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冰點的距離
本章節 4894 字
更新於: 2022-09-12
男子將手機從胡雪手中奪回，正色地說：「別裝傻了，吵個架就離家出走，我真的很擔心妳。」
「一派胡言。」胡雪雖然一頭霧水，聽見男子的話後也立改神色。照片上的人確實是她，但是她不解，這些不曾發生的事為什麼會存在？男子身上的氣味很明顯參雜著許多種情緒，真真假假混合著。
語畢，她拉著韓司皓的手憤然轉身離去。
「胡雪！我會原諒妳劈腿的事！不要再離開我了！」望著他們快步離開的背影，男子仍不死心地喊了一遍又一遍，絲毫不在乎旁人投射異樣的目光。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才甘願似地朝著反方向離開。
剛才的人們已分散，何智亮從樹木後現身，忍不住嗤笑一聲，腦中正在策劃著什麼事。
＊＊＊
晚間，韓司皓和江凱通電話時告訴他白天發生的事。
「你該不會當真了吧？我是不相信胡雪會做出那樣的事啦。」聽完事件始末，江凱感到匪夷所思，這插曲出現的太過詭異。「也許是認錯人了？」
「我當然不相信這種荒謬的事，只是懷疑對方有何企圖？而胡雪也確定照片上的人是她了，但她並不認識那傢伙。」韓司皓一手揉著太陽穴，煩悶地提出疑問，卻更像是在問自己。他不希望這事讓他們之間產生猜忌，也還找不到原因解釋那些合照，那幸福又刺眼的畫面直到現在還在腦中揮之不去。
電話另一端忽然發出些許雜音，隨後傳來微微惱怒的女聲不耐煩地責問：「這不就夠了嗎？告訴胡雪你相信她啊！遇上這種事她肯定更擔心會被你誤解！」
聽見官藝茹急躁的聲音，韓司皓只是沉默幾秒後失笑一聲，忍不住想要藉機調侃幾句。「喂！江凱，現在連我們通話你都得開擴音讓官藝茹確定不是別的女人啊？」
這句明顯在暗示他們之間有著特別發展意味的話，官藝茹悶哼一聲，其實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純粹是想到大學的事情，當時被方玟鈴害得有多慘只有自己明白，那份羞辱不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正因如此，她不希望看到同樣的命運在胡雪身上重蹈覆轍。
這通電話在你一言我一句的玩笑之下結束了。韓司皓將手機放回桌上後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他也是有聽進官藝茹的建議，也知道她的好意。
來到胡雪的房門前，韓司皓在心中默念著待會要說的話。抬手準備敲門，門已先被打開。
「你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胡雪挑眉問道。大約五分鐘前就聞到他的氣味，卻不見他有動作。
「呃、我要煮宵夜，妳要不要吃？」韓司皓沒想到她早就發現自己一直站在門前，尷尬之餘隨便找了個藉口。見胡雪看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懷疑，那雙金色的瞳孔彷彿能看穿心思，他才誠實地道：「關於白天的事，我想跟妳說句話。」
大大的狐狸耳朵瞬間豎起，胡雪耐心的等待他繼續說完話。
「我相信妳，就像妳相信我一樣。」韓司皓挺直身子對上胡雪的雙眸，語氣堅定又穩重，字行間充滿希望。
一種微妙的情愫在他們之間產生，越發濃重，直到心跳聲蓋過周圍所有聲音。此時此刻，雙方眼中的倒影都是自己無法退讓的理由。
任何流言蜚語，都能跨過。
在那之後過了數日的平靜，那名持著照片的男子都沒再出現眼前，彷彿人間蒸發般。這倒是讓胡雪鬆了一口氣，若非要來破壞她與韓司皓之間的關係，只怕自己會動真格，這是她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重新定義的底線。
或許是天氣變化多端、或許是近期太頻繁使用法力，她不小心染上風寒，嗅覺和味覺都變得遲鈍，在家休息了好幾天仍病懨懨的。韓司皓建議她去看醫生，可她不肯，認為人類的成藥對於恢復狐妖的精力無濟於事。
「如果三餐都能吃上四顆雞蛋肯定會起作用的！」胡雪是這麼對韓司皓說的，讓他這陣子經常買了一盒又一盒的雞蛋回家，多了一筆只為配合不肯看病的病人的開銷。他盡量照料她的三餐，體諒她還沒恢復健康也仔細斟酌了調味，煮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像是搖身一變成她的專屬主廚。
若能永遠擁有這份細水長流的陪伴，便是最深情的告白。
＊＊＊
官藝茹得知胡雪因病在家休養多日，便趁著難得空氣不再冷冽、暖意上升的晴朗天氣約她去咖啡廳喝杯茶。其實她的感冒也沒那麼嚴重了，就是經常打噴嚏和受鼻塞而困擾，導致暫時性的味覺失常。
「所以方玟鈴暫時還沒找妳麻煩吧？」官藝茹單手托腮，優雅地品了一小口玫瑰花茶後關心道，皺眉的模樣看似相當不放心。
胡雪點頭，看著面前的一杯花茶，從淡黃色帶點透明的茶水看見自己的臉，氣色好像有些不好。
因為都沒出門的關係，自然不會遇到任何人，每天相處的對象就韓司皓一個，也知道那女人私下都在想盡辦法聯繫他，只是都不被理會。沒說的是，方玟鈴是有過一天突然打電話進來，對她噓寒問暖幾分鐘後便掛斷。
「如果方玟鈴先來找我，也許會好一點呢？」聽著官藝茹的話，胡雪不經意地說出想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握住茶杯把手，端起啜飲一口後皺著眉又放回桌上，連喜愛的花茶都快嚐不出滋味令她特別心煩。抬眸，對上官藝茹疑惑的眼神。「早點解決這事，好過歹戲拖棚。」
「也是！像她這種心懷不軌的女人，遲早還是會來陰的。」官藝茹同意她的想法，無奈地搖頭。至於胡雪遇到的那個莫名的男子，她有很強烈的直覺認為這事肯定不是偶然，而是有計劃性的。
手機忽然發出簡訊的提示音，胡雪拿起一看，便開始收拾東西。「我有點事，我先走了。」
「咦？好，下次見。」看著胡雪匆匆離開的背影，官藝茹有點納悶，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
胡雪照著收到的地址來到一家酒店，站在一樓的她抬頭仰望，不禁感嘆這棟建築物還挺壯觀的，既豪華又輝煌，是個很高級的場所。
隨著自動門的開啟，她向櫃檯詢問後便搭上電梯前往指定樓層，再走出來，她頓時皺著眉，滿臉的不適應。這裡有各種濃郁的香味與臭味混雜，在空氣中放肆地飄散，讓嗅覺遲鈍的她都能感覺到鼻子特別不舒服。
循著門上掛的號碼牌，止步在最後一間包廂門口。「嗯⋯⋯是這間吧。」
推開門的瞬間，她愣住了，包廂內空無一人。她重新確認一次門上的號碼，確定與韓司皓發來的號碼一致後才不解地入座。
她想，或許是他還在忙，所以不小心遲到了。
＊＊＊
另一邊，洪柏彥找到了剛下班的韓司皓。
「你有什麼事？」韓司皓面色凝重、深沉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地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眉宇間的痕跡泛著敵意。
「喔？原來你還記得我啊？」看著韓司皓像個刺蝟般豎起身上的尖刺，洪柏彥發出冷笑，感到很有趣，渾身的不懷好意明顯而狂妄。「那你也記得我們結仇的原因吧？」
「當然，你可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對方的話很明瞭地說明找上門的原因，韓司皓卻不以為意，同樣回敬一抹不屑的淺笑，張著薄唇嘲諷著他。
對韓司皓而言，洪柏彥就是個心胸狹隘又擅於記仇的人，一丁點小事都能惱羞成怒。小學時曾為了官藝茹挺身而出，讓輸了比賽後顏面掃地的他從此對自己心存芥蒂，三不五時便想找碴，可惜都沒能成功。
韓司皓學習優良，是學校公認的模範生；洪柏彥常頂撞師長，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兒童。兩人就算打起架來的結果也可想而知，加上有江凱這號外向又樂觀、人緣極佳的人物與韓司皓同進同出，洪柏彥自然會被同學冷落。
一直到升高中之前他們都讀同一所學校，兩人之間的衝突也隨之增加。
聽著韓司皓冷言冷語的「招呼」，洪柏彥難得沒有發怒，只是吊兒郎當地走到韓司皓側身，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散漫地挑釁。「多虧你，讓我的校園生活一團糟啊！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會摧毀你所擁有、珍視的一切。」
看著洪柏彥帶著玩世不恭的態度跨著高傲的步伐遠去，韓司皓一時之間無法意會其中意思。
須臾，他收到方玟鈴發來的訊息，才下意識地認為她又要開始纏人時，就看見她傳了一張照片，點開一看他就像當機般的狀態動也不動——畫面是胡雪準備進入酒店的時候。
他隨即回過神來立刻撥了電話，接通後對方還沒開口他便一連串地拋出質問：「方玟鈴，那是什麼地方？又是妳再作怪了？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韓司皓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坐上車朝酒店方向行駛。
看著疾駛的汽車揚長而去，在轉角處偷看的洪柏彥冷傲的眸光微微一閃，高深莫測的臉泛起獰笑，居心叵測。
＊＊＊
韓司皓站在虛掩的門前，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彷彿蓋過了酒店內播放的音樂，情緒上莫名地感到緊張不安。他告訴自己，會過來酒店並非懷疑胡雪，而是擔心她出了什麼事，他的心態確實如此，才會在通話的時候兇了方玟鈴，可真的站在現場時，焦慮卻控制不住地浮現。
他的手正準備要推開門，卻在門縫中瞥見了對內心造成衝擊的一幕，猛地退到門邊，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深呼吸，蹙眉閉眼，試圖安撫自己的情緒。「『韓司皓，一定是你看錯了。』」
腦中是這麼說服自己的，他認為一定是因為包廂內燈光昏暗才會眼花，胡雪怎麼可能會⋯⋯
若讓胡雪知道了，怕是會取笑他個三天三夜都沒完。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澆了他一頭冷水。
「但是那個傢伙要怎麼處理？他會不會糾纏妳啊？」
「再一陣子吧，幾句情話就讓他神魂顛倒的，可以多騙點錢。如果他還敢打擾我，你找人教訓他不就得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家胡雪，聰明能幹！」
「當然了，像韓司皓這種愚蠢的男人，利用完丟掉就是他最卑微的價值。」
聽著包廂內傳來一句又一句鑽心刺骨的嘲笑，韓司皓的靈魂彷彿被抽離身體，只剩一具空殼。
那確實是胡雪的聲音，可她的聲音聽起來為何如此傷人？明明已經有股衝動要他立刻進去面對現實，體內的勇氣卻像洩了氣的球般消下去。
離開前，他又往裡頭看了一眼，證實剛才所看到的畫面並非誤會，胡雪真的依靠著某個男人的胸懷，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肩膀，而那個男人便是那天在湖畔散步時遇到的人。
雖然只看得到他們的側身，韓司皓卻彷彿能看到他們愉悅的表情，對他而言都是不堪入目的畫面。
他緊緊攥著拳頭，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他原本還認為是方玟鈴在挑撥離間，說她看到胡雪跟一位和他長得很像的男人在包廂裡，看起來很親密。
原來被耍的，是自己嗎？
在等待電梯的時間，方玟鈴從走廊另一端出現，快速朝他走近。
「司皓哥，你還好嗎？」她放下手中的打掃工具，擔憂地問著。她猜測事情的發展肯定是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範圍，臉色才會如此難看。
韓司皓打量著她的穿著，想起她在電話裡的解釋，只是淡漠地開口：「妳真的在這邊工作啊，我以為妳在說謊。」
「是呀，不過我只是擔任清潔員。」方玟鈴俏皮地吐舌頭，難為情地說著。隨後，電梯門開啟，她將打掃工具放在牆邊，一手勾住他的手臂。「你狀況看起來很不好，讓我送你下去吧。」
韓司皓點頭同意，此時也沒有甩掉她的手，兩人並肩進入電梯。
沉默無聲地瀰漫，方玟鈴抿著雙唇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抬頭望著他的側臉。「司皓哥，你也不是非胡雪姐不可吧？既然她都這樣對你了，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反正我們都⋯⋯都發生過了，難道我還不值得你珍惜嗎？」
「別提那件事。」韓司皓不耐煩地回應，一眼都沒看向她。他此刻已心煩意亂，不願再談起那件不應該發生的事。
「好吧。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才是真心喜歡你的人，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勾住他的手悄悄地出力，方玟鈴動作巧妙地更靠近他一點，無奈地向他表明心意。雖然韓司皓看似對自己仍沒有興趣，但目前倒是沒那麼排斥了？這讓她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如果照這樣的發展下去，也許很快便能得到他的心。
＊＊＊
當胡雪快到家時，遇見了喝得滿身酒氣、步伐凌亂的韓司皓從另一個方向出現，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即便扶著牆身子仍歪來歪去。
見他如此爛醉的模樣，她快步上前想攙扶他，並將原本要跟他問的事暫時拋到腦後。
「你怎麼喝成⋯⋯」胡雪輕皺著眉關心地問，豈料她的手都還沒碰到他竟被大力甩開，這粗魯的反應讓胡雪愣住了，連話都來不及說完。
「告訴我，妳今天上哪去了？」」韓司皓眼神迷離地望著胡雪，醉意讓他眼中的世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即便剛才做出了甩開她的動作，他仍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用手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聽見他這麼一問，胡雪頓時困惑，雖然覺得不對勁仍誠實地回答：「我剛剛從酒店回來，你不是⋯⋯」
「嗯，我知道。」對方話音未落，韓司皓苦笑一聲後打斷她的話。他努力讓自己保留意識，不讓情緒被酒精影響，腦中卻不斷地浮現在包廂親眼目睹的畫面，無情地打擊著他的理智。「胡雪，妳讓我⋯⋯很難受。」
語畢，韓司皓繞過胡雪與她擦肩而過，緩慢地進入家門中，每一步都顯得艱辛。
胡雪杵在原地，頓時一陣酸楚在心中擴散，在血液裡流淌。她在韓司皓眼中看見對她的失望，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濃濃悲傷的氣息，是一種快令人窒息的痛苦，光是讓她聞到這個氣味，彷彿能感同身受那種心碎。
她抬手摀住嘴巴，感覺胸口正在發悶，想起那句——「妳讓我很難受。」
春天即將來臨，花兒都陸續盛開，呈現最美麗的姿態，而他們之間卻突然迎來殘酷的嚴冬。
「一派胡言。」胡雪雖然一頭霧水，聽見男子的話後也立改神色。照片上的人確實是她，但是她不解，這些不曾發生的事為什麼會存在？男子身上的氣味很明顯參雜著許多種情緒，真真假假混合著。
語畢，她拉著韓司皓的手憤然轉身離去。
「胡雪！我會原諒妳劈腿的事！不要再離開我了！」望著他們快步離開的背影，男子仍不死心地喊了一遍又一遍，絲毫不在乎旁人投射異樣的目光。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才甘願似地朝著反方向離開。
剛才的人們已分散，何智亮從樹木後現身，忍不住嗤笑一聲，腦中正在策劃著什麼事。
＊＊＊
晚間，韓司皓和江凱通電話時告訴他白天發生的事。
「你該不會當真了吧？我是不相信胡雪會做出那樣的事啦。」聽完事件始末，江凱感到匪夷所思，這插曲出現的太過詭異。「也許是認錯人了？」
「我當然不相信這種荒謬的事，只是懷疑對方有何企圖？而胡雪也確定照片上的人是她了，但她並不認識那傢伙。」韓司皓一手揉著太陽穴，煩悶地提出疑問，卻更像是在問自己。他不希望這事讓他們之間產生猜忌，也還找不到原因解釋那些合照，那幸福又刺眼的畫面直到現在還在腦中揮之不去。
電話另一端忽然發出些許雜音，隨後傳來微微惱怒的女聲不耐煩地責問：「這不就夠了嗎？告訴胡雪你相信她啊！遇上這種事她肯定更擔心會被你誤解！」
聽見官藝茹急躁的聲音，韓司皓只是沉默幾秒後失笑一聲，忍不住想要藉機調侃幾句。「喂！江凱，現在連我們通話你都得開擴音讓官藝茹確定不是別的女人啊？」
這句明顯在暗示他們之間有著特別發展意味的話，官藝茹悶哼一聲，其實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純粹是想到大學的事情，當時被方玟鈴害得有多慘只有自己明白，那份羞辱不可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化；正因如此，她不希望看到同樣的命運在胡雪身上重蹈覆轍。
這通電話在你一言我一句的玩笑之下結束了。韓司皓將手機放回桌上後臉上的笑頓時消失，他也是有聽進官藝茹的建議，也知道她的好意。
來到胡雪的房門前，韓司皓在心中默念著待會要說的話。抬手準備敲門，門已先被打開。
「你打算一直站在這裡嗎？」胡雪挑眉問道。大約五分鐘前就聞到他的氣味，卻不見他有動作。
「呃、我要煮宵夜，妳要不要吃？」韓司皓沒想到她早就發現自己一直站在門前，尷尬之餘隨便找了個藉口。見胡雪看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充滿懷疑，那雙金色的瞳孔彷彿能看穿心思，他才誠實地道：「關於白天的事，我想跟妳說句話。」
大大的狐狸耳朵瞬間豎起，胡雪耐心的等待他繼續說完話。
「我相信妳，就像妳相信我一樣。」韓司皓挺直身子對上胡雪的雙眸，語氣堅定又穩重，字行間充滿希望。
一種微妙的情愫在他們之間產生，越發濃重，直到心跳聲蓋過周圍所有聲音。此時此刻，雙方眼中的倒影都是自己無法退讓的理由。
任何流言蜚語，都能跨過。
在那之後過了數日的平靜，那名持著照片的男子都沒再出現眼前，彷彿人間蒸發般。這倒是讓胡雪鬆了一口氣，若非要來破壞她與韓司皓之間的關係，只怕自己會動真格，這是她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重新定義的底線。
或許是天氣變化多端、或許是近期太頻繁使用法力，她不小心染上風寒，嗅覺和味覺都變得遲鈍，在家休息了好幾天仍病懨懨的。韓司皓建議她去看醫生，可她不肯，認為人類的成藥對於恢復狐妖的精力無濟於事。
「如果三餐都能吃上四顆雞蛋肯定會起作用的！」胡雪是這麼對韓司皓說的，讓他這陣子經常買了一盒又一盒的雞蛋回家，多了一筆只為配合不肯看病的病人的開銷。他盡量照料她的三餐，體諒她還沒恢復健康也仔細斟酌了調味，煮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像是搖身一變成她的專屬主廚。
若能永遠擁有這份細水長流的陪伴，便是最深情的告白。
＊＊＊
官藝茹得知胡雪因病在家休養多日，便趁著難得空氣不再冷冽、暖意上升的晴朗天氣約她去咖啡廳喝杯茶。其實她的感冒也沒那麼嚴重了，就是經常打噴嚏和受鼻塞而困擾，導致暫時性的味覺失常。
「所以方玟鈴暫時還沒找妳麻煩吧？」官藝茹單手托腮，優雅地品了一小口玫瑰花茶後關心道，皺眉的模樣看似相當不放心。
胡雪點頭，看著面前的一杯花茶，從淡黃色帶點透明的茶水看見自己的臉，氣色好像有些不好。
因為都沒出門的關係，自然不會遇到任何人，每天相處的對象就韓司皓一個，也知道那女人私下都在想盡辦法聯繫他，只是都不被理會。沒說的是，方玟鈴是有過一天突然打電話進來，對她噓寒問暖幾分鐘後便掛斷。
「如果方玟鈴先來找我，也許會好一點呢？」聽著官藝茹的話，胡雪不經意地說出想法。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握住茶杯把手，端起啜飲一口後皺著眉又放回桌上，連喜愛的花茶都快嚐不出滋味令她特別心煩。抬眸，對上官藝茹疑惑的眼神。「早點解決這事，好過歹戲拖棚。」
「也是！像她這種心懷不軌的女人，遲早還是會來陰的。」官藝茹同意她的想法，無奈地搖頭。至於胡雪遇到的那個莫名的男子，她有很強烈的直覺認為這事肯定不是偶然，而是有計劃性的。
手機忽然發出簡訊的提示音，胡雪拿起一看，便開始收拾東西。「我有點事，我先走了。」
「咦？好，下次見。」看著胡雪匆匆離開的背影，官藝茹有點納悶，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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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照著收到的地址來到一家酒店，站在一樓的她抬頭仰望，不禁感嘆這棟建築物還挺壯觀的，既豪華又輝煌，是個很高級的場所。
隨著自動門的開啟，她向櫃檯詢問後便搭上電梯前往指定樓層，再走出來，她頓時皺著眉，滿臉的不適應。這裡有各種濃郁的香味與臭味混雜，在空氣中放肆地飄散，讓嗅覺遲鈍的她都能感覺到鼻子特別不舒服。
循著門上掛的號碼牌，止步在最後一間包廂門口。「嗯⋯⋯是這間吧。」
推開門的瞬間，她愣住了，包廂內空無一人。她重新確認一次門上的號碼，確定與韓司皓發來的號碼一致後才不解地入座。
她想，或許是他還在忙，所以不小心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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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洪柏彥找到了剛下班的韓司皓。
「你有什麼事？」韓司皓面色凝重、深沉的眼眸如鷹隼般銳利地打量面前的不速之客，眉宇間的痕跡泛著敵意。
「喔？原來你還記得我啊？」看著韓司皓像個刺蝟般豎起身上的尖刺，洪柏彥發出冷笑，感到很有趣，渾身的不懷好意明顯而狂妄。「那你也記得我們結仇的原因吧？」
「當然，你可曾是我的手下敗將。」對方的話很明瞭地說明找上門的原因，韓司皓卻不以為意，同樣回敬一抹不屑的淺笑，張著薄唇嘲諷著他。
對韓司皓而言，洪柏彥就是個心胸狹隘又擅於記仇的人，一丁點小事都能惱羞成怒。小學時曾為了官藝茹挺身而出，讓輸了比賽後顏面掃地的他從此對自己心存芥蒂，三不五時便想找碴，可惜都沒能成功。
韓司皓學習優良，是學校公認的模範生；洪柏彥常頂撞師長，是老師眼中的問題兒童。兩人就算打起架來的結果也可想而知，加上有江凱這號外向又樂觀、人緣極佳的人物與韓司皓同進同出，洪柏彥自然會被同學冷落。
一直到升高中之前他們都讀同一所學校，兩人之間的衝突也隨之增加。
聽著韓司皓冷言冷語的「招呼」，洪柏彥難得沒有發怒，只是吊兒郎當地走到韓司皓側身，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散漫地挑釁。「多虧你，讓我的校園生活一團糟啊！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會摧毀你所擁有、珍視的一切。」
看著洪柏彥帶著玩世不恭的態度跨著高傲的步伐遠去，韓司皓一時之間無法意會其中意思。
須臾，他收到方玟鈴發來的訊息，才下意識地認為她又要開始纏人時，就看見她傳了一張照片，點開一看他就像當機般的狀態動也不動——畫面是胡雪準備進入酒店的時候。
他隨即回過神來立刻撥了電話，接通後對方還沒開口他便一連串地拋出質問：「方玟鈴，那是什麼地方？又是妳再作怪了？給我好好解釋清楚！」
韓司皓一邊聽著電話、一邊坐上車朝酒店方向行駛。
看著疾駛的汽車揚長而去，在轉角處偷看的洪柏彥冷傲的眸光微微一閃，高深莫測的臉泛起獰笑，居心叵測。
＊＊＊
韓司皓站在虛掩的門前，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彷彿蓋過了酒店內播放的音樂，情緒上莫名地感到緊張不安。他告訴自己，會過來酒店並非懷疑胡雪，而是擔心她出了什麼事，他的心態確實如此，才會在通話的時候兇了方玟鈴，可真的站在現場時，焦慮卻控制不住地浮現。
他的手正準備要推開門，卻在門縫中瞥見了對內心造成衝擊的一幕，猛地退到門邊，背靠著冰涼的牆壁深呼吸，蹙眉閉眼，試圖安撫自己的情緒。「『韓司皓，一定是你看錯了。』」
腦中是這麼說服自己的，他認為一定是因為包廂內燈光昏暗才會眼花，胡雪怎麼可能會⋯⋯
若讓胡雪知道了，怕是會取笑他個三天三夜都沒完。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澆了他一頭冷水。
「但是那個傢伙要怎麼處理？他會不會糾纏妳啊？」
「再一陣子吧，幾句情話就讓他神魂顛倒的，可以多騙點錢。如果他還敢打擾我，你找人教訓他不就得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家胡雪，聰明能幹！」
「當然了，像韓司皓這種愚蠢的男人，利用完丟掉就是他最卑微的價值。」
聽著包廂內傳來一句又一句鑽心刺骨的嘲笑，韓司皓的靈魂彷彿被抽離身體，只剩一具空殼。
那確實是胡雪的聲音，可她的聲音聽起來為何如此傷人？明明已經有股衝動要他立刻進去面對現實，體內的勇氣卻像洩了氣的球般消下去。
離開前，他又往裡頭看了一眼，證實剛才所看到的畫面並非誤會，胡雪真的依靠著某個男人的胸懷，任由他摟著自己的肩膀，而那個男人便是那天在湖畔散步時遇到的人。
雖然只看得到他們的側身，韓司皓卻彷彿能看到他們愉悅的表情，對他而言都是不堪入目的畫面。
他緊緊攥著拳頭，踩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他原本還認為是方玟鈴在挑撥離間，說她看到胡雪跟一位和他長得很像的男人在包廂裡，看起來很親密。
原來被耍的，是自己嗎？
在等待電梯的時間，方玟鈴從走廊另一端出現，快速朝他走近。
「司皓哥，你還好嗎？」她放下手中的打掃工具，擔憂地問著。她猜測事情的發展肯定是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範圍，臉色才會如此難看。
韓司皓打量著她的穿著，想起她在電話裡的解釋，只是淡漠地開口：「妳真的在這邊工作啊，我以為妳在說謊。」
「是呀，不過我只是擔任清潔員。」方玟鈴俏皮地吐舌頭，難為情地說著。隨後，電梯門開啟，她將打掃工具放在牆邊，一手勾住他的手臂。「你狀況看起來很不好，讓我送你下去吧。」
韓司皓點頭同意，此時也沒有甩掉她的手，兩人並肩進入電梯。
沉默無聲地瀰漫，方玟鈴抿著雙唇想了又想，終於還是抬頭望著他的側臉。「司皓哥，你也不是非胡雪姐不可吧？既然她都這樣對你了，你又何必委屈自己呢？反正我們都⋯⋯都發生過了，難道我還不值得你珍惜嗎？」
「別提那件事。」韓司皓不耐煩地回應，一眼都沒看向她。他此刻已心煩意亂，不願再談起那件不應該發生的事。
「好吧。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才是真心喜歡你的人，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勾住他的手悄悄地出力，方玟鈴動作巧妙地更靠近他一點，無奈地向他表明心意。雖然韓司皓看似對自己仍沒有興趣，但目前倒是沒那麼排斥了？這讓她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如果照這樣的發展下去，也許很快便能得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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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胡雪快到家時，遇見了喝得滿身酒氣、步伐凌亂的韓司皓從另一個方向出現，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即便扶著牆身子仍歪來歪去。
見他如此爛醉的模樣，她快步上前想攙扶他，並將原本要跟他問的事暫時拋到腦後。
「你怎麼喝成⋯⋯」胡雪輕皺著眉關心地問，豈料她的手都還沒碰到他竟被大力甩開，這粗魯的反應讓胡雪愣住了，連話都來不及說完。
「告訴我，妳今天上哪去了？」」韓司皓眼神迷離地望著胡雪，醉意讓他眼中的世界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即便剛才做出了甩開她的動作，他仍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用手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聽見他這麼一問，胡雪頓時困惑，雖然覺得不對勁仍誠實地回答：「我剛剛從酒店回來，你不是⋯⋯」
「嗯，我知道。」對方話音未落，韓司皓苦笑一聲後打斷她的話。他努力讓自己保留意識，不讓情緒被酒精影響，腦中卻不斷地浮現在包廂親眼目睹的畫面，無情地打擊著他的理智。「胡雪，妳讓我⋯⋯很難受。」
語畢，韓司皓繞過胡雪與她擦肩而過，緩慢地進入家門中，每一步都顯得艱辛。
胡雪杵在原地，頓時一陣酸楚在心中擴散，在血液裡流淌。她在韓司皓眼中看見對她的失望，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濃濃悲傷的氣息，是一種快令人窒息的痛苦，光是讓她聞到這個氣味，彷彿能感同身受那種心碎。
她抬手摀住嘴巴，感覺胸口正在發悶，想起那句——「妳讓我很難受。」
春天即將來臨，花兒都陸續盛開，呈現最美麗的姿態，而他們之間卻突然迎來殘酷的嚴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