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第三者？

蘇葵－just now

我讓自己生活在繁忙的工作裏，我寧願忙到沒時間吃飯，沒時間睡覺，日夜顛倒，就是不願有空閒胡思亂想，只是，有人看不慣我的忙碌，「那裏的衣物不用整理，不是才放沒幾天而已嗎？」我跟她說了我的想法：「靖珊，我覺得這兩三天，輪流架設服飾，會比較容易賣出去，不然放在衣櫃裡太不顯眼了。」她看著我，帶著不捨的眼光看著我，「妳也用不著把自己弄得那麼累吧！妳拿的那幾件衣服，都不是當季流行款式，架在模特兒上效果不大啊。」她點醒了我，我就把衣服翻來覆去的，仔細看，我才意會到我多此一舉了，「好像也是。」

很突然的，她就走來奪走我所手持的服飾，「妳該休息了，都已經下午了耶！午餐後我就去買飲料，結果我回來了，還看到妳在弄一些有的沒的，妳是要累死自己妳才肯罷休？」她把我推到櫃台前，又一手拉了椅子要我坐下，「妳現在什麼都別做，妳什麼也別想，就是好好坐著休息。」我望著她，我並不願意讓自己太閒，並不願意，「可是現在這個時間沒什麼客人，正是要整理店裡的最佳時刻，怎麼可以休息呢。」

她嘆氣了，無奈了，很正經的對著我講：「妳是不是有心事？我覺得妳最近舉止都很異常，是和李翱洋吵架了嗎？」我搖頭又苦笑，「我們之間很好，不是妳所想的那樣。」她被弄急了，被我的固執給弄得又急又氣，「那到底是什麼事？妳快點說！」我想我得說出來，在憋下去我肯定會窒息，「不知道為什麼，這陣子只要靜下心來，就會想起過去那段不堪的往日情，而且比過去更加的頻繁，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想找事讓自己忙。」

忙碌可以救我，短暫的救我，「其實妳不必這樣，妳就找個興趣做就好了，例如：看書、追劇、聽音樂、這些也都是辦法，妳真的不需要把自己搞得身心疲憊。」我也不願意把生活都搞亂了，步調都亂了，可是我就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了，謝謝妳的關心。」我道謝了，我很感激她對我的關心，可是我想，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要怎麼做才能暫忘過去，那段不敢想起的夢靨。然後我們對視了，好一會兒，該聊的都聊了，不能聊得也聊了，我知道她想逗我開心，要我振作精神，振作自己，只是我表面太過程強了，心在淌血，我還能微笑著，我想這是鄭籐汫激發我的潛能，幾年前不曾有過的潛能。

我的手機聲響亮了，我中斷了那些暢談，我看了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接聽了，「喂 ，你好。」我竟聽見熟悉的聲音，「妳是蘇葵嗎？」我一時反應不來，好像知道是誰又不記得是誰的感覺，「對，我是……」另一頭傳來了令人吃驚的話語，「我是趙柏昂，妳還記不記得我？」猛然的我驚喜交加，我用力的微笑，可惜對方看不到，「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反而是你怎麼還記得我的電話號碼！」他的聲音那樣的溫柔而溫暖，「可能我記性特別好吧。」然後他約我吃一頓飯，「我們吃頓飯好嗎？我人現在在台北，妳可有空？」這麼久沒見的老朋友，我再忙也要抽空，「我今天都有空。」然後他說：「那我們約三點，在師範大學旁的那間咖啡廳。」我表明了，「我可以，那麼待會見。」我掛了電話，我就轉身滿面堆笑地注視著蔡靖珊，「我有事要出去，妳能不能一個人顧店！」我合掌又誠懇地說：「拜託！」

她好奇了呢，好奇我接誰的電話，可以笑成神經病似的，「妳是要跟誰見面？」我說：「就是我們以前的學長，趙柏昂。」她挺驚訝的，驚訝到快要尖叫呢，「什麼！不就是以前追妳的那個學長！」她記性也很好嘛，「那都過去式了」她同意讓我放個假，「好吧——那妳去吧，散散心敘敘舊也好，盡量讓自己開心點。」我笑了，沒有裝飾的那種自然發笑，「那這裡就麻煩妳了」然後我就動身前往約定地點，我心頭裏滿是歡喜、滿是期待，多年不見的趙柏昂如今會是什麼模樣呢？我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來呢。

我既緊張又興奮地在街頭徘徊，一會兒，一會兒，三點一到，我就飛快地進了咖啡廳裏，我四處張望，用力的尋找，我找到有人在遠處向我揮手，那個人正是趙柏昂！我步步接近他，我就與他對坐，「好久不見。」我端詳他，他仍風采依舊，跟當年的人氣王趙柏昂一模一樣，我接著說，「你真的跟以前一樣呢。」他對我眉飛眼笑，「我如妳一樣啊！」禮貌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樣，都沒有改變，「不跟你客套來客套去了，你不是在國外念書嗎？還是說你已經回來了？」

他告訴了我他自己的事：「去年就已經回來了，最近想起妳，於是就找妳敘舊。」我太開心了，他還惦記著我這個學妹，「原來是這樣，怎麼會那麼突然打電話給我，說真的我一時半刻還反應不來呢。」他一再地發愣，然後眼神毅力地對準我，「其實我是要來親自跟妳道歉的。」我好奇的問了，「你是要跟我道歉什麼？」他娓娓敘述，「昨天我去參加發表會，我碰巧遇見鄭藤汫，我從他口中聽聞到你們分手了，而陪在他身旁的人是吳怡樂。」雖然心酸在心裡灑了下來，我還是堅持要談笑自若呢：「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不需要道歉。」然後他瞅著我，帶點憂鬱帶點憂愁，「我想妳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一五一十的告訴妳。」我不由自主的心慌了，但老實說我好奇他口中所謂的真相，「鄭藤汫和吳怡樂曾經在一起過，在還沒有認識妳之前，他們是情侶，是一對處事非常低調的情侶。」

我被他的話給震驚到了，忽爾我忘了我是怎麼樣的表情，笑容還仍在嗎？還是傾盆大雨降臨了呢？「原本他們濃情蜜意，但妳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鄭藤汫第一次看到妳就喜歡上妳，然後他為了要追妳，他拋棄了他的女朋友，也就是吳怡樂。」我心緒波動的好強大，但我不能哭，尤其是在這個場面下，無論怎麼樣也不能哭，「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做……」但他又續說了我的傷心處，「我沒有騙妳——妳還記得畢業那天嗎？我問過妳，如果鄭藤汫不是妳想像中那麼美好，而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黑暗面，亦或著做了些傷害妳的事，妳回答過我什麼？妳還記得嗎？」

我左思右想，我的記憶浮現得很徹底，可我傷心欲絕了，傷心欲絕到說話溫吞了，「我相信他，我會因為愛他而堅信他。」他說：「對！而且妳還說過妳不會後悔­！」我不會後悔？可是我現在好後悔，好後悔，「我就是看見妳幸福的樣子又那麼深愛他，我才會捨不得告訴妳實情，又加上他對我承諾過，他會愛妳不悔，他會愛妳一世，他會誓死相隨著妳，我才會替他隱瞞他醜陋的一面。」我
得面帶微笑，這是一種禮貌，「你真的不用道歉，我不會責怪你。」他面有愧色的凝視我，「可是如果我當時跟妳說出這一切，也許妳就不會受到傷害，畢竟長痛不如短痛，不是嗎？」

長痛不如短痛？但那些不都是痛嗎？「我當時對他的感情極深，也許聽見你的實話實說，我也不見得會放手，所以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明明心慌了卻又逼自己冷靜，直到我確認我接近崩潰時，我就起身了，「我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很抱歉，我得離開。」我就頭也不回的直奔外面，我心痛了，痛死了，我躲在街角處，一個人萬念俱灰，一個人痛定思痛，我作夢也想不到，我的最愛竟讓我成為了罪人！

我久久不能自己，但我得振作，亂了分寸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因此我決意要找他說清楚，我動身前往了他的住處，我逡巡一會兒，我凝望家門，我就稍稍猶豫了，當我想了好久考慮了好久，決心要面對之餘，門竟然開啟了，而鄭藤汫就這麼出現在我眼前，「妳……」我見他面目犁黑，我一樣氣的說話毫不客氣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他說：「我聽不懂妳在說什麼。」他在裝瘋賣傻嗎？是嗎？「你和吳怡樂曾經在一起過，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他臉色有異的注視我，他的注視令我感到厭惡和抗拒，「我覺得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妳沒有必要知道。」

我很生氣的看著他，我想我的眼底都是火苗，「哪裡不重要，你是因為我才和她分手，若不是我的出現她根本無需承受背叛之苦！而我就不需背上第三者的罪名」他的反應根本就認為自己沒有做錯，甚至還稍稍的理直氣壯：「妳聽清楚，我是和她分手後，我才敢追妳，妳哪裡稱的上第三者。」我雷霆大發了，「你還狡辯！你讓我在她面前頭都抬不起來！你要我怎麼面對她！我還以為她搶了我的男朋友，但到最後她竟然不是不顧倫理道德的那個人！」我從來都沒想當第三者，從來都沒有，「我不和她分手，難道要我腳踏兩條船嗎？」我說：「我們當初不應該在一起，如果你能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接受你，我也不會成為了我深惡痛恨的那種人。」

他爆發了，聲調和當年離開我的那天一樣，「妳以為我狠心傷害她嗎？妳以為我不會心如刀割嗎？當年我為愛奮不顧身，我究竟有什麼錯！」我的心被他的言語弄得亂了，弄得慌了，弄得痛不欲生了，「可我有因為你的奮不顧身，而得到幸福嗎？到頭來我還不是被你傷的徹底，而你也在我心頭劃上一刀，不是嗎？」他僅是默然，他僅是與我眼對眼，但我的情緒就掀起波濤洶涌，「你怎麼可以傷害兩個愛你的女人，你知不知道，當時我享受短暫的幸福，她就正在承受失戀的痛苦，我只要想到這，我就痛恨自己為什麼要認識你，為什麼不早點查覺這一切！為什麼要等到事情無法挽救了，才在悔恨！」

他滿不在乎地說：「後悔不能改變一切。」我就賞了他一個耳光，一個既痛又狠的耳光，「因為你不是人，你當然不會後悔！」這一個耳光不足以我洩恨啊！然後我拭淚，我心灰意冷地說，「我這輩子不想再見到你！無論哪一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我揚長而去，我沒想到那種恨會讓我生不如死，如果可以我想現在就殺了他，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