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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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週，馮羨幾乎每天都睡不安穩。
　　馮羨向張勁吐露自己不知如何是好，讓宋承岳與他的關係更尷尬，而對方只是神秘地賣了個關子要他別急，先將焦點放在玩樂即可。
　　不過這麼說反倒更令人在意了。
　　馮羨重重嘆了口氣，就這樣迎接了參訪當天。
　　學生魚貫步下遊覽車，陸陸續續排列整齊隊伍，但年輕人總是比較興奮，講幹話、聊天玩鬧的不少。
　　宋承岳則叮囑他們別造成他人困擾，不似上課時那般嚴格，便採取寬鬆放任的態度。
　　二班的領隊是名年約三十的短髮女性，一身簡便的軍綠色飛行外套搭配方便行走的彈力長褲。她揮舞著澄黃色的小旗，集合各班人馬。
　　眾人圍在遊覽車旁的空地，對方表示行程必須拆分，才不會導致景點爆滿人潮，堵塞通道。
　　因此就以三個班級為一單位行動，例如一、二、三班為一小隊，以此類推。
　　當二班的學生聽見能和他班的朋友作夥，立刻爆出如雷的歡呼。
　　許子芸向待在三班的初中同學投以熱情的笑容，在吵雜的談笑聲中，隊伍再次陷入混亂。
　　「喂──」宋承岳正想出聲喝止，但領隊卻用高亢渾厚的聲音呼籲大家稍安勿躁，這才替他擋下。
　　領隊的經驗豐富，對付這些小鬼可說有模有樣。有這些可靠的大人在，教師們再也不必費神照顧學生。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的隊伍叫作『夢幻天使』怎麼樣？」
　　二班的領隊大姊試圖炒熱氣氛，惹來孩子們的抗議。
　　「不要！太遜了！」男孩們舉起雙手叫道：「『出來面隊』啦！」
　　「你們男生太沒品味了吧。」許子芸叉腰，朝一班的男孩狠狠瞪了眼。
　　呼聲此起彼落，光是思考隊伍名稱和隊呼便消耗了不少時間，但正因高昂的氣氛感染了馮羨，原本無精打采模樣頓時恢復許多。
　　馮羨自手機拍下一幕幕有趣的場面，傳LINE給張勁後馬上得到：
　　「我就說吧！」的回覆。
　　馮羨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隨後跟在隊伍後方，按照原定計畫往迪化街的方向邁步。
　　馮羨抬眼，目光掃過街道上的每棟建築，不想錯過任何細節般一路按著快門，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真的認識這地方嗎？
　　身邊掠過的中藥行飄散熟悉又獨特的香料味道，五顏六色的招牌接連更換，有種時過境遷的感覺。
　　馮羨輕輕觸碰斑駁的赭紅牆面，這時隊伍停下，領隊大姊開始講解有關歷史。
　　站在角落的許子芸和朋友走散，擠到後方緊貼著馮羨。她被人高馬大的學生遮蔽視線，不停墊起腳尖，探頭試圖聆聽，可惜徒勞無功。
　　「老師，我聽不到萱萱姊在說什麼。」許子芸無助地轉頭。
　　馮羨表示沒辦法，拍拍肩膀安慰她。
　　「沒關係，我說給妳聽。」他停頓了下，緩緩開口。
　　「事實上啊，大稻埕不像現在繁華，可說是尚未開墾的荒地，但在將近三百年前……」
　　「嗯、嗯！」許子芸被他生動的解說吸引，雙眸睜亮，搖頭晃腦地附和著。
　　馮羨像是搬上自身的生活體驗，敘述得活靈活現。
　　許子芸相當認真地筆記，對馮羨表現出崇拜不已的態度。
　　「老師好厲害，就像你真的在這裡生活了好幾百年了呢！」
　　「太誇張了，沒那麼久啦。」馮羨害羞地搔著後腦，靦腆地擺手說道。
　　這幕被宋承岳看在眼底，等待隊伍再次移動時，趁著空檔上前。
　　「你對這裡好像很熟？」宋承岳純粹是好奇。
　　「因為這裡是我老家。」馮羨沒說謊，自然而然回答。回到熟悉的地方，懷念頓時佔據所有情緒，一時間面對宋承岳也不再感覺彆扭。
　　兩人之間的僵硬、沉默逐漸被學生的笑鬧取代。
　　宋承岳突然對他的回應感興趣，挑眉再問：「所以，你現在不住這？」
　　「嗯，暫時。」馮羨語帶保留，但因為涉及隱私，宋承岳不再過問。
　　眼看馮羨的心情頗愉悅，似乎回歸當時的天真開朗，看見路邊攤販推銷當地甜品，立馬嶄露吃或的本性，不停購物。
　　宋承岳沒阻止他，甚至噙上一股淡淡的笑意。
　　「你到底是來顧學生，還是來度假的？」宋承岳不忘揶揄。
　　「出遊的目的不都是美食嗎？只顧欣賞風景太可惜了。」從他話裡可見對吃的執著。
　　馮羨不管，叉起果乾，目光轉向宋承岳。
　　剎那，兩人四目交集，對方映入眼簾的五官及雙眸湊得很近。不過馮羨還沒來得及思考，很快又被攤販阿姨抓去推銷。
　　結果一不注意又失控了，馮羨三番兩次被路邊的阿姨纏上，人潮自四面八方撞過來，饒是平日大稻埕也是從沒間斷的熱鬧。
　　此時，隊伍逐漸遠離，宋承岳急忙打斷，突然用一股力道抓住馮羨，迅速移動腳步。
　　馮羨呆愣了下，卻沒抽回手。掌心的厚實與溫暖沿著手臂蔓延胸口，另他不自覺地緊張，心跳加速。
　　宋承岳抓得很緊，這下又令馮羨無法沉著應對，只能順從。
　　隨著捎來的炫目陽光，視野被宋承岳佔據了一半以上，做為人牆闢出了一條通路。
　　回到隊伍後方，馮羨總算才意識到了現實，別開眼神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這時宋承岳鬆開手，按住他的肩膀。
　　「我說你啊，是故意的嗎？」宋承岳額冒青筋，非常不滿。
　　馮羨這次很乖沒回嘴。但是卻沒搞懂他的意思，愣愣地歪頭表示困惑。
　　「什麼故意？」
　　宋承岳沒有要責備馮羨，看見他委屈的表情，又受不了似地放緩態度。
　　「當我沒說。」接著他改為抓住馮羨的衣襬，強硬告誡：「你要是再從我的眼皮底下消失，我就讓你加入那群小鬼，省得讓我煩心。」
　　「既然覺得我很麻煩，幹麼還管我！」馮羨聽完，覺得宋承岳的話很矛盾。
　　「你是我的指導學弟，不看著你要看誰？」宋承岳被發覺馮羨被話堵得臉色發紅，忽然一步上前，靠近他耳邊，語帶挑釁。
　　「不然你想更換指導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