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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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17
突如其來的槍聲讓所有人屏息,不約而同地看向手扶梯,槍聲不斷響起,甚至還看的見些許的火光跟聞得到硝煙味的錯覺。
洪廷尉看這狀況,立刻加快腳步往古亭的方向走去,方才攀談得男人見狀立刻出聲喊道,下一秒,洪廷尉感覺到無數的目光此刻正注視著自己,這讓洪廷尉一瞬間感到汗毛直豎,身體僵硬得立刻停下腳步,腦袋不斷得思考要怎樣回答等等男人一定會提出的問題。
如果現在捷運手扶梯已經能夠看見火光,那就代表在中正紀念堂建立起來的陣地已經被突破,軍方已經退守到捷運站的出入口,但是很明顯的在場的人們還沒有多少人意識到這一件事情,所以才會這樣呆然的佇立在原地,加上現場現在僅剩下槍聲,那麼洪廷尉等等回答的聲音肯定能夠讓許多人聽見,若是回答不好、引起恐慌,那麼自己肯定也會逃不了。
「你現在要去哪裡?這裡比較安全啊!」
方才那個攀談的男人這樣說道,許多人附和的點頭,甚至還有人伸出手要拉他一把。
洪廷尉咬著下唇,雖然在此刻感受的到人性的良善,但是他很清楚跟著待在這裡僅有死路一條,但是如果不回答就直接跑走肯定也會引起恐慌,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能想一套敷衍的說詞。
「我還是要回到古亭,我有點擔心我的貓。」
不善於說謊的他硬擠出這樣的說詞,這讓許多人聽了搖了搖頭,包括好心叫住他的男人。
「人都要顧不活了,還有心情顧貓啊?古亭離這裡不遠,我猜這波疫情了不起一個禮拜就可以鎮壓住了,我相信只有一個禮拜而以你的貓應該也餓不死,真的餓死也是命,重點是你現在不能死比較重要吧?」
男人說得非常有道理,這道理洪廷尉當然也懂,但是這裡即將淪陷的事情目前看起來只有洪廷尉意識到,這讓他忍不住的連連咋舌,看著眼前的人們腦袋不斷的轉著,最後嘆了一口氣。
「這裡快要淪陷了,可以的話快逃吧。」
雖然講的不大聲,但是還是清楚的傳入周遭的人耳裡,所有人都先愣了一下,然後彼此面面相覷,接著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洪廷尉,然後有人開始說他胡說八道,有人開始說他有什麼陰謀,甚至有人說他是在野黨派來散播謠言的走狗,但是也有人開始分析起現在的狀況,最後得到了跟洪廷尉一樣的結論。
洪廷尉看著眼前的狀況,心中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也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安危,他立刻轉身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古亭站的方向跑,甚至面對剛才男人的叫喚也充耳不聞。
洪廷尉知道自己這樣做雖然很蠢,但是他並不後悔。
一見到洪廷尉開始狂奔,有些本來就拿不定主意的人開始信了,也開始紛紛跳下月台,但是有些人還是一樣站在原地嘲笑洪廷尉是傻子自願往虎口走。
洪廷尉一直往前跑,前方的隧道一片漆黑就像是看不見盡頭一樣,若不是在災害發生前每天都搭著這路線上下班,肯定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壓力,他不斷往前跑,沒有回過頭去,透過聽力他聽的到零散的腳步聲,不過腳步聲越來越多,甚至還漸漸地聽得見清楚的槍聲,洪廷尉知道中正紀念堂已經完蛋了。
他已經感覺不到背後的光線,代表他已經距離中正紀念堂站有一定程度的距離,但是他還是不敢停下腳步,揹著一身裝備拚死命地往前跑,斗大的汗珠滑過他的臉頰,心跳快的像是要撞出胸口一樣,但是好不容易才奪得的先機不可以因為自己想要休息的想法而失去。
幾分鐘之後,洪廷尉聽到了尖叫聲,不用多想,中正紀念堂已經淪陷,尖叫聲在黑暗的隧道中迴盪,聽起來就像是有無數的人圍著洪廷尉在尖叫。
終於,洪廷尉看見古亭站的亮光,但是隨即傳來的是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洪廷尉立刻停下腳步,大力的喘了幾口氣候躡手躡腳的貼著牆緩慢往前前進──
小南門站都沒有聞到這麼濃厚的血腥味,但是明明距離古亭站還有快一百公尺卻聞得十分清楚,那可能性僅有少數幾個。
貼著牆,洪廷尉移動到越來得邊緣緩緩探頭,但是又立刻把頭縮了回去,原因沒有別的,只因為古亭站的狀況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糟糕,月台塞滿了喪屍,若不是因為有安全門,這些喪屍恐怕已經沿著軌道四處流竄。
剛剛那一眼洪廷尉有看見數個軍人裝扮的喪屍,很明顯得軍方原本有打算在這綠線與橘線的轉運站開設陣地,並且利用古亭站的雙層結構來容納大量的難民,並利用沒有大型出入口的特性來防守,在戰略邏輯上可行,但是卻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而失守。
洪廷尉忍不住得咋舌,貼在隧道的牆上不斷思考要怎麼辦,現在要回頭已經沒辦法,上月台更不用提,只是死路一條,但是往前走到台電大樓站是未知數,住處是他僅知的安全屋,如果沒有辦法上古亭站那麼自己就會處在一種極度不安全的狀態,若從台電大樓站出站往回走回家裡要花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而且途中有太多的未知數。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還有時間慢慢思考。
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洪廷尉知道那些從一開始就沒有好好思考過、待在月台上等待救援的難民一定不會好好用腦,肯定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衝過古亭站,這行為就等同是叫喪屍去吃他們一樣,月台的安全門肯定承受不了大量喪屍的推擠,那麼大量的喪屍肯定會衝下軌道,洪廷尉也必遭魚池之殃,但是又沒有辦法以通過小南門站的方式緩慢往前,因為移動的太慢一定也會被後面的難民追上,到時候也是一樣的結果。
死路一條。
洪廷尉站在原地思考,然後開始思考起通道的構造,接著開始回頭奔跑,跑沒多久果然就開始碰到從中正紀念堂站奔來的難民,有些人的身上甚至還有傷口,傷口正流著血,洪廷尉認為這些受傷的人不斷往人群中鑽基本上就是跟殺人無異,只要他們變異之後肯定會傷害到周邊的人,疫情基本上可以認定是這樣擴散的。
當然,洪廷尉知道這是人類的本性,正確的說是身為動物的本能,只要受傷就會往群體中掩藏自己的身影,利用群體來掩飾自己受傷的事實並提高存活率,然後等待得救的機會,當然人類的思考方式並沒有這麼單純,躲在群體當中的同時還會期待自己能夠獲救,覺得自己是特例不會轉變或者是能夠得到能使自己痊癒的治療,如果被發現並且要被群體逐出時就會大哭大鬧的斥責對方的良心,意圖用道德綁架的方式來讓自己留在群體當中,這就是人類跟動物最大的差異。
所以洪廷尉認為如果跟著人群走就只有死路一條,因為永遠不會知道群體中是不是有人受傷了刻意隱瞞,然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咬死旁邊的人。
當然這是疫情初期,洪廷尉相信,只要大部分的「愚蠢個體」都被淘汰的差不多之後,留下來的就會是「擁有合理判斷能力的個體」,這類個體組成起來的群體在「正常的」狀況下生存率很高,屆時洪廷尉才會考慮重新回歸群體,但是只要開始能夠穩定的生存之後又會開始衍生出其他的問題,到那時候洪廷尉會考慮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雖然極度排斥群體的生活,但是洪廷尉很清楚如果想要活下去,那麼群體的存在不可或缺,而且與其相信政府會解決一切,洪廷尉更加相信所有人都不會得救,以這個狀況開始做準備並努力的生存下去。
「你要去哪裡!」
洪廷尉的手突然被人拉住,這突然的一拉讓洪廷尉的身體失去平衡並且向前倒,拉住他的人立刻發現自己做錯事,立刻一邊道歉一邊蹲到洪廷尉的身邊試圖把他扶起,但是就在碰到洪廷尉的瞬間,洪廷尉就立刻把藏在袖子裡的小刀抽出來架在對方的脖子上,對方立刻舉起手來,然後洪廷尉緩緩地站起身,這才看清楚對方到底是誰──
方才搭話的那個男人。
洪廷尉忍不住的咋舌,他真心覺得跟這男人搭話根本就是個錯誤,若知道他會這樣妨礙自己這麼多次,那麼他根本不會和他搭話。
「我們有話好好說,別這樣子,可以嗎?」
洪廷尉瞪著他,然後緩緩的收起小刀,接著繼續往目的地走,那個男人愣了一下,然後也立刻起身跟上洪廷尉。
「你也知道中正紀念堂的狀況對吧?為什麼你要往回走?有什麼原因?」
「古亭站已經過不去了,全部都是喪屍。」
「中正紀念堂也一樣啊,往回走不是也是死路一條嗎?」
「我不會走到中正紀念堂。」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洪廷尉也已經走到目的地,緊急逃生出口,緊急逃生入口的標示牌已經蒙上一層灰,所以在燈光昏暗的隧道中看起來非常不顯眼,洪廷尉也是因為正常的路線行不通、努力思考後才想起來這扇門的存在。
隧道內的尖叫聲迴盪著,甚至還開始出現喪屍的嘶吼聲,槍聲則是越來越少,到最後完全消失,洪廷尉立刻抽出西瓜刀,接著迅速的打開門然後走了進去,後面的男人見狀也立刻跟上去,同時也開始大喊──
「所有人往這裡!這裡有地方可以跑!古亭站已經不行了,從這裡離開!」
男人這一喊讓洪廷尉立刻停下腳步,他沒有想到男人會這麼多事,立刻回過頭來把男人拉進門內然後迅速的把門關上並且上鎖,下一秒隨即立刻聽到門的另一邊傳來拍打聲以及求救的尖叫,男人立刻要重新把門打開,但是洪廷尉立刻把西瓜刀架在男人的脖子上。
「你這是在做什麼,後面還有人還沒有進來!」
「這是為了要保命!」
洪廷尉說著,迅速的把男人按到牆上,他不理解為何到這種非常時期這男人為何都還會惦記著他人,明明放後面的人進來很有可能也會讓喪屍入侵這個臨時的安全屋,這會導致他們很可能也逃不掉,最後成為喪屍的一份子。
「但是他們的命也是命,不可以看著他們就這樣死去!我必須救他們!你也必須救他們才對!你不可以這麼自私!你這樣還是個人嗎?」
「呵呵,救他們嗎?有必要嗎?我根本沒有必要救他們吧?那真的發生什麼狀況的話有人會救我嗎?」
洪廷尉冷笑著說道,同時腦袋中想起在公司時發生的種種,在職場被主管以職權霸凌的時候,那些認識的人都對他視而不見、沒有人伸出援手,那現在這狀況,他早就決定不要救任何人,更不用說這些素昧平生的人們。
洪廷尉知道他的天性並不自私,但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逼他自私,這個狀況下逼他必須非常自私。
「難道別人不救你,你就不救別人嗎?這樣子只會惡性循環,所有人都不會得救!」
「不,我會得救,或許未來不一定能夠活得下來,但是最起碼現在我能夠得救,如果你現在讓那些人進來,那麼我就會死。」
「做人不可以這麼自私……」
男人的吶喊才到一半,洪廷尉立刻往他的側腹灌了一拳,男人瞬間因為這一拳而閉上嘴,接著順著牆緩緩滑落然後坐到地面,同時洪廷尉挪走西瓜刀然後開始往逃生的樓梯上走。
「你如果要救他們就救吧,但是死了也別怪我。」
「做人怎麼可以這樣,你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男人坐在地上吶喊道,洪廷尉聽了停下了腳步,然後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冷笑一聲。
「在平常的時候所有人都對我冷漠,甚至嘲諷,那麼在這種狀況下卻要我對人伸出援手,這種事情我做不到,我的同情心早就被這個社會給抹殺了。」
「難道別人對你冷漠你就要對人冷漠嗎?你簡直一點人性都沒有!」
「難道別人捅你一刀你會就直接這樣接受嗎?還是會死命的反抗?照你的邏輯,只要一反抗就是沒有人性對吧?」
「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什麼,但是現在的狀況不一樣啊!大家應該要互相幫助才對!互相幫助才能活下去!」
「我一個人不是也走到這裡了嗎?」
洪廷尉反問讓男人瞬間啞口無言,洪廷尉見男人不說話了,繼續往樓梯的出口走去。
「你現在展現你所謂的人性,說穿了就是要別人感謝你而已,你這種想法只會害死你自己而已。」
男人聽洪廷尉這句話,一臉不甘心的貼著牆緩緩站起身來,然後看向不斷被拍打的鐵門以及聽著從門後傳來的尖叫聲,男人硬撐著身體轉開了門把,但是門才一打開就立刻被強大的力道給推開,男人閃避不及就被鐵門打到了臉,幾個人也不顧男人因為被打到臉而倒在地上,更不理會是這男人幫他們開了門,直接的就從他的身上踩了過去,這讓男人的一隻手被踩斷,腦袋更因為被踢了幾腳而嗡嗡作響、頭昏眼花,視線迷濛之際,他看見幾道路有點搖晃的身影朝他走來,看著他們彎下腰,下一秒男人感覺到自己的腿傳來劇痛,但是因為腦震盪的緣故他沒有辦法做出經過思考的反應,一隻手更因為骨折而無法反抗,只能看著那些「人影」從他的腿上大口地咬起一塊肉──
這瞬間男人明白洪廷尉的意思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救命、救命啊!」
男人淒厲的慘叫聲在樓梯間迴盪,但是這也沒有讓剛剛跑上樓的五男三女停下腳步。
這八個人拚命地往上跑,即使已經氣喘吁吁也不敢停下腳步,終於他們看見出口,陽光從出口透了進來,但是下一秒他們立刻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出口前並且冷眼的看著他們,他們立刻叫出聲來,但是男人卻無視他們的尖叫聲,立刻把門關上。
洪廷尉在把出口的門關上後再拿了東西把門卡住,急促的敲門聲和咒罵聲從門的另一邊傳來,但是洪廷尉並沒有因此心軟,緩緩地抽出西瓜刀準備朝自己的家裡前進。
「你這個自私的人!你會不得好死!快點開門!混帳!」
「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
看著鐵絲門外的狀況,洪廷尉緩緩點起菸,然後動了動手腕,這可能是洪廷尉的最後一根煙了,回家的路上光是大概用算的就最少有上百具的喪屍,雖然不密集,但是只要一不小心發出什麼巨大聲響或是出了什麼差錯,喪屍一擁而上那他也不用活了,偏偏他現在要穿過羅斯福路到對面才有辦法回家,那麼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衝過去。
喪屍有幾個特色,甚至和過往電影演的都有點不一樣,雖然沒有思考能力但是有正常的視力跟嗅覺,除外也能夠奔跑,不過大概是因為腦部有受損的緣故,所以反應速度很慢,因此要跟他們對抗,必須要用速度取勝。
深吸了一口氣,洪廷尉緩緩地爬過圍住出的鐵絲網,然後用跳的落地,洪廷尉的存在很快的就被周遭的喪屍注意到,並且開始的往鐵絲網周邊聚集,但是因為沒有發出巨大聲音的關係,喪屍還在判斷洪廷尉是不是獵物,因此集結的速度非常的緩慢,這給洪廷尉一個機會,他迅速的站起身來,然後精準的用西瓜刀砍向離他最近的喪屍的脖子,但是人類的頸椎比洪廷尉想的還要更加堅硬,加上沒有砍到關節,所以頭不僅沒有砍斷,反而還被鮮血和肌肉吸住西瓜刀,洪廷尉發現西瓜刀一時間抽不出來,立刻從大腿上抽出水果刀刺向眼前喪屍的眼窩,噗啾一聲,喪屍立刻倒了下去,順著這個動作,洪廷尉抽出西瓜刀。
「嘖。」
洪廷尉立刻把西瓜刀收起來,反握水果刀,然後以不發出聲音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進,隨著他的前進,越來越多喪屍注意到他的存在,洪廷尉感覺的到自己的心臟正不斷大力撞擊自己的胸口,感覺喪屍群是因為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而聚集,洪廷尉努力的調整呼吸,斗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滑落,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現在用全力奔跑一定會完蛋,洪廷尉早就用全力狂奔。
──面對未知的事物,越需要用冷靜的態度來面對。
洪廷尉不斷的在心裡默念這句話來提醒自己冷靜,但是一隻喪屍突然從旁邊撲了上來,洪廷尉反應不及,喪屍就這樣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洪廷尉立刻把喪屍推開,但是一想到落地的聲音會吸引更多的喪屍,他立刻揪住那喪屍的衣領,然後手中的水果刀往喪屍的眼窩揮下,一瞬間喪屍就不再動作,洪廷尉才輕輕地把喪屍放到地上。
洪廷尉立刻查看自己的肩膀,所幸剛剛被咬的是背包的背帶,所以沒有事,這讓洪廷尉鬆了一口氣。
只差一點,真的只差一點洪廷尉就會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若不是有意識到自己還沒脫離險境,洪廷尉肯定會雙腿一軟的直接癱坐在地上。
迅速的調整好呼吸,洪廷尉繼續開始前進,但是速度還是不夠快,洪廷尉感覺的到不斷的往自己聚集而來的喪屍逐漸形成一道包圍圈,現在僅距離自己的住處兩百公尺不到,明明平常走路沒幾分鐘的距離但是此刻卻覺得遙遠無比,洪廷尉踩熄剛剛叼著的煙,打算出下一招,原本沒有打算使用,但是這個狀況下已經不得不用。
洪廷尉從口袋中摸出水鴛鴦,然後點燃後迅速的往旁邊丟,同時一邊繼續前進,過沒幾秒,水鴛鴦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喪屍們開始迅速的網水鴛鴦的地點撲過去,同時間洪廷尉開始狂奔,並且點燃另一個再次丟出。
之所以一開始沒有使用這個方法是因為水鴛鴦的爆炸聲肯定會吸引更多的喪屍,讓喪屍聚集起來絕對不是件好事情,加上水鴛鴦體積小,能夠丟的範圍十分有限,這代表這樣的動作是把大量的喪屍聚集到自己的附近,雖然可以暫時的轉移喪屍的注意力,但是如果處置不當,就會引來更大的危機。
喪屍前仆後繼的不斷往水鴛鴦的爆炸地點撲過去,巨大的聲音比狂奔的洪廷尉還要更加吸引人,但是在發現自己撲空之後,洪廷尉的動作自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再加上前方還沒有被吸引的喪屍自然不會放過奔跑的獵物,紛紛往洪廷尉的身上撲,但是都一一被洪廷尉以走位給閃掉。
「快到了、快到了……」
像是在鼓勵自己一樣,洪廷尉不斷地喃喃自語,若是丟棄身上的補給和武器,洪廷尉知道自己可以跑得更快,但是身上的東西一樣都不能丟,因為這是自己生存下去的必需品,所以只能這樣負重往前衝。
「嘎──」
一隻喪屍從正面往洪廷尉撲過去,洪廷尉立刻用水果刀精準的刺進對方的眼窩,然後抽刀把屍體推走,但是這幾秒的動作讓連續的砲聲中斷,這讓後面的喪屍開始從後方往洪廷尉的方向奔跑。
「嘖!」
洪廷尉再次拿出水鴛鴦點燃然後往旁邊丟,同時發現剛剛那是最後一個水鴛鴦,這一個丟完就會失去現在這狀況最適合的可以誘敵道具,也因此他很清楚必須在喪屍反應過來之前衝回家裡。
隨著爆炸聲結束,洪廷尉聽見身後傳來無數的腳步聲和尖叫聲,洪廷尉不敢回頭看,因為只要一回頭他知道自己肯定會被追上,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狂奔,拐進平常熟悉的小巷,同時間一邊不斷的從口袋掏出鑰匙,然後用全力撞開擋在家門口的喪屍,並且迅速的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轉開、衝進去然後把門關上,公寓的鐵門隨即發出可怕的撞擊聲,可怕的聲音不斷在公寓間迴盪,洪廷尉立刻把背上的鐵棒抽出然後插在門把手,但是他很清楚即使這樣做,這薄薄的白鐵門也撐不了多久,顧不得還沒有喘過氣來,洪廷尉立刻往樓上爬。
「嘎──」
但是才爬過樓梯的轉角,一隻喪屍突然從樓梯上跳下來撲倒洪廷尉,洪廷尉反應不及就這樣被撲倒,腦袋因為撞擊牆面而嗡嗡作響,所幸反射性地舉起手做出阻擋的動作,手中的水果刀不偏不倚的刺進喪屍的額頭,洪廷尉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腦袋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鐵門撞擊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像是被放大了數倍一般震耳欲聾,洪廷尉知道自己不可以繼續在這邊停下,吃力地把壓在身上的喪屍給推開,原本還想要抽出水果刀,但是沒想到水果刀被頭骨給徹底的卡住,根本抽不出來,洪廷尉只能夠放棄這一把武器,洪廷尉重新爬起身,剛剛那一個撞擊讓他感覺手腳根本不聽他的使喚,沉重的像是被綁了鉛塊,但是他還是立刻抽出另一把水果刀,然後拖著腳繼續往上爬。
洪廷尉做為一個窮上班族在台北市只能住在頂樓加蓋的房子,這代表他必須爬到頂樓才能夠回到安全的地方,所以他沒有選擇,在這種狀況下只能夠盡力的往上爬,能多爬一步是一步。
終於爬到了二樓,洪廷尉的腦袋開始回復思考能力,腦袋中第一個浮出來的問題是──
那具喪屍是怎麼進來的?
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洪廷尉立刻看向二樓的兩扇門,門是關閉的,所以不是這裡,雖然知道喪屍隨時都有可能衝破門往樓上衝,但是現在還有一點時間可以讓洪廷尉好好的檢查。
踏上二樓半的樓梯,這次為了避免又突然被喪屍衝撞,洪廷尉這一次非常的小心,往三樓看去,三樓的門也是緊閉的。
接著踏上三樓半的樓梯,四樓的門依然緊閉,不過就在踏上四樓的瞬間,一個東西瞬間滾了下來,還不斷發出詭異的聲音,仔細一看是洪廷尉住在五樓的房東,他此刻只剩下半個身體,但是即使如此依然活動著,很明顯的已經喪屍化,但是少了下半身的喪屍根本上沒有什麼殺傷力,所以洪廷尉就這樣盯著他。
現在回想起來,洪廷尉發現自己剛剛在樓下捅死的喪屍似乎是房東太太,只是因為臉上少了一塊肉加上滿臉的血汙,所以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但是衣服確實是平常房東太太會穿的土味衣服。
看著腳下房東的模樣,洪廷尉忍不住的發出冷笑,今早還咧咧罵罵、不可一世的傢伙此刻是現在這個模樣,洪廷尉覺得房東夫婦的狀態應該就是所謂的報應。
洪廷尉沒有打算給予苛薄的房東最後一絲的慈悲,先是把房東往牆邊踢開,然後快速的走上樓去,五樓僅有一扇門,因為五樓是整個打通的,整棟公寓都是這對房東夫婦的,原本想要進去探索,但是樓下的鐵門發出了巨大的聲音,這讓洪廷尉立刻打消這個念頭,他立刻把房東家的門鎖給固定住,然後把門關上後從身後隨便掏了個東西把門給卡住,避免有喪屍跑進去,然後迅速的往頂樓跑,並且關上頂樓的鐵門,並且拿東西把門給擋住,最後衝進自己的家門,推了椅子把門給擋死,然後就癱坐到地上。
終於安全了。
洪廷尉大口的喘著氣,彷彿這輩子沒呼吸過新鮮的空氣一樣,好不容易有機會真正的開始休息,洪廷尉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給浸的濕透,就連內褲也溼答答的。
「喵──」
角落這時候走出一隻全身雪白的貓,洪廷尉的貓,名叫做一吉,日文中的「一」的意思,這也是他雖然對房東夫婦有百般不爽也依然會在這裡住的原因,畢竟在台北市能夠養寵物、能開伙且房租約莫一萬的套房十分稀少。
一吉很明顯的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主人已經疲憊不堪,如同以往的,洪廷尉一回家就直接往洪廷尉的大腿上走去,踏了幾下、調整好位置,然後直接趴下就要討摸,但是滿手贓血的洪廷尉並沒有打算弄髒一吉身上的毛,所以直接站起身來,似乎沒有想到鏟屎官會這樣做,一吉毫無預警地滾了下去,然後不爽地叫了一聲,接著自討沒趣的走開,像是洩憤一般的抓起貓抓板。
洪廷尉卸下背包、脫了衣服,然後進浴室迅速的把自己身上沖過,過程中為了以防萬一,不斷的重複檢查自己的身上是否有任何抓傷或是咬傷,所幸一切安好,在把自己整理乾淨後離開浴室、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這才走上前抱起一吉,一吉立刻如同以往的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就在這瞬間,洪廷尉才覺得生活如同以往。
一樣的鳥工作、鳥主管跟一樣的鳥房東,只有抱著貓的這瞬間他才感覺的到幸福,生活一樣的鳥,只是換了不同的鳥法。
洪廷尉曾經詛咒著這該死的世界毀滅,但是沒有想到毀滅真的說來就來,快的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可以先有一些徵兆,這樣子他一定千方百計的翹班窩在家裡,不用這麼拚命的在外面奔跑。
雖然累的想要直接躺在床上,但是他很清楚現在他還不能夠休息。
放下一吉後,洪廷尉先把汙染的衣褲給扔到窗外,然後走到窗邊偷偷地掀開一點窗簾看一下外頭的狀況,不意外的,往頂樓的紗門已經被喪屍給突破,但是也就僅此為止,雖然有好幾隻喪屍正在自己的門外晃,但是窗外有加裝防盜欄桿,而且鐵門也十分厚實並且是對外開的設計,所以只要不主動出去,洪廷尉的房間被喪屍大軍突破的可能性很低。
在確定據點的安全性後,洪廷尉開始清點庫存和剛剛搜刮來的糧食,整體來說,一天只吃兩餐的話足夠洪廷尉支撐兩個禮拜,就連一吉也可以最少吃一個月,雖然他不相信兩個禮拜的時間政府有辦法改變現在的狀況,但是最起碼門口到處都是喪屍的狀況肯定會改善,那麼到時候就可以想額外的辦法去搜索其他的東西。
接著是防身用道具,西瓜刀一把、水果刀七把、開山刀一把、鋁棒兩支、蝴蝶刀兩把、沖天炮三包、鐵釘等等小零件數盒,以這些東西來說,只要不是碰到像剛剛那樣一大群的喪屍,洪廷尉有自信在大部分的狀況下存活──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槍械會不會流出。
畢竟手上只有冷兵器,那麼隨著社會開始混亂,那麼一定會有人衝去警察局搜索槍械或者找機會從陣亡的軍人身上取得槍械,那麼拿到槍械的人是怎樣的人就會是最大的問題,慶幸的是台灣跟歐美國家不同,能夠取得槍械的地方不多,因此就算真的槍械不幸的流出,那麼數量不會多到非常誇張的程度,大部分的狀況用冷兵器都還可以處理,但是如果真的碰到有槍械的對手,他必須事先先想辦法才能應付。
大概的整理好手上所有的武器後,洪廷尉這才拿起手機,這才發現未接來電已經到達一百多通,都是媽媽打來的電話,洪廷尉立刻回撥,電話立刻被接起,這速度快到讓人有點意外。
「你的狀況還好嗎?有沒有怎樣?」
「千辛萬苦的活下來了,所以不用擔心,我剛躲回家裡。」
為了避免家人過分擔心,洪廷尉刻意講得很輕鬆。
「台北現在狀況到底怎麼樣?網路上跟新聞一大堆可怕的影片在流傳,你那邊真的沒事嗎?」
「目前來說沒事,我就算關在家裡也可以過兩個禮拜,真的不用擔心啦。」
「還是我們去載你!」
這句話是洪廷尉的爸爸講的。
「你們別來,我很認真,你們來的話很危險,而且台北市周邊大概也已經管制了,你們應該也過不來。」
洪廷尉的語氣有點緊張,這緊張感當然被父母給聽得一清二楚,瞬間電話的兩頭都是一片沉默。
「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先回鄉下比較好,然後記得多買一點吃的東西,別相信政府的話。」
「事情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這個問題讓洪廷尉忍不住的沉默一下。
「是還好啦……但是,衝破包圍網應該是遲早的事情,所以你們趁現在還有辦法的時候趕快回屏東,要不然想要走都走不了。」
「我們等你回來……」
「不用,我會想辦法去屏東跟你們會合,所以趕快下去吧!」
洪廷尉有些失控的喊道,如果現在能夠趁早離開,洪廷尉希望家人可以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往鄉下避難──
雖然他覺得過沒多講鄉下也無可倖免,但是這視線下唯一最好的方法,若是繼續待在新北市,那麼狀況遲早也會跟台北市一樣。
「我們知道了,如果有辦法的話盡量打電話報平安可以嗎?」
「嗯,我知道,那就先這樣子了。」
洪廷尉掛上電話,然後躺在床上,才一躺上去,疲憊感立刻襲來,忍不住的,洪廷尉闔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