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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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24
「月神廢墟?」我好奇地看向窗外————夜色下的城堡竟然燈火通明,眾人一片忙碌。幾輛大型運貨車已然準備就緒。

「是啊,就在城堡北面不到兩千米的地方,」夏柏菲邊回答邊用手中的主教吃掉了我的騎士,「我吃咯!」

某天晚上,我正和夏柏菲下沙特蘭茲棋用來消磨時間——一種來源於沙漠王國的棋盤遊戲,經過那些學士們的改良,現在這種充滿戰略性和競技性的遊戲是騎士們的最愛。

可惜的是此時此地下沙特蘭茲棋真的很無聊,倒不是我不喜歡它,只不過被夏柏菲連贏七盤實在令人鬱悶——原本我還對自己的腦子很有自信的。

「都被你吃掉了還問什麼?!」我沒好氣地回了句,先用將兵士上移一格頂住他的主教,然後接著問,「——月神廢墟是什麼?」

「就是廢墟啊?——傳說幾百年前月神曾經住在那裡,」夏柏菲同樣移動兵士來保護主教,然後發出一聲驚呼「哎呀——下錯了——」

「笨蛋!你裝也裝得像一點行不行?」我煩躁地打斷他,同時移動另一個兵士來構建防禦,「現在吃你主教我還有命么?」

「哈!被你發現了,」夏柏菲笑了笑,然後用城堡穿過我剛剛移動兵士留下的空隙,直接貼上我的國王,「將!」

「呃……」看著正巧被主教保護住的城堡,我的國王只得向後退了一步——然而早就計算好的夏柏菲輕鬆地調來騎士——死局。

「哈!八連勝!」夏柏菲得意地拿走我面前的最後一枚金幣——一共輸了八枚金幣,我這個月的薪水。

「你個人渣……」

「說了你贏不了我的——非要和我賭,」夏柏菲笑得很開心,「都跟你說了,沙特蘭茲棋是我小時唯一被家父允許的遊戲。」

「恩,知道你家教嚴……找你賭棋算我倒霉!」

「哈!還來么?——我可以賒帳的哦!」夏柏菲開始壞笑。

「來?廢話!當然來!」我咬咬牙,「不贏你一局我絕不甘心!——擺棋!」

反正薪水都是他給的,我也沒準備還。

「明明是我贏了,還要我擺棋——」老實的夏柏菲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惡,原本想要借著賭棋增加些收入的,沒想到剛領的薪水就這麼沒了,唉。

看來夏柏菲說他父親從小隻教育他有關戰略戰術這點確實不假——竟然連遊戲都僅限於這方面!

「喂,夏柏菲,」借著他放置棋子的空當,我再次抬頭看向窗外問,「怎麼要去月神廢墟取水?」

「那裡有水呀!」夏柏菲比我更莫名其妙,「——笨死!」

「鬣鷹堡不是有水井么?」我還是很奇怪。

「井水不好喝——用來澆地還行,喝的話味道差點。」

「那也不用現在去吧?——都快深夜了。」

就算因為天氣炎熱,也不用在深夜去取水吧?——畢竟不到兩千米的路程,白天去不行么?

「你當月神的恩賜隨時都有么?」夏柏菲擺好棋盤,搶先將兵士向前移了兩格(切,一點都不知道謙讓,他的騎士風度哪裡去了?),「一個月我們只有兩個夜晚能取到水,出於對月神的尊敬,我們都是夜晚出發。」

「兩晚?這麼少?」我疑惑著應了一步棋,「——是什麼水源?」

「是呀!時間很緊的,有時候碰上陰天還取不到呢,」夏柏菲跳出騎士,「水源是廢墟里的一個噴泉,只有每個月月圓的幾天才出水的。」

「什麼?!」聽了夏柏菲的話我心中一驚,「你再說一遍?」

「啊?什麼?」夏柏菲莫名其妙,「——只有每個月月圓才出水的。」

「不是,是前面一句。」

「恩……水源是廢墟里的噴泉?」

「再往前!」

「呃!剛剛我說了什麼?」夏柏菲敲敲腦袋,「是……哦!是『陰天取不到水?』」

「對!就這句!」

「有什麼問題么?」

「噓!別吵!讓我想想!」我煩躁地揮了揮手。

「呃!」

月神廢墟……噴泉……月圓出水,還有,陰天的時候沒有水。

好熟悉的現象……在哪裡聽說過的?

不,不是聽說過,是記憶,是我和櫻的記憶。

舊羅克塔爾城的廢墟,在特定時間依靠月光出水的噴泉。

北嶺群山中的道術密室,依靠月光流出瀑布,然後打開的密門。

依靠月光……

……鬣鷹堡的月神遺迹會不會也是這樣?

月圓出水,陰天不出水,這不就是依靠月光出水的證明么?

要是在平時我還不容易聯想到那麼多,可是,我之所以會來到鬣鷹堡,或多或少與那個該死的混蛋夏南有關,而且我有理由相信那個混蛋將我引到鬣鷹堡和之前想把我引向北嶺一樣,帶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我平時就很留意周圍的一切——那麼,現在,這個月神遺迹會不會是另一個道術密室?

「可能嗎?」聽了我的解釋,夏柏菲皺了皺眉,「那可是存在了幾百年的遺迹,喜歡考古的學士都去過好幾撥——要是有什麼密室的話早就被人發現了。」

「他們當中有道術師么?」我反駁。

「可是你也不是道術師呀!就算擁有櫻小姐的記憶,你會道術么?」

「道術我是不會……不過,要引我去遺迹這件事要真是夏南的目的話,我覺得有必要去看看——就當是去遊覽好了。」

「恩……」夏柏菲思索了一會,同意了,「也好,反正你天天在這裡喊無聊——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明天。」

「明天?!」

「怎麼?不行嗎?」

「明天塔拉使者要來,」夏柏菲為難道,「我沒空……」

「誰要你跟著去了?」

「哼!」夏柏菲不滿地捏起我的手臂,用力地甩了幾下,「你這廢人怎麼去?」

「又不是不能走路。」我沒好氣。

——經過一段時間復健治療,我現在已經勉強可以撐著拐杖走路了。

「就你那烏龜樣?」夏柏菲嗤笑,「給我老實呆著——等事辦完一起去!」

「要多久?」

「一星期。」

「那不行——噴泉出水也就兩天。」

「呃!」夏柏菲一愣,隨即掩飾尷尬地笑道,「這個我倒忘了……那怎麼辦?」

「這樣吧,」我提議,「何必要子爵大人你親自去呢?派個人幫我不就行了?」

「可是我也想……」夏柏菲不甘心地撓撓頭。

切!這傢伙,鬧了半天只是想湊熱鬧。

「好啦!」我安慰他,「——要是真發現密室的話我等你一個月行不?」

「恩……好吧,」前思後想了好久,夏柏菲最終無奈地答應了,「你想挑哪個騎士?」

「騎士我不想挑——畢竟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沉思了一會,忽然想起在曾經在窗口看見鐵匠鋪的那個小男孩,「你讓鐵匠鋪的那個小孩協助我就好。」

「鐵匠鋪的小孩?你是說小弗瑞?」夏柏菲一愣。

「他叫弗瑞?對,」我點點頭,「就是他。」

「……怎麼會選他?」夏柏菲皺眉,「才十一歲——要他有什麼用?」

「用處大了去了!——來,我們繼續下棋。」我笑著閉上嘴——讓這個笨蛋好好去想吧!

。。。。。。。。。。。。

「伯,伯,伯爵大,大人!您,您,您好!」

即將成為侍從的小弗瑞,漲紅著臉,局促不安地站在我的面前。

還帶有水滴的棕色頭髮自然地蜷曲著,羸弱單薄的身軀禁不住地發抖,一雙女孩子樣細嫩的小手在緊張地扯弄自己那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角。

「剛梳洗完?」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是!」弗瑞簡單地回應了聲,然後再次緊閉起他紅潤的嘴唇。

「別那麼緊張,」我向他表示友好,「沒必要特地梳洗——就照平時的樣子來也可以的。」

「……」

「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見他依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笑著舉起自己拄著拐杖的右手,「你看,我根本就是個廢人——」

「伯爵大人不是廢人!」出乎意料地,小弗瑞大喊了聲。

「哦?」我詫異地看向他,「我不是廢人?」

「當然不是!您是……您是……」小弗瑞猶豫了一會,見我依舊詫異地看著他,遂鼓起勇氣說道,「伯爵大人您是『紅眼的流星』,是英雄,才不是什麼廢人!」

「但是比你們的『沙風之子爵』夏柏菲還差那麼一點,是不是?」我忍不住逗他。

他的年齡和小露卡差不多,可愛程度也很相似,如果說小露卡是一只活潑貪吃的短毛貓,那眼前的小弗瑞就是一只謹小慎微的花栗鼠。

「……」果然小弗瑞漲紅著臉,內心交戰了好久后,勉強憋出一個,「是……」

說完,還膽戰心驚地在那裡垂頭偷看。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