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聽得到顏色嗎（下）
本章節 2421 字
更新於: 2022-11-27
哨音正式響起，郝明緊張得眼皮狂跳，心跳聲在耳膜鼓譟著，他必須將自己最深沉的害怕藏在眼裡，他必須夾緊身下的軟體動物，赤紅色毛毛蟲的皮膚薄透，血管像樹枝狀在毛毛蟲的身軀流轉著，僅僅是代表供輸著生命的脈絡，就像人類的血脈一樣，他瞧了一眼竟然覺得噁心，可是他有什麼資格這麼覺得，毛毛蟲甚至什麼都沒有對他們做。
毛毛蟲只是巨大而確實的存在著，被放置在地獄關卡作為守門犬，真正作惡的傢伙大概在哪個空間閒適地觀賞場上人的醜態，最醜陋的從來都只是人心，而不是皮肉底下的血色枝椏，過分的視覺衝擊麻醉了他們的感官，也將真正的惡人拋諸腦後。
那首外星的曲子播放起來，全場的人都凝神傾聽，再怎樣麼樣也沒覺得聽這些旋律會有顏色，眾人簡直被難倒了。
「嘶嘶——」綠色的毛毛蟲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前場熱身賽淘汰了不少人，留下來的倖存者警覺性都很好，好在跟上了節奏趕緊抓穩跟著擺動雙腳。
「對啊！他們聽不懂顏色，可是這些毛毛蟲自己聽得懂啊！」
「突然覺得毛毛蟲有點可愛了！」
郝明吞了口口水，握緊底下的扶手，靜待赤紅毛毛蟲蓄力啟動，「所有人！注意觀察動作時機，毛毛蟲會有一個蓄力低尾的前置動作。」
等到進入紅色的節奏段前，繆凱輕輕地拍了拍郝隊長的腰際，示意他注意，紅色的大球孤零零地在右前方，音響蟲動，郝明隨即跟著節奏擺腿施力。
毛毛蟲雖然會自己聽節奏啟動，但是滾大球這件事情需要人為操縱，排頭的人需要一邊擺步引導，加上運用雙臂力量將蟲的頭顱轉彎，郝明硬體條件全部達標，但是將蟲頭拽起來這個動作挑戰的是他的心靈承受能力。
「所有人！準備往右、一、二、一、二！」郝隊長朗聲道，低沈磁性的嗓音悅耳極了，指令確實穿透到了所有人的耳裡。
毛毛蟲不是機器，毛毛蟲被拽痛的話會回頭瞪他一眼，大而無神的側單眼視力不佳，一片黑漆漆的單眼裡面有點狀排列，圓滾滾的大眼似乎好奇著誰這麼大膽亂扯他的頭，郝明被巨大的毛毛蟲頭顱一瞪，險些被嚇哭，手背上冰涼一片，只有用力過度而凸出來的青筋滿佈。
繆凱趕緊從後方穩住可憐的萌萌隊長，剛才那一個蟲回頭把隊長都嚇出一身冷汗，還好毛毛蟲沒有氣得把口器張開，不然萌萌是真的該哭了。
賽場上硬派十足的郝隊長，被巨大的毛毛蟲頭衝擊得不能自已，忍不住往後貼緊了某個厚實的胸膛，他真的快崩潰，蟲的頭、蟲的眼、蟲的口器、蟲的暗紅色紋路、蟲的一切，全部只在他一個呼吸的距離而已，偶爾飄過來一絲蟲的刺毛搔刮著自己的臉，他也只能硬生生忍著，咬緊牙關全身顫抖。
場上花花綠綠的毛毛蟲滾著大球，路線還十分混亂，時而塞車、時而滾出球道，和無序的交通場域一樣可怕，也一樣會出人命，隨著撞車的毛毛蟲越來越多，背脊上的參賽者也東倒西歪，等待著他們的下場就是一陣又一陣的雷光。
十種顏色，只剩下幾種，恰如郝明的夢境一樣，他追逐了整場的格子畫布，牢牢記得的順序，全部都應證了，樂音依舊，卻像是催命符一樣打著節奏，操場上的顏色不停減少⋯⋯
郝明驚懼異常，拉扯的力道不由得超出預期，將毛毛蟲的巨大頭顱往自己的懷裡帶，他嚇得整個人不由得閃到了側邊，毛毛蟲被慣性帶得快要翻覆，扭動如篩糠，赤紅毛蟲體上的的眾人幾乎要尖叫出聲，此起彼落的呼氣聲像是慢動作的電影鏡頭，無聲的畫面膠卷被郝明的一聲髒話打碎。
「靠！糟了！」郝明左腳撐地，大腿肌肉暴漲，腰腹力量發揮到極限，用超常發揮的體能將生氣的毛蟲擋在半空之中，生氣的毛毛蟲口器大張，他只好用手肘硬架住對方的口器，毛毛蟲更加火大地發出嘶嘶聲，雷光隨著口涎一絲絲滴落在郝隊長的胸腹之間，帶著電力的汁液將郝明的制服燒出星星點點的黑斑。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繆凱黑眸中爆出一縷金光，從郝明的後方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用力往毛毛蟲的六個小圓眼抓去，通電的指尖尚未真正觸及那毛毛蟲，巨大的軟體動物害怕地「嘶嘶」一聲縮回去地面上爬行。
繆凱微不可聞地朝著赤紅毛毛蟲冷哼一聲，接著自如地貼著萌萌學長的背脊，柔弱無骨地撒嬌，「啊——學長，人家好怕喔。」
好在這段驚魂的過程並沒有輪到紅色段樂曲，他們不需要移動，眾人看到一陣雷光下意識摀住了嘴邊欲出的尖叫，等塵埃落定後使勁揉著眼睛，想把閃焰的重影揉掉，方才的閃電雷鳴，什麼都看不清楚，就看到一堆白光，搞得他們以為自己要打包了，還好只是有驚無險。
郝明被繆凱抱著，大口大口地喘氣，兩人相貼的地方被汗打濕，薄透的夏衫將兩人心跳相連在一起了，比起郝明跳動的高心率，繆凱的心跳十分穩定，一如他慢條斯理的悠閒個性，裝了一會可憐之後繆凱又捏捏隊長強韌的腰際，「萌萌準備囉。」
「嗯。大家準備。」郝明驚險環生，也不這麼怕毛蟲的頭了，許多籃球隊員所在的隊伍已不見蹤影，終於操縱毛毛蟲將紅色大球滾回終點線的郝明一陣鼻酸。
他低頭看著操場，跑道成了一片片的楓葉，晶瑩透亮的葉脈隱約透著雷光，交疊著成了網格，原來就是剛才跑過的所有路線，毛毛蟲並不是一直脫軌，只是循著葉脈扭動，他這才明白繆凱讓他當排頭的真意。
背對著所有人，成為最前方的一道堅不可摧的背影，這樣就不會被發現臉頰上有淚光，繆凱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他身為隊長的尊嚴。
郝明木然地盯著人群稀疏的大操場，就聽見那該死的系統聲音：「恭喜通關的參賽者，中場休息時間為三十分鐘，請隨意找尋下一個考場應試。」
他手裡的紅色楓葉消失了，留下了一顆寫著六號的通關糖球。
＊＊＊
郝明被繆凱扯著手臂跌跌撞撞進了醫務室，直到被學弟按在診療床上坐下後，他的情緒潰堤了。
在隊友面前如同一座高山的郝隊長，脆弱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學弟，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這麼多的隊友和同學，都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帶走，被帶去一個不知名的遠方，他什麼答案也沒有，就這樣狼狽地分離了。
繆凱嘆了口氣，俯身將萌萌學長抱在懷裡，對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要把所有的壓力都釋放出來一樣。
「為什麼⋯⋯要這樣⋯⋯」郝明將額頭抵在學弟的腰腹間，一滴滴的淚水滴在腳尖。
繆凱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心裡也在發苦。
靜謐的醫務室裡只有時鐘滴答的響聲，此刻是下午三點，距離放學還有兩個小時。
＊＊＊＊
萌萌哭哭了
好誘人
（？？？？）
毛毛蟲只是巨大而確實的存在著，被放置在地獄關卡作為守門犬，真正作惡的傢伙大概在哪個空間閒適地觀賞場上人的醜態，最醜陋的從來都只是人心，而不是皮肉底下的血色枝椏，過分的視覺衝擊麻醉了他們的感官，也將真正的惡人拋諸腦後。
那首外星的曲子播放起來，全場的人都凝神傾聽，再怎樣麼樣也沒覺得聽這些旋律會有顏色，眾人簡直被難倒了。
「嘶嘶——」綠色的毛毛蟲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前場熱身賽淘汰了不少人，留下來的倖存者警覺性都很好，好在跟上了節奏趕緊抓穩跟著擺動雙腳。
「對啊！他們聽不懂顏色，可是這些毛毛蟲自己聽得懂啊！」
「突然覺得毛毛蟲有點可愛了！」
郝明吞了口口水，握緊底下的扶手，靜待赤紅毛毛蟲蓄力啟動，「所有人！注意觀察動作時機，毛毛蟲會有一個蓄力低尾的前置動作。」
等到進入紅色的節奏段前，繆凱輕輕地拍了拍郝隊長的腰際，示意他注意，紅色的大球孤零零地在右前方，音響蟲動，郝明隨即跟著節奏擺腿施力。
毛毛蟲雖然會自己聽節奏啟動，但是滾大球這件事情需要人為操縱，排頭的人需要一邊擺步引導，加上運用雙臂力量將蟲的頭顱轉彎，郝明硬體條件全部達標，但是將蟲頭拽起來這個動作挑戰的是他的心靈承受能力。
「所有人！準備往右、一、二、一、二！」郝隊長朗聲道，低沈磁性的嗓音悅耳極了，指令確實穿透到了所有人的耳裡。
毛毛蟲不是機器，毛毛蟲被拽痛的話會回頭瞪他一眼，大而無神的側單眼視力不佳，一片黑漆漆的單眼裡面有點狀排列，圓滾滾的大眼似乎好奇著誰這麼大膽亂扯他的頭，郝明被巨大的毛毛蟲頭顱一瞪，險些被嚇哭，手背上冰涼一片，只有用力過度而凸出來的青筋滿佈。
繆凱趕緊從後方穩住可憐的萌萌隊長，剛才那一個蟲回頭把隊長都嚇出一身冷汗，還好毛毛蟲沒有氣得把口器張開，不然萌萌是真的該哭了。
賽場上硬派十足的郝隊長，被巨大的毛毛蟲頭衝擊得不能自已，忍不住往後貼緊了某個厚實的胸膛，他真的快崩潰，蟲的頭、蟲的眼、蟲的口器、蟲的暗紅色紋路、蟲的一切，全部只在他一個呼吸的距離而已，偶爾飄過來一絲蟲的刺毛搔刮著自己的臉，他也只能硬生生忍著，咬緊牙關全身顫抖。
場上花花綠綠的毛毛蟲滾著大球，路線還十分混亂，時而塞車、時而滾出球道，和無序的交通場域一樣可怕，也一樣會出人命，隨著撞車的毛毛蟲越來越多，背脊上的參賽者也東倒西歪，等待著他們的下場就是一陣又一陣的雷光。
十種顏色，只剩下幾種，恰如郝明的夢境一樣，他追逐了整場的格子畫布，牢牢記得的順序，全部都應證了，樂音依舊，卻像是催命符一樣打著節奏，操場上的顏色不停減少⋯⋯
郝明驚懼異常，拉扯的力道不由得超出預期，將毛毛蟲的巨大頭顱往自己的懷裡帶，他嚇得整個人不由得閃到了側邊，毛毛蟲被慣性帶得快要翻覆，扭動如篩糠，赤紅毛蟲體上的的眾人幾乎要尖叫出聲，此起彼落的呼氣聲像是慢動作的電影鏡頭，無聲的畫面膠卷被郝明的一聲髒話打碎。
「靠！糟了！」郝明左腳撐地，大腿肌肉暴漲，腰腹力量發揮到極限，用超常發揮的體能將生氣的毛蟲擋在半空之中，生氣的毛毛蟲口器大張，他只好用手肘硬架住對方的口器，毛毛蟲更加火大地發出嘶嘶聲，雷光隨著口涎一絲絲滴落在郝隊長的胸腹之間，帶著電力的汁液將郝明的制服燒出星星點點的黑斑。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繆凱黑眸中爆出一縷金光，從郝明的後方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用力往毛毛蟲的六個小圓眼抓去，通電的指尖尚未真正觸及那毛毛蟲，巨大的軟體動物害怕地「嘶嘶」一聲縮回去地面上爬行。
繆凱微不可聞地朝著赤紅毛毛蟲冷哼一聲，接著自如地貼著萌萌學長的背脊，柔弱無骨地撒嬌，「啊——學長，人家好怕喔。」
好在這段驚魂的過程並沒有輪到紅色段樂曲，他們不需要移動，眾人看到一陣雷光下意識摀住了嘴邊欲出的尖叫，等塵埃落定後使勁揉著眼睛，想把閃焰的重影揉掉，方才的閃電雷鳴，什麼都看不清楚，就看到一堆白光，搞得他們以為自己要打包了，還好只是有驚無險。
郝明被繆凱抱著，大口大口地喘氣，兩人相貼的地方被汗打濕，薄透的夏衫將兩人心跳相連在一起了，比起郝明跳動的高心率，繆凱的心跳十分穩定，一如他慢條斯理的悠閒個性，裝了一會可憐之後繆凱又捏捏隊長強韌的腰際，「萌萌準備囉。」
「嗯。大家準備。」郝明驚險環生，也不這麼怕毛蟲的頭了，許多籃球隊員所在的隊伍已不見蹤影，終於操縱毛毛蟲將紅色大球滾回終點線的郝明一陣鼻酸。
他低頭看著操場，跑道成了一片片的楓葉，晶瑩透亮的葉脈隱約透著雷光，交疊著成了網格，原來就是剛才跑過的所有路線，毛毛蟲並不是一直脫軌，只是循著葉脈扭動，他這才明白繆凱讓他當排頭的真意。
背對著所有人，成為最前方的一道堅不可摧的背影，這樣就不會被發現臉頰上有淚光，繆凱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保護他身為隊長的尊嚴。
郝明木然地盯著人群稀疏的大操場，就聽見那該死的系統聲音：「恭喜通關的參賽者，中場休息時間為三十分鐘，請隨意找尋下一個考場應試。」
他手裡的紅色楓葉消失了，留下了一顆寫著六號的通關糖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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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明被繆凱扯著手臂跌跌撞撞進了醫務室，直到被學弟按在診療床上坐下後，他的情緒潰堤了。
在隊友面前如同一座高山的郝隊長，脆弱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學弟，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這麼多的隊友和同學，都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帶走，被帶去一個不知名的遠方，他什麼答案也沒有，就這樣狼狽地分離了。
繆凱嘆了口氣，俯身將萌萌學長抱在懷裡，對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要把所有的壓力都釋放出來一樣。
「為什麼⋯⋯要這樣⋯⋯」郝明將額頭抵在學弟的腰腹間，一滴滴的淚水滴在腳尖。
繆凱沒有辦法回答，他的心裡也在發苦。
靜謐的醫務室裡只有時鐘滴答的響聲，此刻是下午三點，距離放學還有兩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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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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