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絕對和局
本章節 5373 字
更新於: 2022-09-07
「問題應該不用照著順序回答吧？完蛋，看上去我都知道解答呢……」
洸沂如此竊笑道，但心凝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心姊，妳要明白所謂資訊落差這點喔。我先回答第九個問題吧？那些犯人其實都是曾經在國中欺負過紹華伯母的人，所以在虛構的世界中，她才會拿她們當作棋子利用，另外如果是女性犯人的話，就不用擔心姊妹被侵犯的問題。」
洸沂很快就給出完美的解答。
這個解答連不在現場觀看的紹華都直呼內行。
可是，在洸沂回答完後，計分表並沒有變化。
「姊姊！計分表是不是壞掉了！我明明就已經說出真相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洸沂急忙抱怨道。
佳伊並沒有給出回應，反倒是心凝不慌不忙說道：
「因為她們缺錢急用。」
心凝說完後，周圍發出「叮咚叮咚」的慶祝聲，記分表上心凝的分數也確確實實增加了。
面對目瞪口呆的洸沂，心凝說出解答：
「范達因二十則，第一條，必須明確、公正的將所有線索呈現給偵探與讀者──前面的內容可沒說過什麼被欺負的回憶，那種東西不能當作解答。」
聽到如此謬論，洸沂可以說是氣炸了。
「等一下！我可沒有聽過有這個規則！什麼是范達因二十則！遊戲規則可以這樣張口就來嗎！裁判！」
洸沂對佳伊抱怨道，但佳伊似乎連爆米花都準備好了，完全沒有要理會洸沂的意思。
「所謂的范達因二十則……是推理小……」
心凝準備好一長串的解說了，但洸沂立刻就打斷了她。
「不，我想聽的不是這種解釋。」
洸沂很快就從氣憤的情緒中脫離了。
「根本沒有什麼套用那個范達因二十則的規定對吧？單純是我答題錯誤對吧？」
洸沂得到如此解答。首先這場遊戲對她來說相當不利，她連規則都不清楚，剛剛心凝的正確回答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乍看是這樣，其實不然。
所謂的規則早就已經全盤托出了，對於這個遊戲來說，真實並不是重點。
「啊……原來如此啊……原來是這樣啊……」
在大量的思考以及刪去法過後，洸沂也得到自己的解答。
「所以是準度的問題嗎？我給出的解答雖然沒有問題，但是並沒有正確的打到問題的點上。」
正當洸沂以為自己抓到遊戲的要點時，心凝也相當暖心的補了話：
「這個問題的重點應該是放在『犯人做案』的理由上面，而不是安排他們成為犯人的理由。不愧是洸沂，這麼快就修正錯誤了。」
心凝投以溫暖的笑容，但對此時的洸沂來說，相當刺眼。
會讓洸沂忍不住想要教訓眼前不聽話的孩子，等心凝落敗，肯定是要好好調教調教她。
洸沂在心中暗自發誓後，緊接著心凝也答題：
「我來回答第八個問題好了，是因為心凝想取得犯人同夥的信賴。」
在心凝回答的瞬間，洸沂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但是，並沒有成功答題的聲音傳來，洸沂總算是放下一口氣。
只是，疑問隨之而來。
心凝的回答為什麼沒有打到點上，為什麼？
「因為心姊想要留下痕跡，證明世界的真偽？」
老實說，洸沂原本的答案是跟心凝一模一樣的。
所以這個解答，也只是她隨口胡說的。
但是，那聲音卻響起──
「叮咚叮咚」──宣告著洸沂成功得分，但也帶給洸沂深深的不解。
＊
──為什麼答錯了？等等，洸沂為什麼答對了？我根本沒有那個意圖啊。
老實說，身為遊戲主辦人的心凝也沒有被告知遊戲的詳細規則。
所以她才在「碰巧」答對第一題的時候，試圖誤導洸沂，隨口胡編了個理由，可惜洸沂沒有上鉤。
說實在的，她甚至很後悔進行這個遊戲。
仔細想想，當初在氣頭上所以很快就答應了佳伊的提議，所以進來這個詭異的空間。
自己根本像是柯南中的犯人，微不足道的動機就想要做天大的事情。
心凝懊悔著自己的選擇，但是既然遊戲都進行了，那麼必然不能放棄。
首先是遊戲規則，從這個遊戲的題目來看，所謂「問題」的答案絕對不是重點。
甚至有可能是以隨機的形式判定答案。
隨便說都有可能答對，是運氣的遊戲。
不，在最根本的地方也是充滿的問題。
──反派該洗白的都洗白了，為什麼有需要「進行」這個遊戲？
這場遊戲的舉辦人確實是心凝，可就算心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過錯，那百分之一的禍根又是誰撒下的？
想傳達的東西，在這些問題裡面？
「洸沂，我們鬧劇就到這邊吧？」
這裡必須要和洸沂一起解決問題，雖然送另一方進監獄確實是相當棒的體驗就是了。
「心姊又想誤導我嗎？」
絕對不能說沒有道理，此時此刻洸沂的不信任正是自己所造成的。
所以心凝決定將一切的事情都坦白。
她說的口若懸河──想必很快就能說服洸沂吧？
原本是如此想著的，然後肯定會來一個反向立旗，洸沂直接拒絕成為同伴。
「心姊，我願意相信妳。」
那城府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的洸沂，竟然相當果斷的就答應了提議。
「如果這邊又反轉就太無聊了喔。」
面對如此迅速的同意，心凝當然是第一個懷疑的人，她本來已經準備好一百多種話術求和，想不到洸沂如此迅速的就答應。
「……我保證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後面會不會出現被骨的橋段呢──當然會。
洸沂也確確實實準備好陰心凝一把了，只不過，遊戲主辦人似乎沒察覺這點。
「什麼嘛！才第二個問題就已經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妳們果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佳伊如此說道。至此，洸沂的背叛大戲已經沒有上演的空間。
「那兩個人和好了的話，就可以開始說明完整的規則了。」
題目名，大規則通通沒有改變。只是玩家數是三人，增加了一個人，而洸沂和心凝組成了同盟。
總共有九個問題，九個問題都是由最後回答的人答對。
九個問題答完後，題庫同樣是那九個問題，無限循環。
本來想看到妳們廝殺一輪後，問題又重複的絕望感，看來是沒辦法了。
但是，存在著例外。
如果知道參與遊戲的「第三人」是誰的話，遊戲結束。
遊戲並沒有懲罰以及獎勵，主辦方是守護天使，別要求太多。
「順帶一提，老規則了，不能用暴力破解法，所以只能回答一次喔。」
佳伊如此叮嚀，還不忘補上新的一桶爆米花。
「這規則……對於推進遊戲進度有幫助嗎？」
心凝忍不住吐槽，身為隊友的洸沂也喊著「對啊對啊！」
「總之，遊戲繼續進行。」
佳伊又無視了兩個人，讓她們乖乖回到座位上。
「心姊，我們要不要先對個答案，反正是真正意義的同一艘船了。」
洸沂的表情有些微妙，方才有著那些齷齪的背叛想法，此時都變成迴力鏢打到自己身上。
「好像也是，這時候拋棄隊友也沒有意義。」
心凝亦然，方才那些不信任的念頭，化為雙面刃，攻擊著良心。
那既然雙方都曾經互相傷害過，那麼就不去計較那麼多了。
兩人用眼神達成共識，確認過眼神，都是狠人。
然後，隨著她們討論的展開，大螢幕投影出來的場地也隨之變化。
首先，是紹華的房間。
有著奢華的公主床，以及傢具都有著許多蕾絲點綴，宛若妖精公主的家。
而兩人不約而同的說出同樣的論點……
──當年的縱火犯犯人不存在，是因為延長線走火釀成的火災。
「這點很好理解呢。」
洸沂感嘆，這也談不上任何陰謀論，當年林家甚至找來偵探就是要還原事發的原因。
可惜，原因往往是那麼的純粹。
或許是如此華美的房間化做灰燼，心凝不經意間感慨：
「說不定跟延長線是誰亂接的有關？」
人們總是喜歡為任何行為找一個「自己能夠接受」的理由。如果是這樣就能說得通了、原來就只是這樣而已啊，每個人都想得到類似的解答。
但心凝的觀點立刻就被洸沂反駁。
「單純是延長線老舊，當時只連結一個電器……」
就這樣，荒誕的開端，竟然可以奪走兩個人的性命。
第一個結論，結束。
──論罪惡感的話，想必就是再越吧？
兩人再次不約而同得到相同的論點。
場地變化成教堂，能看到正在哭泣的姊妹，以及鬱鬱寡歡的再越。
「畢竟是罪惡感嘛，如果題目換成是如愧疚的話，那再越老師也會被提起。」
所謂的罪惡即是明知可避免卻無法預防。
那次的火災之中，再越確實是有能力防止妻兒身亡的，如果他有超能力可以預知未來的話，確實是如此。
明明我們沒有超能力，卻總是幻想著自己擁有超乎預期的力量，去擔負沒有意義的罪。
「心姊，妳有什麼類似的經驗嗎？」
「嗯……看到老太太卻不敢去扶她算嗎？」
「「不要扶她！」」
兩人在玩了低級梗後，重新轉換心情，面對下個問題。
第二個結論，結束。
──再越老師是因為被洸沂說服，所以沒有替她們報名比賽。
這次則是洸沂自己的告白。
場地變化成教師辦公室，那個莫名其妙的鬥片也格外顯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資訊，心凝有點吃驚。
「原來是被妳說服啊。」
心凝還想著只有再越老師受傷的世界完成了，原來跟洸沂拖不了關係。
「想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的說。」
似乎也沒到那種程度，應該說，這種等級的秘密是有趣的秘密。
如果將來有一天，真的會面對生死離別時，說出這個小故事。
或許嚴肅的兩人都會笑出來。
「有特別的理由嗎？」
心凝姑且問了一下，雖然她本身並不是很好奇就是了。
因為她早已明瞭「不去比賽」的話，洸沂會怎麼樣的受益。
「那天剛好有展覽想逛，日期衝突了。」
「怎麼說呢……很合理…給過！」
情理之中，預料之內，就是如此平凡到讓人沒辦法生氣的理由。
第三個結論，結束。
──因為感覺挺好得名的，然後可以拿獎金。
如果這裡有認真對待下棋這件事情的人，肯定會狠狠痛揍心凝吧？
場地換成，那沒去成的比賽場地。
「狂！不愧是我們的心姊！」
洸沂看到如此自信的心凝，只能用「果然是這樣」來形容了。
不過，似乎是忘了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那我們的桌遊社呢？」
這看似主線，但在主線中沒起太大作用的目標，提及的次數又有多少呢？
桌遊之神，彷彿在哭泣。
輕輕地訴說著，反正妳們出社會就知道了，一小時收公道價五十啦！
「反正都玩不到了，沒有太大區別啦。」
心凝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這個目標，聽到這個噩耗，桌遊之神想提高公道價了。
第四個結論，結束。
──當初是想看妳打贏老媽的，帥一回。
又輪到洸沂做出告白。這也是相當直球的回答。
場地換成洸沂的家。而那冷冷清清的家，卻被心凝填滿了色彩。
但是，面對這無理取鬧的要求，心凝當然還是得好好的反駁道：
「笨蛋，我怎麼可能打贏嘛。」
這並不是謙虛之詞，讓三顆棋子都不一定能贏了。
不過，心凝也明白了。
理見就算是再怎麼不合格的母親，還是把洸沂撫養成人。
縱然這裡的色彩幾乎都被心凝佔領，但是望向那劃著身高的那條線。
也是理見少數為人父母的證明吧？
「我早就原諒媽媽了喔。不如說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每個孩子都跟我一樣獨立。」
洸沂甚至沒有覺得自己是不幸的。
但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在體驗過心凝家庭的溫暖後，洸沂才真正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她說出心裡的話，說出心裡的那些欲求。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心凝如此提起，兩人也回想起互相打巴掌的回憶。
心凝無法明白洸沂為何能忍受孤獨，洸沂無法明白心凝為何要依靠她人。
而走到現在，她們已然理解彼此。
第五個結論，結束。
──其實答案是「醫療進步」還有「孩子們幸福」……
心凝有點害羞的說道。這不敢承認的解答。
想當初自己還帥氣的不回答，搞成別種模式決勝負。
後來才知道答案跟自己內心想的不一樣，真的是相當的丟臉。
場地來到了放學後的街道，當初心凝跟書芸走在這條街道上天說地。
「所以妳當時如果答題的話，就會輸？」
所謂的嘲諷就是要多說幾次，洸沂也很敬業的酸著心凝。
「妳是怎麼知道自己答錯的呢？」
「就……仔細回想的時候才發現的。」
心凝當時信誓旦旦的模樣，想起來就會想鑽到被窩裡。
「嚴格來說是這樣沒錯。」
不過，是命定，又或著是選擇原諒所帶來的必然。
她最後還是贏了下來。
第六個結論，結束。
──我記得書芸的大腿是有刀痕的。
這是最後的問題了，也是最無聊的問題了。
場地，變成學校的教室內。
空無一人的教室，那是心凝早已熟悉的風景。
但總有一個人陪著她，她的身邊不會是一個人，永遠有可以依靠的對象。
「心姊真色，竟然會去注意那種地方。」
洸沂的調侃，又讓兩個人變成笨蛋，傻笑了起來。
「不，與其說是刀痕，不如說是我們當天那個遊戲造成的壓痕，我還真的沒有認真觀察。」
心凝依稀記得，或許有痕跡。
或許是在那個世界裡，紹華也不忍心讓女兒留下不美的傷痕吧？
解答什麼的，不重要，反正就結果而論已經過關了。
「所以是運氣好猜到的？」
洸沂這次忍住了笑意。
「是啊。」
而心凝也意外大方的承認了。
第七個結論，結束。
就這樣，與此循環。
在所有的問題結束後，她們彷彿忘記遊戲的存在，就是那麼的，單純的在談天說地。
就只是，更了解彼此、享受著這段獨一無二的時光。
彷彿在跟高中生活說最後的再見，他們最後選擇在校園內閒逛。
漫無目的的聊天，想到什麼話題就說什麼──
「我好像沒有展現過特別厲害的和局技巧？」
「心姊妳現在才發覺嗎？」
「倒是妳才發揮了操控技巧吧？要不是佳伊主動跟我提及，我根本不可能察覺妳也能看到她們。」
「這就是傳說中的吃書補設定嗎？哼哈哈，其實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啦！」
尚未結束，也不想結束。但是，她們知曉必然結束。
「是嗎？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可惜，我沒料到這場遊戲的發生就是了。」
總感覺心凝的鬼動機又要被提出來鞭屍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做出決定的就是心凝自己呢？
「我也不曉得自己會同意這場遊戲就是了，當下真的很氣呢。」
「笑死。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人類總是很衝動的嘛。」
「心姊……」
突然之間，
像是知曉什麼，像是明白什麼，
那麼的溫柔，那麼的讓人心醉──
「怎麼啦？」
「妳一直是我的太陽。」
「我其實比較想當北風……咻咻咻！」
那麼，故事必然迎來結束。
而物語的終結，並不是因為魔王被打敗，也不是達成了什麼宏大的目標。
「未來我們還會有這樣的時間嗎？」
洸沂帶著不安問道，心凝也總算說了像是主角的台詞：
「不確定，但我不會忘記此時此刻的幸福。」
──那妳們有答案了嗎？誰是這個遊戲的第三人呢？
兩人莞爾一笑。
「「是『你』啊。」」
因為讀者願意看到這裡，所以她們的故事得以延續。
因為謎題再也不重要，所以那些爭吵的聲音也消逝了。
這是個日常故事，相互理解，交織，並沒有特別成長的故事。
但對她們來說，卻是永遠無法忘卻的，幸福回憶。
《完》
洸沂如此竊笑道，但心凝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心姊，妳要明白所謂資訊落差這點喔。我先回答第九個問題吧？那些犯人其實都是曾經在國中欺負過紹華伯母的人，所以在虛構的世界中，她才會拿她們當作棋子利用，另外如果是女性犯人的話，就不用擔心姊妹被侵犯的問題。」
洸沂很快就給出完美的解答。
這個解答連不在現場觀看的紹華都直呼內行。
可是，在洸沂回答完後，計分表並沒有變化。
「姊姊！計分表是不是壞掉了！我明明就已經說出真相了！」
看到這樣的場景，洸沂急忙抱怨道。
佳伊並沒有給出回應，反倒是心凝不慌不忙說道：
「因為她們缺錢急用。」
心凝說完後，周圍發出「叮咚叮咚」的慶祝聲，記分表上心凝的分數也確確實實增加了。
面對目瞪口呆的洸沂，心凝說出解答：
「范達因二十則，第一條，必須明確、公正的將所有線索呈現給偵探與讀者──前面的內容可沒說過什麼被欺負的回憶，那種東西不能當作解答。」
聽到如此謬論，洸沂可以說是氣炸了。
「等一下！我可沒有聽過有這個規則！什麼是范達因二十則！遊戲規則可以這樣張口就來嗎！裁判！」
洸沂對佳伊抱怨道，但佳伊似乎連爆米花都準備好了，完全沒有要理會洸沂的意思。
「所謂的范達因二十則……是推理小……」
心凝準備好一長串的解說了，但洸沂立刻就打斷了她。
「不，我想聽的不是這種解釋。」
洸沂很快就從氣憤的情緒中脫離了。
「根本沒有什麼套用那個范達因二十則的規定對吧？單純是我答題錯誤對吧？」
洸沂得到如此解答。首先這場遊戲對她來說相當不利，她連規則都不清楚，剛剛心凝的正確回答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乍看是這樣，其實不然。
所謂的規則早就已經全盤托出了，對於這個遊戲來說，真實並不是重點。
「啊……原來如此啊……原來是這樣啊……」
在大量的思考以及刪去法過後，洸沂也得到自己的解答。
「所以是準度的問題嗎？我給出的解答雖然沒有問題，但是並沒有正確的打到問題的點上。」
正當洸沂以為自己抓到遊戲的要點時，心凝也相當暖心的補了話：
「這個問題的重點應該是放在『犯人做案』的理由上面，而不是安排他們成為犯人的理由。不愧是洸沂，這麼快就修正錯誤了。」
心凝投以溫暖的笑容，但對此時的洸沂來說，相當刺眼。
會讓洸沂忍不住想要教訓眼前不聽話的孩子，等心凝落敗，肯定是要好好調教調教她。
洸沂在心中暗自發誓後，緊接著心凝也答題：
「我來回答第八個問題好了，是因為心凝想取得犯人同夥的信賴。」
在心凝回答的瞬間，洸沂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但是，並沒有成功答題的聲音傳來，洸沂總算是放下一口氣。
只是，疑問隨之而來。
心凝的回答為什麼沒有打到點上，為什麼？
「因為心姊想要留下痕跡，證明世界的真偽？」
老實說，洸沂原本的答案是跟心凝一模一樣的。
所以這個解答，也只是她隨口胡說的。
但是，那聲音卻響起──
「叮咚叮咚」──宣告著洸沂成功得分，但也帶給洸沂深深的不解。
＊
──為什麼答錯了？等等，洸沂為什麼答對了？我根本沒有那個意圖啊。
老實說，身為遊戲主辦人的心凝也沒有被告知遊戲的詳細規則。
所以她才在「碰巧」答對第一題的時候，試圖誤導洸沂，隨口胡編了個理由，可惜洸沂沒有上鉤。
說實在的，她甚至很後悔進行這個遊戲。
仔細想想，當初在氣頭上所以很快就答應了佳伊的提議，所以進來這個詭異的空間。
自己根本像是柯南中的犯人，微不足道的動機就想要做天大的事情。
心凝懊悔著自己的選擇，但是既然遊戲都進行了，那麼必然不能放棄。
首先是遊戲規則，從這個遊戲的題目來看，所謂「問題」的答案絕對不是重點。
甚至有可能是以隨機的形式判定答案。
隨便說都有可能答對，是運氣的遊戲。
不，在最根本的地方也是充滿的問題。
──反派該洗白的都洗白了，為什麼有需要「進行」這個遊戲？
這場遊戲的舉辦人確實是心凝，可就算心凝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過錯，那百分之一的禍根又是誰撒下的？
想傳達的東西，在這些問題裡面？
「洸沂，我們鬧劇就到這邊吧？」
這裡必須要和洸沂一起解決問題，雖然送另一方進監獄確實是相當棒的體驗就是了。
「心姊又想誤導我嗎？」
絕對不能說沒有道理，此時此刻洸沂的不信任正是自己所造成的。
所以心凝決定將一切的事情都坦白。
她說的口若懸河──想必很快就能說服洸沂吧？
原本是如此想著的，然後肯定會來一個反向立旗，洸沂直接拒絕成為同伴。
「心姊，我願意相信妳。」
那城府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的洸沂，竟然相當果斷的就答應了提議。
「如果這邊又反轉就太無聊了喔。」
面對如此迅速的同意，心凝當然是第一個懷疑的人，她本來已經準備好一百多種話術求和，想不到洸沂如此迅速的就答應。
「……我保證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後面會不會出現被骨的橋段呢──當然會。
洸沂也確確實實準備好陰心凝一把了，只不過，遊戲主辦人似乎沒察覺這點。
「什麼嘛！才第二個問題就已經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妳們果然是很要好的朋友呢！」
佳伊如此說道。至此，洸沂的背叛大戲已經沒有上演的空間。
「那兩個人和好了的話，就可以開始說明完整的規則了。」
題目名，大規則通通沒有改變。只是玩家數是三人，增加了一個人，而洸沂和心凝組成了同盟。
總共有九個問題，九個問題都是由最後回答的人答對。
九個問題答完後，題庫同樣是那九個問題，無限循環。
本來想看到妳們廝殺一輪後，問題又重複的絕望感，看來是沒辦法了。
但是，存在著例外。
如果知道參與遊戲的「第三人」是誰的話，遊戲結束。
遊戲並沒有懲罰以及獎勵，主辦方是守護天使，別要求太多。
「順帶一提，老規則了，不能用暴力破解法，所以只能回答一次喔。」
佳伊如此叮嚀，還不忘補上新的一桶爆米花。
「這規則……對於推進遊戲進度有幫助嗎？」
心凝忍不住吐槽，身為隊友的洸沂也喊著「對啊對啊！」
「總之，遊戲繼續進行。」
佳伊又無視了兩個人，讓她們乖乖回到座位上。
「心姊，我們要不要先對個答案，反正是真正意義的同一艘船了。」
洸沂的表情有些微妙，方才有著那些齷齪的背叛想法，此時都變成迴力鏢打到自己身上。
「好像也是，這時候拋棄隊友也沒有意義。」
心凝亦然，方才那些不信任的念頭，化為雙面刃，攻擊著良心。
那既然雙方都曾經互相傷害過，那麼就不去計較那麼多了。
兩人用眼神達成共識，確認過眼神，都是狠人。
然後，隨著她們討論的展開，大螢幕投影出來的場地也隨之變化。
首先，是紹華的房間。
有著奢華的公主床，以及傢具都有著許多蕾絲點綴，宛若妖精公主的家。
而兩人不約而同的說出同樣的論點……
──當年的縱火犯犯人不存在，是因為延長線走火釀成的火災。
「這點很好理解呢。」
洸沂感嘆，這也談不上任何陰謀論，當年林家甚至找來偵探就是要還原事發的原因。
可惜，原因往往是那麼的純粹。
或許是如此華美的房間化做灰燼，心凝不經意間感慨：
「說不定跟延長線是誰亂接的有關？」
人們總是喜歡為任何行為找一個「自己能夠接受」的理由。如果是這樣就能說得通了、原來就只是這樣而已啊，每個人都想得到類似的解答。
但心凝的觀點立刻就被洸沂反駁。
「單純是延長線老舊，當時只連結一個電器……」
就這樣，荒誕的開端，竟然可以奪走兩個人的性命。
第一個結論，結束。
──論罪惡感的話，想必就是再越吧？
兩人再次不約而同得到相同的論點。
場地變化成教堂，能看到正在哭泣的姊妹，以及鬱鬱寡歡的再越。
「畢竟是罪惡感嘛，如果題目換成是如愧疚的話，那再越老師也會被提起。」
所謂的罪惡即是明知可避免卻無法預防。
那次的火災之中，再越確實是有能力防止妻兒身亡的，如果他有超能力可以預知未來的話，確實是如此。
明明我們沒有超能力，卻總是幻想著自己擁有超乎預期的力量，去擔負沒有意義的罪。
「心姊，妳有什麼類似的經驗嗎？」
「嗯……看到老太太卻不敢去扶她算嗎？」
「「不要扶她！」」
兩人在玩了低級梗後，重新轉換心情，面對下個問題。
第二個結論，結束。
──再越老師是因為被洸沂說服，所以沒有替她們報名比賽。
這次則是洸沂自己的告白。
場地變化成教師辦公室，那個莫名其妙的鬥片也格外顯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資訊，心凝有點吃驚。
「原來是被妳說服啊。」
心凝還想著只有再越老師受傷的世界完成了，原來跟洸沂拖不了關係。
「想把這個秘密帶到棺材的說。」
似乎也沒到那種程度，應該說，這種等級的秘密是有趣的秘密。
如果將來有一天，真的會面對生死離別時，說出這個小故事。
或許嚴肅的兩人都會笑出來。
「有特別的理由嗎？」
心凝姑且問了一下，雖然她本身並不是很好奇就是了。
因為她早已明瞭「不去比賽」的話，洸沂會怎麼樣的受益。
「那天剛好有展覽想逛，日期衝突了。」
「怎麼說呢……很合理…給過！」
情理之中，預料之內，就是如此平凡到讓人沒辦法生氣的理由。
第三個結論，結束。
──因為感覺挺好得名的，然後可以拿獎金。
如果這裡有認真對待下棋這件事情的人，肯定會狠狠痛揍心凝吧？
場地換成，那沒去成的比賽場地。
「狂！不愧是我們的心姊！」
洸沂看到如此自信的心凝，只能用「果然是這樣」來形容了。
不過，似乎是忘了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那我們的桌遊社呢？」
這看似主線，但在主線中沒起太大作用的目標，提及的次數又有多少呢？
桌遊之神，彷彿在哭泣。
輕輕地訴說著，反正妳們出社會就知道了，一小時收公道價五十啦！
「反正都玩不到了，沒有太大區別啦。」
心凝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過這個目標，聽到這個噩耗，桌遊之神想提高公道價了。
第四個結論，結束。
──當初是想看妳打贏老媽的，帥一回。
又輪到洸沂做出告白。這也是相當直球的回答。
場地換成洸沂的家。而那冷冷清清的家，卻被心凝填滿了色彩。
但是，面對這無理取鬧的要求，心凝當然還是得好好的反駁道：
「笨蛋，我怎麼可能打贏嘛。」
這並不是謙虛之詞，讓三顆棋子都不一定能贏了。
不過，心凝也明白了。
理見就算是再怎麼不合格的母親，還是把洸沂撫養成人。
縱然這裡的色彩幾乎都被心凝佔領，但是望向那劃著身高的那條線。
也是理見少數為人父母的證明吧？
「我早就原諒媽媽了喔。不如說我一開始真的以為每個孩子都跟我一樣獨立。」
洸沂甚至沒有覺得自己是不幸的。
但沒有比較沒有傷害，在體驗過心凝家庭的溫暖後，洸沂才真正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她說出心裡的話，說出心裡的那些欲求。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
心凝如此提起，兩人也回想起互相打巴掌的回憶。
心凝無法明白洸沂為何能忍受孤獨，洸沂無法明白心凝為何要依靠她人。
而走到現在，她們已然理解彼此。
第五個結論，結束。
──其實答案是「醫療進步」還有「孩子們幸福」……
心凝有點害羞的說道。這不敢承認的解答。
想當初自己還帥氣的不回答，搞成別種模式決勝負。
後來才知道答案跟自己內心想的不一樣，真的是相當的丟臉。
場地來到了放學後的街道，當初心凝跟書芸走在這條街道上天說地。
「所以妳當時如果答題的話，就會輸？」
所謂的嘲諷就是要多說幾次，洸沂也很敬業的酸著心凝。
「妳是怎麼知道自己答錯的呢？」
「就……仔細回想的時候才發現的。」
心凝當時信誓旦旦的模樣，想起來就會想鑽到被窩裡。
「嚴格來說是這樣沒錯。」
不過，是命定，又或著是選擇原諒所帶來的必然。
她最後還是贏了下來。
第六個結論，結束。
──我記得書芸的大腿是有刀痕的。
這是最後的問題了，也是最無聊的問題了。
場地，變成學校的教室內。
空無一人的教室，那是心凝早已熟悉的風景。
但總有一個人陪著她，她的身邊不會是一個人，永遠有可以依靠的對象。
「心姊真色，竟然會去注意那種地方。」
洸沂的調侃，又讓兩個人變成笨蛋，傻笑了起來。
「不，與其說是刀痕，不如說是我們當天那個遊戲造成的壓痕，我還真的沒有認真觀察。」
心凝依稀記得，或許有痕跡。
或許是在那個世界裡，紹華也不忍心讓女兒留下不美的傷痕吧？
解答什麼的，不重要，反正就結果而論已經過關了。
「所以是運氣好猜到的？」
洸沂這次忍住了笑意。
「是啊。」
而心凝也意外大方的承認了。
第七個結論，結束。
就這樣，與此循環。
在所有的問題結束後，她們彷彿忘記遊戲的存在，就是那麼的，單純的在談天說地。
就只是，更了解彼此、享受著這段獨一無二的時光。
彷彿在跟高中生活說最後的再見，他們最後選擇在校園內閒逛。
漫無目的的聊天，想到什麼話題就說什麼──
「我好像沒有展現過特別厲害的和局技巧？」
「心姊妳現在才發覺嗎？」
「倒是妳才發揮了操控技巧吧？要不是佳伊主動跟我提及，我根本不可能察覺妳也能看到她們。」
「這就是傳說中的吃書補設定嗎？哼哈哈，其實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啦！」
尚未結束，也不想結束。但是，她們知曉必然結束。
「是嗎？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可惜，我沒料到這場遊戲的發生就是了。」
總感覺心凝的鬼動機又要被提出來鞭屍了。
但是，沒辦法，誰叫做出決定的就是心凝自己呢？
「我也不曉得自己會同意這場遊戲就是了，當下真的很氣呢。」
「笑死。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人類總是很衝動的嘛。」
「心姊……」
突然之間，
像是知曉什麼，像是明白什麼，
那麼的溫柔，那麼的讓人心醉──
「怎麼啦？」
「妳一直是我的太陽。」
「我其實比較想當北風……咻咻咻！」
那麼，故事必然迎來結束。
而物語的終結，並不是因為魔王被打敗，也不是達成了什麼宏大的目標。
「未來我們還會有這樣的時間嗎？」
洸沂帶著不安問道，心凝也總算說了像是主角的台詞：
「不確定，但我不會忘記此時此刻的幸福。」
──那妳們有答案了嗎？誰是這個遊戲的第三人呢？
兩人莞爾一笑。
「「是『你』啊。」」
因為讀者願意看到這裡，所以她們的故事得以延續。
因為謎題再也不重要，所以那些爭吵的聲音也消逝了。
這是個日常故事，相互理解，交織，並沒有特別成長的故事。
但對她們來說，卻是永遠無法忘卻的，幸福回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