「別失禁喔。否則下面的人就倒楣了。」
「可以解釋一下『下面』是──」
「我數到三，然後舉足上跳，明白嗎？」
事情不對勁！她絕對不會在交流道停下就為了玩跳繩。
一陣寒意從身體末梢竄至腦門，於此同時，強風伴隨飛行物身影吞噬了我眼前萬物──
「一、二、跳啊！」
三呢？！我的跳躍力什麼時候進化得如此誇張啊？上方灌下的力道執意地拆散我與陸地間的聯繫，像黑鮪魚上鉤般直衝水面，而我只能抓著魚鉤……不是，是百合的手掌，勉強記憶趨漸微弱的地心引力。
比面對怪物時所遭遇的幻覺更加真實(廢話)，我的臉頰遭受猛烈拉扯，彷彿正任性地突破凡人唯恐避之而不及的邊界。
剎那間，一切歸於平緩。
「喂！別放鬆，抓緊啊！」
我半醒地望向失去表情的百合。這不是形容，而是真的看不見她的表情。事實上，百合的臉蛋不知為何呈現嚴重的背光，說話聲音也遭受莫名的雜訊干擾。順著意識，我觀望反方向。
奇怪了，地上怎麼佈滿了小黑點？
「吚──」
咦？百合頭上冒出了三顆巨大鳥頭在互啄？鳥？鳥啊！
我還沒驚嘆完，嘴內便毛搔充塞。用力一吐，卻看羽毛片片迴旋，跳著孤寂的華爾滋，飄落到城市俯瞰面，像寄給遙遠國度的明信片。
是啊，我怎麼現在才會意呢？
我正身處高空。
一張嘴撐的老開，卻發不出聲來，任憑冷冽空氣自由進出，狂虐放肆，以至於喉嚨如極地高原般乾凍。雙眼則霪雨霏霏，地上行人有誰知道天降水滴隱含多少辛酸？至少，這不是尿。
我的腦內一片空白，右手卻安分地死抓著百合。
「呼呼！挺舒爽的嘛，你也瞧瞧前方啊，好不容易上來了，錯過多可惜。」
這大概是我與她相遇之後，聽過最爽朗的笑聲了吧。
百合的花鞭纏著三頭鳥的腳趾，我和她則像風鈴一般搖曳，只是一個迎風歡呼，另一個卻默默無聲。
那三顆浮誇，像公雞的鳥頭似乎渾然不知底下寄生著兩隻臭蟲，仍舊三國鼎立，互不相讓。
百合眺望夠了遠景，深吸一口氣，朝上方與風嘯對抗大喊：
「尚鳥，付鳥。吾輩今該往何方？」
世人常言：語言帶有魔力。時至今日，我才見識到這句話的體現。
百合不過動了幾下唇，三頭鳥便像是接受到感應訊息般，原先的動作嘎然而止。但這「原先動作」，卻要命地包含振翅飛翔……
Maday！Maday！呼叫塔台！
「咿咿咿咿──」
正當我們面臨生死關頭，從右數來第一顆鳥頭驚醒過來，但牠的瞳孔就像西沉的太陽，以拉霸機的速度降到看不見的國度，貌如邪靈附體。
儘管其他兩顆頭還是死寂，牠仍憑一己之力重新啟動身軀，我們因此找迴流失的仰角，重返天際。
這一上一下搞得我快不成人形，這下還真的不敢篤定褲檔沒溼……
「知悉，感激不盡。」
我還是甚麼都不知道啊！而且為甚麼知道了就要，放──手──啊──
我感覺臉皮都快撕離肉軀，渴望就算不知道該如何使用也了結心願的降落傘。
「花牆遁開！」
耳邊傳來百合有些顫抖的嗓音，我突然身體一暖，被緊緊擁抱，整張臉貼進百合胸前。來不及任何反應，我們便跌進一叢玩意當中。
「甚麼聲音啊？」
「媽媽，那邊爆炸了！」
這裡不是我家附近的公園嗎？顯然我們落進了矮叢當中，搞得我滿嘴草味，像頭牛似的。再仔細看看，單調的青綠群內零零落落地綴點著百合花……該不會是百合變出來的吧？
我手中掐著幾片純白花瓣，正想詢問她時，百合卻像是從床上迎接美好早晨般，伸了個大懶腰，直接起身離開花叢。
此起彼落的嘈雜聲在百合踏出第一步後暫時打住。假日公園的人量可不是蓋的，大家困惑地望著百合，而她卻毫不在意地前進。原先呈扇形的人群，此時開始變化為半月狀，最後乾脆讓出一條康莊大道。
女王突然停下腳步。
「林蔭光，出來。走了。」
很好，現在我藏身的矮叢再次成為聚光燈所注目的焦點。
聽到百合的命令，大家似乎都期待會是條可愛小狗跟上主人步伐。但花叢中的哺乳類就只有我一個。夾著尾巴，我乖乖尾隨於少女身後。留下彷彿見識到飛天海龜的圍觀群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