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天賦的詛咒

艾蜜莉醒來時發現一條暗紅色的管子接在自己的手臂靜脈上，幼年時接受果頸部靜脈注射的噩夢突然被喚醒，她驚恐的掙紮起來，在床邊守著的干將被動靜吵醒

「沒事，沒事……」干將變為獸形用厚重的毛皮包裹住她，「別怕……」艾蜜莉瑟縮在干將懷裡，痛苦喘息著，渾身顫抖著，「妳有點貧血，醫生在幫妳做輸血治療，除了我，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艾蜜莉在干將的安撫下慢慢放鬆下來，靜靜依靠在干將溫暖的身體上

「我知道妳不舒服，好好睡覺，好好休息。」「我真的快死了……對嗎？」她的眼淚流了下來，「我想看看亞黛兒和羅伊的孩子……是不是沒有機會了……」干將輕輕蹭著她的臉，「別哭，我們已經在找方法了，妳好好休息一會就好了。」艾蜜莉靠在干將身上，等療程結束後，干將把艾蜜莉抱回房間，讓她好好陪著艾略特

「之後的事情就別操心了，我自己也有方法的，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艾蜜莉摸摸艾略特的頭，也只能暫時這樣了，干將親了艾蜜莉一口，「好好休息喔，我愛妳。」艾蜜莉沉默不語，安靜的看著艾略特，「我走了。」

干將來到駕駛艙，「好吧，你有什麼方法？」今天早上的天氣非常差，本來前幾天都沒有的濃霧瀰漫在海上，能見度大概只有不到五十公尺，「這片海域有遷徙的海豚，海豚也是脊椎動物啊……」他站到甲板的欄桿邊，海面下突然浮現了幾個灰色身影，接著超過百隻的寬吻海豚（也就是瓶鼻海豚）一個接著一個躍出水面，在白浪中翻騰

這畫面實在太壯觀，星河跑回房間把兩個女兒挖起來一起看，梅雨想當然沒什麼興趣，白英只好把她抱回房間，但梅林看了整個人都清醒了，忽然覺得動物元素才是世界上第二有用的元素，僅次於金屬

「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只是個引子。」

艾略特醒來，這時的艾蜜莉正處在剛睡著但又沒完全睡著的狀態，他擔心艾蜜莉怎麼了，緊張的推了推她，「媽媽？」「嗯……醒啦？」艾蜜莉睜開眼睛，捏捏艾略特的臉，「又作惡夢了？」「不是……爸爸呢？」「他去忙了，無聊嗎？」「嗯。」「無聊啊？那《岳陽樓記》。」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於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嶽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鬱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皆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歟！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時六年九月十五日。」

這時的白英剛好抱著梅雨經過，他太驚艷了，艾略特不過也才大自己女兒一歲多而已，果然，一家子都是文學天才，他之前無意間看過艾略特生父席爾弗寫著好玩的詩集，情感豐沛，詞藻華美，只能說精神性疾病真的是人類天賦的開關，呈現出來的要不是極好就是極壞

「嗯，很棒。」艾略特笑了，他最喜歡聽艾蜜莉這麼說，「謝謝~」

梅雨看向父親，他好像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我有好嗎？只是妳不記得了，好啦我們不吵人家了。」

船隨著海豚游過的軌跡向前航行，傍晚就駛出重重迷障，所有魔能設備恢復正常，而他們赫然發現自己前兩個禮拜都在更南方的海域持續打轉，那個地方是真的只有科研船會靠近，在最南方的珊瑚邊線過後的海域就是未知領域，當初在這裡投放的海流測定儀只有3.8%被成功回收，剩下的全部不知所蹤

葉雁罕見地來到船的下層，也就是實驗場所的部分，曦虹最近在船上閒著無聊又開始養海洋弧菌，葉雁也很習慣這種操作了

「欸，問妳一個問題。」「好啊。」「妳覺得我比較可愛還是細菌比較可愛？」曦虹意味深長地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當然是細菌。」

葉雁很失望，雖然她早就知道曦虹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我還沒說完嘛，你是帥，好嗎？別難過。」「讚啦。」

跟個孩子一樣……

白英回到房間，想起齊格爾克王家的歷史，確實是兩個極端，要不就是才華洋溢的明君，要不就是精神失常的暴君，再看看萊文瑟茵王家，好的普普通通，爛得千篇一律，就連軍事的天賦也都是祖傳的，不過隨之而來的幾乎都是子嗣稀缺，孤獨終老的結局，萊文瑟茵的王有三個孩子的就算多了，大部分都是像亞黛兒一樣的獨子

「爸爸……」「嗯？」「你們真的要把我送走嗎？」

白英笑了笑，坐下來，「妳知道樂器都有專屬自己的彈奏方式吧？」「知道。」白英聳聳肩，「妳就是那個獨一無二的樂器，我跟媽媽很幸運有妳這個孩子，但我們沒辦法正確的『彈奏』妳，但葉雁和曦虹說不定可以。」他輕撫著臉梅雨的臉龐，「爸爸媽媽都很愛妳，所以才選擇把妳送走，有……的時候放手比堅持更難，妳懂爸爸再說什麼嗎？」「那你們會來看我嗎？」白英親了二女兒一口，「當然了，妳跟姊姊永遠是我們的寶貝。」

雨燕跟梅林兩個人邊下象棋邊討論著有關梅雨出養的事，「本來就該去那裡不是嗎？」「不是說雙胞胎都……」「我們是異卵雙生，打娘胎起就在勾心鬥角。」「妳有胎內記憶嗎？」「有喔，但記的已經不是很清楚了。」雨燕有些羨慕，她到希望自己也有這樣的記憶，這可能是她跟生母剩下的唯一一個回憶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明明可以再多活幾年的，卻要為了一個和她沒有感情的男人犧牲自己的性命

「天知道這些大人在想什麼呢……」


「話說艾蜜莉快死了……」「我們都知道好嗎？該告訴艾略特嗎？」

兩個女孩以詭異的眼神互看著，臉上露出了微笑

睡夢中，羅伊看見了一個畫面，他看見十個孩子圍著圓石桌坐著，王座的椅背刻著不同的浮雕花紋

山茶花、紫羅蘭、梅花、燕子、鳶鳥、金絲雀、海浪、山川、沙漏、星月

我們的時代即將開始……感謝父母為我們打下的基石……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終於看見了萊文瑟音南部的離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