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可惜，賀蘭灝一個字的音都沒發完全，立馬被南宮冽截斷，他道：「話一出口，便覆水難收，更何況『君子無戲言』，難道您想收回那些話嗎？」

　　收，代表他承認賀蘭嫣是賀蘭家的人，但是，豈不是間接承認了自己不是君子？！不收回，他也便不用承認賀蘭嫣，但此事終究有外人插手，若傳了出去，他賀蘭灝還如何做人？！

　　賀蘭灝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選擇不收回。只是折了一個女兒而已，對賀蘭灝來說，比不上家族利益重要。他道：「好，我答應，除去她的名字，從此往後，與賀蘭家再無瓜葛。」

　　一旁，賀蘭沁的情緒平穩了許多，靜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做決定，不去打擾他。當她聽見自家姊姊從賀蘭家除名的時候，其實心底非常難過，但也有幾分釋懷，畢竟是賀蘭家的人傷了她，自己或多或少也有些責任，倒不如依照凌宗主和南宮冽的意思，讓她遠離紛爭也好。

　　而南宮冽確認完賀蘭灝的決斷後，便在那張白紙上寫了契、封了印才交予他，南宮冽道：「將軍，契約在此，上方有您、凌宗主和冽某的落款，以此為證，以便維護雙方權益。」

　　話說完，轉向賀蘭沁道：「郡主，若妳想見嫣姑娘，隨時都可到凌天宗來。這塊是特製的令牌，只有妳能驅使，若是丟了還是出了任何意外，我和凌宗主會第一時間將它的權限給毀去，妳可以放心。」

　　聞言，賀蘭沁緩緩接過令牌，沉默不語，只是用手指摩挲著上面刻的字，心神明顯有些不寧。

　　南宮冽立馬發覺賀蘭沁的不對勁，卻不點破，反而是直接開了一個新話題：「接下來，便是冽某和郡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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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邊，凌御天將賀蘭嫣帶離議事殿之後，直奔妙手閣，他邊跑邊喊道：「墨林！幫嫣姑娘看一會兒！」

　　「好的！」墨林本來在墨雨軒忙著，忙到一半時，突然收到南宮冽的急信，要他趕來凌天宗。了解是怎麼一回事之後，便開始著手準備藥材。

　　「來，妳先坐著。」凌御天進門後，急忙將賀蘭嫣按在椅子上，拉過墨林就要給她看診。

　　二人見狀，齊齊望向凌御天，方才受打擊的人不是他吧？為何他的反應比當事人激烈、比當事人著急呢？

　　忽地，殿內傳來「噗哧」一聲，循聲望去，竟然是賀蘭嫣捂著嘴笑了起來，還笑得燦燦爛爛的。

　　身為局外人的墨林這下徹底懵了，心想：「完了……這倆祖宗不會是方才受的打擊太大，腦子順便進水啦……」

　　不過，墨林胡亂猜測的思緒很快就回來了。他上前查看賀蘭嫣的傷勢，甫一抬起她的頭而已，便馬上被嚇住了！賀蘭嫣那白皙的臉頰竟然硬生生被扇出兩塊大瘀傷出來！右邊嘴角還帶著一絲淺淺的血跡……

　　墨林看向凌御天，只見後者攥緊拳頭，指節骨因為過於用力而「咔咔」作響。恐怕他也沒想到，賀蘭灝這麼忍心下手！

　　墨林不敢耽誤，趕緊拿過一塊泡過熱水的布巾敷在賀蘭嫣的臉頰；片刻之後，又取了一條泡過冰水的布巾，將第一條布巾替換下來。

　　墨林道：「嫣姑娘，您臉上的瘀血在今日藉由如此冷熱交替的方法重覆施作數次後，並輔以藥物調理，大約七日之內便可消退。嘴角的血絲是因為揮掌的力道太大，牙齒去磕到肉了，也無大礙。倒是您方才心神大傷，等會兒先好好休養，明日再出席大會便可。」

　　聽見墨林這麼說，賀蘭嫣自己心裡小小鬆了口氣。可凌御天的手卻絲毫沒有要放鬆的意思，仍緊緊的握著，但他一直盯著賀蘭嫣看，目不轉睛。

　　片刻後，墨林感受到身後有道熾熱的目光朝這邊看來，便識相地收好工具，將藥方謄錄一份放在桌上後，無聲退了下去。殿內，只留下他們二人。

　　半晌後，凌御天走向賀蘭嫣，可她的頭又重新低了下去，看不見神情。凌御天別無他法，只好蹲下來，與之平視，他試探性問：「抱歉，擅自替妳做決定，妳……不會介意吧？」

　　賀蘭嫣兀自搖頭，不想多說話。而凌御天見她還肯回應自己，便繼續說了下去：「從此刻起，妳便是我凌天宗的弟子了，以後凌天宗就是妳的依靠，也可以說——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會幫妳的！」

　　聽到這句話，賀蘭嫣的心情竟然有些複雜。這十六年來，只有賀蘭沁關心過、維護過她，雖然效果甚微，不過至少令她感到安心。但她沒想到有朝一日，真正能保護她、袒護她的人竟然是個外人。

　　思及此，賀蘭嫣心底一股暖流流過，嘴角也浮現了淺淺的笑意，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凌御天的話。

　　這時，凌御天突然問了一句話，這句話瞬間令賀蘭嫣驚得瞳孔一縮，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回應，他問：「妳……應該鑽石星了吧？」

　　之前報名提交的名單裡，賀蘭嫣明明是把自己寫成白金星級別，而且還把自身修為藏著，連他祖父和兄長都沒看出來，怎麼一到他眼前，就什麼都被看穿了……想到這裡，賀蘭嫣又不禁感慨一番——最懂我心之人莫過於外人吶……

　　「是，我已經鑽石星了。」沉默片刻後，賀蘭嫣終於開口了，可她的聲音卻嘶啞得不行。凌御天知道，那不是哭出來的，而是——憋出來的……

　　不過凌御天無意拘泥在這件事上，而是繼續道：「那妳可否願意擔任副宗主一職，讓整個江湖、整個天下瞧瞧妳的力量？讓那些曾經欺侮妳、輕蔑妳的人對妳刮目相看？」

　　「那你是不是得先替我解決一個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

　　賀蘭嫣話鋒一轉，話題成功被帶偏了。但，聽她背後的意思，應該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可凌御天仍不明所以，問題不是解決了嗎？還能有什麼問題？

　　賀蘭嫣見凌御天一臉疑惑的樣子，便提醒道：「既然我已與賀蘭家無關，那麼，我的姓氏總是得改的。」

　　聞言，凌御天恍然大悟。姓氏，代表著一個人的出身，有時更可以代表地位的高低。以賀蘭氏為例，眾人一提到他們便知曉，府上有兩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一位驍勇善戰的將軍，和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

　　不過，這姓氏也不是說冠就冠的，總要有個由頭才行……倏地，凌御天站起身直往案前走去，只見他取過案上紙筆揮了幾下後，便把紙張遞到賀蘭嫣面前。

　　賀蘭嫣接過紙張，看了一眼後，喃喃念了出來：「凝……凝嫣？」

　　凌御天點頭，道：「是的，『凝嫣』。本來是想直接用『凌』的，可『凌』既是宗室姓氏也是國姓，想想覺得不妥。不若取諧音『凝』，也希望妳能把所有美好凝結於心中，忘卻煩惱，活一個全新的自己，好嗎？」

　　賀蘭嫣邊聽，邊摩挲著紙上的字，她真的……離開賀蘭家了……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真的能脫離賀蘭家。沉默了半晌，她才低聲道：「謝謝你。」

　　聽賀蘭嫣說了這麼一句出來，凌御天身形頓了一下，有些遲疑的問：「妳……真的這麼希望離開賀蘭家？」

　　賀蘭嫣點頭：「是啊，雖然想繼續與祖父和阿沁生活在一起，可終究還是不快樂的，不如早點離開。」

　　「是啊，離開比較好……」說完，凌御天看了一下刻漏，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處理這麼久啦，都快酉時了。再等會兒，開幕式便要開始了呢！

　　「凝嫣！」