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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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10
理思教育中心。
汪新宇一到辦公室,同事們就好奇的圍上來,問他昨天怎麼沒來上班、劉思敏家到底出了什麼事。
新宇看吳博士的位子空著,她在LINE上面和自己說已經到公司了。
「吳博士呢?」新宇問其他人。
「吳博士大忙人,沒進辦公室就被肖主任叫過去問話了。」
沒錯,這件事肖主任一定也知道了。不會又想出什麼花樣來為難人吧?
看出新宇的顧慮的同事說「這次我們得口徑一致,讓肖主任承擔這個責任。」
「怎麼說?」
「取消薇兒的課程是劉女士自作主張,聽說劉女士擅自把薇兒帶走、搬家,你以為肖主任不知道嗎?他就是想利用這件事讓咱們老師倒霉,怎麼樣,現在家屬找過來了吧?」
「誰的家屬?」新宇昨天聽說劉思敏的家人還感謝了吳博士,今天找上門是怎麼回事?
「許升文的姐姐,許文麗。說我們學校管理不嚴,讓劉思慧隨便帶走小孩。肖主任一定又要說是我們的原因,這次,我們一定要團結。汪老師,你要去哪兒?」
「我去肖主任那看看...」
新宇擔心吳博士被肖主任欺負。
雖說吳博士很會講理,可是講理對付不了肖主任這種無賴。
肖主任平時最喜歡欺負新人,吳博士看不慣,偏要與他作對,護著新人。他一直都很受她的照顧,所以才能堅持到現在。
此時,肖主任正在辦公室拉吳博士一起跟許文麗賠禮道歉。
「是的,是我們老師考慮的不周到。老師是新來的,經驗不足……」這套說辭實已經是肖主任的萬用靈藥了,只要死皮賴臉的說上這麼一句,一般人都會馬上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口中的那個「廢物老師」身上。
坐在旁邊的吳博士想要否認,可是還來得及沒說話,對方也咄咄逼人的說起來。
「肖主任,把事情推給一個老師就想簡單解決問題嗎?你或許不知道,我是律師,我今天來這裡沒有看到你們任何的誠意,我要起訴你們公司!」
聽到這句話,肖主任瞬間顏面蒼白。「起、起訴?因為這種小事?」
「肖主任,孩子被人搶走,這可不是小事。」
「可劉思敏是她媽媽啊!也是孩子的監護人呀!而且最近都是劉思敏來接薇兒放學,誰知道許先生出了事呢?這種事應該是你們做家人才清楚的吧?」
肖主任急的直出汗,18度的空調也帶不來任何涼意。如果真的被起訴,校長還能待他像兄弟一樣嗎?還會繼續信任他嗎?
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有人敲門。
是汪新宇!聽到汪新宇的聲音,肖主任心裡大喜,從座位上彈起來去開門。
他將汪新宇推到門口一邊,小聲說「汪老師,不好辦啦!來了位律師,你就幫幫忙,低頭認個錯。」
「哈?為什麼?」汪新宇看著肖主任求他幫忙的諂媚樣子,心裡更厭惡這個人了。
「以後再跟你解釋,總之,你就禮貌的認個錯。我可能會說要開除你,但不是真的開除你,我們演個戲。」
新宇都要被他氣笑了,說「我們先進去吧。」
肖主任以為新宇答應了,連忙拉著新宇進辦公室。
許文麗身姿挺拔的坐在沙發上,吳博士坐在另一端的一把椅子上。
肖主任一臉抱歉的進門,將新宇拉到徐文麗面前。
「這位就是我說的那個老師,你看他實在太年輕了,人又單純,輕信了劉思敏的話。」
肖主任對客戶點頭哈腰。這就是肖主任對他說的高情商嗎?
徐文麗上下打量著他,「你們這裡沒人了嗎?要招這種新人?」
「人才培養需要過程嘛。」
「哦~你拿我們做實驗呀?」許文麗臉再度黑下來。
肖主任捏著新宇袖子的手指悄悄用力拉他,示意他說些什麼。
「許女士,您是律師是嗎?」
「沒錯。」許文麗高傲的抬起下巴。
「那您應該想當了解家庭暴力相關的訴訟囉?」
「你說什麼?」許文麗提高聲音,嚇了肖主任一跳。原本跟著擔心的吳博士,此時好奇的想要聽下去。
「身為許先生的家人,您該不會還不知道自己弟弟家的事情吧?」新宇並沒有直接說許家發生的事是因為,他擔心那些只是自己的夢,可是看到許文麗的反應,他確定了許升文對劉思敏做的事這個當姐姐的全都清楚。
「我弟弟沒有任何傷害別人的行為,到是那個女人...」竟然詛咒許升文去死,要不是她及時發現弟弟失蹤,弟弟恐怕早就被那個女人害死了。
「沒有任何傷害別人的行為...你確定?」
「當然。我弟弟是非常正派的人!」
新宇將白襯衫的袖子挽起來,露出手臂上纏的繃帶。「這個呢,是昨天我去探望薇兒母女的時候,被許先生砍傷的。」
「你胡說什麼!」許文麗猛然想起,昨天她去隆平村,聽到村民聊沾血的柴刀。
因為沒有人受傷,只有柴刀沾了血,警方沒有調查,只有村裡老人之間傳了一些離譜的傳聞。
新宇慢慢打開紗布,露出傷口。
別人不知道,許文麗一看就覺得很像是被柴刀所傷,如果調查柴刀指紋,如果真是弟弟的,那可怎麼辦?
「那你怎麼不報警?」許文麗問。
「因為他是不小心的。」新宇其實根本想不起來自己受傷的過程,這些都是施晟告訴他的。
許文麗被這句話擊中了內心,自己的咄咄逼人和他不斤斤計較相比,自己一下子低矮了下去。
她今天來這裡就是想替弟弟出一口氣。
此時,氣突然消了大半,還對汪新宇感到一絲愧疚。也覺得自己這次過來興師問罪,實在有點咄咄逼人了。
心思一轉,故意冷著臉,「別想蒙我,如果真的是我弟弟不小心傷到了你,我們會賠償的。今天就先聊到這裡,我會再來的。」
送走許文麗,肖主任也恢復了以往的氣勢。
笑呵呵的稱讚新宇做得好,還湊過來問這傷到底是怎麼弄的。
吳博士瞪了肖主任一眼,拉著新宇回辦公室。
肖主任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過身,正看到穿著一套黑色西服,打著藍色條紋領帶的男人正笑瞇瞇的站在他身後。
「校長!」肖主任趕緊收了收他的肚子,微微欠身。
「聽說有遇到棘手的事?」校長的聲音總是帶著慵懶的笑意。
「已經解決了。」肖瀚文恭恭敬敬的說。以往他在校長、也就是老闆面前,都是謙虛又自信的樣子,他擔心自己剛剛的表現被當成不好的一面,會影響在校長心目中的印象。他不在乎辦公室裡的人如何議論他,校長怎麼看他才決定他在這家公司有什麼樣的地位。
「嗯,辛苦你啦!」校長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燦然的笑容。
肖主任鬆了一口氣,年輕人就是好說話。
之前六十多歲的老大媽當校長的時候,總是針對他,自從這位年輕校長來了之後,對他非常好。
「肖主任,那位,是上個月來的新人是嗎?」校長還望著吳博士和汪老師離去的方向。
「您說汪老師啊,是呀,已經在這兒工作一個月了。」
「你覺得這個人怎麼樣?」校長溫柔又不經意的發問。
「怎麼樣...」肖主任揣摩著校長的想法,「還好吧。」
「肖主任覺得他適合在這裡工作嗎?」
「挺善良、對小朋友也很有耐心,挺適合的,和同事的關係也很好...」肖主任腦筋飛速運轉,想如何不說別人壞話,也能讓這個新人滾蛋「吳博士很喜歡他。雖然是搭檔,但是讓人看到之後,有時會誤認為是情侶呢!」
「這樣啊...」
「正好現在也開始轉為正式員工的評定了。」
「我倒是覺得,他不適合這份工作呢。」
這可出乎了肖主任的預料,校長竟然親自說出這個結論,這不就是意味著,可以名正言順的宣佈汪新宇試用期不合格了嗎!
這個和吳博士一起跟他作對的新人,終於可以滾蛋了!
又剷除了一個對手,心裡真是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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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博士看新宇手臂上的傷口很深,追問他有沒有去醫院,又問到底那晚發生了什麼。
新宇不想她擔心,只說是兩人夫妻吵架,他不小心傷到的。
吳博士是心理學博士,這騙不了她。她知道新宇不肯說,也不追問了。
作為前輩,心裡愧疚,執意要請新宇去喝下午茶。
誰知道,剛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店,電話就響了。
本來下午沒什麼工作,肖主任又說又是要找她談,她本不想去,聽說是關於汪新宇的事,就只好和新宇道歉,自己先離開了。
吳博士離開後,他們的咖啡和甜點才端上來。
是店裡的咖啡杯,還做了可愛的拉花。可惜不能外帶。
新宇要拿盤中的牛角麵包的時候,發現右手手腕的血管顏色比以往深了。
他想起龍血蠱,他用手指輕輕按了一下手腕上的血管,沒有任何改變。
他記得,施晟用手指一碰,這東西就會消失。
『我該不會真的被毒死吧?要是突然猝死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如果像那晚一樣到處遊蕩,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這可不行。就算死,也要死的有氣節,不能被當做變態或者殺人狂什麼的...』新宇凝視著自己的手腕,呆呆的想著。
這時,有人在對面,纖細的手扶著椅背,禮貌詢問「請問可以拼一下桌嗎?」
新宇抬頭,看到一個頭髮微卷,穿著棕綠色短袖襯衫的男人笑瞇瞇的發問。
「董事長……」新宇僵在原處,他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公司老闆江宏。
「你一個人點兩杯咖啡?」
「嗯。」翹班遇上老闆,這可怎麼辦?新宇僵硬的微笑著。
「是啊,我也聽說這家咖啡超級好喝,打算來嘗嘗。怎麼樣?你推薦哪款?」
「拿鐵還不錯。」
「你不想我坐這裡?」
「不是。」新宇飛快否定。
「可是你都不看著我說話。」
新宇強制自己把視線移動過來,與江宏視線相遇的一瞬間,新宇被他柔和的目光攬了過去。
江宏是與他在相同學校畢業的學長,不過在學校的時候他們並不認識,在求職面試的時候與他有過一面之緣,之後就幾乎沒見過江宏。
雖說只是一面之緣,但是江宏隨性的印象,深深的刻入了他的記憶。
面試前他在網上了解到江宏是繼承家業在管理這家企業,當他見到本尊的時候產生了想和他多說些話的慾望。雖然現在依舊保有這樣的心情,但是翹班的時候相遇,實在太尷尬了!
「不好意思,上班時間跑出來……」
「哪裡的話,因為那件事你都受傷了,我應該給你休假才是。」
新宇摸著受傷的手臂,愣了一下。董事長竟然知道了他受傷的事情。
「怎麼樣?去醫院看過了嗎?」江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傷。
「沒事的。」
說話間,江宏點的咖啡被端上來了。
是可愛小狗圖案的拉花。江宏拿出手機拍照的樣子,讓新宇想起來,這個老闆只不過是比自己大幾歲的同齡人而已。
「好可愛是吧?謝謝你推薦啊。」江宏的眼睛都在笑,新宇也跟著笑了。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
江宏露出微微吃驚的表情,那眼神彷彿在說『不是吧~』
江宏嘗了一小口,立即重重點頭,感謝新宇推薦。
「每次看到公司的人三五成群出來吃好東西都羨慕的不得了。開始接手這個企業之後,根本都沒機會來這種地方了。」
「想要來隨時可以啊。」新宇很吃驚,在他印象裡,江宏這樣隨性的人,想要做什麼應該可以隨心所欲吧?怎麼會連一杯想要嘗試的咖啡都喝不到?
江宏笑了,說「在你眼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就是,想做什麼都能做成的,也不會太顧及世俗眼光。」在面試的時候,新宇感到江宏選人時的主觀情感非常強,如果是一個老古董,以他的資歷是不可能拿到實習資格的。
「哈哈!承你吉言!」江宏拿起咖啡杯邀請新宇碰杯。
兩支咖啡杯輕輕碰了一下。
據說同一杯咖啡,熱的時候和涼的時候味道是有所不同的,新宇此時認識到,同一杯咖啡,一個人喝的時候和兩個人喝的時候味道也是不同的。
自這之後,他們又聊了許多關於電影和附近美食的話題。兩人都默契的沒有聊工作上的事情,這讓他們暫時忘記了上下級的身份,而是以同齡人的身份暢所欲言。
新宇很久沒和同齡人聊過這麼久了,大學之後大家都各自努力工作,消失在茫茫人海。通過這樣的聊天,他彷彿再次看見了自己。
『人是需要通過他人才能看見自己的。』誰這麼說過來著?新宇隱約回憶起誰牽著自己的手,站在巨大的玻璃櫥窗前。他通過那塊巨大的玻璃窗反射看見了幼小的自己。
「你沒事吧?」江宏拿起手邊的紙巾,幫新宇按住緩緩流下來的鼻血。
新宇慌張離席,去化妝室洗去鼻血。
還好沒有像上次一樣一直流血。此時,收到了吳博士的簡訊。
『劉思敏過世了。』
熄滅屏幕,他有點兒晃神。
蠱蟲死,養蠱人也會死。施晟說的是真的!
「手腕這裡沒有洗到...」江宏輕輕幫他拉起袖子,把他的手腕送到水龍頭下面沖水。
回過神來的新宇立刻縮回手,水濺到江宏身上。
「抱歉!」新宇知道是自己辜負了江宏的好意,但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血管裡那些恐怖的黑血。好在,手腕上的那些黑色已經不見了。
「我沒事。倒是你,有什麼事嗎?」
「嗯,還有些工作沒完成,我先走了。」
新宇丟下這句話就匆匆離開了。
江宏望著新宇離開的背影,手指還沉浸在剛剛觸摸到新宇的觸感中。
傍晚,施晟正在公司開會,收到新宇簡訊。
他給他發了那麼多條消息,竟然現在才回。
點開一看,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我可以去你家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