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關於洪廷尉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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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15
不管在怎樣的時代、怎樣的環境,只要人類一旦產生了慾望,那麼隨之而來的就會是破壞、毀滅、爭鬥、血腥,那怕就只是單純的「我想要吃飽」,就有可能引發一場全面性的戰爭──
看著眼前的景象,洪廷尉忍不住地產稱了這樣的想法,然後輕輕地笑了起來,看著眼前的人們彼此爭鬥,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他忍不住地有了這樣的感嘆。
明明「想要吃飽」在幾個小時前還是件平凡無奇的日常,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卻會是人類彼此廝殺的理由,只要好好的思考就會覺得這樣子動手事件荒唐的事情,但是洪廷尉也可以理解,在理解之後便如同嘆息一般地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在這個「新世界」中,如果不這樣做就沒有辦法活下去,原本井然有序的社會體制只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徹底崩壞,人類天生的野性被徹底激發,隨即而來的就是眼前的畫面,為了爭奪現階段有限的資源、為了活下去而展開廝殺。
其實只要同心協力、彼此合作的話,在這樣的世界活下去不是難事,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專長,發揮彼此的專長一起生存並不困難,可惜的是只要人一產生了慾望、想要多佔有一些資源的想法一但從心中產生,這些只要冷靜思考就可以理解的事情就會被徹底地忽略,然後演變成單純靠武力解決一切的時代。
一個男人拿著鐵鎚站到洪廷尉的面前,他的臉上和手上的鐵槌都沾滿血腥,用看的就知道他絕對是名十足的戰士,他喘著氣,然後為了下一次的攻擊能夠更有殺傷力開始清理掉鐵鎚上沾黏的皮膚組織與毛髮。
「你也是那一邊的人對不對?」
為了避免誤殺同伴,男人在下手之前在一次的確認。
面對洪廷尉,男人並不覺得自己會輸,自己的體格比眼前帶著眼鏡、身高不到一百七的瘦弱男人還要更加的強壯,身高上也佔足優勢,比對方高了一個頭,輕易的殺掉對方肯定不會是問題。
「該怎麼講,硬要說我是另一邊的人嗎,嚴格來說不能夠算是他們的一份子,但是姑且先當他們的一份子吧,因為在戰場上,當第三方不一定會比較划算。」
「搞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你肯定是敵人!」
男子嚇了判斷後立刻舉起手來要揮下手中的鐵槌,但是當手臂揮到底的時候,他卻沒有看見自己應該拿著鐵鎚的手腕,他楞了一下,然後看著原本應該敲碎對方天靈蓋的鐵槌與手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下一秒他聽到一聲悶響,他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自己的手跟鐵鎚正落在地上。
「戰鬥中體格或許很重要,但是技術其實也佔有很大的成分。」
洪廷尉緩緩地說道,同時間男人開始大叫起來,劇烈的疼痛感讓他瞬間跪了下來,他試著用過去在電視節目中看到的方法壓住自己的動脈試著止血,但是鮮血卻還是不受控制的不斷噴湧而出,甚至還噴濺到洪廷尉的臉上。
「用開山刀果然還是怪怪的,沒有那個手感在……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到武士刀。」
洪廷尉說著揮了下手上的開山刀,把上頭的鮮血甩掉後,他冷眼看著眼前臉色逐漸發白的男人,男人的哀號聲逐漸變的微弱,整個人蜷在地上微微地發抖,很明顯的他因為失血過多而感到發冷。
「救、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眼淚和鼻涕不受控制的從男人的眼睛和鼻孔中流出,整張臉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戾氣,而是可憐的表情,但是這表情不足以激起洪廷尉的同情心,洪廷尉踢了男人一腳,讓他正面躺平。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想死。」
在講出這句話的下一秒,洪廷尉先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明明自己在這個世界改變前還是想要自殺,但是此刻卻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他覺得自己的矛盾很好笑。
「我還有家人……我的兩個女兒和老婆都在等我回去!所以別殺我!」
「你剛剛殺掉的人,難道他們就沒有親人或朋友嗎?你殘酷的殺害他們但是現在卻又求人別殺你,你不覺得這很不公平嗎?」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讓我的女兒吃點東西……」
看著漸漸虛弱的男人,洪廷尉相信在世界改變之前他一定是個好爸爸,有著一份不錯的工作、有著穩定的收入,能夠給他的兩個女兒帶來穩定的生活,是個幸福的傢伙,即使世界改變之後他依然不改變好爸爸的本色,為了讓女兒吃飽一點而是著搶奪,畢竟過去的經濟體系已經完全崩壞,全新的體制就是要靠著搶奪或是搜刮來為生,從這一點來說洪廷尉不認為自己有錯。
當然,他也不認為殺害男人的自己有任何的錯誤,因為他也只是為了活下去而殺掉男人,否則今天倒在地上求饒的就是自己。
說白一點就是慾望,眼前的戰爭起因於慾望,世界的毀滅也是起因於慾望,一切都是慾望惹的禍,但是又很尷尬的弱勢人類沒有慾望那就沒有辦法進步,為了讓交通便利點的想法促進各種交通工具的發明、為了食物好吃一點兒找出存在於自然中的種調味料,該說擁有慾望不好嗎?當然不是,因為慾望能夠改變世界,無論正向還是反向,人類的慾望確實地正在使這個世界改變。
「是嗎?很可惜的,她們吃不到了。」
「你這個冷血的人!你這個殺人犯!你這個自私鬼!」
大概是見到自己的求饒無望,男人開始用僅有的戾氣放聲咆哮,咒罵著洪廷尉的殘酷無情,彷彿自己是無辜受到牽連的被害人一樣,完全忘記剛剛連續砸碎了三個人腦袋的事情。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
雖然被咒罵了祖宗十八代,但是洪廷尉的臉上並沒有因此出現憤怒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如果今天躺在地上的是自己,那麼自己可能也會這樣咒罵男人。
大概是因為洪廷尉的臉上並沒有因為男人的咒罵而展現出任何情緒,罵到最後男人罵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個孩子一樣的大哭起來,同時下半身開始出現一片濕漉並且發出惡臭,在這個瞬間男人徹底地感到絕望,因為洪廷尉從那高處向下看的神情,此刻看起來就是強者凝視弱者的眼神,這代表男人沒有任何一點活下去的希望,逐漸變得模糊的視線中,他彷彿看見兩個女兒可愛且童稚的臉,一想到再也沒有辦法擁抱他們,男人發出的悲鳴更加大聲。
「我必須殺了你才可以,否則狀況會很糟糕。」
洪廷尉進行宣言,男人的眼睛瞬間瞪大,最後看見的景象是洪廷尉一點都不猶豫地把開山刀插進他左眼的眼窩當中,更加劇烈的痛楚傳來,男人反射性的掙扎想要逃離這一切,但是很快的他就感覺不到疼痛,逐漸模糊的右眼視線看著洪廷尉把開山刀從自己的眼窩中拔出來,然後走離。
雖然是第一次殺人,正確地說是第一次殺害活人,但是洪廷尉卻沒有任何的猶豫,反而還有一種爽快感,他感覺如果再多殺一點人、再多讓自己的身上沾染更多的鮮血,他肯定會發狂似的大笑。
這大概是因為他十分憎恨這個世界吧。
也因為憎恨這個世界,所以即使殺害活生生的人類他什麼也感覺不到,畢竟在這個已經了無社會秩序與法律的世界,殺了人也不會判罪,也因此他才會陷在這片混亂當中,人們蠻橫的廝殺,他們用手上的武器奮力攻擊,失去武器的就用自己的拳頭、腳甚至是牙齒,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要打倒自己的對手,因為此刻不打倒對手就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洪廷尉覺得自己屬於這裡。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善良的人能夠生存的世界,而是變的殘酷、信奉弱肉強食為唯一法條的世界,善良的人無法存活下去,僅能躺著等死而已。
洪廷尉很清楚,在過去的世界,大家肯定會認為他有某方面嚴重的心理疾病,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是這個世界少數能夠存活、少數弄懂世界規則的存在。
簡單而言,他認為自己成為了神。
雖然這個想法很瘋狂,但是確實如此。
撲向洪廷尉的敵人無依倖免的都被洪廷尉以精準的攻擊擊中要害,接著迅速地被砍爛或是刺穿腦袋,洪廷尉沒有做出任何多餘的動作,每一刀都無比的俐落,很難想像在過去那樣和平的世界居然有人可以依然磨練這樣的戰鬥技能,就像是在為什麼事情而準備一樣。
當然洪廷尉也沒想過自己不斷練習的技能此刻居然會成為最強大的武器,更沒有想過自己此刻可以正大光明的進行自己最想要做的事情──
殺光人類。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為了這一瞬間而活,為了這一瞬間才沒有早一秒的跳下樓去。
一個人人看不起的魯蛇,在這個世界成為了頂尖的王者,大概沒有人想過世界居然會在這樣的狀況下徹底翻轉,並且發生經典的以下剋上,一個社會底層的邊緣人針對那些過得幸福的人們的反撲。
不知不覺間,戰爭已經結束,洪廷尉在連續砍倒五個人之後就已經懶得計算了,但是他的身後、他的走過的路躺滿了屍體,每一個對手都比他還要強壯、比他還要高大,但是洪廷尉依然存活了下來。
洪廷尉臨時加入的陣營其實屬於弱勢方,以人數、武器或是戰鬥能力來說,絕對都沒有攻擊方來的優勢,即使如此在洪廷尉的表現下,他們依然贏得了這場戰爭,剩下的人僅僅剩下七個,但是這七個人戰鬥至今連一個人都沒有殺過、連一個人都沒有打倒,每一個人都傷痕累累的,光是在戰場四處亂竄逃命就已經讓他們氣喘吁吁,此刻他們一臉不敢置信看著洪廷尉,他們沒有想過這個才加入不到一個小時的新人居然替他們打贏了這場戰爭。
「我們贏了嗎……」
跪坐在地面上的女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她此刻的衣服凌亂,襯衫的釦子被扯壞了好幾顆,下半身的褲子已出現數道用利刃畫出的破口,雖然稱不上是網紅等級的美人,但是身材十分的有料,光是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剛剛在混亂中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嗯,我們贏了喔!」
一個男人立刻走到她的身旁,然後一把把她抱進懷中,一被男人抱進懷中女人就立刻啜泣起來,看的出來兩個人的關係。
「太好了,我們贏了……」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想要什麼東西就用武力奪取,無論是食物、資源或是女人。
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七個人,洪廷尉又看了看手中的開山刀,他突然覺得只要自己有心的話,那麼眼前他想要得到的東西都會瞬間被他占為己有,無論是食物、資源或是女人。
「那個,抱歉剛剛那樣對你……」
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走上前來,雖然他不能夠稱得上是強壯,但是身材也十分的結實,不過他此刻看起來也是傷痕累累的,十分狼狽,即使如此他還是應在臉上擠出笑容,然後對洪廷尉伸出友善的手,洪廷尉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畢竟,在戰爭爆發之前他還被眼前的倖存者拒於門外。
洪廷尉撇過頭去,開始翻找起地上的屍體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
「那個,是這樣子的,我們剛剛並不是故意要拒絕你的加入,只是……」
「我知道。」
洪廷尉淡淡得回應,他的腦袋還沉浸在剛剛的戰鬥之中,一片暖烘烘的,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讓他有種像是喝醉一般的微醺感。
「那個,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加入我們……」
「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洪廷尉的反問讓男人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立刻露出喜悅的笑容,因為在這瞬間他認為洪廷尉對於加入他們這件事感到興趣。
「不是有話說『人多好辦事』跟『團結力量大』嗎?你跟我們在一起總比一個人在外面好,對吧?你也知道外面的情況,甚至還會有活人試圖攻擊活人,所以……」
「但是剛剛的狀況似乎是靠我自己一個人解決的,對吧?」
洪廷尉的話讓男人頓時語塞,同時洪廷尉拿了個背包,把從屍體上拿到的武器、能用的東西全部裝了進去,然後背上肩膀,接著回頭冷眼得看向男人,男人面對如此冰冷的眼神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所以所謂的『人多好辦事』跟『團結力量大』是?我不認為現在是可以開玩笑的場合,所以麻煩別說笑了好嗎?」
「我、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這樣認為!」
「那麼,你們剛剛殺了多少人?」
這反問讓男人再次只能以沉默回應。
「有什麼了不起的,講話有必要這麼跩嗎?」
另一個個頭略矮的男人對著洪廷尉咆哮,就像是在指責洪廷尉的不是一樣,洪廷尉瞟了他一眼,然後冷笑了一聲,這冷笑讓那個個頭略矮的男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你們就只是想要依賴我而已,這樣有比較了不起嗎?」
「依賴你又怎樣,有本事就自己在外面的世界活下去啊!然後變成那些怪物的一份子或者是貝比你更厲害的人殺掉,這什麼態度?救了人就可以這樣?既然如此那不如還別出手!」
「你肯定誤會什麼了。」
洪廷尉說著,開始拿起角落的一袋物資,看了眼裡頭的水和食物後也背上肩。
「我只是為了這個東西來的,要不然我沒事才不會來便利商店。」
在這個混亂的時機點,便利商店是最好的補給站同時也是最容易發生爭鬥的戰場,如果有好好思考過的話肯定不會把便利商店當成據點,偏偏眼前的這群人就是這麼的愚蠢,也因此才會成為被人襲擊的目標。
「你把那袋東西放下,那是我們的東西!」
矮個頭男人喊著就衝上前,但是洪廷尉立刻隨機從背包中抽一樣武器扔到他的跟前,這個動作讓對方立刻停下腳步,看了看地上的武器又看了看洪廷尉,接著大力的嚥了口口水,因為他很明白洪廷尉的意思。
「你要阻止我,就得殺了我,但是你做得到嗎?」
洪廷尉的話讓矮個頭的男人臉色瞬間變的一片蒼白,立刻一腳踢開跟前的武器,然後轉身回到他們的隊伍之中。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有病,誰要跟你廝殺啊!」
他的這句話讓洪廷尉笑了笑,然後轉身就往便利商店外走。
如果做不到就宣揚對方「有病」來安慰自己的懦弱與弱小,洪廷尉在過去已經看過許多這樣的存在,人類是害怕檢討自己的生物,不僅是因為檢討他人更加簡單,更重要的是如果檢討了自己,這很有可能摧毀自己所依賴的價值觀,所以出於本能的只要對方的行為「超出自己的認知」,人們很喜歡慣用「對方有病」來逃避自己軟弱的現實、來說明價值觀的衝突,不願意了解對方的觀點與想法或是來逃避自己的無能為力,縮在自己的安全圈當中,選擇能夠更加輕鬆生存的方式活下去──
這個社會一直以來都是這樣運作的,大多數的人都以此為生存下去的法則之一,只是這些人都沒有意識到在現在的世界,若是持續以這樣的價值觀生存,那麼他們將會是最快速被淘汰掉的一群人,「反正對方有病所以不跟對方廝殺」、「因為對方有病所以我們要逃走」、「總之對方就是有病所以才會這樣殺人」,等到他們意識到己身認知的錯誤時,下一秒大概將成為冰冷的屍體。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不懂得反抗只有死路一條,能夠越快跳脫原本社會框架的人才有可能在這個新世界中生存。
也因為弱者抱有著這樣的價值觀,所以洪廷尉才會拒絕與他們為伍,若是待在羊群當中,即使自己是狼,面對下一波的襲擊就只會被殺害。
穿過被打破的玻璃門回到街道上,街道上一片狼籍,遠方有幾道人影,但是洪廷尉知道那些並不是人類,活人不可能在這狀況下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四處都是起火的車輛,向上看還看的見數棟建築物正在冒煙,很難想像在世界轉變前這裡是年輕人流行的中心,四處都是充滿朝氣的身影,但是此刻看起來就像是末日滅絕的光景。
這裡,是西門町。
洪廷尉剛剛走出來的就是捷運站六號出口前的便利商店。
空氣中瀰漫著鮮血與煙硝的氣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裡就重充滿生氣的街道轉變為充滿死亡氣息的場所,讓人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
在左右張望、確認過狀況後,洪廷尉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往捷運站六號出口衝去,站內到處都是鮮血的痕跡,倒在地上的屍體完全分辨不出來究竟是「活人的屍體」還是「死人的屍體」,一個個皆面目全非,甚至還有好幾具屍體被火焰燒得焦黑、冒出陣陣白煙。
邏輯上來說在此刻往出入口少的地下鑽是件愚蠢的事情,但是事實上這裡遠比外面安全許多,這也是洪廷尉在意外中發現的,從現場的狀況來看,大概是因為這裡有被軍隊掃蕩過的原因,也因此此刻地下並沒有「那麼多」的「怪物」徘徊,現在在這裡移動的大概是不小心掉下來或是漏網之魚,數量少的即使洪廷尉只有一個人也可以輕鬆得應付。
「怪物」,也就是以前在電影或是影集中看過的喪屍,那駭人與全身血腥的模樣對喜歡恐怖電影的洪廷尉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甚至以體能和活動力來說都沒有先前看過的那麼可怕,只要抓好時機、不要慌張,那麼解決他們並不是什麼難事。
洪廷尉的戰鬥方式是以消極抵抗積極的戰鬥法,基本上他只走在自己的路上,甚至毫不掩飾自己的腳步聲,這樣的行為在旁人眼裡看起來雖然十分愚蠢,但是能夠有效地保存他的體力,畢竟相較於有智慧的倖存者,對付不會思考的喪屍還簡單許多。
喪屍發現洪廷尉並且朝洪廷尉撲上去,洪廷尉迅速地抽出開山刀對準腦袋進行反擊,每一次的襲擊和反擊都只有一瞬間,基本上消耗不了洪廷尉什麼體力,他就這樣一路走進站內、走下電梯,一路到地下二樓的車站。
不知道什麼時候捷運就已經停駛,除外,台北雖然沒有因為疫情而斷電,但是捷運的電纜此刻是未通電的狀態,看著那些喪屍可以晃悠晃憂的在上頭行走,洪廷尉就明白了這一點,結合以上兩點洪廷尉判斷透過捷運通道來移動式當下最安全的方法。
捷運站那些原本撥放廣告與到站時間的電視螢幕此刻顯示著「捷運已停駛」的字樣,同時撥放著衛福部長向民眾進行宣導的畫面。
「各位民眾大家好,我是衛福部長沈石忠。相信大家都對台北爆發的變種病毒略有耳聞,甚至有許多影片在網路上撥放,但是我要跟大家報告的是,雖然確實有變種病毒的存在,但是這些變種病毒並不會真的讓屍體動起來,更與我們所推動、國產的瑞皋疫苗沒有任何關係,請各位勿相信網路上流傳的謠言與那些造假的影片,面對那些惡意的謠言請各位以謹慎的態度面對,同時我們也正請相關單位針對這些假消息的來源一一進行清查。」
一隻喪屍發現了洪廷尉的存在立刻向洪廷尉撲去,洪廷尉也不疾不徐地抽出開山刀,一刀砍下對方的腦袋,看著滾到腳邊的腦袋瓜再看向沈石忠,洪廷尉發出冷笑。
「至於台北的封城,主要是為了避免病毒透過其他途徑傳染到其他縣市,我們正努力地尋求方式杜絕任何疫情擴大的可能性,甚至正努力研發可以滅絕這次突變病毒的方式,而且據我們所得到的消息,全世界都有出現本次全新變種Sigma的病例,因此我們不排除本次的新變種是透過海外傳入,並非是本土自行突變的新種病毒,為了避免疫情再次擴大,請各位別前往台北,也請台北市的居民安心待在家中,我們會盡快得想辦法處理這次的疫情,並且再次地讓台灣成為世界的標竿。」
洪廷尉忍不住地大笑出聲,身處地獄中卻聽見這種「這不是地獄請大家放心」的言論,這恐怕比任何地獄梗笑話都還要來的好笑。
洪廷尉的笑聲在寬敞的月台中迴盪,這行為讓人忍不住的捏一把冷汗,因為跟自殺沒有什麼兩樣,所幸西門站的喪屍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也因此洪廷尉才敢這樣放聲大笑。
「另外,關於針對坊間所猜測的是否會提升至四級警戒,我敢向各位保證,台灣是世界防疫的模範生,許多國家紛紛都跟台灣學習並且效仿台灣的防疫精神,因此我認為我們並沒有提升至四級警戒的必要,更不會回到三級警戒,本次疫情爆發的地點只有台北而已,全台灣沒有必要再次跟著台北坐牢,我相信世界應該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跟上台灣的腳步,在政府努力的超前佈署之下,大部分配合防疫的縣市都做得很好,也因此我們判斷僅有台北市需要逕行封城,但是沒有必要擴及至其他區域,最後,再次呼籲請各位別前往台北市,留在台北市的民眾也盡量別出門,直到疫情控制為止。」
同樣的內容不斷的撥放,洪廷尉從包包中拿出剛剛搜刮到的鐵鎚,然後往電視機一扔,一個瞬間那令人生氣的聲音就停了下來,洪廷尉就這樣一台一台的讓整個月台回歸一片寧靜,然後他跳下新店線的軌道。
雖然以前坐捷運的時候每天都會在這隧道中穿梭,但是用自己的雙腳來走感覺還是完全不一樣,加上隧道內的光源有限,幾乎都是在黑暗中前進,這讓洪廷尉可以很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也因為黑暗的隧道太過安靜,加上自己平穩的心跳和呼吸聲,洪廷尉居然開始思考起人生。
三個小時前明明還想要尋死,但是此刻卻正在努力地為了活下去奮鬥,一點都不向事前沒多久還意圖結束生命的傢伙。
人類的生存往往充滿矛盾,雖然想要A的結果,但是最後卻莫名地為了B而努力,或許過程中自己也會感到異樣,但是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達成了B,僅有少數人能夠真的秉持初衷達到A。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夢想。
當然還有諸多的事情,例如從大目標的公司政策、對人生未來的憧憬小到結婚生子、過自己想要過的理想生活,當然有人或許會生氣地反駁,認為自己正逐步實現自己的理想或目標,但是如果只要和自己最初產生這想法的時候相比,自然就會發現自己其實正在往B邁進,而且自然得自己都沒有發覺。
洪廷尉也是這樣的人。
原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十分順遂,雖然過程中有許多的坎坷和妥協,但洪廷尉還是認為自己有好好地往自己的理想前進,但是在幾個小時前他才真的認清現實,他所認為的順利其實一點都不順利,就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這強烈的衝擊感讓他意圖走上絕路,但就在站在公司的樓頂時,世界的變化讓他停止跳下去的動作。
簡單的說,他就是被世界末日給拯救了。
說起來雖然非常的諷刺,但是這確是鐵錚錚的事實。
「咖咖!」
黑暗中突然傳來的聲響在隧道中迴盪,這讓洪廷尉反射的停下腳步,仔細的觀察起四周前後,後方因為靠近月台所以勉強看的見,並沒有任何的東西,那麼唯一的聲源就是前方,雖然眼睛已經適應黑暗,但是終究無法像貓一樣在黑暗中看得清楚,只能吃力地瞇起眼盯著,但是看了幾十秒,卻連個影子都沒有見到。
洪廷尉想了一下,緩緩地抽出綁在腰上的開山刀緊握著,然後重新地邁開步伐,但是與剛剛相比,洪廷尉的腳步踩得更加警慎。
黑暗的空間容易讓人失去時間感與方向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連西門站的光線都看不見了,但是依然連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很快的,他就走到了小南門站。
在經過月台前,洪廷尉小心翼翼的先探頭,月台有幾隻還在遊蕩的喪屍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東西存在,雖然這喪屍的數量只要處理得當洪廷尉絕對有辦法處理,但是為了避免浪費不必要的體力,洪廷尉選擇順著月台的邊緣緩緩地爬過站。
一切都很順利,但是洪廷尉頓時間發覺自己的心跳此刻快得像是剛運動過後一般,雖然試著讓自己冷靜,但是卻始終緩不過來,雖然他很清楚喪屍不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不過他卻還是忍不住的緊張著,五感的敏銳度達到最高。
很順利地通過了小南門站,洪廷尉迅速站起來,並且用小跑步的方式遠離小南門站,直到看不見燈光後才敢緩下來。
只要繼續這樣通過中正紀念堂站,距離目的地的古亭站就只剩下一站之遙,以現在的環境與狀況,洪廷尉認為先把自己鎖在家裡是最好的選擇,家裡的存糧夠他吃最少兩個禮拜,再加上剛剛帶回來的東西,撐一個月不是問題,等到一個月後這些會動的屍體腐爛的差不多後,到時候再慢慢地開始尋找新的補給。
而且為了鎮壓消息跟避免更加混亂,洪廷尉知道即使政府無能,但是他們也肯定會展開行動,所以撐的時間或許不會到這麼久,等到軍隊開始掃蕩,那麼龜在家裡的時間或許會縮短到兩個禮拜。
簡單的說,生存下去並不是什麼難事,最難的反而是如何回到家裡。
洪廷尉繼續移動,在靠近中正紀念堂站時他立刻聽見了人聲,吵雜的程度跟剛剛的西門站與小南門站截然不同,洪廷尉的臉上露出困惑的眼神,隨即就加快腳步往前,一到達中正紀念堂站之後發現許多倖存者正聚集於此地,光是大概看過去就有將近百人,整個月台被擠得水洩不通。
洪廷尉的存在馬上被靠在月台邊的人給發現,立刻對他揮了揮手。
「你在下面做什麼?你是怎麼來的?」
率先向他搭話的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男人,全身上下乾乾淨淨的,看得出來他並沒有為了生存而搏鬥過。
原本洪廷尉想要直接無視他繼續前進,但是他馬上意識到這些人會聚集在這裡肯定有個原因,而這個原因可能會影響到他生存的難易度,所以便停下腳步看向那個男人。
「我從西門町過來的,你們為什麼會聚集在這裡?」
「西門?那邊的狀況還好嗎?」
「還算可以,你們這邊是怎麼回事?」
洪廷尉刻意用了一個曖昧模糊的答案回應,因為好好地跟眼前的男人聊天並不是他的目的。
「中正紀念堂現在是簡易避難所,所以我們才會聚集在這邊啊!上面現在有軍隊鎮守,所以暫時不用擔心。」
聽了男人的回應後,洪廷尉微微的皺起眉,雖然中正紀念堂的佔地廣大,而且四周有牆,牆上甚至還有可以架設武器的孔洞,但是範圍過大相對來說需要據守的人力也增加而且入口處過大,這相對增加了防守上的難易度,只要一個入口失守的話,那麼整個據點就會被輕而易舉的突破,因為他們到時候要面對的就是湧入的喪屍。
「不過你從西門過來的時候沒有碰到任何喪屍嗎?」
「西門被軍隊掃蕩得差不多了,不過小南門站的月台還有。你知道為什麼西門站的月台有被掃蕩,但是小南門站沒有的原因嗎?」
「啊啊,有聽說!現在部隊好像有沿著捷運線進行掃到,到時候好像要在各個比較大的轉換站設立避難所,現在已經開設的避難所有台北車站和中正紀念堂,後面有聽說會繼續開設。」
一聽完,洪廷尉馬上就注意到了,目前軍方挑選的地點基本上都是設立在台北市內且有一定程度腹地的場所,而且如果順著捷運線進行掃蕩,那就代表軍方很有可能經把往新北市的捷運路線全部封鎖,避免有突破口,所以這代表如果想要透過捷運路線逃往新北市的話基本上不可能,既然地下都已經管制住了,那麼陸上交通肯定也早就已經封死。
這時候洪廷尉注意到月台的電視也在撥放方才在西門站看見的畫面,洪廷尉指了指電視上的畫面,男人看了過去然後笑了出來。
「你怎麼看?」
洪廷尉問道,男人搖了搖頭。
「現在還能怎麼辦?只有身在這裡才會知道真正的狀況,現在所有人都只能去相信自己能相信的事情,然後抱著一點希望努力活下去,對吧?」
男人的回應說進了洪廷尉的心裡,這讓他猶豫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說出心裡的想法。
「你打算待在這裡嗎?我覺得不安全。」
「我知道這裡或許不安全,但是總比其他地方還要安全,對吧?」
「錯了,這裡比任何地方都還要不安全,如果那些喪屍真的突破防衛線,那麼你們在被喪屍咬死前就會先因為人跟人的推擠被踩死。」
「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被突破吧?」
突然間上頭傳來槍聲,這突然的槍聲讓原本吵雜的月台瞬間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