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沒有終點的未來.2 (狛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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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10-03


兩天後,未來機關總部收到了一件大型包裹。
一件外箱上貼著「史上最大麻煩」標籤的包裹。

「雖然說原本是打算做為送貨員跑一趟的啦……」接下了苗木誠遞來的紅茶,狛枝凪斗滿臉感動的感嘆了一句「多麼溫柔的人啊真不愧是希望代表」之後,又繼續說道:「但你知道,像我這樣的渣籽,根本連給你這樣的英雄跑腿的資格都沒有,於是他們就決定拿我當作人質了。」
「人質……?」苗木誠呆了呆,顯然有些進不了狀況。
望著眼前態度從容自在的少年,他難以想像這人不久前才被綑成粽子扔進箱子裡配送過來,甚至到被他放了出來,仍舊笑得滿臉燦爛表達自己對於希望之名的憧憬與膜拜。
「我記得,日向君是說過會派人來一趟……」
「啊對,報告,」狛枝贊同的點頭,隨即又笑著回答:「這個不用擔心,雖然只是個連人質價值都沒有的人渣,但這點小事情我還是會努力做好的。等會我會直接口頭報告這個月的工作內容,苗木君不放心的話可以再用郵件跟日向君確認。」
「所以我說……人質是什麼啊?」苗木誠搔了搔臉頰,發現自己似乎有些應付不來對方切換話題的速度,「還有你又是怎麼會被人綁成那樣的……綁你的是日向君他們嗎?」
「啊,這樣啊,日向君還沒說嗎?」狛枝恍然大悟,偏著頭沉吟一會,才稍微緩下語速解釋道:「其實呢,我原本是不想來的,總覺得像我這種敗類來到未來機關,實在是太玷汙希望了……而且那幾個前絕望也很令人擔心吶,要是一不注意又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那我不是太對不起苗木君了嗎?作為罪人的我至少該做好監督他們的責任才對……」
「呃……難道、你就是這樣跟他們說的嗎……?」
「是啊。」
「……你居然沒被打啊?」
「被打了喔,然後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被綁在箱子裡,接著就被苗木君救出來了……呀,居然能被苗木君所救,哈哈哈,我真的是很幸運呢。」
苗木誠看著眼前感動得滿臉陶醉的希望峰學長,頓時覺得頭有點痛。
好吧,他是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
「人質又是怎麼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狛枝啜了口茶,笑咪咪的解釋:「放任絕望殘黨在外頭四處跑的結果……就算未來機構的其他人有意瞞著你,你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吧,苗木君?」
「咦……?」
「原來如此,你就是專門用來堵那些傢伙的嘴的棄子嗎?」開門進房的是十神白夜與霧切響子,只見兩人在關了門之後站到苗木誠身邊,注視著狛枝凪斗的目光算不上友善。
雖然他們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對絕望殘黨懷有成見,卻也不像苗木誠那樣天真的全盤相信。尤其是眼前這人,如果說其他人的墮落還情有可原,狛枝凪斗卻是唯一無法看透的危險份子。
狛枝絲毫不介意兩人略帶敵意的目光,反而異常興奮的看著他們:「噢噢,這就是超高中級的名門公子跟超高中級的偵探吧?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喔!而且還是通過了自相殘殺遊戲活下來的希望,太了不起了,沒想到居然能親眼看到本人,我到底是有多幸運啊……」
「多餘的話就不用說了,直接進入正題吧。」開口的是霧切響子,只見她絲毫不受對方亢奮的語氣所影響,也不在乎對方是她的前輩還後輩,態度依舊淡定地說道:「替苗木君回答你剛才的問題,他的確是不知道,雖然我想大概也差不多了……」
「等等、我不知道什麼──?」
「嘿……真意外啊……」狛枝發出了像是遺憾又像是嘲笑似的嘆息聲,「沒想到超高中級的希望居然被保護得那麼周全……這樣好嗎?是希望的吧?比起無視絕望,更應該去面對絕望,才能夠打破的吧?」
「因為只是些無聊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說的必要。」十神白夜冷冷地回答:「這傢伙知道了只會自尋苦惱,到時候又自己跑到什麼危險的地方,麻煩的還不是我們。」
「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苗木誠站了起來,眉頭已經蹙了起來。
「啊,這倒也是,人太善良也不好呢……雖然這也是希望的特質啦,像我這樣的細菌當然無法理解……真是太棒了,苗木君,你果然是眾人所期待的希望呢。」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無視一個人在那邊興奮得發出奇怪喘息聲的狛枝凪斗,霧切響子轉向苗木誠說道:「這也是那傢伙這次帶來的報告。」



絕望殘黨15人,在清醒後對全世界發出了復出視頻,扛下未來機關的黑鍋,之後就消失不見。
對外說法是他們逃走了,而未來機構則持續追捕中,但事實上在苗木誠的默許之下,絕望殘黨基本上只是低調的隨機移動,四處幫助受災人民或鎮壓叛亂。苗木誠相信他們有心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彼此私下也經常有郵件交流,但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這樣想。
至少未來機構不是光憑苗木等人能夠完全掌控的。
在後來的日子裡,絕望殘黨就遇過幾次來自未來機構真正的撲殺,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令他們警戒到現實的狀況;日向創並沒有向苗木誠抱怨,甚至十神白夜也私底下跟對方聯繫過,彼此間取得了共識,並不願意節外生枝。
所謂的團體就是這麼一回事,而他們認為苗木誠沒必要知道這種事情。
狛枝凪斗卻不這麼想。
未來機關的襲擊激起了他期望成為墊腳石的熱情,他就差沒把自己和同伴一起打包送給對方了;幾人幾次的危機都有這傢伙攪和在其中,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趁著這次機會乾脆就一起送給苗木誠,順便貼上「絕望的人質」標籤,讓他們愛怎樣就怎樣。
「……話說回來,你該不會是那邊的間諜吧?」十神瞇起眼,審視著情緒一整個不在正常狀態上的狛枝,滿臉懷疑。
「怎麼會?我絕對是站在希望這邊的!」狛枝立刻堅定地表明立場,但隨即又情緒低落的自嘲道:「啊……當然啦,像我這種人,就算站在這邊也跟沒有一樣……」
「沒這回事,狛枝君能來,對我來說就是很大的幫助了!」苗木誠打斷他的自怨自艾,在對方有些愕然的注視下,略感尷尬的苦笑道:「雖然我之前就知道機構內部並非眾人同心,但我真的沒想到有人會對你們動手……不,或許是我不願意去想。」他嘆了口氣,表情有些複雜,幾秒後才又開口說道:「狛枝君說的沒錯,霧切桑和十神君都太照顧我了,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霧切冷哼一聲:「告訴你之後,你想做什麼?」
「……或許、去找他們談談?」
「談?你已經忘了之前的教訓了嗎?為了這些絕望殘黨,之前已經製造出多少事了?你以為魯莽的去交涉就會有結果?」
苗木誠無話可說。
霧切向來比他聰明,他或許只是不願意自己什麼事都改變不了。
「嘛、嘛,別吵架嘛,大家都是為了未來的希望而努力的夥伴不是嗎?」
「你閉嘴!」白神十夜沒好氣地衝著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狛枝凪斗低吼:「你以為這是誰的錯?」
狛枝沒說話,倒是霧切聳了聳肩,轉移了話題:「話說回來,這傢伙你打算怎麼處置?」
「什麼……怎麼處置?」苗木誠滿臉茫然。
「他是人質不是嗎?」
「沒錯!我是人質!作為萬惡的絕望殘黨所推出來的人質,請務必做出最大的利用,首先綑綁我吧!」狛枝站起身舉起雙手,興致勃勃的建議:「我想肯定會有人不相信,大概還是要弄點傷口出來比較逼真,啊或者你們要直接殺了……」
「別說了,我不會那樣做的。」苗木誠皺著眉拒絕了他的提議,視線不自覺在那隻機械手腕上停留了下。「十神君,霧切桑,不好意思,我想跟狛枝君單獨說話一下,可以嗎?」
聞言,三人同時愣了一下。
十神原先想反對,但在對上霧切的視線後,終究沒說什麼,冷哼了聲後兩人便一前一後離開了房間。
寬廣的會客室頓時只剩下苗木與狛枝兩人。
「……那個、你想對我說些什麼呢?」
短暫的沉默後,狛枝罕見的看起來有些不太自在,連視線也沒能和苗木對上,彷彿是和心目中的偶像單獨會面的粉絲,顯得有些靦腆害羞。
「居然特地跟我這種人……跟我這種人單獨說話,這真是太讓人惶恐了,我該怎麼做才好呢?你想我……」
「狛枝學長。」
「別這樣,喊我的名字就好了,學長什麼的,簡直太讓人難以忍受,我才沒有那種資格……」
「好吧,狛枝君。」苗木嘆了口氣,沒在這方面多做糾纏,「你也坐下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狛枝乖乖地坐下了,望著苗木的目光充滿期待。
「那個,我看過你在遊戲裡所經歷的事了,我想……我大概也算是有點認識你吧?雖然是單方面的。」
「我的事情……怎麼樣都好吧,苗木君根本就不用在意……」
「總之我想說的是,關於狛枝君,我也有認真的想過了。」苗木擺了擺手讓對方別插嘴,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對於希望有著異常的熱情,也知道你對我們的態度就像是最初對待你那些同學的態度一樣,更知道這些只是單純基於你追求希望而產生的行為……但我注意到的不只是這些,而且我想,大概只有我最清楚……」
狛枝看著他,眼裡突然沒了那些莫名的狂熱,像是被他的話語所吸引,僅是愣愣地看著他。
「……只有你?清楚什麼?」
「像是,我們的稱號都一樣,『幸運』,對吧?除了幸運以外一無是處……甚至,對我來說,我從來就沒有幸運過,連進了希望峰學園這件事恐怕也只能歸類到『不幸』而已……」苗木苦笑了下,繼續說道:「啊還有,我發現我們的名字也很像呢,『苗木誠』三個字重新排列,就變成了『狛枝凪斗』了,非常的巧吧?」
狛枝頓了下,反應冷淡的反問:「所以呢?」
「所以……在得知了你們15人都是絕望後,你所做出的事情,你所說的話,到最後……你所留下的視頻裡,終於透漏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你說,你想被稱為『希望』……」苗木誠站立在狛枝凪斗的面前,對上那雙連瞳色也相仿,卻混濁得宛如黑水的雙眼。「這樣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憑什麼我這種連『幸運』都沒有的人,也能被稱為『超高中級的希望』呢?」
一瞬間,他們都有種身處自相殘殺的裁判場中央的錯覺。
那種只能拚命攪盡腦汁捕捉對方失誤、將所有偽裝全都剝開,將足以劃破皮膚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斬斷對方的謊言,否則的話,就會輪到自己墜入深淵的殘酷戰場。
「狛枝君……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我想……」
「你是忌妒我的,對嗎?」



TBC-
2017/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