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本章節 2961 字
更新於: 2022-11-06
黑蝶換上傭兵團的隊衣，把任務派發的徽章扣到胸前，無視周遭不時投來的目光，跟隨夜螢前往熾親王的宅第。
白色的樹身遠看略似白樺樹，而正式的宅第是建於接近雲端的樹冠上。
傭兵團尾隨教會軍飛行，樹幹的中層設有數個關卡由軍人把守，眾傭兵團的代表簽署制約才能通過。其他成員早有另一份制約制衡，故此不需要另加手續。
制約不是單純的一張紙，而是一個系統程式。不是這星球的黑蝶，簽署時是用偽證件加入，雖說是成功，但他不太清楚當中的漏洞，是否真的不影響自己。
不過，他沒打算在這裡動手。
他朝較低的雲朵靠近，越是往上飛，就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高處的氣溫偏低，幸好夜螢分給他的隊衣保溫程度極佳，令他不至於冷僵。
某些翼人飛往這般高的地方，速度上明顯減慢。花費良久，他們才全數到達親王宅第的花園層。
親王住處平常是遙不可及的地方，不少人忍不住到處張望，而黑蝶也是其中一員。
不過他的目的傾向未雨綢繆，日後有機會前來類似的地方偷竊，早點看清楚不同的保安系統，就能增加成功率。
這層佔地甚廣，比起黑蝶初訪這星球的公園更大，中央有個大型噴水池，四周有規律地種滿他未曾見過的植物，花卉的色彩又非常夢幻且漂亮，讓他有點想拔兩、三朵回去。
這時一列白羽的翼人從天而至，以黑蝶的角度看來，還真似天使降臨。為首是名極為俊美的男人，神色間帶種悲天憫人的感覺，投足舉手間盡顯貴氣。
他就是熾親王吧。
這星球一般的官員皆為民選，只是在這些之外，還多了君王及貴族。雖然稱號和專制體系相同，但他們都是以天賦來為重點考核，還細分個人與團隊。
初接觸這種體系，一般會覺難以理解。不過細想這裡是偏向與自然共存，雙方間的橋樑應該很重要。像君王及親王的能力，都是傾聽和溝通世界。
黑蝶初聽無名這番解說時，覺得非常奇妙。同時覺得自己的特殊能力，和他們這種有點兒相似，所以他對熾親王頗感興趣。
親王頭上戴著個光環，那不是普通會發光的光圈，而是散發出神聖的光輝，能破除一切陰霾的模樣。聞說這具備清靜心靈的作用，自將近十年前的意外發生後，他多時常帶備。
難道他頭上的光環，就是「迪維亞娜」？
很快他就知道這是否定的。
黑蝶站的距離有點兒遠，但人聲對於他只是讀取，並非真實聽覺，所以沒超出範圍外，他都能接收到。
可能是在親王面前，其他人都沒有作聲，令他接收得特別順利。
親王與教會軍軍團長簡單地寒暄幾句後，便直入正題提起「迪維亞娜光環」。然後他身旁的隨從就上前，並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
盒子的主材料類似木質，上頭沒鑲嵌鑽石之類，除了精細的雕刻外就沒特殊之處。作為放置家傳之物，這盒子是不是太普通了？
連鎖也沒有，盒子就被親王打開。淡淡的金光從中溢出，他用雙手托住那光環，外觀和他頭上的那個很相似，尺寸卻小一點。
黑蝶即時聽到光環發出聲音，那並非往常的話語，而是類似聖詩般的歌聲。
親王神色憂傷，緩緩地用指頭撫摸著光環，最終還是重新放在盒中，並交到教會軍的團長手中。
「親王殿下，請寬心。令嬡的生忌那天我們會為她舉行成人儀式，她的迪維亞娜光環我們會好好保管。」
「麻煩你們，我會盡早趕過來。」
「殿下工事繁重，相信令嬡會理解。」
「當初正因為這樣，她才……」
讀取完雙方對話後，黑蝶心情有點低沈。雖說他偷過的古玩也不少，但直接偷往生者的物品，心裡真的不好過。
先和無名說明狀況，由她去決定要否更改……
黑蝶經智能運算傳訊息，深知傳送速度頗緩慢，也沒太在意她何時回答。
臨時受聘充當背景板的他們，隨時間的流逝而漸變得鬆散。
黑蝶的目光朝教會軍的軍人掃去，尋找一個精神比較差的，將特製的跟蹤發送器貼到對方的披風上，待到達教會後再開啟。
這東西能運作的距離有限，完結後會自動碎掉，他只有一粒，所以失敗了就只能想其他法子。
直至雙方的交談結束，在親王的衛兵協助下，大家開始準備離開。
（不用擔心，請繼續進行。）
黑蝶收到無名訊息的同時，浮移的目光剛巧與熾親王相撞，對方雖然沒有動作，但來自上位者的氣勢，使他不自覺緊張起來。
幸而對方很快地將視線挪移，一切仿如未曾發生。他悄然地窺視那佇足原地的身影，只見那位半垂下眼簾宛如呢喃般，黑蝶卻無法讀取其話語。
這是在與「世界」溝通嗎？
隨著教會的人離開，其他傭兵團都殿後緊隨，他沒機會多加逗留觀察。待他們全數離開親王的領空，夜螢才趨近他。
「還好吧？」
黑蝶本來打算搖頭，然而沉思了一下，眼睛的餘光瞄向親王宅第的方向，便拉起嘴角說。
「或許是第一次飛向那麼高的地方，所以不太習慣。」
「嘖，真沒用。」同隊的一位男成員不屑地冷哼。
黑蝶對於這種反應不太在意，打從開始他就沒想和他們打好關係，只要他去偷「迪維亞娜光環」，即使現在對他施以善意，下一刻就會反目，故此他沒有作聲，只用微笑以待。
基於蟑螂翅無法長期飛行，他都飛飛停停，很快就遠離那些煩人的傢伙，自身則混進其他傭兵團中，免去熟人的關注。
沒料到途經某片樹林疏落的森林時，他就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正瞻前顧後，努力甩掉追兵的樣子。
月乃子爵的小諾，看來上次她終究沒逃得掉啊。
多管閒事不是他的作風，可是……
黑蝶飛到小諾面前，阻擋她的去路。她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定神望向他半晌，就用力地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求求你，帶我走！」
「去教堂可以嗎？」黑蝶淡然地問道。
聞此，小諾立即點頭。
他明白不能再拖，便不再浪費時間說話，一把抱住她飛回傭兵的隊列中。附近的傭兵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們，卻也沒多說什麼。
漸漸宏偉的教堂就近在眼前，他環視四周環境，傾聽那些細碎的話語，尋找多條逃跑的通道。
儘管此建築物是建於人工樹幹上，但外型和靛縞星的西方教堂相似，風格偏向哥德式的設計，充滿著神秘且崇高的氣息。
穿過尖形拱門，他牽住小諾的手，隨在隊列尾方緩慢前行。
光線透過柳葉窗射入，吸引人去注意那美輪美奐的彩窗。即使沒有相關的宗教信仰，也不妨礙人們將之當作一般藝術品去欣賞的目光。
這時黑蝶在肋狀拱頂間，好像見到有什麼在移動。可惜這極盡華美的教堂中，要看清楚頂層的東西實在太困難。
路徑略長，但他像個觀光客般觀望，同時悄然地記下通道位置。教會的軍團未有將他們帶到聖物保存庫，只領到禮堂處等待。
「謝謝你。」小諾深深地向他敬禮。
「為有什麼打算？」瞄了她一眼，黑蝶便靠在旁邊，用隨意的語氣提問。
「向教會求助，再請他們代為引見熾親王。」
雖然外表不同，但靠氣味辨認的她，依然認得出他是上次提供幫助的那位，亦是偷走諾蒙德項鍊的賊人，所以即使告訴他也無礙。
黑蝶挑起眉頭望向她，不太理解她的話。
前半在他料想之中，她剛才逃跑的方向，和他們隊列一致。後半則有點兒過吧？親王這種階級，不應該是說想見就能見到。
「只要和伶若小姐有關的事，他必定會很感興趣。」
「是什麼？」黑蝶對這名字有印象，卻記不起在哪聽過。
小諾仰望把臉轉過來的他，感覺到他態度轉變，便愣了一下才接著說：「月乃子爵曾經多次資助，以及提供技巧援助給抓走伶若小姐的研究所，我拿到雙方之間往來的資料。」
想起自己會誕生於世，正是這場研究的成果，就更覺得毛骨悚然。
前陣子，小諾發現月乃子爵的原生翅膀爛掉，背部亦開始腐爛，她變得越來越瘋狂。
子爵翻尋那些舊的研究資料，希望從中找出什麼法子，可惜多年沒答案的事，怎可能這生死存亡之際就找出來。
想想就知道結果，再這麼下去月乃子爵必定將她的翅膀搶走！
惶恐在她的心底蔓延，致使沒留意到身側的那位，神色間變得越來越冷。
雙方沉默良久，黑蝶終於開腔。
「能不能請你將那份證據借給我看看？」
白色的樹身遠看略似白樺樹，而正式的宅第是建於接近雲端的樹冠上。
傭兵團尾隨教會軍飛行，樹幹的中層設有數個關卡由軍人把守，眾傭兵團的代表簽署制約才能通過。其他成員早有另一份制約制衡，故此不需要另加手續。
制約不是單純的一張紙，而是一個系統程式。不是這星球的黑蝶，簽署時是用偽證件加入，雖說是成功，但他不太清楚當中的漏洞，是否真的不影響自己。
不過，他沒打算在這裡動手。
他朝較低的雲朵靠近，越是往上飛，就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高處的氣溫偏低，幸好夜螢分給他的隊衣保溫程度極佳，令他不至於冷僵。
某些翼人飛往這般高的地方，速度上明顯減慢。花費良久，他們才全數到達親王宅第的花園層。
親王住處平常是遙不可及的地方，不少人忍不住到處張望，而黑蝶也是其中一員。
不過他的目的傾向未雨綢繆，日後有機會前來類似的地方偷竊，早點看清楚不同的保安系統，就能增加成功率。
這層佔地甚廣，比起黑蝶初訪這星球的公園更大，中央有個大型噴水池，四周有規律地種滿他未曾見過的植物，花卉的色彩又非常夢幻且漂亮，讓他有點想拔兩、三朵回去。
這時一列白羽的翼人從天而至，以黑蝶的角度看來，還真似天使降臨。為首是名極為俊美的男人，神色間帶種悲天憫人的感覺，投足舉手間盡顯貴氣。
他就是熾親王吧。
這星球一般的官員皆為民選，只是在這些之外，還多了君王及貴族。雖然稱號和專制體系相同，但他們都是以天賦來為重點考核，還細分個人與團隊。
初接觸這種體系，一般會覺難以理解。不過細想這裡是偏向與自然共存，雙方間的橋樑應該很重要。像君王及親王的能力，都是傾聽和溝通世界。
黑蝶初聽無名這番解說時，覺得非常奇妙。同時覺得自己的特殊能力，和他們這種有點兒相似，所以他對熾親王頗感興趣。
親王頭上戴著個光環，那不是普通會發光的光圈，而是散發出神聖的光輝，能破除一切陰霾的模樣。聞說這具備清靜心靈的作用，自將近十年前的意外發生後，他多時常帶備。
難道他頭上的光環，就是「迪維亞娜」？
很快他就知道這是否定的。
黑蝶站的距離有點兒遠，但人聲對於他只是讀取，並非真實聽覺，所以沒超出範圍外，他都能接收到。
可能是在親王面前，其他人都沒有作聲，令他接收得特別順利。
親王與教會軍軍團長簡單地寒暄幾句後，便直入正題提起「迪維亞娜光環」。然後他身旁的隨從就上前，並拿出一個扁平的盒子。
盒子的主材料類似木質，上頭沒鑲嵌鑽石之類，除了精細的雕刻外就沒特殊之處。作為放置家傳之物，這盒子是不是太普通了？
連鎖也沒有，盒子就被親王打開。淡淡的金光從中溢出，他用雙手托住那光環，外觀和他頭上的那個很相似，尺寸卻小一點。
黑蝶即時聽到光環發出聲音，那並非往常的話語，而是類似聖詩般的歌聲。
親王神色憂傷，緩緩地用指頭撫摸著光環，最終還是重新放在盒中，並交到教會軍的團長手中。
「親王殿下，請寬心。令嬡的生忌那天我們會為她舉行成人儀式，她的迪維亞娜光環我們會好好保管。」
「麻煩你們，我會盡早趕過來。」
「殿下工事繁重，相信令嬡會理解。」
「當初正因為這樣，她才……」
讀取完雙方對話後，黑蝶心情有點低沈。雖說他偷過的古玩也不少，但直接偷往生者的物品，心裡真的不好過。
先和無名說明狀況，由她去決定要否更改……
黑蝶經智能運算傳訊息，深知傳送速度頗緩慢，也沒太在意她何時回答。
臨時受聘充當背景板的他們，隨時間的流逝而漸變得鬆散。
黑蝶的目光朝教會軍的軍人掃去，尋找一個精神比較差的，將特製的跟蹤發送器貼到對方的披風上，待到達教會後再開啟。
這東西能運作的距離有限，完結後會自動碎掉，他只有一粒，所以失敗了就只能想其他法子。
直至雙方的交談結束，在親王的衛兵協助下，大家開始準備離開。
（不用擔心，請繼續進行。）
黑蝶收到無名訊息的同時，浮移的目光剛巧與熾親王相撞，對方雖然沒有動作，但來自上位者的氣勢，使他不自覺緊張起來。
幸而對方很快地將視線挪移，一切仿如未曾發生。他悄然地窺視那佇足原地的身影，只見那位半垂下眼簾宛如呢喃般，黑蝶卻無法讀取其話語。
這是在與「世界」溝通嗎？
隨著教會的人離開，其他傭兵團都殿後緊隨，他沒機會多加逗留觀察。待他們全數離開親王的領空，夜螢才趨近他。
「還好吧？」
黑蝶本來打算搖頭，然而沉思了一下，眼睛的餘光瞄向親王宅第的方向，便拉起嘴角說。
「或許是第一次飛向那麼高的地方，所以不太習慣。」
「嘖，真沒用。」同隊的一位男成員不屑地冷哼。
黑蝶對於這種反應不太在意，打從開始他就沒想和他們打好關係，只要他去偷「迪維亞娜光環」，即使現在對他施以善意，下一刻就會反目，故此他沒有作聲，只用微笑以待。
基於蟑螂翅無法長期飛行，他都飛飛停停，很快就遠離那些煩人的傢伙，自身則混進其他傭兵團中，免去熟人的關注。
沒料到途經某片樹林疏落的森林時，他就見到一個熟識的身影正瞻前顧後，努力甩掉追兵的樣子。
月乃子爵的小諾，看來上次她終究沒逃得掉啊。
多管閒事不是他的作風，可是……
黑蝶飛到小諾面前，阻擋她的去路。她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定神望向他半晌，就用力地抱住他的大腿不放。
「求求你，帶我走！」
「去教堂可以嗎？」黑蝶淡然地問道。
聞此，小諾立即點頭。
他明白不能再拖，便不再浪費時間說話，一把抱住她飛回傭兵的隊列中。附近的傭兵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他們，卻也沒多說什麼。
漸漸宏偉的教堂就近在眼前，他環視四周環境，傾聽那些細碎的話語，尋找多條逃跑的通道。
儘管此建築物是建於人工樹幹上，但外型和靛縞星的西方教堂相似，風格偏向哥德式的設計，充滿著神秘且崇高的氣息。
穿過尖形拱門，他牽住小諾的手，隨在隊列尾方緩慢前行。
光線透過柳葉窗射入，吸引人去注意那美輪美奐的彩窗。即使沒有相關的宗教信仰，也不妨礙人們將之當作一般藝術品去欣賞的目光。
這時黑蝶在肋狀拱頂間，好像見到有什麼在移動。可惜這極盡華美的教堂中，要看清楚頂層的東西實在太困難。
路徑略長，但他像個觀光客般觀望，同時悄然地記下通道位置。教會的軍團未有將他們帶到聖物保存庫，只領到禮堂處等待。
「謝謝你。」小諾深深地向他敬禮。
「為有什麼打算？」瞄了她一眼，黑蝶便靠在旁邊，用隨意的語氣提問。
「向教會求助，再請他們代為引見熾親王。」
雖然外表不同，但靠氣味辨認的她，依然認得出他是上次提供幫助的那位，亦是偷走諾蒙德項鍊的賊人，所以即使告訴他也無礙。
黑蝶挑起眉頭望向她，不太理解她的話。
前半在他料想之中，她剛才逃跑的方向，和他們隊列一致。後半則有點兒過吧？親王這種階級，不應該是說想見就能見到。
「只要和伶若小姐有關的事，他必定會很感興趣。」
「是什麼？」黑蝶對這名字有印象，卻記不起在哪聽過。
小諾仰望把臉轉過來的他，感覺到他態度轉變，便愣了一下才接著說：「月乃子爵曾經多次資助，以及提供技巧援助給抓走伶若小姐的研究所，我拿到雙方之間往來的資料。」
想起自己會誕生於世，正是這場研究的成果，就更覺得毛骨悚然。
前陣子，小諾發現月乃子爵的原生翅膀爛掉，背部亦開始腐爛，她變得越來越瘋狂。
子爵翻尋那些舊的研究資料，希望從中找出什麼法子，可惜多年沒答案的事，怎可能這生死存亡之際就找出來。
想想就知道結果，再這麼下去月乃子爵必定將她的翅膀搶走！
惶恐在她的心底蔓延，致使沒留意到身側的那位，神色間變得越來越冷。
雙方沉默良久，黑蝶終於開腔。
「能不能請你將那份證據借給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